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世人皆知大腹便便者，行走时气喘如牛，原是膏脂塞了血脉，糖盐堵了经络。却不知今有一种"精神肥胖症"，正在都市楼宇间蔓延，患者头颅肿胀如斗，内里塞满各色"精妙主义"，行走时两目放光，口吐"格局""认知"之属，活似那庙会上插满糖人的草靶子。
我们该给精神减减肥
世人皆知大腹便便者，行走时气喘如牛，原是膏脂塞了血脉，糖盐堵了经络。却不知今有一种"精神肥胖症"，正在都市楼宇间蔓延，患者头颅肿胀如斗，内里塞满各色"精妙主义"，行走时两目放光，口吐"格局""认知"之属，活似那庙会上插满糖人的草靶子。
一
这病症来得蹊跷。早先人们饥不择食，如今却讲究"精神食补"。晨起一剂"成功学鸡汤"，午间佐以"认知升级干货"，晚间还要加餐"财富自由秘籍"。这般暴饮暴食，竟吃出个"精神三高"来——"高智商"压得脑浆沸腾，"高情商"累得面目抽搐，"高认知"涨得心神俱裂。医生剖验此类患者，常见大脑沟回里嵌满"思维模型""底层逻辑"的碎屑，倒比那血管里的胆固醇斑块更难清理。
某君日日诵读"狼性语录"，将办公室当作战场，把同事看作猎物。忽一日，此人对着电梯镜子练习"强者微笑"，竟见镜中映出一张豺狼面孔，吓得跌坐在地。这倒叫我想起古时"邯郸学步"的典故，不过今人学的是"华尔街之狼"的步态，结果连人样都走没了。
二
书店最显眼处，必是那些烫金封面的"人生精进指南"。翻开来看，满纸写着"利己"二字，横竖都是"算计"。某"大师"著书立说，道是"善良要有锋芒"，细究起来，无非教人将算盘珠子挂在慈悲心肠上。这般"精致的利己主义"，倒比那粗鄙的自私更显可恶——它给贪婪披上理性的外衣，给冷漠戴上智慧的面具。
我曾见一年轻人，将"断舍离"三字纹在腕上，却对病榻老母不闻不问。问其故，答曰："要做一个及时止损的聪明人。"此言一出，满室生寒。这哪里是什么现代智慧，分明是古时"易牙烹子"的变种，只不过换了套算法包装。
三
我们的祖辈讲究"温良恭俭让"，如今却奉行"狠准快利爽"。旧时孩童读"孔融让梨"，今日幼子学"流量变现"。某幼儿园老师教唱"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台下稚子齐声反驳："不如直播卖玫瑰赚钱！"——闻之令人悚然。
这精神肥胖最险恶处，在于使人丧失苦味觉知。好比那嗜甜如命者，终至尝不出清茶真味。我认识一位"终身学习者"，手机里存着三百门网课，却说不全"仁义礼智信"五字。某夜此君突发心悸，打开"冥想APP"寻求平静，不料弹出订阅付费提醒，当场昏厥过去。救护车来时，他手机屏幕还亮着"认知提升"的广告。
尤可叹者，这"三高"竟被包装成美德。招聘启事要"高情商人才"，相亲市场求"高认知伴侣"，连幼儿园面试都考"高智商幼童"。某家长教三岁稚子背诵："见人要说认知降维，遇事要谈熵增定律。"孩童奶声奶气学舌，活像只鹦鹉戴着博士帽，满座宾客却拊掌称妙。这场景，较之古时"二十四孝"里"埋儿奉母"的荒唐，倒更显出几分现代式的残酷来。
四
要给精神减肥，不妨试试这些"粗粮"：
其一，读几本"不合时宜"的书。《论语》最好，《道德经》更佳。不必摘抄金句发朋友圈，只管沏茶静读。待读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处，若能面皮一热，便是见效。
其二，做些"无用之事"。侍弄花草也好，临帖习字也罢。某公司高管退休后学拉胡琴，三年方知过去六十载活得不如一根琴弦通透——琴弦尚懂得张弛有度，人却只会紧绷着追逐下一个KPI。
其三，结交几位"落伍"的朋友。我认识一位守书摊的老者，见他常备雨伞却不自用。问之，答曰："给忘带伞的过客预备的。"这等"傻事"，现在连社区APP的"邻里互助"板块都无人提及了。
要给精神刮骨疗毒，不妨试试这几味"不合时宜"的药引：
其一，养几分理想主义的痴气。不必学那"一个亿小目标"的豪言，倒是可以效仿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愚钝。某程序员辞职去敦煌临摹壁画，众人笑其癫狂。三年后见他寄来的照片，蹲在斑驳的飞天像前啃馍馍，脸上油彩与笑容混作一团，竟比当年捧着"年度最佳代码奖"时更像个活人。
其二，存一点浪漫主义的呆气。现今男女相亲，先问房产股票，再测基因星座，比那菜市场挑拣冻肉还要精细三分。倒不如学学沈复与芸娘，将"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的闲情，当作婚姻的压舱石。某对夫妻每日黄昏必放下手机，同看窗外梧桐树影移动一寸，这"无用的仪式"，反倒治好了他们的"高情商疲劳症"。
其三，留些许信仰主义的拙气。不必拘泥神佛，但求心中有所敬畏。我识得一位股票经纪人，每逢大雨必给办公楼下的流浪猫搭窝棚。问其故，答曰："这些年K线图教会我算计，倒是这些不会说话的毛团，提醒我还算个人。"说着从阿玛尼西装里掏出半根火腿肠，包装袋上还印着某场金融峰会的logo。
五
归家路上，霓虹灯将"认知升级训练营"的广告打在潮湿路面。一只蜗牛缓缓爬过那些发光的大字，身后拖出银亮的痕。这小虫不知什么"底层逻辑"，只管依着本性向前。看它背着重壳，倒比那些轻装上阵却装满精神垃圾的现代人，走得更稳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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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智慧溪水V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