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果你有机会走在斯里兰卡的清晨街头,你会发现这里的空气里是否总带着一点混杂——有新鲜的椰香、热带泥土的味道,也有某种说不清的历史绕梁。你要真去问当地老人,他们多半会叹口气,说这片小岛上,人的命运有时候比季风还善变。斯里兰卡,这名字不是一直叫的。过去那会儿,葡萄
如果你有机会走在斯里兰卡的清晨街头,你会发现这里的空气里是否总带着一点混杂——有新鲜的椰香、热带泥土的味道,也有某种说不清的历史绕梁。你要真去问当地老人,他们多半会叹口气,说这片小岛上,人的命运有时候比季风还善变。斯里兰卡,这名字不是一直叫的。过去那会儿,葡萄牙人、英国人各叫各的,偏偏岛上的老百姓始终都说自己是“兰卡人”。这岛上最早的一伙人,自称“雄狮之子”,个个精神头十足,估摸就是后来“僧伽罗人”的祖先。
不过,谁也别以为斯里兰卡从一开始就是一锅清汤了。岛上原本住着土著,后来北边印度大陆上的泰米尔人又趁着风浪涉海而来。两拨人凑在一块,渐渐有了今天那点血脉纠结。你要一打听,斯里兰卡人的面孔,一半带着南亚骨相,眼角里却又藏着些许东南亚风情。有考古学家曾挖出过早期的陶器碎片,上面残留着不同民族的装饰样式,有的花纹跟南印度一模一样,有的则更像岛上的老土著图腾。说到底,这地方生生世世就是个搅和的世界。
岛国改名的事儿,说来还挺有意思。“锡兰”,原来不过是欧洲人拗口的叫法,哪怕到了19世纪,赶考的秀才在国内地方志上,碰见了“狮子国”几个字,还以为这地儿遍地猛兽。其实本地人一直对自己念叨“兰卡”,那种自豪,是骨子里的。公元前6世纪还没落座,僧伽罗人就开始在岛上立国了,赶上一场天灾或战乱,好嘛,一拨拨又迁了都,最后安下了阿努拉德普勒这个古都,说白了,早早就过上了农耕、信佛的日子。
有人说这地方佛法昌盛,从头到脚都是缘分,前2世纪那阵子,僧伽罗人全岛皈依佛教,传说有个皇子倒也不是一心向佛,而是老太太病重,宫廷里医和佛混着治,家族里的亲戚有人“梦见白象送子”。寺庙里如今还留着那时候早期佛骨舍利的遗迹,来朝圣的信徒一年比一年多。据说,能摸一下象牙佛龛的底座,能保一年平安。
讲完佛教,咱就不得不提岛上的那些王国起起落落。唐朝法显法师那会儿,坐船漂来都是一场苦旅。到了明朝,郑和大船队靠岸,热闹得很,岛上的小城瞬时多了不少异国人,茶馆和集市上多了些口音怪异的汉商,一时间珍珠、珊瑚、香料的买卖风生水起。可叹历史从来不按套路来,热闹没几年又成泡影。
往后的几百年,南印度的泰米尔势力一点没消停。朱罗王国最风光时,直接打过来,岛上一度全都归他们管制了,老僧伽罗贵族逃回深山,有的干脆剃发为僧,还扮成商人偷偷跟走私船队混进各大港口谋生。时间轴再往后拧一拧,分合、统一、内乱成了家常菜,鼎立三国这戏码各地都熟。
我上学时历史老师曾说,最尴尬的国家局势从来不是“外患”,反倒是家里分家产,你一刀我一块儿,仇恨滋生没个消停。科提王国统一了全岛不到十年,家里兄弟就又闹掰,邻居北部贾夫纳王国趁乱来插手,嚷嚷着重回老地。坊间的小道消息甚至流传,王子们私下常往僧院跑,借机买朋友、收买军心。潮水一样的权力归属,转眼又回到三分天下的老样子。
不消说,外来的阿拉伯人也没闲着,大概是生意人天生自来熟。他们在锡兰岛西南沿海开了码头,香料一船又一船运出去,讲究了诚信与薄利多销。后来,葡萄牙人跟着便捷的航道闯过来,带来的除了香料生意,还有教堂,还有兵船。那时沿海一带的渔民,有的本以为教士能带来好运气,结果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征税与驱逐。葡萄牙在科伦坡建起高墙堡垒之时,不少小渔村连家传的木桨都被充公。老渔夫感叹:“咱摸鱼半辈子,哪见过天主的脸?”这一句话,混杂了屈辱与无力。
但全岛始终有康提王国这个楔子。占着山高林密,本地僧伽罗人催马突围,多少次击败了入侵者。老司机讲,山里天一黑雾气升腾,外乡人找不着北,路上不知埋了多少圈套。葡萄牙头痛得很,请了不少歪门邪道的兵法家都没辙。后来轮到荷兰人,手段更绝,在码头设专卖榨取香料钱财,一刀刮下去,闹得本地百姓忍无可忍。荷兰人生意做得精,还号召自家子孙娶土著姑娘,眼睁睁地看着岛上的混血后代慢慢多了起来。好多老照片里,能看到穿着欧洲小礼帽的孩子,牵着穿纱丽的母亲过桥。岛上社会风气有点乱,但也多了股宽容。
其实热闹过后,谁也没想到英国人才是这出戏的主角。英国抢了法国人的风头,宫廷里一纸协议便把锡兰递到英女王的手里。1802年英属锡兰成立,那消息发出的前几天,岛上一半的人甚至不知道天塌了。英国人上任没多久,和康提王国闹僵,1817年康提贵族们最后一搏,城里杀气腾腾,外乡买卖都关门避祸。那一年,康提贵族被清剿,整个王族血流成河,有的贵族后代就此流落天涯,听说,后来有人在缅甸、马来找到远房亲戚。这里的故事,说出来,多半都让人唏嘘。
英国人在当地大兴英语学堂,这招儿看起来高大上,可其实只普及到城区的精英和洋混血,那些山村里的人反响平平,见谁问谁都会摇头上火:“自家小孩念了书,要么进外商给人算账,要么跑来教堂听神父高谈阔论,种地种茶的苦啥时候能减轻?”偏偏下层民众对天主教越来越警惕,记得有一次,有个小村庄集体反传教,事闹得大,连当时的英国巡视官员都不得不亲自出面劝解,后来英语教育也就没深入下去。
讲道理,英国人留下最大印记其实还在经济上。种植园经济一推开,原来的土地分布全乱了。稻米地被瓜分出来种咖啡、茶叶。1840年那阵咖啡收成好,满街都是采摘归来的泰米尔工人——不少是从印度南部“雇”来的低种姓。到1880年咖啡树的病害席卷,一夜间改种茶叶,谁能想到锡兰红茶成名,竟是因为一场农作物灾难。对泰米尔工人来说,早先那会只能算流动作业,后来干脆定居,祖祖辈辈就留在了这里。听说有老泰米尔人晚年回忆,刚到岛上什么都不懂,甚至连椰子的剥壳方式都是靠本地老人教会的。
生活水平其实确实涨了,但家乡水稻地少了,下层百姓顿生离愁。老一辈嘀咕,说“田地都拿出去种洋东西,咱得靠从外头买白米充饥”。这一来二去,谁还关心自给自足的日子?大家都盯着国际市场,心里却总悬着。“一颗明珠”,到了英国人手里,固然晶亮,却也是英国女王皇冠上的点缀。
到了20世纪初,民族意识大觉醒,有的僧伽罗人掀佛教复兴旗帜,泰米尔人也紧跟其上,兴沙哇派复苏运动。祖先遗留的祠堂香火,有时候比洋派传教更能安抚人心。湿热季风下的傍晚,村子里围炉夜话,老人总喜欢讲自己曾跟独立运动骨干们打过照面,偷偷递过信。
可惜民族矛盾一直消不掉。1948年独立一到,小岛新气象还没焕发出来,僧伽罗人就把本族语言顶到了最大,想彻底洗净“外货”的残留。泰米尔人不干,没俩年便要求语言平权,闹到最后政府才无奈加上泰米尔语。70年代改国号为“斯里兰卡”,还在宪法里专门强调佛教至尊,看似两边皆大欢喜,其实火药味更浓。
最闹心的还要属之后几十年的民族对立。1983年那场大冲突,殃及无数无辜百姓。当时北部的猛虎组织横空出世,凶悍得连小孩子都知道“别乱走街巷”。很多普通家庭一夜之间流离失所,母亲端着饭碗哭,父亲拉着孩子南下躲祸。印度的介入,看似想调停,实则又在算计自家地缘棋局。整整二十六年枪炮未息,其间不知多少人家一夜白头。直到2009年局势才算收殓,那些年岛上有人说,“终于又能听见鸟叫了”。
岛上住着两千多万人,除北部外,僧伽罗人遍布四方。高地僧伽罗人骨子里自豪感强,传说祖父辈曾刀口舔血,抗过外侮。低地僧伽罗人呢?过去通商频繁,说话做派都灵活点,也更容易理解外来风俗。泰米尔人则主聚北部、东海岸,有的家族早在荷兰、英国之时就在这里做小手工业,后来的“印度泰米尔人”则基本都扎根于茶园山区。这些分化,看起来只是统计数字里的“种群归类”,实际生活里是亲戚、老乡、上下级、邻里,哪能真的泾渭分明?
还有摩尔人,当年葡萄牙人为了区分生意竞争者起的外号。这批人多住沿海,祖上混着阿拉伯与印度血统,讲泰米尔语,也信伊斯兰。逢斋月全岛各地的清真寺一到日落就会香花满路,这也算留下点古丝路遗风。
说到底,这样一个被海风和历史淘洗了千百年的岛屿,位置好得不得了,素来是航海家与商人朝思暮想的驿站。不过也怪这巧地势和好地利,让它几百年来总不安生。直到今天,斯里兰卡的经济支柱依旧是茶叶、橡胶、椰子、旅游这些“靠天吃饭”的买卖,重工业一直跟不上趟,遇见全球风浪就容易翻车。2022年的那场破产,谁都说惋惜。那些年看新闻,街头一排排等菜、等油的队伍,眼里满是焦虑。
可岛上的老百姓,也就是沿街卖茶水、捧碗稻米的普通人,依旧口头念着兰卡,家里挂着佛祖小像。岛风还在,月亮依旧,明珠什么时候能再亮?我们谁也说不好——只能说,活在这历史里的人,总还有点盼头吧。
来源:历史那些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