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秋冬晨起,对镜自照,眼角的细纹悄然浮现,如同宣纸上晕开的墨迹,温柔而不可回避。蓦然忆起二十岁时,总爱用指尖将眼尾的皮肤向后拉扯,仿佛那样就能锁住青春不散。如今才懂得,岁月并非掠夺者,而是位沉静的画师,以风霜为笔,在面庞上勾勒出星河的轨迹与月光的温度。年少时总在
秋冬晨起,对镜自照,眼角的细纹悄然浮现,如同宣纸上晕开的墨迹,温柔而不可回避。蓦然忆起二十岁时,总爱用指尖将眼尾的皮肤向后拉扯,仿佛那样就能锁住青春不散。如今才懂得,岁月并非掠夺者,而是位沉静的画师,以风霜为笔,在面庞上勾勒出星河的轨迹与月光的温度。年少时总在追赶时间,像追着一匹永不停歇的马,马蹄声急促,催人奔命。初入职场那年,为了一纸方案,连续三十个夜晚不曾安眠,咖啡杯在桌角堆叠如山,最终换来掌声,却换不回母亲手术前那一通未接的电话。那时的我,如陀螺般被KPI抽打得不停旋转,灵魂被远远甩在身后,直到某天在地铁的玻璃上看见自己疲惫的倒影,才惊觉早已丢了自己。
步入中年,如入深秋,终于懂得落叶的从容。去年秋日,院中银杏纷飞,起初我总想挥帚扫尽,却越扫越乱。后来索性放下扫帚,任金黄铺满小径。某日清晨,竟见落叶之下,嫩绿新芽悄然钻出——原来凋零并非终结,而是新生的伏笔。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生命本应顺流而下,随波前行,而非逆水挣扎。于是开始学着与时光和解。清晨为窗台野菊换水,看它在晨光中舒展如笑;傍晚沿江散步,看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宛如打翻的胭脂,洒满天际。
前日翻出旧物,拾得二十岁时的日记,扉页上“要成为风”的誓言已泛黄卷边。如今不再渴望疾驰,更愿做一棵树,扎根泥土,静看四季流转,枝叶伸向天空,不争不抢,却自有力量。父亲近日来住,见他弯腰系鞋带时动作迟缓,我蹲下身替他整理裤脚,指尖触到他脚上厚厚的老茧,心头一颤——当年他将我举过肩头看庙会的力气,如今化作了我搀扶他的温柔。
梦中仍有年轻的自己站在路口,满脸迷茫,但醒来已不再惊慌。每一道皱纹都是时光的馈赠,每一次跌倒都是生命的印记。冬日枯枝虽寂,却将养分深藏年轮,只为春来新绿更盛。抚平衣领,我微笑对镜。这些年走过的路,流过的泪,爱过的人,都沉淀为骨血里的安宁。不再追赶,只愿如老茶客,以一生光阴,慢煮一壶岁月,醇香自现。
当春风再起,我愿如院中老梅,经霜愈韧,于寂静中酝酿芬芳,于无声处听惊雷。余生漫长,何须匆忙?且让时光在指间缓缓流淌,我自静立其中,修得一身云淡风轻,心似明月,光映千江。
来源:妙招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