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儿每月要吃掉二十个榴莲,我劝她少吃点。 她笑着说:「妈,榴莲让我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一年后,医生拿着化验单,手都在发抖: 「这孩子的身体里……怎么会这样?」 我瘫坐在地上,悔恨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绝不会纵容她的任性。
女儿每月要吃掉二十个榴莲,我劝她少吃点。 她笑着说:「妈,榴莲让我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一年后,医生拿着化验单,手都在发抖: 「这孩子的身体里……怎么会这样?」 我瘫坐在地上,悔恨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绝不会纵容她的任性。
01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医生颤抖的手,还有他看我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同情和不忍的复杂表情。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太过愚蠢。
苏晓月今年十五岁,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她都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成绩中等偏上,性格温顺,从不惹事。唯独在吃这件事上,特别挑剔。
米饭能不吃就不吃,青菜更是碰都不碰。我和她爸苏明远为这事没少操心,变着花样给她做菜,可她就是不买账。每次吃饭,都像打仗一样。
直到去年夏天,一切都变了。
那天我下班路过水果店,老板娘正在卸货,一股浓郁的味道飘过来。是榴莲,金枕头品种,个头饱满,刺儿尖锐。
「哎呀,这味儿真冲!」旁边买菜的大姐捂着鼻子躲开。
老板娘笑着招呼我:「小苏,要不要来一个?新鲜着呢,今早刚从泰国空运过来的。」
我本来想走,但想起晓月最近胃口不好,已经瘦了好几斤,就想着买个新鲜的给她尝尝,说不定能开开胃。
「多少钱一斤?」
「六十八,给你算六十。」
我咬咬牙,挑了个四斤多的,花了快三百块。抱着榴莲回家,一路上都在想,这要是她还不吃,我非得心疼死。
推开家门,晓月正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妈,你买了什么?好臭啊!」
「榴莲,给你买的。」我把榴莲放在茶几上,找来刀子和手套。
她皱着眉头凑过来:「这东西能吃吗?闻着像……」
「像什么像,人家说这是水果之王,营养可好了。」我戴上手套,沿着榴莲的纹路用力一掰,金黄色的果肉露出来,软糯糯的,像奶油一样。
晓月犹豫着伸出手,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她的表情瞬间变了。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慢慢瞪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又抓了一大块,这次吃得很急,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
「妈!」她满嘴榴莲,含糊不清地说,「这也太好吃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她吃得那么香,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孩子,总算有爱吃的东西了。
苏明远下班回来,一进门就嚷嚷:「什么味儿这么冲?」
「爸,是榴莲!超级好吃!」晓月举着沾满果肉的手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摇摇头:「你们娘俩真是,这玩意儿臭烘烘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那天晚上,晓月破天荒地吃了一大碗饭,还主动帮我收拾碗筷。睡前,她抱着我的胳膊撒娇:「妈,明天还能买榴莲吗?」
「行行行,只要你好好吃饭,妈天天给你买。」
这句话,成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承诺。
起初的一个月,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晓月的胃口好了,脸色也红润起来。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有没有榴莲。要是有,她能高兴得跳起来;要是没有,就会失落地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
我看她那么喜欢,隔两天就去买一个。老板娘都认识我了,见我来就笑:「又来给闺女买榴莲啊?这孩子真有口福。」
「可不是嘛,就好这一口。」我掏钱的时候,心里还挺欣慰。
可慢慢地,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晓月吃榴莲的量越来越大。以前一个榴莲能吃三天,后来两天就没了,再后来,一天就能干掉一整个。
更让我担心的是,她开始不好好吃饭了。
「晓月,先吃饭,榴莲饭后再吃。」我把菜端上桌。
她摇摇头:「我不饿,吃了榴莲就饱了。」
「那怎么行?榴莲是水果,不能当饭吃!」
她不说话,低着头摆弄筷子,勉强吃了两口,就说吃不下了。转身去厨房,抱着榴莲啃得津津有味。
苏明远看不下去了:「你就惯着她吧!这样下去,非把身体吃坏不可。」
我也急,可看她吃榴莲时那满足的表情,又不忍心真的不给她买。
那段时间,我们家的开销直线上升。榴莲的价格一直在涨,从六十涨到八十,最贵的时候一斤要一百多。一个月下来,光买榴莲就要花三四千块。
苏明远的工资一个月才六千,我在超市当收银员,也就三千出头。这么大的开销,实在吃不消。
「要不,少买点?」苏明远试探着说。
晓月一听就急了:「爸,榴莲是我唯一的快乐,你们连这个都要剥夺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圈都红了。我心一软,赶紧安慰:「不剥夺不剥夺,妈妈给你买。」
其实我知道,晓月在学校过得不太开心。她性格内向,朋友不多,经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有一次我去学校送东西,远远看见她独自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画面,让我心疼了很久。
如果榴莲能让她快乐一点,花点钱又算什么呢?
可我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三个月后,晓月的体重开始直线下降。明明每天都在吃榴莲,人却越来越瘦。锁骨深深地凹陷下去,像两个坑;手腕细得一只手就能握住;脸颊也凹进去了,颧骨高高突起。
「晓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摸着她的额头。
她推开我的手:「没有啊,我很好。」
「可你都瘦成这样了……」
「妈,我真的没事,可能是最近学习压力大。」她笑了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很勉强。
我不放心,想带她去医院检查。她死活不肯:「去什么医院啊,浪费钱。有买药的钱,还不如多买几个榴莲呢。」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毛。什么时候,榴莲在她心里变得这么重要了?
转眼到了冬天,榴莲的价格涨到了史上最高。
一斤一百二,一个榴莲五六斤,算下来要七八百块。可晓月的瘾却越来越大,一天不吃就坐立不安,晚上睡不着觉。
有一天深夜,我起来上厕所,发现厨房的灯亮着。走过去一看,晓月正蹲在冰箱前,抱着半个榴莲狼吞虎咽。
「晓月,大半夜的吃什么榴莲!」
她被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榴莲差点掉地上:「妈,我……我就是太想吃了,忍不住。」
看着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她摇头,眼神有些慌乱:「我没病!我就是喜欢吃榴莲,这有什么错?」
「可是你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妈,榴莲是我唯一的朋友。在学校,没人愿意跟我玩,他们都觉得我奇怪。只有吃榴莲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是有价值的。」
这番话像一把刀,狠狠扎在我心上。
原来,我的女儿一直这么孤独。而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无所知。
第二天,苏明远终于爆发了。
晚饭时间,晓月又是只吃榴莲不吃饭。苏明远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够了!」
他站起身,一把夺过晓月手里的榴莲,狠狠摔在地上。金黄的果肉四处飞溅,有的溅到墙上,有的掉在地板上。
「爸!」晓月尖叫一声,扑过去想要捡起地上的榴莲。
苏明远一把拉住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破榴莲,连饭都不吃,连命都不要了吗?」
晓月挣扎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那不是破榴莲!那是我的命!你们谁都不懂我,谁都不理解我!」
她甩开苏明远的手,跑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我蹲下身,一点点捡起地上的榴莲。苏明远颓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你没错。」我擦掉眼泪,「是我们太纵容她了。」
那天晚上,晓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我在门外敲了很久,她都不开门。
凌晨两点,我听到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的心都碎了。
第二天早上,晓月终于开门了。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声音嘶哑:「妈,对不起。」
我抱住她,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妈妈。」
「我知道我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她靠在我肩上,「妈,我是不是病了?」
「没事的,妈妈陪你去医院看看,好吗?」
她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了。
可就在我们准备去医院的前一天晚上,意外发生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四晚上。
晓月写完作业,像往常一样去厨房找榴莲。这几天我们已经在控制她的摄入量,每天只给她一小块,她虽然不高兴,但也接受了。
突然,我听到厨房传来一声闷响。
「晓月?」我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我赶紧跑过去,看到的一幕让我永生难忘——晓月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妈……好疼……」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慌了,扑过去抱住她:「哪里疼?告诉妈妈!」
她张开嘴想说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白色的地砖上,触目惊心。
「明远!快叫救护车!」我声嘶力竭地喊。
苏明远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哆嗦着拨打120,声音都在发抖:「我女儿吐血了,快来!」
等救护车的那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晓月靠在我怀里,呼吸越来越弱。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像是怕我会消失:「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医生马上就来,你会没事的!」
救护车终于来了。医护人员把晓月抬上担架,我和苏明远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晓月的手始终抓着我不放。她的手那么凉,像冰块一样。
到了医院,晓月被推进急诊室。医生问了一连串问题:
「孩子最近吃了什么?」
「有什么病史吗?」
「之前有过类似症状吗?」
我语无伦次地回答着,脑子里一片混乱。苏明远在旁边补充:「她特别爱吃榴莲,一年多了,几乎天天吃。」
医生皱起眉头:「一天吃多少?」
「最多的时候……一天一个。」
医生的脸色瞬间变了:「马上做全面检查!」
抽血、B超、CT、胃镜……一项接一项的检查,晓月被推来推去,像一个破碎的玩偶。
抽血的时候,护士找了很久才找到血管:「这孩子太瘦了,血管都看不清。」她扎了三针,才终于抽出血来。
等待结果的时候,晓月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她看着天花板,突然说:「妈,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你们要好好的。」
「别胡说!」我握紧她的手,「你会没事的!」
凌晨四点,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医生把我们叫进办公室。桌上摊着厚厚一叠报告单,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数值像一个个惊叹号。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深深叹了口气。
「孩子的情况……很复杂。」他翻开第一页报告,「血糖值是正常人的三倍,肝功能严重受损,最要命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医生,您就直说吧,我们能承受。」
医生深吸一口气,指着报告单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数值:「她的胰腺已经……」
「……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纤维化和坏死。」医生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的腿一软,差点跌倒。苏明远扶住我,他的手也在颤抖。
「什么意思?」苏明远的声音干涩,「医生,您说清楚点。」
医生推了推眼镜:「简单来说,过量的榴莲导致她体内糖分严重超标。榴莲本身糖分极高,一个榴莲的糖分相当于十几碗米饭。她这一年吃了两百多个榴莲,胰腺不堪重负,已经开始衰竭了。」
「那……那还有救吗?」我的声音在发抖。
「目前来看,需要立即住院治疗。」医生翻开另一页报告,「更糟糕的是,她的肝脏也受到了损伤。榴莲的高热量导致脂肪肝,肝功能指标超标五倍。」
我瘫坐在椅子上,眼前一片模糊。
两百多个榴莲,三万多块钱,换来的竟然是女儿的胰腺坏死和肝脏损伤。
「都怪我!」我捂着脸痛哭,「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纵容她,她不会变成这样!」
苏明远的眼圈也红了:「医生,要怎么治?要多少钱我们都治!」
医生叹了口气:「先稳定病情,控制血糖,修复肝功能。但胰腺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她这辈子都需要依赖药物。」
「这辈子……」这三个字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
晓月才十五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走出办公室,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推开病房门,晓月正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纸。
听到动静,她睁开眼:「妈,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就是……就是血糖有点高,住几天院就好了。」
她看着我红肿的眼睛,什么都明白了。
「妈,对不起。」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都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
「不怪你,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我握住她的手,瘦得只剩骨头的手。
接下来的日子,是煎熬的治疗过程。
每天早上六点,护士来抽血化验。晓月的血管太细,常常要扎好几针。她咬着嘴唇不吭声,但我看见她的手在被子下面紧紧攥着。
输液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九点。药水一滴一滴流进她的身体,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妈,我再也不能吃榴莲了,对吗?」有一天,她突然问。
我点点头:「医生说,以后要严格控制饮食。」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其实我知道榴莲吃多了不好,可是我停不下来。每次吃榴莲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不那么孤独了。」
「傻孩子,你怎么会孤独呢?爸爸妈妈一直都在啊。」
她摇摇头:「你们不懂。在学校,同学们都觉得我奇怪,说我身上有股怪味。他们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榴莲怪。」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有一次,」她继续说,「我带了榴莲糖去学校,想分给同学们吃。可他们都躲得远远的,还有人故意大声说'好臭啊'。从那以后,我就更不想跟他们说话了。」
原来,榴莲不只是食物,更是她逃避现实的方式。
06住院第五天,意外的访客来了。
班主任王老师带着几个同学来看晓月。他们提着水果和鲜花,有些局促地站在病房门口。
「晓月,我们来看你了。」王老师温柔地说。
晓月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谢谢老师。」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走上前:「晓月,对不起。以前我们不应该那样说你,其实……其实我们只是不了解你。」
另一个男生也说:「是啊,老师告诉我们你生病了,大家都很担心。」
晓月的眼圈红了。
王老师坐在床边:「晓月,老师也要跟你道歉。我早就注意到你在班里比较孤立,但没有及时关心你。」
「不关老师的事……」晓月小声说。
「听你妈妈说,你是因为孤独才……」王老师停顿了一下,「其实班里很多同学都想跟你做朋友,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拿出一个本子:「这是全班同学写给你的祝福,大家都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晓月接过本子,一页一页地翻看。上面写满了同学们的话:
"晓月加油!" "快点回来上课吧,数学课没你帮忙,我都不会做题了。"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晓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同学们走后,晓月抱着那个本子,哭了很久。
「妈,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我。」她哽咽着说。
「当然不是。」我抱住她,「是你把自己关起来了。」
那天晚上,晓月第一次主动要求吃饭。虽然只吃了小半碗粥,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治疗持续了两个星期。血糖终于稳定下来,肝功能也有所改善。但医生说的话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心上——胰腺的损伤是永久性的。
出院那天,医生给了我们一张长长的清单:
禁食高糖水果,尤其是榴莲、荔枝、龙眼。 每天监测血糖,按时服药。 定期复查,随时观察胰腺功能。
晓月看着清单,苦笑了一下:「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吃榴莲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路过那家水果店。老板娘看见我们,热情地招呼:「哎呀,好久没见了!今天榴莲特价,要不要来一个?」
晓月停下脚步,盯着店里金黄的榴莲。那一刻,我看见她咽了口口水。
「不用了,谢谢。」我拉着晓月快步离开。
晓月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有留恋,但更多的是释然。
07出院后的日子,是艰难的适应期。
每天早上,晓月要测血糖,扎手指取血。刚开始她总是下不了手,针尖在指腹上比划半天。
「疼吗?」我问。
「疼。」她咬着牙,「但比起以前胃疼吐血,这点疼不算什么。」
吃饭成了最大的挑战。医生制定了严格的饮食计划,每顿饭的分量、种类都有规定。没有榴莲,没有甜食,连水果都要限量。
晓月努力适应着。有时候实在馋了,就啃一个苹果,小口小口地吃,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
「妈,你知道吗?」有一天她说,「以前觉得苹果没味道,现在才发现,原来苹果也挺甜的。」
学校里,同学们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
那个扎马尾的女生叫林悦,主动跟晓月做同桌。午饭时间,她会陪晓月一起吃医院配的营养餐。
「其实你的饭看起来挺健康的。」林悦说,「比我们吃的垃圾食品好多了。」
晓月笑了,这是她住院后第一次真心的笑。
班里组织了互助小组,每天都有同学陪晓月复习落下的功课。数学课代表还专门整理了笔记给她。
「谢谢你们。」晓月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客气什么,我们是同学啊。」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慢慢地,晓月开朗起来了。她开始主动跟同学说话,参加集体活动,甚至还报名了学校的读书会。
但榴莲的阴影还在。
有一次,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主打榴莲千层蛋糕。同学们约着放学去尝鲜,晓月站在店门口,闻着飘出来的榴莲香味,眼神复杂。
「晓月,你……」林悦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晓月深吸一口气,「我已经戒了。就像戒烟戒酒一样,我戒榴莲。」
她转身离开,步伐坚定。
可是那天晚上,我发现她在房间里偷偷哭。枕头都湿了一大片。
「想吃吗?」我坐在床边问。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想,但不能吃。妈,我不想再进医院了。」
我抱住她,母女俩哭成一团。
这个教训太惨痛了。一时的纵容,换来的是一辈子的病痛。
三个月后,复查结果出来了。
血糖控制良好,肝功能基本恢复正常。但胰腺的损伤依然存在,需要终身服药。
医生说:「这孩子很坚强,配合治疗的效果不错。但记住,一定不能再碰高糖食物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走出医院,阳光正好。晓月眯着眼睛看天空:「妈,我想去水果店。」
我心里一紧:「去干什么?」
「去道个别。」她说。
08水果店还是老样子,老板娘看见我们,愣了一下:「哟,稀客啊!好久没来了。」
晓月走到榴莲摊前,那些金黄的果实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熟悉的香味。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榴莲的外壳,尖刺扎在手心,有点疼。
「小姑娘,要买吗?」老板娘问,「看在老客户的份上,给你便宜点。」
晓月摇摇头:「阿姨,我不能吃榴莲了。」
「啊?为什么?」老板娘惊讶。
「因为我吃太多了,把身体吃坏了。」晓月平静地说,「医生说,我的胰腺受损了,这辈子都不能再吃高糖的东西。」
老板娘的脸色变了:「天啊,怎么会这样?」
「榴莲是好东西,但吃多了就变成毒药了。」晓月苦笑,「阿姨,以后要是有家长给孩子买太多榴莲,你记得提醒他们。」
老板娘连连点头,眼圈都红了。
离开水果店,晓月深深吸了口气:「妈,我们回家吧。」
路上,她突然说:「妈,你后悔给我买那么多榴莲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后悔。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纵容你。」
「可是妈,」她转过头看我,「如果没有这次教训,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节制,什么叫珍惜。」
「代价太大了。」我叹气。
「是很大。」她点头,「但至少我还活着,还能改正。」
回到家,晓月把房间里所有跟榴莲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榴莲味的香薰,榴莲图案的抱枕,还有一个榴莲形状的钥匙扣。
「扔了吗?」我问。
「不扔。」她把东西装进一个盒子,「留着提醒自己,任何东西都不能过度,哪怕是最喜欢的。」
晚饭时间,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晓月认真地吃着医生配的营养餐,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苏明远欣慰地说:「这才像个正常人吃饭的样子。」
晓月笑了:「爸,正常真好。」
饭后,晓月主动洗碗。看着她瘦削但有力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年多的榴莲之路,我们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三万多块钱,换来的是女儿一辈子的病痛,还有我一辈子的悔恨。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晓月还年轻,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那天晚上,晓月在日记本上写下一段话,她让我看:
"榴莲曾经是我的全世界,我以为没有它我活不下去。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让人活不下去的,不是失去什么,而是不知道节制。妈妈的爱让我任性,我的任性毁了健康。如果爱没有原则,那就是害。"
看完这段话,我泪如雨下。
一年后,晓月考上了重点高中。体检报告显示,她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只是胰腺功能依然需要药物维持。
她随身带着一个小药盒,每天按时吃药。同学问起,她会坦然地说:「这是我为贪吃付出的代价。」
有时候路过水果店,闻到榴莲的味道,她还是会停下脚步。但也只是停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前几天,她跟我说:「妈,如果将来我有了孩子,我一定不会像你那样纵容他。爱孩子,就要教会他节制。」
我点点头,心里酸涩又欣慰。
纵容不是爱,是慢性谋杀。我用女儿的健康,买了这个血淋淋的教训。
来源:么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