朋友在西藏就要退伍 眼看150安置费和每月八千儿稳定工作 他犹豫了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0 13:18 2

摘要:这个数字,像一道无形的烙印,刻在每一个在这里生活过的人的骨子里。空气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灼烧感,天空蓝得近乎透明,仿佛一伸手就能扯下一大块。阳光在这里慷慨又毒辣,白天能把人晒脱一层皮,夜晚却能冷得刺骨,星辰如同碎钻,密密麻麻地铺满天鹅绒般的夜幕。

我有一个朋友在西藏就要退伍了,眼看着150万的安置费和每月8200的稳定工作摆在面前,他犹豫了

第一章:风中的营盘

海拔四千三百米。

这个数字,像一道无形的烙印,刻在每一个在这里生活过的人的骨子里。空气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灼烧感,天空蓝得近乎透明,仿佛一伸手就能扯下一大块。阳光在这里慷慨又毒辣,白天能把人晒脱一层皮,夜晚却能冷得刺骨,星辰如同碎钻,密密麻麻地铺满天鹅绒般的夜幕。

这里是藏北高原,羌塘草原的边缘。风是这里的常客,一年四季,从不停歇。它们卷着沙砾,裹着草籽,呜咽着掠过光秃秃的山峦,拍打着营区那几排孤零零的营房。风声里,似乎藏着千年的秘密,也夹杂着新一代戍边军人的青春与汗水。

我的朋友,李卫国,此刻正站在这片风中的营盘上,以一种近乎凝视的姿态,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雪山。那是念青唐古拉山脉的余脉,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雄伟,沉默,亘古不变。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作训服,帽檐下的脸庞,被高原强烈的紫外线雕刻得黝黑粗糙,嘴唇干裂,带着长期暴露在干燥空气中的痕迹。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闪烁着一种复杂难明的光芒,有留恋,有不舍,有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就要退伍了。

“卫国,又在看山呢?”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说话的是张磊,卫国的同年兵,也是他在部队里最铁的哥们儿之一。张磊个子不高,但膀大腰圆,性格憨厚直爽,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手里拎着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的是浑浊但解渴的开水。

卫国转过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看山。你说,这山,看得够够的了,以后……还能再见吗?”

张磊把水壶递给他,自己也仰头灌了几口,然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嗤,瞧你说的,多大点事儿。退伍了,天高地阔的,想去哪儿去哪儿。难不成,你还打算在这儿待一辈子?”

卫国没说话,只是拧开水壶盖子,小口地喝着。水是温吞的,带着一股铁锈味,但在干燥的高原上,这已经是奢侈品了。

“不是想不想待一辈子的事儿,磊子。”卫国放下水壶,望着远方的雪山,声音有些低沉,“是一种……习惯。习惯了这里的风,这里的云,习惯了每天出操的号子,习惯了熄灯前的点名,习惯了……”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习惯了这种活着的感觉。”

张磊愣了一下,他不太理解卫国这种近乎矫情的情绪。对他来说,退伍是天大的好事。早就听家里说,给他联系好了老家县城的一个不错的工作,国企,铁饭碗,月薪八千二,五险一金齐全,年底还有奖金。这在他们那个小县城里,绝对算得上是高收入了。而且,更让他心动的是那笔一次性拿到的安置费——一百五十万。一百五十万啊!在老家,足够买一套像样的房子,再买辆差不多的车,剩下的钱存银行,光利息都够他一家子吃喝不愁了。

“习惯能当饭吃?”张磊拍了拍卫国的肩膀,力道很大,“卫国,你脑子是不是有点瓦特了?一百五十万!加上工资,这辈子还愁什么?我爸妈都快笑开花了,说给我娶媳妇的钱都备足了。你呢?你总不能让你妈一个人在家那么辛苦吧?你忘了她身体不好?”

提到母亲,卫国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他的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劳累过度得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常年卧病在床。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靠几亩薄田勉强维持生计。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高中毕业后,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也为了给自己挣一条出路,他毅然选择了参军,来到了这片遥远而艰苦的雪域高原。

七年来,他没日没夜地训练、执勤、执行任务。高原反应、恶劣天气、繁重的任务,他都咬牙扛过来了。他很少回家,每次打电话回去,都是报喜不报忧。他渴望成功,渴望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家里的情况,磊子。”卫国深吸了一口气,高原的寒风似乎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这笔钱,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我妈看病需要钱,家里也需要改善生活。”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张磊不解,“拿着钱,回家乡去,找份轻松点的工作,陪陪爸妈,找个媳妇,过安稳日子,这不就是咱们当兵的最终目的吗?”

“你说的这些,都对。”卫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可这里……不一样。我总觉得,我还没跟它告别。我总觉得,我身上还肩负着什么。”

张磊叹了口气,他知道卫国骨子里的那份“轴”劲儿。从新兵连开始,卫国就比别人更能吃苦,训练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他对待每一项任务都极其认真,无论是日常的巡逻执勤,还是执行危险的抢险救灾任务,他总是冲在最前面。他爱这片土地,爱这里的战友,甚至爱上了这里严酷而又纯粹的环境。

“行吧,你决定了。”张磊站起身,“不过,兄弟我可把话撂这儿了,到了月底,该走就得走。咱爸妈还等着抱孙子呢,你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等下去。”

卫国笑了笑,没有回答。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雪域高原,给连绵的雪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风吹过,经幡猎猎作响,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也像是在为即将离去的人们送行。卫国站在风中,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坚定。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喘不过气。

一百五十万,每月八千二的稳定工作。这对于一个来自贫困山村的农家子弟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如此沉重?

第二章:雪域七年,青春无悔

李卫国的军旅生涯,始于一个懵懂的夏天。

那年,他十八岁,刚走出县城高中的校门。高考成绩不理想,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实在无力再供他复读。摆在他面前的路,似乎只有一条——外出打工。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镇上的征兵处看到了那身笔挺的军装,听到了征兵干部慷慨激昂的宣讲。那一刻,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燃起:去当兵!

他向往那身军装赋予的荣誉感,向往那种纪律严明、充满力量感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想通过当兵,为自己,也为家庭,挣得一个更好的未来。他安慰自己,部队是个大熔炉,是所大学校,只要肯努力,总能闯出一片天地。

就这样,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家人的不舍,李卫国踏上了开往西部的列车。经过几天几夜的颠簸,列车终于抵达了雪域高原的某兵站。当车门打开,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冰冷的雨雪扑面而来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里和他想象中的部队,似乎不太一样。

新兵连的生活,艰苦而又难忘。

高原的恶劣环境给了这些从平原地区来的新兵们一个下马威。呼吸困难、头晕目眩、流鼻血、失眠……几乎每个人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训练更是严苛到近乎残酷。五公里越野,背着沉重的装备,在稀薄的空气中奔跑,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肺像要炸开一样。战术训练,匍匐前进,坚硬的冻土划破了手肘和膝盖,渗出的血珠很快就被冻住。紧急集合哨随时可能响起,要求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好背包,完成出动准备。

许多新兵都偷偷掉眼泪,也有人打了退堂鼓,写了退伍申请。但李卫国没有。他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别人能做到的,他一定能做到,而且要做得更好。他主动向班长和老兵请教经验,利用休息时间加练。别人跑五公里,他就跑十公里;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就自己揣摩战术动作要领。

渐渐地,他从一开始的勉强跟上队伍,变成了新兵连里的佼佼者。他的军事素质越来越过硬,作风也越来越硬朗。新兵下连时,他被分到了团里赫赫有名的“尖刀班”。这个班以敢打硬仗、恶仗著称,是团里的标杆。

班长赵大海,人称“老班长”,是一位有着十五年军龄的老兵。他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眼神锐利如鹰。他对班里的每一个新兵都要求极高,尤其对李卫国,更是寄予了厚望。

“卫国,你小子是个好苗子,但光有好苗子还不够,还得扎根,还得磨砺!”老班长经常这样对他说,“在高原上当兵,不是闹着玩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有灵性。你要学会敬畏它,尊重它,更要战胜它。”

老班长的话,李卫国一直记在心里。

在尖刀班的三年,是李卫国军旅生涯中最艰苦,也是成长最快的三年。他们担负着边境巡逻、设卡守点、抢险救灾等最艰巨的任务。羌塘高原的自然环境极其恶劣,年平均气温不到零度,冬季最低气温可达零下四十多度。那里没有春夏秋冬,只有漫长的冬季和无休止的风雪。

巡逻路上,他们时常要面对暴风雪、泥石流、暴恐分子的威胁。有时,为了完成一次巡逻任务,需要在荒无人烟的雪原上跋涉几天几夜。饿了,就啃几口压缩饼干;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晚上,裹着厚厚的军大衣,挤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野兽的嚎叫,根本无法入睡。

李卫国记得有一次,他们奉命前往某处边境执行潜伏任务。当时正值隆冬,气温骤降,积雪没过膝盖。他们在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地里潜伏了近二十个小时。手脚早已冻得失去了知觉,身体也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疼痛。就在最难熬的时候,李卫国的一位战友因为严重缺氧和体力透支,突然晕倒了。李卫国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防寒服,裹在战友身上,然后用自己还算灵活的身体,半拖半背地将战友送回了营地。事后,他自己也因为失温,躺了整整三天才恢复过来。

“卫国,你当时不要命了?”事后,老班长看着他苍白的脸,语气严厉,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关切。

李卫国虚弱地笑了笑:“班长,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想那么多。他是我的战友,我不能看着他倒下。”

老班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从那以后,他对李卫国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

除了艰苦的任务,部队里也有着简单而真挚的战友情谊。在高原这个特殊的环境里,战友不仅仅是同事,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执勤,一起吃苦,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在漫长的冬季里,他们会围坐在火炉旁,分享家乡带来的零食;在难得的休息日里,他们会一起唱歌,一起打牌,用这种方式排解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

张磊就是在大漠演习时认识的。当时李卫国所在的尖刀班配属给张磊所在的侦察连执行任务。两人因为一次协同作战配合默契,从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张磊性格大大咧咧,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李卫国。而李卫国则心思缜密,常常能在关键时刻给张磊提出中肯的建议。他们互相扶持,共同走过了七年的风风雨雨。

七年时光,弹指一挥间。

李卫国从一个懵懂的少年,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解放军战士。他先后荣立过两次三等功,多次被评为“优秀士兵”、“训练标兵”。他熟悉高原的每一寸土地,了解这里的气候变化,甚至能从云彩的形状判断出短期的天气。他学会了简单的藏语,能和当地的牧民进行简单的交流。他见证了雪域高原的日出日落,也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

他爱上了这片土地。这份爱,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融入血液的深情。他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习惯了在风雪中挺立,习惯了在孤独中坚守。他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已经永远地留在了这片高原上。

他曾经以为,他会在这里服役满二十年,直到退休,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都奉献给这片神圣的土地。他也曾无数次梦想过,能戴上那枚金灿灿的勋章,光荣退休,然后带着荣誉回到家乡。

然而,命运却在七年的节点上,给了他一个艰难的选择。

退伍通知书,像一张冰冷的调令,将他从对未来的憧憬中拉回了现实。

他不得不开始思考,离开这里,他的人生将何去何从?

第三章:现实的砝码与理想的重量

距离退伍的日子越来越近,营区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一些同样面临退伍的老兵开始收拾行囊,脸上交织着兴奋和不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离别的伤感和对未来的憧憬。

卫国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一个绿色的帆布箱子,是他入伍时带来的,如今也要跟着他一起离开。箱子里装着几套常服,几双胶鞋,还有一些舍不得扔掉的纪念品——一块在高山上捡到的奇形怪状的石头,一张和战友们的合影,一本写满了训练心得和日记的笔记本。这些东西,承载着他七年的青春记忆。

他的退伍安置费是150万,这是国家对于服役满一定年限的军人的一种补偿和保障。而那个月薪8200的工作,则是地方政府为了安置退伍军人提供的岗位,据说待遇在当地相当不错。

这笔钱,对于卫国这样的农村家庭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彻底改变家庭的困境。他可以带着母亲去大城市最好的医院看病,可以给家里盖一栋宽敞明亮的新房,可以让一直操劳的父亲早点歇歇。他甚至可以考虑在县城买一套房子,把父母接过去安享晚年。

那个月薪8200的工作,虽然不算特别高薪,但在当地属于中等偏上水平,而且稳定,有保障。对于一个没有太高学历和专业技能的退伍军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非常理想的选择。他可以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不用再像在部队那样风吹日晒,担惊受怕。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父母,也可以考虑组建自己的家庭。

现实的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卫国喘不过气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安稳”是有着强烈渴望的。他经历了太多的艰苦和危险,他渴望能过上平静、富足的生活。他累了,真的累了。有时候,他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梦见自己穿着便装,走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呼吸着虽然污浊但自由的空气。

他也想起了家里的困境。母亲最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止痛药似乎已经不太管用了。父亲一个人支撑着整个家,日益苍老。每次打电话回家,听到父亲日渐沙哑的声音和母亲压抑的咳嗽声,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他觉得自己亏欠家人太多太多了。是时候回去尽孝了。

“卫国,想什么呢?”张磊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支烟。卫国摆摆手,他已经有几年不抽烟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睡不着。”卫国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星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

“还在纠结那点事?”张磊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我说卫国,你是不是太理想化了?部队再好,那也是部队。咱是老百姓,最终还是要回归社会,过自己的小日子。钱,工作,不就是我们奋斗的目标吗?”

卫国沉默了。他知道张磊说的是对的,从世俗的角度来看,张磊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不”。

“磊子,你不懂。”卫国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工作的问题。这是一种……归属感。我在部队待了七年,这里是我的第二个家。我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我走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哪个家不重要?你那个穷山沟的家就不重要?”张磊有些激动,“你妈生病了,你爸一个人撑着,你不着急吗?拿到这笔钱,你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难道不好吗?”

“我知道,我知道。”卫国的语气有些烦躁,“可我总觉得,我对不起这身军装,对不起组织对我的培养。我还没……”

“还没什么?”张磊打断他,“还没混够?还没当上将军?卫国,醒醒吧!我们只是普通人,普通的士兵。能把七年平安健康地待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卫国看着张磊,张磊的眼神很真诚,充满了关切。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固执下去了。他需要面对现实,为家人负责。

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这片雪域高原,离开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离开那种简单纯粹、充满力量感的生活,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痛。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他一遍遍地回忆着七年来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第一次穿上军装的激动,第一次实弹射击的紧张,第一次参加演习的兴奋。

他想起和战友们在雪地里一起啃馒头的艰苦,一起在篝火旁唱歌的快乐,一起在任务结束后分享胜利果实的喜悦。

他想起老班长严厉的训斥,张磊憨厚的笑容,还有那些已经退伍或牺牲的战友……

这些记忆,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画面都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参军,他现在会在哪里?也许是在某个工厂打工,也许是在家务农,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那样的生活,或许安稳,但会不会也缺少了些什么?比如,那份刻骨铭心的经历,那份融入骨子里的坚韧,那份与战友之间生死与共的情谊?

他找到了老班长赵大海。

老班长快退役了,他也要离开这片他守护了十五年的高原。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眼神却依旧坚定。

“班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卫国有些哽咽。

老班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递给他一杯热茶。是部队里特制的酥油茶,味道浓郁,带着一丝淡淡的奶香和咸味。

“卫国,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矛盾。”老班长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一边是国家的安置,家人的期盼,是安稳的生活;另一边,是你为之奋斗了七年的事业,是你割舍不下的战友和土地。这种选择,很难。”

卫国点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刚当兵的时候,也面临过类似的选择。”老班长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那时候,我面临提干的机会,但也有一个到地方发展的更好机会。我当时也犹豫了很久。”

“后来呢?班长,你是怎么选择的?”卫国急切地问。

老班长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沧桑。“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留在部队。不是因为我不爱钱,也不是因为我有多高的觉悟。而是因为,我舍不得这身军装,舍不得这个集体。我觉得,我的价值在这里能得到最大的体现。每次看到我们的国旗在边境线上飘扬,每次听到战友们说‘有我们在,祖国请放心’,我就觉得,我这辈子值了。”

他顿了顿,看着卫国:“但是,卫国,时代不一样了。我那时候留在部队,或许还有发展空间。你现在的情况,和那时不同。国家给了你这么好的安置政策,是对你付出的肯定。你应该珍惜。”

“可是,班长……”

“别可是了。”老班长打断他,“我理解你的心情。这片土地,确实让人难以割舍。我也是。直到现在,我梦见最多的,还是这里的雪山和战友。但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你得往前看。”

“想想你的母亲,她需要你。想想你的未来,你需要一个稳定的生活去组建家庭。150万,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再加上一份稳定的工作,这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最重要的是,”老班长拍了拍卫国的肩膀,“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不要后悔。选择了,就要坚定地走下去。这才是我们当兵的人,该有的样子。”

老班长的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卫国心中的迷雾。他明白了,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会有得有失。关键在于,他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第四章:抉择的十字路口

时间一天天过去,退伍的日子越来越近。卫国内心的挣扎并没有因为老班长的话而完全平息,反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更多的涟漪。

他开始更频繁地和家人通电话。

“卫国啊,在那边还好吧?天冷了,要多穿点衣服。”母亲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带着一丝担忧。

“妈,我挺好的,您放心。部队照顾得很好。”卫国总是拣好听的说,“您最近身体怎么样?腿还疼吗?”

“好多了好多了,吃了你上次寄回来的药,感觉轻了不少。倒是你,在外面那么多年,也累了,该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妈。等我退伍了,就回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家里都好,你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卫国的心里沉甸甸的。他能听出母亲话语中的疲惫和期盼。他知道,母亲希望他回去,回到她身边。

他又联系了几个老家的同学。听说他退伍回来,还有一百五十万的安置费,同学们都纷纷表示祝贺,热情地邀请他参加同学聚会,还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卫国,你可算回来了!到时候哥几个给你接风洗尘!”

“是啊是啊,卫国,你现在可是有钱人了,可得罩着我们点!”

“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我给你留意着,咱老家姑娘都不错!”

听着这些热情的话语,卫国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生活:穿着体面的衣服,出入各种应酬场合,开着车,带着妻儿,过着安稳富足的日子。

这似乎是很多人都羡慕的生活。

但他内心深处,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他开始更加留恋营区的点点滴滴。

清晨,他喜欢站在宿舍门口,看着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照亮远处连绵的雪山。那景色,壮丽而宁静。

训练场上,他还习惯性地想把动作做得标准一点,想听到班长那一声“很好!”的夸奖。

熄灯前,他习惯性地等待着那一声悠长的点名号,想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响亮地答一声“到!”。

甚至连食堂里那单调的菜色,此刻在他看来,也充满了亲切感。

他和战友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近。大家似乎都预感到了什么,彼此之间话多了起来,也更加珍惜这最后相处的时光。

“卫国,以后常联系!我的微信号你存好了啊!”张磊拍着他的肩膀。

“嗯,一定!”

“卫国,回到老家,要是混得好了,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另一个战友半开玩笑地说。

“瞎说,咱们是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他也去找了老班长。老班长也要离开了,正在收拾他那少得可怜的个人物品。

“班长,你……”卫国看着老班长床头柜上那个旧相框,里面是老班长穿着军装,抱着一个小孩的照片。那是他的儿子。

“我儿子今年该上初中了吧?”卫国问。

“是啊,都上初二了,学习还不错。”提到儿子,老班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次回去,我打算把他接到城里去上学。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日子,我盼了十五年了。”

“那你……后悔吗?这些年,亏欠了他们很多。”卫国问。

老班长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谈不上后悔。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起这份责任。我尽到了一个军人的职责,也尽到了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这就够了。”

他看着卫国:“卫国,你也一样。无论你选择留下还是离开,都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对你父母的责任,对你自己的责任。不要想太多,想多了,反而会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老班长的话,再次点醒了卫国。

是啊,责任。他肩上扛着的,不仅仅是那杆枪,更是对家庭,对自己,对未来的责任。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考虑自己想要什么,也要考虑家人需要什么,考虑自己能够为社会做什么。

他开始尝试着去了解地方政府提供的那个工作岗位。他通过电话,向安置部门咨询了工作的具体内容和性质。那是一个类似于社区管理或者安保协调的岗位,虽然专业性不是很强,但确实比较稳定,福利待遇也不错。

他还了解到,国家对退伍军人的创业扶持政策也很多。如果有想法,也可以尝试着自己做点事情。

一个周末的下午,没有训练任务,卫国独自一人爬上了营区后面的一座小山。从山顶上,可以俯瞰整个营区和远处的羌塘草原。

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灿烂。远处,几只藏羚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偶尔警觉地抬起头,望向这边。

风吹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卫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胸中的郁结似乎舒缓了一些。

他想起了自己刚来部队时的誓言:忠诚于党,热爱人民,报效国家,献身使命,崇尚荣誉。

他想起了那些为了保卫这片土地而牺牲的先烈们。

他想起了老班长的话:“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他想起了母亲期盼的眼神。

他想起了张磊和其他战友们。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拿起笔,开始写下自己的思考。

他在纸上写下了“退伍”两个字,然后在下面写下了“安置费”、“稳定工作”、“回家尽孝”、“安稳生活”……

然后,他又在另一栏写下了“部队”、“战友”、“雪山”、“理想”、“责任”……

他在两者之间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试图权衡利弊,试图找到一个平衡点。

150万,加上每月8200的收入,确实可以让他和家人过上不错的生活。这是现实的砝码,沉甸甸的。

而部队的经历,战友的情谊,对雪域高原的热爱,以及那份融入血液的军人责任感,则是他心中难以割舍的理想重量。

哪一个更重要?

哪一个,才是他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

他写了很多,又划掉了很多。思绪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太阳渐渐西斜,远处的雪山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卫国合上笔记本,眺望着远方。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无论选择哪条路,都要勇敢地走下去。

第五章:最后的巡逻

退伍命令正式下达的那天,营区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命令宣读完毕,所有人都沉默了。对于那些即将离开的战友,大家心里都充满了不舍。

李卫国的名字,也在名单上。

最后一次穿着作训服,最后一次佩戴领花肩章。镜子里的那个人,眼神里有疲惫,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出发去执行最后一次巡逻任务前,班长赵大海把卫国单独叫到了连部。

“卫国,这是你第七次,也是最后一次执行这条边境线的巡逻任务了。”老班长递给他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巡逻路线和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段。“这条路线,你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应该能摸回来。”

“是,班长!”卫国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

“虽然要离开了,但最后一次任务,一定要完成得漂漂亮亮!”老班长的眼神异常严肃,“这不仅是对组织的交代,也是对你自己这七年军人生涯的一个交代。”

“明白!”

“还有,”老班长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路上……注意安全。别像以前那样拼命。”

卫国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去吧。等你回来,我请你喝酒。”

“是!”

和战友们一一告别,卫国登上了巡逻车。这是他熟悉的路线,从营区出发,沿着蜿蜒的公路,穿越辽阔的草原,翻过几座达坂(山口),最终到达边境线上的某处巡逻点。全程大约三百公里,大部分路段都是土路甚至是没有路的荒野。

巡逻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窗外,是熟悉的景象:一望无际的草原,成群的牛羊,远处吃草的藏羚羊和野驴,偶尔掠过的藏狐和旱獭。天空依旧湛蓝,白云悠悠。

看着窗外的风景,卫国的心情复杂。既有些伤感,又有些释然。这是他最后一次用这样的视角,审视这片他深爱着的土地。

巡逻车行驶了大半天,终于抵达了巡逻区域的边缘。前方,车辆已经无法通行,剩下的路程需要徒步完成。

队员们下车,检查装备,整理行装。卫国熟练地背上行军包,检查枪支弹药。尽管即将退伍,但在执行任务时,他依然是那个一丝不苟的尖刀班战士。

老班长赵大海也来了,他要亲自送这批新兵走完最后一段巡逻路。张磊和其他几个即将退伍的战友也来了,他们是来为卫国送行的。

“卫国,保重!”张磊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到了点,给我发条信息。”老班长叮嘱道。

“放心吧,班长!”

队伍开始出发,沿着蜿蜒的小路,向着雪山深处走去。

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就从远处的山后涌了上来,狂风卷着沙砾,打得人脸生疼。气温骤降,刚刚还是夏季的温度,转眼间仿佛进入了隆冬。

“所有人注意!暴风雪要来了!加快脚步,保持队形!”带队的军官通过对讲机喊道。

风越来越大,雪粒子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能见度迅速降低,眼前一片白茫茫。队员们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卫国走在队伍中间,他的体能最好,但此刻也感到举步维艰。

就在这时,他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惊呼。原来是两名年轻的战士,在雪地里滑倒,扭伤了脚踝。

“班长!我走不了了!”

“我也崴脚了!”

情况变得棘手起来。暴风雪越来越猛烈,如果不尽快找到避难点,后果不堪设想。带队的军官试图联系附近的边防哨所请求支援,但信号时断时续。

“卫国!”老班长赵大海的声音传来,“你带几个人,想办法先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废弃的牧民石屋!我们在这里照顾伤员,等你们消息!”

卫国立刻回答:“是!班长!你们保重!”

他看了看身边的张磊和其他几个战友。张磊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也有些体力不支。

“磊子,你……”卫国想说让他留下照顾伤员。

“别说了,卫国!”张磊打断他,眼神坚定,“我是你的战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其他几个战友也纷纷表态:“对!我们一起!”

卫国看着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不再犹豫,立刻带领张磊等人,顶着狂风暴雨,艰难地向前搜索。

雪越来越厚,风越来越大,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们只能凭着记忆和指南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动。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嘴唇冻得发紫,身体几乎冻僵。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卫国,隐约看到了一个黑影。

“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个房子?”卫国激动地喊道。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果然,没过多久,一座用石头垒砌的、低矮破旧的牧民石屋出现在他们眼前。石屋很小,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雪。

他们合力推开被风雪堵住一半的木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但总算有了一个避风的地方。他们把受伤的两名战友搀扶进来,然后用带来的背包和棉被尽量保暖。

石屋里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里面的陈设。陈设极其简陋,只有一个烧火用的铁皮炉子,一些破旧的炊具,还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简易灶台。

卫国找到一些还能燃烧的干牛粪,试图点燃炉子取暖。但风太大,火苗一次次被吹灭。

“我来试试!”张磊自告奋勇。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护住炉膛,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把炉火烧旺了。一股暖意开始在石屋里弥漫开来。

大家轮流守着炉子,观察着外面的天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暴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受伤的战友因为寒冷和疼痛,脸色越来越差。

卫国的心揪紧了。他知道,必须尽快联系上外界,寻求救援。

他再次拿出卫星电话,尝试拨打。这一次,信号似乎稳定了一些。

“喂?喂?指挥部吗?这里是巡逻分队……”卫国压抑着焦急的心情,清晰地报告了他们的位置、遇到的情况和伤员状况。

指挥部回复,已经派出了救援直升机,正在全力搜索他们的位置,让他们务必坚持住。

挂了电话,卫国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救援还需要时间,他们必须想办法挺过去。

石屋空间狭小,人多,氧气越来越稀薄。炉子里的牛粪也快要烧完了。

“卫国,这样下去不行啊。”张磊担忧地看着卫国,“氧气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憋死在这里。”

卫国眉头紧锁。他知道张磊说得对。必须想办法出去,寻找燃料,或者……寻找其他的出路。

“我去外面看看!”卫国做出了决定。

“不行!外面风雪那么大,太危险了!”张磊立刻反对。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卫国语气坚定,“我必须出去找些燃料,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避难点。你们守在这里,照顾好伤员,等救援直升机来。”

“我和你一起去!”张磊站了起来。

“不行!你脚伤了,行动不便!”卫国按住他,“听话,留在这里。这是命令!”

看着卫国坚定的眼神,张磊沉默了。他知道,卫国是班长,即使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他依然保持着军人的担当。

“那……你自己小心!”张磊的声音有些哽咽。

“放心吧!”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回来!”

卫国打开沉重的石屋木门,一股更加强烈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差点把他掀翻。他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狂风夹杂着雪粒,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脸上。能见度几乎为零。他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摸索着前进。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只想找到一些可以燃烧的东西,或者找到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他的体力在飞速消耗,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隐约看到前方似乎有一点微弱的火光。

有人?还是幻觉?

他咬紧牙关,朝着火光的方向走去。

近了,更近了。他看到,那是一个用石头垒砌的更大一些的石屋,里面竟然亮着灯!透过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卫国心中一阵狂喜,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用力敲打着石屋的门。

“咚咚咚!开门!有人吗?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厚重藏袍的老人,警惕地打量着他。

“你是谁?”

“老大爷!我们是边防部队的!遇到暴风雪了!我们的战友受伤了!需要帮助!”卫国急切地说道。

听到是边防军人,老人的态度缓和了下来。他把门打开:“快!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卫国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石屋。这是一个比刚才那个废弃石屋要宽敞温暖的多的地方。屋子中央有一个烧得很旺的铁皮炉子,墙上挂着风干的肉条和兽皮。一位藏族阿妈正在炉子边忙碌着。

“阿妈,我们有战友受伤了,需要帮助!”卫国用他蹩脚的藏语说道。

阿妈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看到他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以及他焦急的神情,立刻明白了大概。她热情地把卫国拉到炉子边,给他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嗡嘛呢叭咪吽。”阿妈嘴里念着六字真言,示意卫国赶紧喝茶取暖。

卫国喝了热茶,身体渐渐暖和了一些。他向外面的风雪看了一眼,焦急地对阿妈比划着,说明情况。

阿妈明白了。她点了点头,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身后,意思可能是说她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或者可以去求援。

卫国精神一振。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石屋,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第六章:归途与告别

在阿妈的帮助下,卫国很快联系上了正在搜救他们的直升机。阿妈的家离这里不远,她带着卫国,冒着风雪,找到了另外几名失散的巡逻队员。原来,他们也找到了另一处避难点。

伤员被妥善安置,大家都得到了热食和休息。直升机很快抵达,将受伤的战友先行送往后方医院。其余人员则在阿妈和卫国的带领下,安全返回了营区。

当卫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重新站在营区门口时,已是第二天凌晨。暴风雪已经停歇,天空露出了鱼肚白。老班长赵大海和张磊等人,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看到卫国平安归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卫国!”张磊第一个冲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你小子,吓死我了!”

“没事,我命硬着呢。”卫国拍了拍他的背,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老班长赵大海走过来,拍了拍卫国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欣慰:“好小子!没给咱们尖刀班丢脸!”

那一刻,卫国觉得,之前所有的犹豫和彷徨,似乎都烟消云散了。他为自己能够完成最后一次巡逻任务,为自己没有辜负这身军装,感到无比自豪。

这次经历,像一场洗礼,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选择。

几天后,退伍前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交接武器装备,清点个人物品,办理离队手续。

营区里弥漫着浓浓的离别气氛。战友们互相请吃饭,互相赠送纪念品,拍照留念。很多人喝多了酒,抱着哭,笑着,说着珍重。

卫国也和大家一一告别。他送给张磊一个自己亲手打磨的战术匕首,希望他能带着这份勇气,在人生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张磊回赠了他一个老式的军用水壶,说这个水壶跟了他五年,有纪念意义。

他去看望了老班长赵大海。老班长也要离开了,他正在收拾最后一点家当。

“班长,保重!”卫国把一个信封递给老班长,“这是一点心意,不多,你收着路上用。”

老班长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千元钱。他立刻皱起了眉头:“卫国,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班长,这钱不是给你的。”卫国认真地说,“这是我这几年攒下的一点津贴,不多。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一般,儿子上学也要花钱。这点钱,就当是我这个当兵的,给兄弟孩子的见面礼吧。”

老班长看着卫国真诚的眼神,知道推辞不开,只好收下。“好兄弟!卫国,你这份情,我记下了!等我儿子将来考上大学,我一定告诉他,是他的卫国叔叔资助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那天上午,阳光明媚。所有即将退伍的官兵都穿着崭新的常服,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营区中央。

团领导做了简短的讲话,充分肯定了他们为部队建设做出的贡献,勉励他们在新的岗位上再立新功。

随后,是告别仪式。战友们互相摘下领花、肩章和臂章。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和不舍。

当老班长赵大海把卫国的领章摘下时,卫国的心猛地一颤。他看着那对陪伴了自己七年的领章,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高原的风霜和战友的温度。

摘下领章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那段时光,已经正式画上了句号。

他没有选择立刻离开。按照规定,他有三个月的假期来安排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他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家人,也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

退伍那天,没有想象中的盛大欢送。只有几个关系最好的战友,来送他一程。

张磊开着部队配发的卡车,把卫国送到县城的长途汽车站。

“卫国,到了那边,安顿好了,一定给兄弟打电话!”张磊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卫国看着张磊,眼睛有些湿润。

“对了,”张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卫国手里,“这是兄弟们凑的一点钱,不多,你拿着路上用。别推辞,我知道你骨头硬,但这次你必须收下!”

卫国看着张磊真诚的眼神,知道无法拒绝。他点了点头,把信封收进口袋。

其他几个战友也纷纷上前,和他拥抱,说着祝福的话。

卡车缓缓开动,战友们站在路边,不停地挥手。

卫国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熟悉的营房和远山,渐渐远去。他的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仿佛把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他知道,自己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那150万,选择了那份稳定的工作,选择了回家尽孝。

但他也知道,有些东西,是金钱和工作无法替代的。那段在雪域高原上的青春岁月,那些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那种纯粹而又坚定的理想信念,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永远无法磨灭。

第七章:归乡的路与心的驿站

回到阔别七年的家乡,李卫国的心情是复杂的。

现代化的城镇,宽阔的马路,琳琅满目的商品,取代了他记忆中低矮的土房和泥泞的乡间小路。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又有些陌生。空气中不再有高原凛冽的风,取而代之的是南方特有的潮湿和温暖。

家还是那个家,低矮的土坯房,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母亲看到他回来,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父亲则默默地拿出家里最好吃的腊肉和鸡蛋,忙着给他做吃的。看着父母鬓边增添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卫国的心里一阵酸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看着高大健壮的儿子,嘴上说着,眼眶也有些湿润。

在家里住了几天,卫国开始着手处理退伍安置的事情。他联系了县民政局,咨询了安置政策。工作人员告诉他,150万的安置费会很快打到他的个人账户上。至于工作岗位,之前联系的那家国企——县城乡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确实还在为他保留着名额。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他拿着安置费,在县城繁华地段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新房,又给父亲买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方便他干农活和拉货。剩下的钱,他存进了银行,作为未来的保障。

母亲看着焕然一新的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唉声叹气,身体似乎也好了很多。卫国请了县里的医生定期来家里给母亲检查身体,开了些中药调理。看着母亲逐渐红润的脸庞,卫国的心里感到一丝慰藉。

他开始去县城乡建设投资有限公司报到上班。公司的领导对他很重视,安排他担任项目部副经理,负责一些工程项目的协调和管理工作。

这份工作确实如传说中那样稳定。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办公室里有空调,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工作内容相对来说比较单一,主要是和政府部门、施工单位、监理单位打交道,处理一些文件,协调一些关系。

起初,卫国还挺新鲜的。他努力学习业务知识,尽快适应新的工作环境。他认真负责,踏实肯干,很快就得到了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开始悄然袭上心头。

办公室里的工作,和他之前在部队执行的那些任务相比,显得过于平淡和琐碎。每天面对的是报表、合同、会议,而不是崇山峻岭和凛冽风雪。耳边听到的,是方言和家长里短,而不是嘹亮的军号和战友的呐喊。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适应这种按部就班、缺乏挑战的生活。他常常在下班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新家里,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感到一阵阵的空虚和迷茫。

他开始怀念部队里的生活。怀念那种简单纯粹的人际关系,怀念那种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奋力拼搏的激情,怀念那种在艰苦环境中磨练出来的坚韧意志。

他甚至开始怀念那些艰苦的巡逻任务,怀念和高原融为一体的感觉。那种身体上的疲惫,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感。而现在,身体是轻松了,精神上却常常感到莫名的疲惫。

他和以前的战友们保持着联系。张磊在老家开了一家小超市,生意做得还不错,娶了个本地的媳妇,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他们经常在微信群里聊天,互相调侃几句。

“卫国,在哪儿发财呢?给我们传授点经验呗!”张磊在群里发着搞笑的表情包。

“别提了,在办公室坐得屁股都大了。”卫国回复道。

“哈哈,习惯就好!咱们这种人,能有份稳定的工作就不错了!”

看着张磊轻松调侃的语气,卫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张磊是真心为他高兴,但他自己,却始终无法真正融入这种“稳定”的生活。

他也尝试着去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他想利用自己在部队学到的一些技能,比如电脑维修、网络维护,去开个小店,做点小生意。但真要做起来,却发现困难重重。他缺乏商业经验,也不懂得如何拓展客户,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他也想过,要不要拿出安置费的一部分,去尝试创业,比如搞个养殖场,或者做点农产品加工。但他对市场行情不了解,也缺乏启动资金和人脉关系,风险太大。父母也坚决反对,认为他把钱揣在兜里最保险。

他再次陷入了迷茫。

他得到的,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金钱、稳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虽然母亲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但他失去的,却是他曾经视为生命的理想和精神支柱。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我后悔了吗?

他想起老班长赵大海的话:“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不要后悔。选择了,就要坚定地走下去。”

他也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巡逻时,在那个破旧石屋里,面对暴风雪和死亡威胁时,所表现出的勇气和担当。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的坚定和无畏。

可是现在,他却迷失了方向。

他开始阅读一些书籍,试图从中找到答案。他看了很多关于人生哲理、职业规划的书,但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帮助。

他也尝试着去结交新的朋友,参加一些社会活动。但他发现,很难找到像部队战友那样,能够真正理解他内心世界的人。周围的人,谈论的都是房子、车子、票子,很少有人会关心他的过去,他的理想。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第八章:鹰笛悠扬,心向何方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李卫国退伍已经一年多了。

他似乎已经渐渐适应了县城里的生活。每天按时上下班,周末陪陪父母,偶尔和朋友聚聚。他不再像刚回来时那样焦虑和迷茫,脸上也多了几分平和。

他学会了开车,周末时会开车带着父母去周边的乡镇走走看看。他看到家乡的变化日新月异,很多人家盖起了新房,买了小汽车。他为自己能够参与其中,为家乡的建设出一份力(虽然只是间接的),感到一丝欣慰。

他工作也算努力,得到了领导的赏识,职位有了一点提升。工资也从最初的八千二涨到了一万左右。加上安置费的投资收益(他把一部分钱买了稳健的理财产品),家里的经济状况明显改善了。母亲的身体也在慢慢好转,虽然不能干重活,但已经能下地行走,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了。

在外人看来,李卫国无疑是一个成功的退伍军人典型。拿着稳定的收入,过着安稳的生活,孝顺父母,受人尊敬。

只有卫国自己知道,内心深处的那份空缺,始终没有填满。

他常常会一个人来到县城边的山上,眺望远方。那里是通往他曾经服役的藏北高原的方向。他想象着那里的雪山、草原、经幡,想象着战友们现在的生活。

他听说,张磊的超市生意越来越好,还在县城买了房。老班长赵大海的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老班长也跟着去了省城,帮着儿子照顾孩子。

他们都在朝着各自认定的人生方向前进,并且看起来过得都不错。

那自己呢?

他得到的,是他曾经渴望的安稳。但这安稳,似乎缺少了一种力量,一种能够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力量。

他开始反思,自己当初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是为了钱吗?是为了安稳吗?还是为了满足家人的期望?

如果是为了钱,他现在确实不缺钱了。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真正的快乐。物质上的满足,似乎填补不了精神上的空虚。

是为了安稳吗?这份工作确实安稳,但他却感到有些无所事事,甚至有些无聊。他骨子里,似乎天生就不喜欢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

是为了家人的期望吗?他知道父母希望他安稳,但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人生。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旅行,去看看那些在部队时只能在地图上看到的地方。他觉得,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内心的答案。

但他又犹豫了。他已经不再是七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了。他有了家庭,有了责任。他不能像年轻时那样,说走就走。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寻找什么。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说县文化馆要组织一个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展览,其中就包括羌塘高原的藏族鹰笛艺术。

鹰笛,是藏北高原上一种古老的乐器,用鹰的翅膀骨制成,音色高亢嘹亮,能够模仿风声、鹰唳,充满了苍凉而悲壮的美感。在卫国的印象中,部队里的老兵,尤其是那些来自高原地区的藏族老兵,偶尔会吹奏鹰笛,那悠扬的笛声,总能勾起人们对远方和故乡的思念。

他对鹰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去文化馆观看了展览,听一位老艺人现场吹奏了鹰笛。那声音,时而像高原上的狂风呼啸,时而像雄鹰在蓝天翱翔,时而像山谷间的清泉流淌,时而像思念的歌声在回荡。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敲击在他的心上。

老艺人告诉他,鹰笛不仅仅是一种乐器,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它代表着藏族人民对自然的敬畏,对自由的向往,以及对故乡和亲人的深深眷恋。

听着老艺人的讲述,卫国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他仿佛从那悠扬的笛声中,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呼唤。

他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去拜访那位老艺人,学习吹奏鹰笛。老艺人起初有些惊讶,一个汉族退伍军人,怎么会会对鹰笛感兴趣。但看到卫国认真学习的态度,他也很乐意传授。

学习鹰笛的过程并不容易。鹰笛的制作工艺复杂,对材料要求很高。吹奏更是需要特殊的技巧和气息控制。卫国常常因为吹不好一个音符而反复练习,手指磨破了皮,嘴唇也吹得发麻。

但他没有放弃。他似乎从学习鹰笛的过程中,找到了一种久违的专注和投入。每当他沉浸在笛声中时,都市的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他的心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广袤而纯净的雪域高原。

他吹奏鹰笛的视频,偶尔会被他发到朋友圈。战友们看到后,都纷纷点赞。

“卫国,可以啊!都成音乐家了!”

“这笛声,听得我热血沸腾!想当年咱们在高原上巡逻,要是有这笛声相伴,那就太带劲了!”

“卫国,啥时候回来,给我们吹一段?”

看着战友们的评论,卫国的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他们能理解他对鹰笛的情感,也能理解他内心的那份挣扎。

他也把吹奏鹰笛的视频发给了张磊。张磊很快回复:“我靠!卫国,你可以啊!深藏不露啊!这笛声太有感觉了!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也弄一个?”

卫国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学习鹰笛,似乎并没有直接解决他的人生困惑。但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一扇尘封已久的门。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的价值和追求。

他意识到,他并不完全排斥现在的生活。稳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这些都是宝贵的。但他也清楚地认识到,他内心深处,依然燃烧着对那片高原的热爱,对那种充满挑战和意义的生活的向往。

他想要的,或许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在现实和理想之间,找到一种平衡。

他开始尝试着将部队里学到的一些东西,应用到现在的生活中。他学习鹰笛时的专注和坚持,他在部队里养成的雷厉风行、认真负责的作风,都让他在新的岗位上受益匪浅。

他也开始利用自己的积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公益事业。他联系了以前部队的一些战友,一起资助了几个家乡贫困家庭的孩子上学。看到孩子们渴望知识的眼神,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充实和满足。

他知道,这或许不是他最终的人生答案。但他感觉,自己的心,不再像以前那样迷茫和空虚了。他找到了一些新的支点,一些让他能够继续前行的动力。

第九章:未完的乐章,选择的权利

又是一个秋天,距离卫国退伍已经两年多了。

羌塘高原的风,依旧凛冽,雪山依旧圣洁。营区里的那几排营房,依旧矗立在那里,迎接着一批批新的戍边军人。李卫国的名字,早已成为过去,被淹没在源源不断的新老交替中。只有偶尔,老兵们闲聊时,还会提起那个名字,说起那个在高原上默默坚守了七年的老兵。

而在遥远的南方小县城里,李卫国的生活,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他依旧在县城乡建设投资有限公司上班,职位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项目部副经理。工作依旧不咸不淡,但他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去追求晋升或者更高的收入。他学会了在工作中寻找乐趣,也学会了放慢脚步,享受生活。

他依旧坚持吹奏鹰笛。他的技艺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能够吹奏一些简单的曲子了。每当夜深人静,或者心情烦闷的时候,他就会拿出鹰笛,吹上一段。悠扬的笛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仿佛能抚平他内心的所有焦躁和不安。

他依旧定期资助那几个孩子上学。孩子们会给他写信,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表达对他的感谢。那些稚嫩的文字,像一股清泉,滋润着他的心田。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有了一点超越个人得失的意义。

他和父母的关系,也更加融洽了。母亲的身体基本康复,每天乐呵呵地打理着家务。父亲依旧沉默寡言,但看向儿子的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和欣慰。卫国也学会了更多的耐心和陪伴,他会在周末陪父亲去钓鱼,或者陪母亲去公园散步。

他偶尔还是会想起藏北高原,想起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会在春节或者老兵生日的时候,给他们打个电话,送上祝福。他们之间的联系,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但那份战友情谊,却从未褪色。

张磊的超市生意很稳定,还雇了两个人帮忙。他娶的媳妇很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生了个儿子,胖乎乎的很可爱。张磊经常在微信里晒儿子的照片,分享为人父的喜悦。卫国看着那些照片,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老班长赵大海的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工作。老班长也彻底退休了,和老伴一起,帮着儿子带孙子,享受着天伦之乐。他们偶尔会通个电话,聊聊家常,互相问候。

一切似乎都很好。

然而,内心深处,那片雪域高原的印记,依旧清晰可见。鹰笛的旋律,时常会在他的梦中响起。他知道,自己生命中那段最宝贵的时光,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那里。那份经历,塑造了他的人格,也定义了他的一部分人生。

他得到的,是150万的安置费和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家庭的安康和生活的富足。他为此付出了青春和热血,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他失去的,是那身承载着荣誉和使命的军装,是那群生死与共的战友,是那片广袤而纯净的土地,以及那份融入血液的理想主义情怀。

他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他知道,无论选择留下还是离开,人生都不会是完美的。选择留下,意味着要继续忍受高原的艰苦和寂寞,承担着随时可能牺牲的风险。选择离开,意味着要面对现实的挑战和内心的挣扎,寻找新的人生坐标。

重要的是,他做出了选择,并且为之承担了后果。他没有沉溺于过去的辉煌,也没有被现实的安逸所麻痹。他在努力地适应,在积极地寻找,在力所能及地改变。

他的人生,就像那悠扬的鹰笛曲,有高亢激昂的旋律,也有低沉婉转的音符。它不完美,甚至有些曲折,但却是真实的,是他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走向何方。是继续安于现状,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还是有一天,会再次背起行囊,去追寻内心深处的梦想?

他没有答案。

但他知道,他拥有选择的权利。无论未来如何,他都会像在高原上一样,勇敢地走下去。因为他曾经是一名军人,军人的字典里,没有“退缩”和“后悔”这两个词。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脸上。他拿起桌上的鹰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像是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又像是在吟唱着一首未完的乐章。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南方特有的湿润气息。远处,是城市的喧嚣和繁华。

而他的心,却仿佛又飘向了远方,飘向了那片魂牵梦绕的雪域高原。

那里,有他的青春,他的战友,他的梦想,还有那永恒的、悠扬的鹰笛声。

来源:完结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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