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轻柔的呼唤将林悦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一张圆润的少女脸庞映入眼帘，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正端着铜盆站在床前。
"姑娘，该起身了。"
轻柔的呼唤将林悦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一张圆润的少女脸庞映入眼帘，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正端着铜盆站在床前。
"你是..."林悦猛地坐起，下意识抓紧被子。
"奴婢莲儿，是王妃派来伺候姑娘的。"小侍女放下铜盆，恭敬地行了一礼，"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林悦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这座偏远的清幽小院住了三天。自从治好长孙无垢的头痛后，她就被安排在这里，名义上是方便随时为王妃诊治，实际上更像是被软禁在秦王府中。
"我自己来就好。"林悦见莲儿要来帮她穿衣，连忙摆手。在现代独立生活惯了，被人伺候反而浑身不自在。
莲儿却像受到惊吓般跪下："姑娘可是嫌奴婢伺候不周？"
"不是不是！"林悦慌忙扶起她，"我只是...不习惯被人伺候。"
莲儿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姑娘是贵人，怎能自己动手？若被管事嬷嬷看见，奴婢要挨板子的。"
林悦叹了口气，只好妥协。在莲儿的帮助下，她穿上了一件淡青色的窄袖襦裙，系上杏色披帛。莲儿又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半翻髻，插上一支银簪。
"姑娘生得真美。"莲儿端详着铜镜中的林悦，"尤其是这双眼睛，像会说话似的。"
林悦苦笑。镜中人确实称得上清秀，但和王府中那些精心打扮的贵女相比，只能算平平。她更在意的是自己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指甲修剪得太整齐，没有当时贵女流行的长甲；皮肤因常年待在实验室而过于苍白；最重要的是，眼神中缺少这个时代女子应有的温顺。
"莲儿，能和我说说王府的规矩吗？"林悦决定主动了解这个陌生的环境。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莲儿滔滔不绝地讲解着秦王府的各项规矩：何时用膳、如何行礼、哪些地方不能去、见到各位主子该如何称呼...林悦努力记忆，却仍被繁复的礼仪弄得头晕眼花。
"最要紧的是，"莲儿压低声音，"未经传唤，绝不能靠近殿下的书房和议事厅。上月有个婢女误闯，当天就被打发到洗衣房去了。"
林悦点点头，心里却记下了这个信息。历史上的李世民以善于纳谏著称，没想到私下规矩如此森严。
早膳后，林悦照例去为长孙无垢诊脉。穿过重重回廊时，她注意到总有仆役在远处窥视，交头接耳。显然，她这个"西域来的奇女子"已经成了王府上下关注的焦点。
长孙无垢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正坐在亭子里绣花。见林悦来了，亲切地招呼她坐下。
"林姑娘住得可还习惯？"长孙无垢的声音温柔似水，"那小院虽然偏僻，但最是清静，殿下年轻时常在那里读书。"
林悦心中一动。原来那院子和李世民有渊源，难怪家具陈设都比一般客房精致许多。
"多谢王妃关心，一切都好。"林悦取出脉枕，"今日再为您施一次针，之后按方服药即可。"
施针过程中，长孙无垢突然问道："姑娘可曾许配人家？"
林悦手腕一抖，差点扎错穴位。"未曾。"她在心里补充：在现代二十八岁不结婚很正常好吗？
"以姑娘的才貌医术，在长安城定能找到好姻缘。"长孙无垢意味深长地说，"若姑娘愿意，我可以为你留意。"
林悦尴尬得耳根发热，连忙转移话题："王妃这几日睡眠如何？"
治疗结束后，林悦刚走出内院，就被一位身着褐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拦住。此人面容瘦削，三缕长须，眼神锐利如鹰。
"你就是那个西域医女？"男子语气不善，"老夫张仲康，秦王府首席医师。"
林悦行了一礼："见过张医师。"
"听说你治好了王妃的顽疾？"张仲康上下打量她，目光在她腰间的针灸包上停留片刻，"用的什么方子？"
林悦简单说明了治疗方案，张仲康却越听脸色越难看。
"胡闹！百会穴岂能轻易施针？还有你这药方，川芎用量足足是太医院标准的两倍！"他厉声喝道，"若是出了差错，你担待得起吗？"
林悦这才明白，自己的现代医学理念与唐代传统医道存在巨大差异。"张医师，不同体质需要不同剂量，王妃气血瘀滞严重..."
"狂妄！"张仲康拂袖而去，"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几时！"
回到小院，林悦郁闷地发现莲儿正在准备浴桶和热水。
"姑娘该沐浴了。"莲儿欢快地说，"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用！"林悦声音都变了调，"我自己来就行，你...你去外面守着。"
莲儿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姑娘，这不合规矩..."
"这是我的规矩。"林悦坚持道，好说歹说才把莲儿劝到门外。
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林悦终于能放松片刻。她开始盘算现状：莫名其妙穿越到唐朝，被困在秦王府，被太医敌视，还有那本神秘莫测的医书...那本医书！她差点忘了检查。
匆匆擦干身体，林悦从枕下取出蓝皮医书。翻开第一页，上面果然又出现了新的字迹：
"贞观元年六月初三，改良'四物汤'，治秦王妃头痛症。张仲康妒，暗中监视。"
林悦倒吸一口凉气。这本书不仅能预知未来，还能实时记录她的行动？她急忙往后翻，发现后面一页上浮现出几行模糊的字迹，像是某种病症描述，但尚未完全清晰。
"姑娘！"莲儿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殿下派人来传，请姑娘即刻去药圃相见！"
林悦手忙脚乱地藏好医书，换上干净的衣裙。李世民为何突然要见她？还是在那什么药圃？
跟着侍从穿过大半个王府，林悦来到一处僻静的园子。园中整齐排列着数十个药畦，种满各种草药，几位老农正在浇水除草。
李世民站在一株开花的植物前，身着简单的靛青色便服，没有戴冠，只用一根玉簪束发，看起来比正式场合年轻许多。见林悦来了，他招手示意她近前。
"认识这是什么吗？"他指着那株植物问道。
林悦仔细观察：羽状复叶，伞形花序，小花白色..."是当归，补血活血的良药。"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这药圃是我命人开辟的，军中伤药多取材于此。"
林悦这才注意到，园中种植的多是三七、红花、白芨等止血化瘀的药材。看来历史上的李世民重视军医治疗，确非虚言。
"听无垢说，你改良了四物汤？"李世民边走边问，"张太医对此颇有微词。"
林悦心头一紧："民女只是根据王妃体质略作调整..."
"不必紧张。"李世民打断她，"我向来只看结果。无垢的病太医院治了三年都没起色，你几天就解决了，这就是本事。"
他停下脚步，转身直视林悦："我很好奇，西域的医术与中原有何不同？"
这是试探。林悦深吸一口气，决定半真半假地回答："西域医学更重实证，先观察病症表象，再探究内在机理。比如外伤，我们会先清创...清理伤口，防止邪毒入侵，而非一味止血。"
李世民若有所思："听起来与孙思邈真人的理念相似。"他突然话锋一转，"你对兵法可有了解？"
这跳跃的话题让林悦一愣："略知一二。"
"哦？"李世民挑眉，"若我军与敌隔河对峙，敌众我寡，当如何？"
林悦想起《孙子兵法》的内容："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既然兵力悬殊，不如设计诱敌半渡而击之。"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好一个'半渡而击'！"他兴致勃勃地拉着林悦走到一旁的石亭，命人取来地图，"你看，若在此处设伏..."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李世民与林悦讨论兵法、医术甚至朝政。林悦小心地控制着言辞，既不能暴露现代知识，又要应对李世民的敏锐提问。令她惊讶的是，这位未来的唐太宗思维极为开阔，对新鲜事物接受度极高，完全不像个古人。
"林姑娘见识不凡。"日落时分，李世民终于结束讨论，"明日波斯使团到访，你随我一同接见。他们带来一种奇药，据说能治心痛症，你帮我看看是否属实。"
回院的路上，林悦心潮澎湃。历史上记载的李世民善于用人、从谏如流，果然名不虚传。他对医术和兵法的见解，甚至超越了许多现代学者。
转过一道回廊，林悦突然听到假山后有人低声交谈。
"...玄武门的守将已经打点好了..."
"...太子那边情况如何..."
"...只等时机成熟..."
林悦僵在原地。玄武门？太子？这不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玄武门之变"的前奏吗？她正想悄悄退开，却不慎踩到一根树枝。
"谁？"假山后转出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手按刀柄。
"我...我迷路了。"林悦强作镇定，"王妃的院子怎么走？"
侍卫狐疑地打量她，正要说话，莲儿急匆匆跑来："姑娘原来在这！让奴婢好找！"
回到小院，林悦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玄武门之变发生在贞观元年吗？她历史学得不好，只记得是李世民即位前的大事。如果按照历史走向，李世民将在这场政变中杀死兄弟，逼迫父亲退位...
夜深人静时，林悦再次取出那本医书。令她毛骨悚然的是，书上新增的内容赫然记载着：
"贞观元年六月初五，长安城将爆发瘟疫，症状为高热、咳血、肤现青斑。源头来自波斯使团所携'龙涎香'。"
林悦浑身发冷。明天就是六月初五，波斯使团即将带来瘟疫？她该不该警告李世民？如果历史因此改变会怎样？如果不说，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丧命？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林悦抱紧医书，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这本神秘的书带她穿越时空，又给她预知灾难的能力，究竟想要她做什么？
来源：观复博物馆图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