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经常打骂我儿子,当看到嫂子女儿的生活,我就理解她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3-31 17:43 2

摘要:藤条抽在肉上的声音让我手里的菜刀差点掉在地上。我冲进客厅时,正看见婆婆苏金花的藤条又一次落在小树稚嫩的手心上,我那六岁的儿子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文/浩子讲趣闻 素材/蓝茹

(声明:作者@浩子讲趣闻 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啪!"

藤条抽在肉上的声音让我手里的菜刀差点掉在地上。我冲进客厅时,正看见婆婆苏金花的藤条又一次落在小树稚嫩的手心上,我那六岁的儿子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妈!您干什么又打小树?"我扔下菜刀扑过去,把儿子护在身后。

"做错事就该打!"七十三岁的苏金花晃着花白头发,手里的藤条像条毒蛇,"这么简单的算术题都做不对,将来怎么有出息?"

我抱起瑟瑟发抖的小树,摸到他后背已经湿透。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我盯着婆婆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突然想起丈夫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咱妈脾气倔,但她心里是疼孩子的..."

可这样的"疼爱",我实在无法理解。

我叫蓝茹,今年四十二岁,是一家纺织厂的质检员。五年前丈夫因肝癌去世后,我和儿子小树就搬来和婆婆苏金花同住。小树大名周思远,取"思念远方"之意,因为他爸爸走得太远,远到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婆婆苏金花年轻时是中学语文老师,退休金足够她过得舒坦,却坚持要我们搬来照顾她。我知道,她是怕孤独。丈夫是独子,公公十年前就走了,婆婆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们母子。

嫂子周敏比我大八岁,是丈夫的姐姐。她女儿周雨晴今年十二岁,我们都叫她小雨。敏姐和姐夫在省城做生意,很少回来,小雨寒暑假才会来看奶奶。

那天晚上,我一边给小树红肿的手心抹药膏,一边听他抽噎着说:"妈妈,我、我真的努力算了,可是数字老是在跳舞..."

我的心揪成一团。小树有轻微的阅读障碍,数字和字母在他眼里有时会颠倒。医生说过这需要耐心引导,可婆婆总说这是"懒病",得用藤条治。

"明天妈妈去找奶奶谈谈。"我亲了亲他的额头,却不知道能谈出什么结果。上次谈话后,婆婆整整三天没理我,小树反而挨了更多打——"都是你妈惯的!"

第二天是周六,我特意调休在家。上午十点,门铃响了。打开门,小雨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站在门口,甜甜地叫了声"舅妈"。

"小雨来啦!"婆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竟带着我从没听过的欢快。她擦着手走出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快让奶奶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我愣在原地。婆婆接过小雨的书包,变魔术似的从冰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豆冰棍——那是我昨天想给小树吃却被她骂"吃凉的对胃不好"的冰棍。

"奶奶最好啦!"小雨扑进婆婆怀里。老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轻轻拍着孙女的背,哪还有半点拿藤条时的严厉?

中午吃饭时,我注意到婆婆把最好的排骨都夹到小雨碗里,轻声细语地问她学习怎么样,同学相处好不好。而小树只是默默扒着白饭,偶尔偷瞄奶奶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饭后,小雨在客厅看电视,婆婆竟然主动切了水果端过去。我趁机把小树带到卧室,小声问:"奶奶平时也这样对姐姐吗?"

小树摇摇头:"姐姐每次来,奶奶都不打我,还给我糖吃。"他想了想又补充,"但姐姐走了就又开始了。"

我胸口发闷。同样是孙子孙女,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因为小雨是女孩?还是因为敏姐家条件好?我决定留下来观察。

下午三点,小雨说想去公园玩。婆婆立刻说:"奶奶带你去!"转头却对小树说:"你在家写作业,回来我检查。"

我主动请缨:"妈,您腿脚不好,我带孩子们去吧。"

婆婆犹豫了一下,居然点头同意了。出门前,她蹲下身子给小雨整理衣领,柔声说:"别跑太快,小心摔着。"那神情,让我想起丈夫珍藏的老照片上,年轻的苏金花抱着幼年丈夫的模样。

公园里,小雨拉着小树的手跑向秋千。我坐在长椅上,思绪万千。突然,小雨的尖叫声传来——

"小树!"

我飞奔过去,看见小树从秋千上摔下来,膝盖擦破了一大片皮。血珠渗出来,孩子疼得脸都白了却不敢哭出声,只是小声说:"妈妈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紧紧抱住他:"疼就哭出来,妈妈在这儿呢。"

回家路上,小雨一直牵着小树的手。进门时,婆婆看见小树膝盖上的伤,脸色立刻沉下来:"又调皮了?"

小雨抢着说:"奶奶,是我推秋千太用力了,不怪小树!"

奇迹般地,婆婆的表情缓和了。她甚至找出医药箱,亲自给小树消毒包扎。虽然动作粗鲁,疼得小树直咧嘴,但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关怀了。

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我敲响了婆婆的房门。

"妈,我能跟您聊聊吗?"

老人正在看相册,见是我,合上相册点了点头。我注意到那是本很旧的相册,边角都磨得起毛了。

"妈,我发现您对小雨和小树...不太一样。"我尽量委婉地说。

婆婆的手抚过相册封面,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小雨长得像阿杰小时候。"

阿杰是我丈夫的小名。我心头一震,突然明白过来——婆婆不是重女轻男,而是在小雨身上看到了她早逝儿子的影子。

"那您为什么对小树..."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婆婆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男孩不能娇惯!阿杰他爸就是太宠他,后来..."她猛地刹住话头,起身送客,"不早了,睡吧。"

回到房间,我辗转反侧。婆婆的话像一块拼图,让我隐约摸到了什么。凌晨两点,我悄悄走进储藏室,翻出了丈夫的遗物——那个他嘱咐我"等小树长大再给他"的铁皮盒子。

打开盒子,最上面是一本发黄的作业本。翻开第一页,稚嫩的笔迹写着:"三年级二班,周志杰"。我的心跳加速,这是丈夫的童年日记!

我小心翼翼地读起来。起初都是些孩子气的日常记录,直到翻到中间一页,上面的内容让我如遭雷击:

"今天爸爸又喝醉了,用皮带打妈妈。我想拦住他,结果也被打了。妈妈抱着我哭,说都怪她没教好我。我不明白,我做错什么了?妈妈说男孩要坚强,不能像女孩一样哭,可是她明明也在哭啊..."

我的手开始发抖。继续往后翻,类似的记录越来越多:

"妈妈今天用藤条打我手心,因为数学考了78分。她说现在不打我,将来就会像爸爸一样变成废物。可是我好疼啊..."

"妈妈哭着给我涂药,说她是为我好。我不懂,如果这是好,为什么她要哭?"

最后一篇日记写着:"我发誓,等我有了孩子,绝不会打他一下。我要让他知道,爸爸爱他,不用害怕回家。"

合上日记本,我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原来婆婆的藤条背后,藏着这样的伤痛;原来她对小树的严厉,是对自己没能保护好儿子的弥补;原来她看小雨时的温柔,是在缅怀那个还没被生活折磨过的、天真烂漫的小阿杰...

那晚之后,我整夜未眠。清晨五点,我把丈夫的日记本放回铁盒,却发现了更令人心碎的东西——盒底压着一封泛黄的信,信封上写着"给妈妈",邮戳是十五年前的日期,却从未拆封。

我的手指颤抖着摩挲信封。丈夫生前从未提起过这封信。是没来得及送出,还是最终没有勇气?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拆开。这不是我的信,就像那些伤痕不是我的伤痕一样。

早餐桌上,婆婆的眼睛布满血丝,似乎也没睡好。她机械地搅着稀饭,突然问:"小树膝盖还疼吗?"

我和小树同时愣住了。这是婆婆第一次主动关心孙子的伤势。小树怯生生地回答:"不疼了,奶奶。"

婆婆"嗯"了一声,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创可贴推给小树:"上学带着。"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小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收到什么珍宝似的把创可贴攥在手心。

送小树上学的路上,他不停地问:"妈妈,奶奶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

我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不知如何回答。看着校门口其他孩子蹦蹦跳跳的样子,我突然想起自己的童年。妈妈不也常拿着扫帚追着我打吗?那时觉得天都要塌了,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记得她半夜偷偷给我红肿的手脚擦药时掉在我脸上的泪。

"妈妈?"小树拽了拽我的衣角,"你怎么哭了?"

我这才发现泪水已经流到下巴。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我轻声说:"妈妈只是突然明白,有些爱藏得太深,要很努力才能看见。"

上班时,纺织机的轰鸣声盖不住我脑海里的思绪。中午休息,我给敏姐打了个电话。寒暄过后,我假装随意地问:"姐,咱妈以前对阿杰...是不是特别严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敏姐的声音突然压低,"阿杰没跟你说过?"

"说过一些..."我斟酌着词句,"但我最近发现妈对小树的方式,和当年对阿杰很像。"

敏姐长叹一口气:"咱爸走得早你不知道,他活着的时候...经常打咱妈和阿杰。后来爸走了,妈就把所有期望都压在阿杰身上。"她顿了顿,"其实妈对我挺好的,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她觉得没必要严格要求吧。"

挂掉电话,我站在车间窗边发呆。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手上,暖洋洋的,却驱不散心里的寒意。三代人,同样的故事循环上演。公公打婆婆和丈夫,婆婆打丈夫,现在又轮到小树...这是怎样的宿命?

下班回家,发现婆婆正在厨房炖汤。她最近总是忘记关火,有次差点把锅烧干。我悄悄把火调小,她竟没发现,只是盯着沸腾的汤发呆,手里攥着一块手帕——那是丈夫去年住院时用的。

"妈,我来吧。"我轻声说。

她像受惊似的抖了一下,转头看我时眼神恍惚:"阿杰?"随即又摇摇头,"瞧我这记性...是蓝茹啊。"

这样的情形最近越来越多。上周她甚至忘了接小树放学,幸好老师打电话给我。医生说可能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建议多观察。

晚饭后,婆婆突然说头痛,早早回房休息了。我收拾碗筷时,小树神秘兮兮地拉我衣角:"妈妈,今天奶奶没检查我作业。"

我擦干手翻开他的作业本,发现一道算术题错了。犹豫片刻,我拿起红笔圈出来,轻声讲解。小树惊讶地看着我:"妈妈,你不打我?"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我抱住他:"永远不打你。做错题我们慢慢学,好不好?"

夜里,我再次翻开丈夫的日记。在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年轻的苏金花抱着约莫五岁的丈夫,两人都笑得灿烂。照片背面写着:"妈妈唯一一次带我去公园,1983年春。"

我的心揪成一团。那个会抱着儿子去公园的年轻母亲,是如何变成如今严厉的老人的?是生活的重担,是暴力的循环,还是失去至爱的痛苦?

第二天是周日,我决定带婆婆和小树一起去公园——就是丈夫日记里提到的那一个。婆婆起初不愿意,听说是那个有天鹅湖的老公园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公园变化很大,但天鹅湖还在。我们租了条小船,婆婆坐在船头,阳光照在她银白的头发上,竟显得柔和了许多。小树兴奋地指着天鹅:"奶奶看!白羽毛的大鸟!"

婆婆的嘴角微微上扬:"阿杰小时候也这么叫..."她的声音很轻,被风吹散了。

划到湖心时,婆婆突然说:"阿杰五岁那年,他爸出差,我带他来这玩了一整天。"她眯起眼睛,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他非要吃棉花糖,结果粘得满脸都是..."

我和小树安静地听着,不敢打断。这是婆婆第一次主动提起丈夫的童年往事。

回家路上,经过一家糖果店,婆婆破天荒地给小树买了棉花糖。孩子开心得手舞足蹈,糖丝粘在脸上也不在乎。婆婆看着他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晚上,小树睡着后,我敲响了婆婆的房门。她正在看相册,见我进来,下意识要合上。

"妈,"我鼓起勇气,"我看了阿杰的日记。"

她的手猛地一抖,相册掉在地上,照片散落一地。我蹲下去捡,发现全是丈夫从小到大的照片,每张背面都仔细标注着日期。

"那个铁盒子..."婆婆的声音发抖,"他说要等小树十八岁..."

"我知道不该看,"我把照片整理好还给她,"但我终于明白您为什么那样对小树了。"

婆婆的眼泪突然涌出来,大滴大滴落在照片上。她慌忙去擦,却越擦越花。"我不是...我不是故意..."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我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布满老年斑的手。那双拿藤条时稳如磐石的手,此刻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阿杰留下了一封信,"我轻声说,"写给您的。"

婆婆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信?"

我从口袋里取出那封保存了十五年的信。婆婆接过时,手指划过信封上的字迹,眼泪掉得更凶了。

"要我现在读给您听吗?"我问。

她摇摇头,把信紧紧贴在胸口:"等我...准备好。"

那晚之后,家里的气氛微妙地改变了。婆婆还是会因为小树做错题皱眉,但藤条再没出现过。有时我下班回家,甚至会看见她戴着老花镜,笨拙地教小树写字。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横平竖直!你这写的什么蜈蚣爬!"但小树不再害怕了,反而会咯咯笑着故意把字写歪,逗奶奶多说几句。

三周后的周六,我正在厨房做饭,突然听见客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小树的哭声。我扔下锅铲冲出去,看见小树倒在茶几旁,额头鲜血直流,婆婆呆立在旁边,脸色惨白。

"怎么回事?"我抱起小树,声音都在发抖。

"他、他爬凳子拿相框..."婆婆语无伦次,"我喊他下来,他一着急..."

我顾不上多说,抱起小树就往医院跑。婆婆踉踉跄跄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那块沾血的手帕。

急诊室里,医生给小树清理伤口时,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紧紧握着他的手,突然感觉有人拽我衣角——是婆婆,她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苍老的脸上全是泪水。

"对不起..."她嗫嚅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三十年前,年轻的苏金花抱着受伤的丈夫在医院走廊上痛哭的样子。暴力与伤害在这个家里循环了多久?三代?还是更久?

小树需要缝两针。当医生准备打麻药时,婆婆突然上前,颤抖的手轻轻盖住小树的眼睛:"别看,奶奶在这儿。"她的声音那么温柔,连医生都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

回家的出租车上,小树靠在我怀里昏昏欲睡。婆婆坐在前排,时不时回头看他,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心疼与懊悔。

晚上,安顿好小树后,我发现婆婆房间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看见她坐在床边,手里捧着那封拆开的信,泪流满面。

"妈..."我轻声唤她。

她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深了。"阿杰说..."她的声音破碎不堪,"说他从来...没有怪过我..."

我走过去,看见信纸上丈夫工整的字迹:"妈妈,我知道您打我是因为爱我。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您能不再用疼痛表达爱..."

婆婆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发疼:"我对小树...我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抱住她瘦削的肩膀。这个曾经让我又恨又怕的老人,此刻在我怀里颤抖得像片落叶。

"来得及的,妈。"我拍着她的背,像哄小树那样,"一切都来得及。".

婆婆的阿尔茨海默病确诊那天,下着小雨。医生办公室里,白炽灯冷冰冰地照在诊断书上。"早期症状,但发展速度因人而异。"医生推了推眼镜,"情绪失控、记忆混乱都是典型表现。"

我攥着检查报告,想起这半年来婆婆的种种异常:忘记关火、认错人、有时半夜在客厅游荡说"要接阿杰放学"...原来不只是悲伤,还有病魔在啃噬她的记忆。

"这种病会让人变得暴躁吗?"我问。

医生点点头:"额叶受损会影响情绪控制,病人常因小事发怒,事后又记不清为什么生气。"他顿了顿,"家人要多包容,这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回家的出租车上,婆婆一直望着窗外。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

"妈,医生说要多吃核桃,对脑子好。"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婆婆突然说:"我打小树那天...其实是想拿相框给他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阿杰五岁的照片...我想告诉小树,他爸爸小时候也爱爬高..."

我的心猛地一缩。那天打碎的相框里,确实是丈夫儿时的照片。

"然后我突然想不起阿杰去哪了..."婆婆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着急就..."

我握住她颤抖的手。那只手曾经举起藤条,现在却虚弱得像片枯叶。"没关系,妈。小树的伤已经好了。"

"会越来越糟的,对吧?"婆婆突然转头看我,眼神清明得可怕,"最后连小树是谁都会忘记..."

我答不上来,只能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湿冷,让我想起丈夫临终前的温度。

到家时,发现门口停着辆银色轿车。小雨从车窗探出头:"舅妈!奶奶!"她欢快地挥手,腕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等她们下车我才看清——小雨左手腕上有一道淤青,像是被什么细长物件抽打的痕迹。我心头一颤,想起丈夫日记里描述的伤痕。

"小雨,手怎么了?"我尽量平静地问。

十二岁的女孩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拽:"不小心...撞到门把手了。"她躲避着我的目光,这神态太熟悉了——和小树撒谎时一模一样。

嫂子周敏匆匆从车上搬下行李:"蓝茹,临时出差,小雨在这儿住一周行吗?"她妆容精致,身上的香水味冲淡了雨天的霉味。

"当然行。"我接过行李,装作不经意地问,"小雨手上的伤..."

"练琴时不用心!"嫂子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刻压低,"这孩子...不打不成器。"

我看向婆婆,发现她正死死盯着小雨手腕上的伤,脸色惨白。那一瞬间,三代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某种可怕的默契在我们之间蔓延。

晚饭后,小雨主动要洗碗。厨房里,我故意让袖子沾湿,请她帮我卷起来。当她碰到我手臂时,我轻声问:"妈妈经常打你吗?"

女孩的手僵住了,睫毛快速颤动:"...只有我犯错的时候。"

"打哪里?"

"手心...有时候是腿。"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妈妈说这样别人看不见..."

我的胃部绞痛起来。二十年前,婆婆是不是也这样对丈夫说过同样的话?而丈夫又是不是因此认定,打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

客厅传来争吵声。我快步走出去,看见婆婆正和嫂子争执。

"敏啊,小雨还小..."婆婆的声音在发抖。

"妈,您当年不也这么教阿杰吗?"嫂子不耐烦地打断,"小雨明年就小升初了,现在不抓紧——"

"那不一样!"婆婆突然提高音量,吓得小雨从厨房探出头,"我那时...我那时..."

"您那时怎样?"嫂子冷笑,"阿杰去世前跟我说过,您打他最狠的一次,他三天坐不了凳子!"

婆婆像被雷击中般踉跄后退,撞倒了茶几上的药瓶。药丸滚落一地,像散落的记忆碎片。

"够了!"我冲上前扶住婆婆,"敏姐,妈最近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就能翻旧账?"嫂子抓起包包,"小雨,我们走!"

"妈妈!"小雨惊慌地看向我,又看看婆婆,"不是说好住一周..."

"现在就走!"嫂子拽起女儿的手腕,正好压在那道淤青上。小雨疼得倒吸冷气,但不敢挣脱。

门被狠狠摔上时,婆婆终于崩溃了。她滑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动物般的呜咽:"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我跪下来抱住她,感觉她的骨头硌得我生疼。这个曾经让我畏惧的老人,此刻轻得像个孩子。

"阿杰恨我...小雨也会恨敏..."婆婆的眼泪打湿我的肩头,"轮回...都是轮回..."

那晚,我哄小树睡下后,发现婆婆房间还亮着灯。推门看见她坐在床边,面前摊着丈夫的日记和那封已经拆开的信。台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巨大又格外脆弱。

"妈,该睡了。"我轻声说。

"蓝茹,"她没抬头,"我从来没说过...阿杰爸爸的事。"

我在她身边坐下。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

"他第一次打我,是阿杰满月那天。"婆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嫌他喝酒回来晚,他把鸡汤泼在我脸上。"她摸了摸右眉骨,"这里缝了三针,说是摔的。"

我的呼吸凝滞了。丈夫日记里零散的描述突然连成完整的画面。

"后来就习惯了。皮带、衣架、藤条..."婆婆的眼神空洞,"直到他肝癌晚期,连抬手打人的力气都没了。"她突然古怪地笑了,"你说...他的病是不是报应?"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夜风掀起窗帘,那道月光在地板上晃动,像条不安的河流。

"阿杰五岁那年,看见他爸打我,冲上来咬他爸的手。"婆婆抚摸着日记本,"那天晚上,他爸当着我面把阿杰打得咳血..."她的声音终于破碎,"我...我就那么看着..."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脉搏的颤抖。

"后来他爸死了,我发誓要把阿杰教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婆婆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手背,"可我只会一种教法...就是阿杰他爸教我的那种..."

一颗泪珠落在日记本上,晕开了丈夫幼嫩的笔迹。婆婆慌忙去擦,却越擦越湿。"我毁了阿杰...现在又要毁了小树..."

"不会的!"我扳过她的肩膀,"妈,看着我!小树很好,他很健康很快乐!"

"可敏..."婆婆的眼神突然清明,"小雨...蓝茹,不能让她变成下一个..."

我猛然醒悟。这个家需要打破的不只是我和婆婆之间的隔阂,还有延续了三代人的暴力循环。

第二天清晨,我拨通了嫂子的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听,背景音嘈杂,像是在商场。

"敏姐,能谈谈吗?关于小雨..."

"如果是为昨天的事,免了。"嫂子的声音冷硬,"我教育女儿的方式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妈确诊阿尔茨海默病了。"我直接说,"医生说...这种病可能会遗传。"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我知道嫂子最怕什么——她从小就以自己的好记性为傲。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妈这些年保存了阿杰所有的日记和照片。"我看着手中丈夫小学时的作业本,"其中有一篇...提到你。"

"我?"

"阿杰七岁那年写的:'今天姐姐考了双百,妈妈亲了她的脸。我也想被妈妈亲,但我只考了89分。妈妈用尺子打我手心,说男孩要比女孩更努力。'"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敏姐,"我轻声说,"妈打阿杰时,你在想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电话突然挂断了。但我知道,那颗种子已经种下。

周末是小树的家长会。班主任李老师特意留下我:"周思远最近进步很大,特别是数学。"她犹豫了一下,"上周的心理课上,我们让孩子们画'我的家',小树的画...有些特别。"

她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画:歪歪扭扭的三个人,中间是个笑容夸张的小男孩,左边是穿裙子的我,右边...是个拿着藤条的老太太,但藤条是断的,老太太脸上有泪水。

"他解释说这是'现在的奶奶'。"李老师轻声说,"他说奶奶不再打他了,但有时候会偷偷哭。"

我的眼眶发热。孩子比我们想象的更敏感,也更宽容。

"其实..."我突然决定说出来,"我婆婆小时候受过家暴,后来不自觉地用同样方式教育我丈夫。现在她又..."

李老师眼睛一亮:"这正是我们最近在关注的话题!下周社区有个'打破家庭暴力循环'的讲座,您和婆婆愿意来吗?"

家长会结束后,我在校门口看见一个意外的人——嫂子周敏。她牵着小雨,两人眼睛都红红的。

"我和小雨...谈过了。"嫂子声音沙哑,"她给我看了身上的伤..."她的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下去。

小雨怯生生地递给我一张纸:"舅妈,这是给太奶奶的。"

纸上用彩色笔画着四代人:最下面是扎辫子的小雨,上面是穿西装的周敏,再往上是盘发的婆婆,最顶端是个模糊的男人轮廓。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一条线,连着天空中的风筝。风筝上写着:"不要再疼了"。

丈夫的忌日那天,我们全家去了那个有天鹅湖的公园。深秋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铺在草地上。婆婆的病最近稳定了些,医生说是药物和心理疏导的共同作用。

小树兴奋地跑来跑去,手里拽着个燕子风筝——和丈夫日记里描述的一模一样。嫂子和小雨也来了,两人虽然还有些拘谨,但小雨手腕上的淤青已经淡了不少。

"妈,要不要放风筝?"我问婆婆。

她摇摇头,从包里取出个信封:"先办正事。"那是丈夫写给她的信,已经被反复阅读得起了毛边。

我们找处僻静的草坪。婆婆颤抖着点燃火柴,将信纸小心地点燃。火苗吞噬那些饱含愧疚与谅解的文字时,她轻声说:"阿杰,妈听见了..."

风卷着灰烬盘旋上升,小树突然指着天空:"爸爸的风筝!"我们抬头,看见一只真正的风筝正越飞越高。

回程时,婆婆走得很慢。路过一棵老槐树时,她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摸出块水果糖塞给小树:"累了吧?"

小树惊喜地接过糖,突然扑上去抱住婆婆的腰:"奶奶,我爱你!"

我们都愣住了。婆婆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小树头上:"...奶奶也爱你。"她说得那么轻,却被风吹进每个人耳朵里。

嫂子突然哭了。她转过身,肩膀剧烈抖动。小雨不知所措地站着,我拉过她,三个人抱成一团。

那天晚上,婆婆的房间又亮着灯。我敲门进去,看见她正在写什么。见是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本子:"给...给小树的。"

"能看看吗?"

她犹豫了一下,递给我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给小树:奶奶想告诉你的事。"

第一页是昨天刚写的:"2023年10月15日,晴。今天奶奶第一次对你说'爱你'。其实奶奶一直爱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你爸爸小时候,奶奶也..."

字迹歪歪扭扭,有些地方被水渍晕开。我合上本子,发现婆婆正紧张地看着我。

"他会喜欢的。"我轻声说,"等他长大一些..."

婆婆摇摇头:"我怕...等不到那时候。"她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的洞越来越大了。"

我跪下来抱住她,像抱小树那样轻轻摇晃:"没关系,妈。我会读给他听。一遍又一遍。"

窗外,夜风吹动树梢,像谁温柔的叹息。丈夫的信虽然化成了灰,但那些没能说出口的爱,终于找到了新的语言。

【全文完】

来源:心清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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