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0年腊月十六的深夜,我攥着皱巴巴的火车票,听着身后父亲暴怒的吼声,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风雪里。棉袄口袋里,师范学校的毕业证书硌得我心口生疼,而裤腰暗袋里缝着的八十三块六毛钱,是我全部的底气。
文/浩子讲趣闻 素材/云芷兰
(声明:作者@浩子讲趣闻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闺女,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永远别认我这个爹!"
1980年腊月十六的深夜,我攥着皱巴巴的火车票,听着身后父亲暴怒的吼声,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风雪里。棉袄口袋里,师范学校的毕业证书硌得我心口生疼,而裤腰暗袋里缝着的八十三块六毛钱,是我全部的底气。
就在昨天,母亲把大红嫁衣硬套在我身上时,我还在发抖的手指摸到了梳妆台抽屉里的剪刀。现在它正冰冷地贴在我的小腿上,我对自己发誓——宁可当个"逃婚的疯女子",也绝不嫁给那个只在照片里见过的暴发户儿子。
我叫云芷兰,1980年时22岁,刚从地区师范学校毕业。作为村里第一个考上中专的女娃,我本该去县教育局报到,却被父母擅自做主许给了邻县莫家的独子。据说他家靠倒卖钢材发了财,给的彩礼足够给我哥娶两房媳妇。
父亲云守业是生产队会计,一辈子精于算计;母亲赵秋菊典型的旧式妇女,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给我选的未婚夫叫莫峻岭,比我大七岁,照片上油头粉面的模样让我作呕。而促成这桩婚事的媒婆莫三姑,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铁嘴",经她说和的婚事从没黄过——直到遇见我。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盖不住我擂鼓般的心跳。邻座的大娘狐疑地打量我红肿的眼睛和沾着泥的布鞋,我只好把脸埋进围巾里。车窗映出我狼狈的样子:两条麻花辫被树枝勾得蓬乱,嘴角还留着父亲盛怒之下的指痕。
"松林县到了!"售票员的吆喝惊得我差点跳起来。我慌不择路地冲下火车,却在出站口愣住了——地图上看着挺近的两个县,实际要翻三座山。而我这个"文化人",连县城都没单独来过。
寒风吹透单薄的棉袄,我蹲在车站墙根下数了数钱。住最便宜的招待所要五毛一天,吃饭......我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突然看见墙上糊着张泛黄的招工启事:红星小学急聘代课教师,包住宿。
"哎哟我的姑奶奶!"看门的老头差点用扫帚把我打出去,"这都几点了?"我死死扒住铁门,把毕业证书举过头顶。当老校长温书昀披着外套出来时,我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雪地里。
"起来说话。"老校长扶起我,镜片后的眼睛像能看透人心,"为什么逃婚?"
我喉咙发紧:"因为......"课本里那么多诗词歌赋,此刻却只能挤出最直白的话,"我想教孩子们认字,不想当生孩子的工具。"
老校长的目光在我磨破的袖口停留片刻,突然转身:"西厢房有煤炉,自己生火去。"
就这样,我成了红星小学唯一的代课老师。二十八个学生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全挤在漏风的教室里,铅笔短得捏不住就用纸卷着写。但每天清晨,他们用皲裂的小手把野花放在我讲台上时,我都觉得那剪刀没白带。
第一个月发工资那天,我买了信封想给家里报平安。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最后只写了"活着,勿念"四个字。寄信时邮局大妈多嘴:"姑娘,你老家是不是在找逃婚的闺女?前儿还有人来打听呢。"我手一抖,邮票贴歪了半边。
那天夜里我做了噩梦,梦见莫家带着锣鼓来抢亲。惊醒时发现真的有人在拍院门,月光下莫三姑那件猩红袄子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抖着手去摸床底的剪刀,却听见她扯着嗓子喊:"温校长!县里拨的煤票我给你捎来啦!"
躲在窗后,我看着这个改变我命运的女人。十年过去,她脸上的褶子更多了,走路时还是喜欢甩着那条绣鸳鸯的手绢。当年就是这条手绢包着莫家的定金,母亲接过来时笑得像朵菊花。
第二天上课,班里最聪明的孩子莫晓阳交作文迟了。我正要批评,却发现他本子里夹着张照片——年轻的莫峻岭站在新盖的楼房前,怀里抱着个婴儿。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1990年元旦,晓阳六岁生日。
"老师?"孩子怯生生地拽我袖子,"您认识我爸爸吗?您眼睛红了。"
莫晓阳的问题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我手里的粉笔"啪"地断了。教室突然安静下来,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
"老师只见过照片。"我把断成两截的粉笔轻轻放回木盒,尽量让声音平稳,"继续上课,今天我们学《小马过河》。"
下课铃响后,我躲在办公室用冷水拍脸。镜子里的女人已经三十二岁,眼角有了细纹,可那天夜里逃婚时的恐惧仿佛还在昨天。莫晓阳的作文本摊在桌上,字迹工整得不像二年级学生:"我爸爸是全县第一个买电视机的人,但他总看着一张旧照片发呆..."
"云老师!"莫晓阳突然推门进来,吓得我差点打翻搪瓷缸。他踮脚把一包东西放在我桌上,"这是爸爸从省城带的雪花膏,说擦手不会裂口子。"
油纸包上还带着体温,我鼻子一酸。去年冬天教室里没有煤炉,孩子们的手冻得像胡萝卜,我天天用温水给他们泡手。没想到这孩子记到现在。
"老师不能用。"我把雪花膏塞回他书包,"告诉你爸爸,学费交齐就够了。"孩子急了,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相片:"爸爸说您要是不要,就把这个给您看。"
照片上是1980年的红星小学,我正弯腰给一个小男孩系鞋带。阳光透过槐树叶子,在我们身上洒满光斑。我手指发抖——这分明是我刚来那年,可当时根本没人拍照啊!
"你爸爸什么时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莫晓阳眨着和他父亲一样的丹凤眼:"爸爸说您教得特别好,让我一定要考第一名。"他忽然压低声音,"您别告诉别人,我家抽屉里有好多您的照片。"
那天晚上我批改作业到深夜,煤油灯把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温校长敲门进来,放下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薯粥:"那孩子又来了?"我点点头,把照片推过去。老校长叹气的声音像漏气的风箱:"莫家小子这十年不容易,听说你逃婚后,他把自己关屋里三个月。"
粥碗上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十年了,我以为逃出来就万事大吉,却从没想过那个"暴发户儿子"会怎样。温校长突然说:"晓阳妈妈生他时难产走了。"瓷勺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春天来临时,县里终于给教室安了电灯。孩子们欢呼着看我把长长的灯绳一拉,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墙上歪歪扭扭的奖状。莫晓阳举着作文比赛第一名的奖状冲我笑,我摸摸他洗得发白的衣领——这孩子聪明得不像话,可衣服总是大一号的。
"老师,我能叫您云妈妈吗?"放学路上他突然问。山路上野蔷薇开得正好,我给他别上一朵:"在学校要叫老师。"孩子眼睛亮了起来:"那就是在家能叫!"他蹦蹦跳跳跑远了,书包带子一甩一甩的。
五月里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教室屋顶漏得像筛子。我和孩子们轮流撑着油布上课,莫晓阳突然发高烧。我背着他往卫生所跑,雨水顺着蓑衣往脖子里灌。他滚烫的小脸贴着我耳朵说胡话:"云妈妈别走...爸爸说您走了他就不笑了..."
卫生所的白炽灯下,我才看清这孩子瘦得肋骨分明。大夫说是营养不良引起的肺炎,我掏光兜里所有的钱给他打了营养针。半夜他醒来,看见我趴在病床边,小手轻轻摸我翘起的头发:"爸爸说您倔起来头发都会竖起来,真的耶。"
第二天一早,病房门被推开。我揉着酸痛的脖子回头,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门口站着个穿深蓝中山装的男人,眉间有道疤,怀里抱着个崭新的暖水袋。
"云老师。"他声音哑得厉害,"十年不见。"
暖水袋"啪"地掉在地上,滚到病床底下。我下意识抓住床栏才没跌倒,指甲在铁栏杆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十年前照片里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现在站在我面前,眉骨上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太阳穴,深蓝中山装洗得发白。
"你......"我嗓子紧得发不出声。
莫峻岭轻轻带上门,把滴水的伞立在墙角。他走路有点跛,右腿似乎使不上力。暖水袋被他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才递给我:"晓阳退烧了吗?"
病床上的孩子翻了个身,小脸还烧得通红。我机械地接过暖水袋,突然发现上面印着红星小学的校徽——这是去年校庆时发给优秀学生的奖品。
"莫晓阳爸爸来了?"卫生所的大夫推门进来,看见我们俩愣了一下,"哟,原来你们认识啊?"她给晓阳量体温时,我死死盯着病历本,感觉莫峻岭的目光一直落在我后颈上,像块烧红的炭。
大夫一走,屋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莫峻岭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铝饭盒,打开是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你守着孩子一夜了,吃点东西。"金黄的蛋羹上撒着葱花,正是我小时候生病时母亲会做的那种。
"为什么?"我终于挤出一句话,手指紧紧攥着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为什么这十年......"
莫峻岭坐在病床另一侧,手指轻轻拂过儿子滚烫的额头。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那里有厚厚的茧子,完全不像暴发户家少爷的手。
"1980年12月17日。"他突然说,"你穿38码的黑色布鞋,右鞋跟磨偏了。棉袄第三颗扣子快掉了,你跑的时候它掉在月台上。"我瞪大眼睛,他苦笑着从内袋掏出个小布包,"我捡回来了。"
褪色的蓝布包里,躺着一颗磨圆的塑料扣子。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着床沿慢慢坐下。那天夜里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火车开动时月台上确实有人追,我还以为是父亲派来的堂哥。
"照片......晓阳说你家有我的照片?"
莫峻岭从帆布包底层拿出个铁皮饼干盒。掀开盖子那瞬间,我的眼泪"唰"地下来了。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剪报和照片:我在教室上课的侧影、带孩子们春游的背影、甚至去年在县里获评优秀教师的报道......最早的一张,赫然是我刚到红星小学时,站在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下发呆的样子。
"那年我爹用上吊逼我娶亲。"他声音很轻,手指抚过照片边缘的锯齿,"我本想婚礼当天逃的,没想到你先跑了。"他突然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摸出块灰格子手帕,我一眼认出是晓阳上次弄丢的那块。
窗外的雨停了,屋檐滴水声像秒针在走。病床上的晓阳忽然挣扎着坐起来:"云妈妈!"孩子滚烫的小手抓住我的袖子,眼睛却还没睁开,"别走......爸爸哭了......"
莫峻岭猛地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我下意识把孩子搂进怀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是雪花膏混着阳光的味道。晓阳在我臂弯里安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稳。
"你给他用了雪花膏。"这不是疑问句。莫峻岭转过身,眼里有血丝,"那年你手冻裂流血,我在县百货公司蹲了三天才抢到最后一盒。"他忽然笑了,那道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结果你死活不肯要。"
记忆突然闪回——1981年冬天,教室门缝确实出现过一盒雪花膏。我当时以为是温校长放的,又原样退了回去。心跳得厉害,我低头看怀里熟睡的孩子,突然注意到他耳垂的形状和我一模一样。
"晓阳妈妈......"
"没有这个人。"莫峻岭直视我的眼睛,"我爹死后第三年,我从福利院领养了他。"他伸手想摸孩子头发,中途却转向整理输液管,"他亲妈是知青,返城时把他扔在卫生院。"
我胸口像被重锤击中。这十年我总做同一个梦: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带着锣鼓来抢亲。而现在真相是,当年那个"暴发户儿子",此刻正一瘸一拐地给孩子掖被角。
"眉头的疤......"
"你逃婚后我喝醉酒,骑摩托车撞了树。"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从饼干盒底层抽出张泛黄的纸,"这个,你该看看。"
那是1980年12月16日的日记,纸页已经脆得快要碎裂:「明天要见的云家姑娘是师范生,肯定也不愿意嫁。我把剪刀藏在了梳妆台抽屉里,希望她能明白......」
我浑身发抖,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把已经生锈的剪刀——十年了,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才找到的它。
"晓阳书包里那张照片......"
"是我故意的。"莫峻岭眼睛亮得惊人,"三个月前校庆,我在后排看你领奖,突然发现晓阳看你的眼神......"他喉结滚动,"和我当年偷看你照片时一模一样。"
阳光突然刺破云层,整个病房亮了起来。晓阳在我怀里动了动,小脸已经不那么红了。莫峻岭慢慢蹲在病床边,高度刚好让他的视线与我齐平:"云芷兰,十年前那把剪刀,其实是给你的嫁妆。"
眼泪终于决堤而出。这十年我教过那么多孩子,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抱着自己的学生——不,是抱着这个男人的孩子哭得像个傻子。莫峻岭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擦去了晓阳脸上的汗珠。
"爸爸......"孩子突然睁开眼睛,看看我又看看他,咧嘴笑了,"你们终于说话啦?"
一个月后,晓阳出院那天,我们三人站在卫生所门口合影。照片里孩子举着作文本,最新一篇题目是《我的老师妈妈》,开头写着:"我爸爸说,云老师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
莫峻岭现在每天骑自行车接送晓阳上学,车把上总挂着我爱吃的豆沙包。温校长上个月退休时,把当年我逃婚那晚穿的那双布鞋还给了我——鞋底补得整整齐齐,是莫峻岭的手艺。
昨天批改作文时,晓阳在本子最后一页偷偷写了行小字:"爸爸问您什么时候搬来和我们住?"墨迹被橡皮擦过又重描,笨拙得让人心疼。
今天清晨,我在教室门口发现一盒崭新的粉笔,下面压着张纸条:「当年你带走剪刀,现在我想送你一支钢笔。—— 一个终于敢署名的追求者」
窗外,槐树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极了那年火车开动时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我知道月台上站着谁。
(全文完)
"如果当年云芷兰没有逃婚,而是选择与莫峻岭见面,他们的人生会怎样?在您年轻时候,是否也有过因为一个决定而彻底改变命运的经历?"
来源:心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