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依旧是她记忆中的面容，平平无奇，却自有一股沉静如渊、无法揣度的气质，唯有那双看向她的眼眸，比人界时更深邃。韩立嘴角浮起的那一丝笑意，淡然而真切，冲散了些许那无形中笼罩整个大殿的、令人心悸的威严。

殿门在凌玉灵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殿内光线柔和，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呼吸间都觉法力隐隐增长。凌玉灵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主位之上——那名青袍男子身上。

依旧是她记忆中的面容，平平无奇，却自有一股沉静如渊、无法揣度的气质，唯有那双看向她的眼眸，比人界时更深邃。韩立嘴角浮起的那一丝笑意，淡然而真切，冲散了些许那无形中笼罩整个大殿的、令人心悸的威严。

“韩…”凌玉灵心头百感交集，正欲上前郑重行礼道谢，话未出口，身旁便传来一声带着惊喜与熟稔的轻唤。

“凌妹妹！你果真来了！”

一道婉约的身影已快步来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语气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欣慰与热情。正是南宫婉。容貌依旧绝美，气度更为雍容华贵，周身流转的灵压晦涩如海，显然修为早已远超化神，但看着凌玉灵的眼神，却仍是当年在人界时那般亲切。

“南宫姐姐…”凌玉灵猝不及防被拉住，感受到对方手上传来的温暖与力道，心中那根因面对韩立和无上权威而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半分。人界时相互扶持、守望相助的情谊瞬间涌上心头。

但凌玉灵并未沉浸于此。她一边回应南宫婉，目光一边飞快地扫视了整个大殿。

除了主位的韩立和面前的南宫婉，有几人还站着外，殿内还坐着四人：

一位身着皂袍、面容古朴的老者，正抚须微笑，目光温和（莫简离）；

一位身着银袍、容貌空灵秀美的女子，妙目含笑，带着一丝了然于心（银月）；

一位身着黑裙、明艳照人的女子，眼神灵动，嘴角噙着笑意（元瑶）；

还有一位身着淡金色宫装、气质雍容华贵中带着凛然威严的绝美女修（冰魄仙子）。

这四位修士，每一位的气息都如渊似海，远在她之上，尤其是那皂袍老者和金衣女修，给她的感觉更是深不可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凌玉灵迅速收敛心神，先是用力回握了一下南宫婉的手，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感慨：“姐姐，许久不见了。”随即，她不着痕迹地轻轻脱开南宫婉的手，后退半步，神色端凝，向着殿内众人郑重敛衽一礼：

“人界修士凌玉灵，见过诸位前辈、道友。”礼数周全，凌玉灵很清楚，在此地，除了与韩立与南宫婉的旧谊，她的身份仅仅是一名刚飞升灵界的化神初期修士，面对任何一位，都需保持必要的敬重。行礼的方向涵盖了在场所有人，姿态恭敬而不失分寸。

最后，凌玉灵重新转向主位上的韩立，目光迎上韩立那含着一丝故友笑意的眼神，再次深深一礼，语气无比郑重：

“晚辈凌玉灵，多谢韩前辈赐予飞升机缘，一路护持之恩。此恩，玉灵铭记于心。”凌玉灵将“前辈”二字咬得清晰，既是表明自知之明，亦是划清此刻的界限——在此地，韩兄韩道友首先是威震灵界的青元宫之主，人族之巅，其次才是她记忆中那位“故友”。

韩立听闻凌玉灵那声恭敬异常的“韩前辈”，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于他而言，自当年分身下界与凌玉灵星宫一晤，至今不过三年光阴；但对凌玉灵而言，却是实打实地跨越了生死天堑，飞升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至高界面。人界化神与灵界化神的区别，这其中的错位与心境变迁。他瞬间便已明了。

那丝讶异很快便消散，韩立脸上那抹属于故友重逢的、略显平淡却真实的笑意重新浮现，并未端坐受礼，而是起身走了过来。韩立步伐从容，周身那无形中令凌玉灵窒息的威严感悄然敛去大半，显得平易近人。

“凌道友，”韩立开口，声音平稳温和，直接用了平辈相交的称呼，轻轻拂开了那层恭敬的壁垒，“别来无恙。”

短短四字，一如当年韩兄在星宫大殿中出现时的语气，瞬间将凌玉灵仍然紧绷的心神又拉回了几分熟悉的境地。

“凌道友，不必多礼。”韩立虚扶一下，随即侧身，抬手引向殿内众人，语气平和地正式介绍道：“来，这几位都是在下的好友至交，我为凌道友引见。这位是我人族的巨擘莫简离莫道友；这位是冰魄仙子；这位是银月；这位是元瑶。这位是海月天；这位是器灵子；这位是白果儿……”

随着韩立的介绍，被点到的几人皆微微颔首致意。

莫简离抚须笑道：“凌小友不必拘谨。听闻凌小友在人界修至化神，统御一方，更与落云宗交好千年，令我人族下界根基稳固，实乃幸事。看来灵界我族，又多一位巾帼，老夫甚慰！”

冰魄仙子亦嫣然一笑，接口道：“凌小友不必拘谨。说起来，你我倒也不算全然陌生。虚天殿、虚天鼎……这些名号，小友想必耳熟能详吧？当年一些趣事，或许还与星宫有些渊源呢。”她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眼神中却并无恶意，反而有种忆起往事的微妙神情。

银月、元瑶等人也皆微笑颔首。南宫婉则站在韩立身侧，微笑着向凌玉灵投去安抚的眼神。

“凌道友远道而来，不必拘礼，请坐。”韩立抬手引向一旁空着的玉椅，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嘴唇微动，一道无形的传音已然送出殿外，显然是吩咐青元宫膳食坊准备宴席。

凌玉灵将韩立这一切举动看在眼里。韩立刻意淡化修为差距与地位的举动，凌玉灵心领神会，却也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双方实力与地位之间那无法逾越的鸿沟。凌玉灵联想到当年第一反应是怀疑下界韩立是真是假，眼前的韩兄韩道友越是如此平易随和，背后所代表的绝对实力与自信就越是令她心惊。

凌玉灵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依言落座，姿态依旧保持着恭敬不失风度的仪态，或许，开口道：“多谢韩…道友，多谢诸位…前辈。”凌玉灵最终还是顺应了韩立的意思，改回了道友之称，但语气中的敬重并未减少半分。

目光再次快速扫过殿内诸人，先是那二位气息深不可测的女子，心中暗忖：韩立称她们为“好友至交”，但观韩立介绍的亲疏，以及那气息修为，只怕关系绝非简单。这位故友如今的境况，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莫测。而更令她心头凛然的，是那位皂袍老者莫简离与那位淡金宫装的冰魄仙子。一人气息浩大磅礴，笑容温和却自带一股令人心安又敬畏的厚重，仿佛一人便足以支撑一方天地。而一人容颜绝美，笑意嫣然，提及虚天殿时甚至带有一丝调侃，但其眼底深处那抹历经万载的清明与周身那若有若无、仿佛能冻结神魂的凛然气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其难以想象的修为与地位。虚天殿，虚天鼎？这可是乱星海头等重地，头等重宝！这两位大乘气息的前辈，虽不及韩立那般深如渊海，也定远非寻常大能可比！

随后，又有人陆续进殿，其中一位，正是之前训斥弟子的女修，带有非人族的气息，周身冰霜凛冽，唯独见了韩立，笑容浮现。

殿内一时热闹起来，灵雾流转。凌玉灵始终端正坐着，知道真正的叙话，或许要等“接风宴”的开始了。

数名身着青元宫服饰、修为赫然已达元婴期的弟子，步履轻捷而恭敬地将一道道灵膳呈上玉案。霎时间，殿内异香扑鼻，灵气氤氲升腾，几乎凝成实质。

凌玉灵目光扫过案上佳肴，心中暗惊。这些菜式所用的食材，她只觉十之八九完全辨认不出，只觉每一碟中都蕴含着磅礴精纯的灵气，远超人界任何所谓的天材地宝。有的如琥珀流光，有的似星辰碎玉，仅是嗅其香气，便觉周身法力活泼雀跃，隐有增长之势。

韩立率先举杯，杯中灵酒呈淡金色，涟漪微漾间自有道韵流转，神色平和，开口道：“凌道友初临灵界，一路辛苦，韩某略备薄酒，为凌道友接风洗尘。”语气平和友善。

南宫婉与银月、冰凤、莫简离等人亦随之举杯，目光皆落于她身上。凌玉灵不敢怠慢，连忙双手捧起面前那杯她根本看不出深浅的灵酒，郑重还礼：“多谢韩道友，多谢诸位前辈厚意。”凌玉灵一饮而尽，酒液入喉，顿化作一股温和却沛然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竟让她停滞许久的化神初期修为隐隐松动了一丝！其神效简直骇人听闻。

席间，韩立并未提及任何关于飞升节点、沿途打点之事，只如同寻常老友闲谈般，问起她一路行来对灵界风光的第一观感。

凌玉灵谨慎应答，只挑些山川地理、灵气感受等表面观感来说，言辞得体，心中却愈发清明：对方越是不提，那份无声的庇护与安排就越是沉重如山。

南宫婉对凌玉灵最为热络，不断为她布菜，耐心为她讲解一些灵界常见的风物、势力分布等基础，又细细问起她飞升之后，星宫、落云宗及人界的情况，言辞间颇多怀念与关切。这份情谊，在这异地他乡，显得尤为珍贵。

其余人等虽不至于像南宫婉那般主动热情，但也显然对这位自人界而来、与韩立南宫婉皆有旧谊的女子颇感兴趣，何况银月本就知道凌玉灵是何许人也，当年刚从虚天鼎出来，便在储物袋中，窥见韩立与其初遇。他们偶尔会插言一两句，或询问些人界趣闻，或补充些南宫婉未曾提及的灵界常识，目光中满是好奇与和善，姿态平和。

凌玉灵一面应对着众人的问询，一面暗自观察。发现这几位与韩立的关系似乎极为亲近自然，言谈举止间并无拘谨，而韩立对待他们的态度也颇为随意，显然彼此信任极深。这让她对韩立在灵界的处境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凌玉灵小心地品尝着那些前所未见的灵膳，每一口都感觉在吞服炼化灵丹妙药，体内法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着。但吃得并不多，大部分心神仍用于应对眼前的场面，言行举止始终尽量保持着得体的恭敬与距离，既不过分热络，也不失礼数。

在这觥筹交错、看似轻松的氛围下，凌玉灵清晰地认识到，这顿接风宴，既是故人重逢的温情，亦是她正式踏入灵界顶级圈子的第一步，步步皆需谨慎权衡。

酒过三巡，灵膳的余韵仍在体内流转，韩立放下玉箸，目光温和地看向凌玉灵，语气平缓地问道：“凌道友如今既已安抵灵界，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觉得青元宫尚可，便在此处觅一现成洞府修行亦可。若是道友仍有开宗立派之心，欲在这青元宫左近创建灵界星宫，韩某也当鼎力支持，一应资源皆可供给。”

韩立话语轻松，仿佛提供的不是足以在灵界立足的滔天资源与庇护，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分量却重得让凌玉灵呼吸都为之一滞。留在青元宫，意味着直接依附于这位灵界巅峰存在，安全无虞，资源无限。创建灵界星宫，则是给了她极大的自主权，背后有着青元宫这棵参天巨树遮风挡雨。无论哪种选择，都是她初来乍到时想都不敢想的通天捷径。

凌玉灵心念电转，千年执掌星宫养成的决断力让她迅速权衡利弊。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回应——就在这时，那具曾为她引路、看似平平无奇的傀儡，无声无息地步入殿内，静立一旁。韩立未曾转头，只是一道微不可察的解封神识波动掠过。下一刻——一股浩瀚无边、仿佛能镇压天地万物的恐怖灵压，猛地自那傀儡体内爆发出来！这灵压凝而不散，精准地笼罩在主殿范围内，却让在座除韩立莫简离冰魄外的所有人都神色一凛，而首当其冲的凌玉灵，更是感觉神魂剧震，周身法力瞬间凝固，仿佛面对的是整个界面的倾轧！

大乘期！这绝对是属于大乘期修士的威压！

凌玉灵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具此刻仿佛化身天地主宰的傀儡，脑中一片轰鸣。她之前竟是由一具大乘期的恐怖存在亲自引路、安排食宿？而这等足以在灵界一方称尊做祖的存在，竟然……

韩立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平淡：“凌道友初临灵界，修为尚需时日提升。这具大乘初期傀儡，本为纪念一故友恩师所作，便暂作道友贴身护卫，听凭道友差遣，护你周全。那位故友若是得知能作凌仙子护卫，想必是乐意得很。有此傀儡在，在这人族境内，乃至周边几族，应无人能为难道友的。”韩立顿了顿，又道：“凌道友远来劳顿，不如就先在青元宫客殿暂歇些时日，慢慢思虑往后的安排，不必急于一时。”

将那足以引发诸界震动的大乘期傀儡，轻描淡写地指派为一名化神初期修士的“贴身护卫”，此言此举，已非“支持”二字可以形容，这几乎是赋予了凌玉灵一张在灵界几乎可以横着走的无敌护身符。

凌玉灵彻底怔在原处，望着那具灵压缓缓收敛、重新变得平平无奇的傀儡，又看向神色如常、仿佛只是送出一件寻常物事的韩立，心中翻江倒海。先前所有的猜测、所有的评估，在这份简单粗暴却又体贴入微的“礼物”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来源：天天开心追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