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在篮球场上主动加了学弟的微信,寒暄几句后,我马上发了条消息:「请问你们队里穿十七号球服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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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篮球场上主动加了学弟的微信,寒暄几句后,我马上发了条消息:「请问你们队里穿十七号球服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啊?」
「周杨。」
「什么专业?跟你一届吗?」
「软件,跟我一届的,学姐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其实是我的室友顾心禾,觊觎十七号已久。
「所以在学姐心里,我就是个工具人吗?」学弟略带委屈地质问我。
「学姐要是想认识周杨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要他的微信呢?」
我连忙解释,是我的室友觊觎他。
可他话里话外俨然认定,我在无中生「友」。
无奈之下我只好当面翻出跟顾心禾的部分聊天记录给他看。
他划拉了两下,目光停在我发的那句「咱们小周天天去打篮球,你也去学打球!偶遇他!」
「咱们小周?」陈钦彦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
「我也可以喊你小陈。」
我淡定地收起手机,原原本本地给他讲了这个故事的缘起。
我的室友顾心禾是个身高 178 的大美女,可是她却总觉得自己长得太高了。
于是体测那天测身高的时候,她悄悄地弯了弯膝盖,企图看上去娇小一些。
检测仪上跳出醒目的红色「175.7」。
可是下一秒,负责记录的周杨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报出:「15 号,身高 178,体重 57。」
我眼看着那个灿烂的笑容从绽放到凝固,差点没在旁边笑出声来。
她走过来跟我抱怨,说着说着却突然面带娇羞:「可是他长得好正气啊,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去要联系方式啊!」
「别了吧……」
得,口嗨第一名。
我默默举起手机,咔嚓一张,当即发了表白墙:「捞捞这位帅哥!小姊妹说这是她的梦中情人,没有女朋友的话可以认识一下吗?」
顾心禾嘴上嗔我多管闲事,却忍不住隔一会儿就去看有没有发出来。
结果真是打破我的头都想不到:表白墙隔天才发,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投稿都是「EDG 牛逼!!」「我们是冠军!」
以及不关注英雄联盟的同学吐槽彻夜的欢呼声。
我那条捞帅哥的帖子,夹在这两股势力中间显得弱小又无助。
两天过去,并没有人在评论区把他艾特出来,或者说:「五块钱卖微信。」
我没有办法,才绕了这么一大圈。
陈钦彦听完原委,神情柔和了很多,随即又问:「所以你,为别人的爱情忙活得这么起劲?」
我骄傲地点点头。
果然,他没想到我是这么热心的女同学。
「不过,你那个提议倒是很好。」
「什么提议?」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去学打篮球偶遇他啊,大家嘴上不说,可是都很喜欢教妹子打球的。」
「真的吗?」
「千真万确。」
得到他的肯定之后,我回到寝室立即把这个消息传达给顾心禾。
可她却踌躇了起来。
长得高是一回事,没有运动天赋是另一回事,她体测八百米五十米跳远仰卧起坐样样不及格。
更别说去打篮球了。
可是学打篮球,跟会打篮球是不一样的,咱不是为了跟小周邂逅上吗?
我本来觉得我努力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可是,她要包我三周寝室卫生耶。
瞬间把我这只懒鬼拿捏得死死的。
我决定先去学一学打篮球,再带顾心禾一起去。
陈钦彦得知这个消息后,热情地表示他可以教我。
初春傍晚的寒气还是有些重,我穿了件连帽卫衣又套了件黑色风衣出门,到了球场上再脱掉。
陈钦彦正在跟一群男孩子一起练习投篮,看到我立即把球扔给身边的朋友,朝我走过来。
「走,那边的场子没人。」他领着我往篮球场的西北角走去。
「那他们呢?」我回头示意身后他的小伙伴们。
「他们啊……让他们羡慕去好了。」他笑得格外明朗,贝壳一样的牙齿晃得我心神一颤。
救命啊。
这就是运动型学弟的魅力吗?
不怪顾心禾。
由于我第一次接触,陈钦彦并没有教我过于技术层面的东西,只让我运球传球,培养一下手感。
也不知道是手不听话还是球不听话,我总是拍着拍着就失去了控制,球就滚走了。
他一次一次地帮我捡回来,态度好到我都不好意思撂挑子不干。
一个多小时以后,天已经有些黑了,有一个男孩子走过来问陈钦彦,要不要打个半场玩一下。
他示意我在,说下次约吧。
「学姐跟我们一起啊,正好差两个人,你和学姐一队。」
他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随即小声问我可不可以。
「可我连规则都不懂……」
「没有规则,随便打。」
???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钦彦半推着过去了。
「我怎么打?拿到球就给你?」我抱着球无助地站在场子中央。
「不,拿到球就投篮。」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方队伍有个男孩子看我犹豫得好笑,作势要来抢我的球,我吓得一把投了出去。
离篮筐不说偏了十万八千里,三米是真的有。
可是陈钦彦迅速把它救了回来,反手上篮。
原来,「拿到球就投篮」的下半句,是「投不中有我」。
突然觉得篮球真的好有魅力啊。
那么多富有生命力的年轻男孩女孩在这里挥洒汗水,为每一次默契的配合和成功命中欢呼。
结束之后,我回到看台重新裹上黑色风衣,戴了挡风的大框眼镜。
陈钦彦抱着球站在一旁等我。
我收拾好之后正要从看台侧面的小门出去,被他喊住了。
「干什么?」
「我们从那个门儿走吧。」他指了指他的小伙伴们聚坐在一起喝水的那一边。
「为什么?这边离食堂近。」
我不理解。
「那边离二食堂也很近,我请学姐吃晚饭好不好?」
「不说实话我走了。」
「哎呀,」他抬手想拦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只用手指尖尖拽住了我的衣袖,「其实是觉得你这么穿特别知性温柔,想让他们看看。」
我承认这句夸得我心情很好。
从人群边走过时,他吹了个口哨跟男孩子们打招呼示意。
得到了一片「嘘」声。
等走远了一些,我笑着问他:「虚荣心满足了?」
「满得快要溢出来。」他也笑。
我们一起吃了他最喜欢的一家米粉,吃完饭后,他又问要不要一起去买杯酸奶。
我想我也没什么事,就当饭后消食了。
买过酸奶之后,他又问要不要去操场散步。
我说不了,散不动了。
这才得以回寝室。
顾心禾问我收获如何,我由衷感叹,篮球真是一项有意思的运动。
「看出来了,不然也不能从下午打到天黑。」她拿下巴蹭我头顶,语气里大有受了冷落的不快。
我抬手顺她的头发:「下次就可以我们四个人一起打了,我今天学到好多呢。」
提起周杨,她的神情又温柔了起来。
顾心禾其实在女生群体中是万人迷一般的存在,漂亮、仗义,办事还靠谱。
这次这么纠结、怯懦,完全是动真心了。
太喜欢了,就会丧失勇气。
我高中时代暗恋班里的男孩子也是这种表现。
但以旁观者的角度我又觉得,以她的人品和相貌,只要有机缘正面去认识周杨,很难不擦出火花。
我必须帮她。
决心歇上两天就去叨扰陈钦彦,问问能不能喊上周杨,我们四个人一起打球。
明天是肯定不行了。
我的胳膊连着手腕子已经隐隐开始发酸,一觉起来只怕更重。
约上周杨的那个下午,阳光给整个学校都笼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实在很适合运动。
顾心禾穿了跟我同款的运动服,扎起头发就准备出门。
「等会儿!」我把她拽回来,「咱能不能稍微化个小妆?」
「你都不化。」她一脸不服气。
「我跟你能一样吗?我真是去玩的。」
她点点头表示恍然大悟,十分钟速成了个伪素颜。
由于已经提前跟陈钦彦打了招呼,分组练习时他立即抢着说要跟我一队,这样,顾心禾自然就跟周杨一队了。
过了五分钟,周杨面带犹豫地问陈钦彦:「你真的跟沈冉学姐打过球吗?」
?
陈钦彦愣了一下,他继续道:「为啥不告诉学姐走步是犯规的?」
「什么是走步?」我终于插上了话。
「就是……拿到球后,不可以抱着球到处跑。」
「为什么不早说,我看着像学不会的样子吗?」
想到那天跟那么多男孩子一起打,一下子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可能他觉得我不是真心想学,所以敷衍了事。
但我其实是个很有竞技精神的人,接触到的运动都玩得还不赖。
一开始虽然别有居心,尝到打篮球的乐趣之后也是真心想学好。
这个小插曲让我稍稍有些不快,但看那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什么也没说。
结束之后,我坐在一旁休息喝水,一抬头看到了做梦都在期待的一幕:
周杨居然!主动!加了顾心禾!
我用胳膊肘捣了一下陈钦彦,示意他看。
此刻只有他能懂我嗑 cp 的快乐。
他倒是淡定得很。
后来我才知道,他跟周杨讲他要追我,请他帮帮忙主动认识一下我的室友,这样好有理由经常约我出来。
好一个曲线救国。
「这件事真的谢谢你,但我以后不想跟你一起打球了。」我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吗?」他一脸不可置信。
「因为你没有认真教我!那天跟那么多人打,我都不知道不可以拿着球跑,」我越想越气,「很没有面子的!」
他忍着笑意道歉:「第一次接触玩得开心,后面才会一直想学嘛,所以才没有说那么多的,真不是不认真。」
哼!!
我拧过脑袋不看他。
他一个跨步绕到我面前来:「所以小的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吗?这几天好好练,下次打比赛使劲表现咱们突飞猛进的技术好不好?嗯?」
我点点头。
胸中的恶气终于消散了。
后来顾心禾问我,难道不觉得陈钦彦也很有魅力吗?
魅力当然有,可如果说周杨满脸正气,他就是全身上下轻佻的邪气,表现得越是开朗善意,我就越感觉谁都可以勾搭走。
不过认识久了倒是发现,他跟我一样喜欢各种各样的运动,我们从篮球网球羽毛球乒乓球一直玩到攀岩滑雪马拉松。
并且,还在不停地开发新项目。
在此之前,我的运动搭档基本上都只能陪我玩一两样──大多数人的兴趣和精力都是有限的。
原来还真有跟我一样的人。
因为这个缘故,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作为师范类学校长相出挑的男孩子,虽然很少有人敢像我那样当众走过去要微信,但拍下他的照片发表白墙的依旧不少。
周杨偶尔也还是会出现在表白墙上。
但顾心禾不会再因为有别的女孩欣赏他而患得患失了。
因为他们两个自那次加了联系方式之后,越聊越投机,发现对方是自己理想的那种爱阅读爱思考的好同学,就开始了漫长的约图书馆岁月。
我和陈钦彦打篮球的时候,他们在图书馆。
我和陈钦彦打羽毛球的时候,他们在图书馆。
我和陈钦彦早起长跑的时候,他们在图书馆。
终于在一个我们出门爬山的周末,我在山顶的阳光的照耀下刷到了这两个人官宣恋情的朋友圈。
我激动地喊陈钦彦看。
顾心禾能和一眼就心动的男孩子在一起,我是真的为她高兴。
更何况他们从外貌到性格都是那么般配。
「说起来咱俩能认识,还是因为他们呢。」
「是啊。」他直直地看着远处的山峦,语气有些心不在焉。
回学校之后,顾心禾和周杨提议请我们两个人吃饭。
毕竟,在这个爱情故事中除了他们自己,最努力的就是我们了。
席间气氛很好,一向话不多的周杨也活跃了很多。
他甚至用玩笑的语气问陈钦彦:「一开始不是你说对沈冉学姐有意思吗?怎么还没动静呢?」
陈钦彦故作正经地看着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有什么上岸经验趁早传授吧。」
「传授你一个巴掌。」我笑着打了他一下。
这顿饭之后,我们四个人相聚的频率越来越高,不经意间成立了一个有些奇怪又很温暖的小团体。
他们两个暧昧阶段喜欢单独约会,确定关系之后反而喜欢跟朋友们一起玩了。
临近期末,小团体常常在学校的咖啡厅里一起复习。
咖啡厅老板养了两只猫,一只蓝猫,一只银渐层。
蓝猫非常温顺可爱,银渐层则有些高冷。
都接触过之后,我选择在背书之余逗蓝猫玩,它很喜欢眯着眼睛蹭我手心撒娇。
有一天我猛然发觉,一个第一次来的女孩子就可以摸它的肚子……
原来,它是一只人尽可摸的猫。
我伤心了一场,面对它诱人的喵喵声也无动于衷了。
「跟一只猫计较干什么?」陈钦彦顺着蓝猫脑袋上的绒毛,任它在作业纸上滚来滚去。
「我就要计较!我以为它只喜欢我的!」
「每天那么多客人来,它哪记得谁是谁啊。」
我更气了,开始无差别攻击起来:「就是因为你跟它一样,才不觉得有什么!」
「哎哎哎,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怎么跟它一样?」
「表白墙捞你的女孩子那么多,给你送水的女孩子那么多,你也不记得谁是谁。」
「但我不是谁都可以。」
话音落地,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总是闹着闹着突然正经,让人猝不及防。
对面的顾心禾和周杨对视了一眼,极具默契地会心一笑,但什么都没有说。
这么笑着闹着,日子好像过得格外快。
考试月正在进行时,陈钦彦突然给我打电话。
「冉冉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对我的称呼换掉了。
「说。」
「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快说正事儿。」
我向来觉得值得打电话的都是要紧事,他却喜欢不紧不慢地闲唠嗑。
所以每次通话的开头都要这么来回拉锯,直到我把他的「正事儿」催出来。
「我高数要完了。」
「还有多久考?」
「一周。」
年轻人就是没见过世面。
一周,别说复习高数,现学都是绰绰有余。
就这样,我除了自己的专业课以外还顺带承担了帮他速成高数的重担。
「这个知识点你高中没有学过吗?」
「我是文科生。」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这两句话几乎循环播放了一整周。
教到最后,我已经放弃了讲道理,只一遍遍地讲他们老师画的重点例题。
他一脸认真地表示懂了,换个数却又不会算。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笨蛋帅哥吗?
最后,我把导数公式一个个地写到他手腕上。
「回宿舍给我背!」
「好!」
笨蛋还是很听话的。
大一的公共课考试安排得比较早,所以他考高数的时候我的考试都还没有开始。
他去考试的那个上午,顾心禾说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等孩子高考出来的家长。
废话。
我比他这个当事人付出得还多。
暑假期间教务系统可以查成绩的那天,我早早地给他发了消息催问。
「过了吗?」
「你猜。」他有意吊人胃口。
「你高数要是挂了,开学就别跟我讲话了。」我倒吸一口凉气,狠狠地敲下这行字。
「别!七十四分,见面还要请你吃饭呢。」
再见面时已是秋天,校园里多了很多稚嫩而活跃的新生。
陈钦彦也开始被别人喊学长了。
他的头发长长了很多,没有再剪寸头,往后梳居然有七分黄宗泽的影子。
再配上那双瑞凤眼,就连我这个看惯了的人都忍不住在心底掀起一阵小惊涛。
篮球社开始选举新一任的社长,原本活跃的社员中资质比较好的也就他跟周杨两个,周杨现在陷入了爱情的漩涡里,只嫌这些工作繁杂麻烦。
他倒是精力旺盛得不行,高高兴兴地接任了。
并且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要去看社团招新。
我甚至在临去的两小时前接到了他的视频。
「冉冉姐!你答应我今天要化妆的!」
陈钦彦看见我素颜戴棒球帽的样子,气鼓鼓地指责。
「我不化妆不好看?」我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艰难地刷卡进门。
「那倒没有……就是期待你风华绝代的样子。」
用词宏大得一般人都接不住。
「放心吧,今天绝对满足陈社长的虚荣心。」
我笑。
他也笑。
一下子令我想起了刚开始找他打球时,他在男孩子们面前骄傲的样子。
今天几乎所有的社团都聚集在学校里最大的操场上,各自设置了展演摊位,用来表演节目烘托气氛,向学弟学妹演讲宣传。
我走过去跟陈钦彦打招呼之后,立马注意到了他们左手边的网球社。
女孩子们清一色的网球短裙套装,跳着整齐而有活力的舞蹈,尤其是领舞的那一个笑起来极具感染力。
不说刚踏入大学校园的新生,就连我这双久经沙场的眼睛也看得移不开了。
正跟顾心禾咬耳朵讨论着哪个腿长哪个腰细,陈钦彦在一旁拽拽我的衣角:「冉冉姐,快想想办法。」
顾心禾学他的腔调:「冉冉姐,来一个震震场子,可不能让咱们篮球社给人家比下去了。」
「干什么你们俩!」
我左右手各伸出去掐了一把,假意生气。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扩音器的大声播放:「学弟学妹们,来篮球社看看吧,社长是大帅哥,社长旁边的是 172 的超级大美女,来看看吧……」
这些男孩子为了招新,真的是不择手段。
我跳起来去抢扩音器,好不容易到手之后却发现它是录音循环播放的,慌张之下怎么也关不掉。
「社长旁边的是 172 的超级大美女,来看看吧……」
这自卖自夸的劲儿,瞬间让我盖过了网球妹妹们的风头,成为全场焦点。
我只恨自己不会遁地。
过了一会儿陈钦彦终于解救了我。
他接过去关掉录音之后,开了扩音说话,清润的嗓子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学弟学妹们别笑了,还是来篮球社了解一下吧。」
我要是学妹,我现在就想来了解一下。
不为别的,就是热爱篮球。
结果那天报名的信息统计单填到临时加印的地步,比起往年更是多了不少女孩子。
大家都开心坏了,个个忙得脚不沾地还是一脸神采飞扬。
招新之后陈钦彦就有得忙了,新成员见面、定期集训加上后期的校队选拔等一项项任务接踵而来。
除了体育生以外,大部分女孩子来了几次之后,就主动在摄影部外联部后勤部找到了满意的职位。
只有一个叫何梦黎的学妹,是真的从小白开始学习。
有一次我从健身房出来路过球场,看到她一遍遍地练习三步上篮,姿势没有错,连起来却怎么看怎么别扭,跟踩着木桩过河似的。
她发现我在看,不好意思地停下来笑了:「我太笨了,一直学不好。」
「比上一遍好,」我鼓励她,「我刚开始跟他们打球还抱着球跑呢,都有个过程。」
「学姐也是大学之后才接触的篮球吗?」
「是啊。」
「真看不出来。」她满脸艳羡。
「就是玩嘛,你有空可以喊我一起,陈钦彦他们几个来得也很勤,有问题问他也行。」
何梦黎不光练得勤,有的时候还喜欢看男孩子们打球。
带着她的闺蜜们一起来看比赛的时候,就穿件温温柔柔的小裙子。
跟球场上那股犟劲儿大不一样。
快入冬时,校队跟隔壁工大约了一场友谊赛。
看台上的风已经呼得有些脸疼了,除了真爱粉,真的很难坚持从头看到尾。
快中场休息时,顾心禾站起来跺跺脚说受不了了,要去买杯奶茶。
我本来想跟着去,猛然想到之前有一次球赛中途有事离开,陈钦彦下场之后不依不饶的样子,又坐下了,让她给我带杯热芋泥啵啵。
球员们上场之前脱下的厚外套乌泱泱地堆在一起,何梦黎抱了抱胳膊,在陈钦彦喝水时问他:「学长,可以穿穿你的外套吗?冷死了。」
没等他回答,就从外套堆里抽出他的那一件,披在肩上。
她的个子小小的,他的衣服大大的。
陈钦彦跟想起什么似的问我:「冉冉姐,你冷吗?这边还有一堆衣服,你们拿去盖盖腿。」
「我不冷。」
我从顾心禾手中接过奶茶时,没拿稳洒了一地。
她看了我一眼:「冉冉,我有点不舒服,送我回去吧。」
如蒙大赦。
我和她都知道,不舒服的人其实是我。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挽着我的胳膊轻轻开口。
「所以,你没有资格介意别的女生穿他外套。」
「说什么呢……」我一开口,就无力透了顶。
我又解释什么呢?
将近一年的相处,我早就习惯了跟他一起运动一起吃饭,一起探索新鲜好玩的东西。
我一定是有点儿喜欢他的。
他也同样不讨厌我。
我们默契地保持着这种单纯的玩伴关系。
前提是,没有人谈恋爱。
所以面对何梦黎越来越明显的心意时,我比陈钦彦还要乱。
她大大方方地向他请教练习时遇到的问题,为了表达谢意,又常常给他送水。
也是会有人起哄的。
他们说,陈钦彦你的小学妹又来了。
他单身。
他是我的好友。
顾心禾说得对,我没有资格介意。
但最近跟他相处时,我常常觉得自己被沉重的心事压得抬不起头来。
我没办法说,你一跟别的女孩接触我就不开心,永远做我一个人最亲密的朋友吧。
光在心里想一遍,都觉得够骇人了。
为了缓解这种来势不明的痛苦的袭击,我选择减少跟他见面的频率。
运动是平淡日子里快乐的源泉,也是暗疾的解药。
那段时间我很少去篮球场了,没课的时候开始跟朋友们打网球和羽毛球。
有的时候,拿筷子都手抖。
但我不想停下。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
某天下午,网球群里有三个人问下午约不约球,我举手。
到了地方发现三人鸽了俩,有点意外。
唯一准点来的是一个大一学弟。
他很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还没入门,我以为是谦逊的说辞,打了五分钟才知道不是。
那个发球的架势跟要把它打到外太空去似的。
我一想反正其他人也没来,索性带他练练发球。
没想到他领悟得却很快,经过一个下午的练习,动作就相当流畅了,尤其是上旋球,在我看来已经超越很多打了几个月的人。
很久没遇到这么有学习热情的新伙伴,我的兴致也被他带得高涨起来。
一直打到日暮西沉。
学弟看我收拾的动作迟缓疲倦,主动帮我拿了球拍。
出了球场往外走了没多久,迎面遇见几个刚刚训练完的篮球社的男孩子们。
他们跟我打了个招呼,继续打打闹闹地往食堂的方向去了。
回到寝室,我一打开手机就发现微信消息已经炸了。
好几个人发消息给我,问这是不是我的男朋友。
配图是我跟今天打网球的学弟走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中学弟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手里拿着两副拍子,看起来正低头跟我说话。
要不是我自己,我乍一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对小情侣。
费尽口舌解释好几通之后,可算松了一口气。
晚上顾心禾问我,要不要四个人一起吃晚饭。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
是啊,不能。
于是约在学校新开的小西餐厅。
周杨看见我们进门,站起来招了招手。
我暗暗用指尖掐了一把手心,神色镇定地走过去。
「冉冉姐,好久不见。」他抬头看我。
这句好久不见,把我的心脏烫出了一个洞。
我们之间隔了一张桌子,隔了半个月。
我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就可以收拾好心情回归从前的状态的,看来并不是。
这顿饭顾心禾吃得飞快,我甚至感觉她在桌子底下踢了周杨一脚,周杨会意,直接用叉子叉起牛排大口咬了起来。
他们俩默契地提出要先去散步了。
留我和陈钦彦面面相觑。
「我们也出去走走吧,别浪费了人家的好意。」我无奈地站起身来。
他拿上我的手袋跟着出了餐厅。
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十公分的距离,每每我快要被他落下,他就自觉放慢些脚步。
在路灯的柔光下,地上的影子却好像紧密相贴似的。
我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转角处闪出了一个人。
何梦黎。
「沈冉学姐!!」她面带微笑亲昵地喊我。
走近了,把我抄在口袋里的手拔出来握在手里。
「学长也在呀,南门新开了一家特别棒的甜品铺子,一起去喝奶昔好不好?你们是我在篮球社最喜欢的前辈了!」
「那……」
我本来要说,那好吧。
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年轻小孩的热情。
「谢谢你,但今天我们想单独走走。」陈钦彦柔和地微笑,语气却异常坚定。
「啊……好的。」何梦黎的表情有些失落。
又安静下来了。
「这段时间忙什么呢?」他率先发起一个适合闲唠的话题。
可我不想接。
「陈钦彦。」
「嗯?」
「何梦黎喜欢你。」
「看出来了,怎么了?」他倒是淡定。
原来男生不是傻子,他们只是选择性装傻。
「没事儿,认识这么久,喜欢你的小姑娘也没断过啊。」我故作轻松,心里却难以抑制地失意起来。
「你还不是只喜欢跟年轻好看的学弟一起玩。」
他蓦地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我。
「我没有!」
「今天下午怎么说!」
我想起篮球社那些男孩子拍的照片。
他一定是看到了。
「打网球犯法?」我想不到需要解释的理由。
「喝何梦黎请的奶昔犯法?」他比我高太多,为了质问得更有气势低了低头,气息几乎喷到我的锁骨上。
「她应该还没走远,我去喊她回来好了。」我拧过脑袋不看他。
「你生什么气?」
「你又生什么气?」
这两句话一出口,我跟他都愣住了。
现在,是在干什么?
晚餐喝的酒有一点点上头,我的双颊像着了火。
连带着头脑也有些晕眩。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他被我笑得有些慌乱。
「你不肯说,那我告诉你我为什么生气吧?」
局面就像老房子着了火,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就是嫉妒,」我伸手攀住陈钦彦的脖子,凑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嫉妒何梦黎坦坦荡荡地喜欢你。」
真是酒壮怂人胆啊。
但凡再清醒一点,我都不敢说。
正要撤离,腰上一紧。
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
挣扎了两下无效,索性把额头贴在他的肩上。
周围只有树叶凋零,落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
他是那么使劲,拥得我几乎要化进他的胸膛里。
要不是清楚地感知到他狂乱而有力的心跳,我会真的以为此刻失去理智的人只有我自己。
「你来要我微信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对我感兴趣的,」他低低地开口,声音里糅杂着无限的委屈,「没想到却是为了促成别人的爱情。
「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没有那么热心。
「从让周杨加顾心禾学姐微信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是为了追你。
「这样的话,我说过那么多次,你从来都是岔开话题。
「我还怎么敢。」
他的真心,藏在那些玩笑里。
我听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暧昧的话随随便便就出口,一定对很多女孩子说过吧。
身在其中时,我们都敏感多疑而怯懦。
「那现在呢?」我吸了吸鼻子,仰头看他。
他的睫毛颤了颤,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下来。
两副唇齿绵绵地纠缠,一呼一吸都像着了火。
我像一座开始消融的冰川,摇摇欲坠地,逐块崩塌陷落到他的海里。
就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直到我接到顾心禾打来说宿舍要关门的电话,他才肯松开送我回去。
我忍不住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怎么,这就腻了?」陈钦彦瞪大眼睛。
「没有没有。」
「那你牵我的手。」他的主动中夹杂着些许矜持。
「好。」我像公主一样把手放进他宽阔的手掌里。
回去之后我们在四人的小群里宣布了这件事。
顾心禾和周杨欢呼:「终于轮到你们两个请我们吃饭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睡了个极其满意的懒觉。
起床之后才看到陈钦彦在各个时段发来的消息。
七点四十:早上好,一起去吃早饭吗?
八点:我给你送到宿舍楼下?
九点半:想你。
十点半:一起去吃午饭吗?
我想了想,拨通了电话。
「起来了?快下楼吃饭!」
「这是要干什么啊。」
「以前找你吃饭总要编个理由,现在要报复性补偿一下。」
我举着手机透过阳台的窗户,看到他穿一件长风衣站在楼下。
颇有几分军阀剧男主的味道。
「来了。」我打开衣柜拎出一件白色短皮草外套,内搭蜜紫丝绒长裙。
他看见我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伸出胳膊示意我挽上。
「你说我们两个走在学校里,算不算艳冠群芳?」
「挺有野心啊。」我被他的用词笑得不行。
他拍拍我的手示意我正经点,不要破坏美人夫妇的氛围。
正式恋爱的第一天,我们像所有校园里的小情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牵手绕着操场散步,没有任何特殊的项目。
因为那些趣味性活动在做朋友的时候,已经体验过太多。
现在,不需要约球约爬山约学习也可以安心地待在一起。
回宿舍之前,陈钦彦话里有话地问我:「没有忘记什么事吗?」
我:「什么事?」
「你都不发朋友圈公开我!是不是不认真谈?」他敏感地补充,「他们说女孩子都很在意有没有发朋友圈的。」
救命啊。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人这么可爱。
像亲手摸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猫一样,知道它生得好看,没想到触感也如此柔软动人。
「我准备发的,现在不是没有好看的合照嘛。」
听到这句话,他立即打开手机咔嚓一张。
我甚至连表情都来不及控制。
「那我先发,有了你满意的合照你再发。」说完瞬间拔腿跑得离我十几米远。
等我追上的时候,已经是他发完了站在原地等我。
「让我看看!!」
他只肯举着手机让我看。
照片里的我,像一个做贼被当场偷拍的小偷。
以及下面的第一条评论:沈冉跟你谈恋爱真是倒个大霉。
紧接着第二条:呜呜呜终于把学姐拿下了。
……
他像护着什么宝藏一样生怕我抢过来删掉。
我只好再三保证绝不动手,这才得以重新靠近他。
再后来,就是十二月二十九日,这座北方的城市下了第一场大雪。
学校里的建筑和树木都披盖上了素洁柔软的白色新装,空气是冷的,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快乐和激情。
两个男孩子早早地在楼下等我们去操场堆雪人。
我和顾心禾戴了两顶小红帽子,在漫天的风雪里格外显眼。
走在路上我才发现,他们俩带上了一切堆雪人可能用到的东西,背囊鼓得跟要行军打仗一样。
陈钦彦说,他要堆出一个全操场最大最美的雪人。
这股好斗的劲儿跟我真是不相上下。
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我们的雪人问世了。
他跟周杨为取名花花还是大白争论不休,最后约定在雪地里奔跑滑跪,谁滑得远谁说了算。
「冉冉!给我拍视频纪念一下!」他远远地冲我挥手。
他助跑两步,双膝跪雪向我滑行而来,把地上的积雪铲得飞起来下了一场人工雪。
我一边躲一边护着镜头:「好了好了,绝对艳冠群芳!」
最后由于滑出的距离难分高下,在我们的调节下,雪人的名字定了白小花。
故事的最后,我和顾心禾在白小花身边拍漂亮的合照,陈钦彦追着周杨越跑越远,整个操场都是笑闹打斗声。
这样的冬天,这样的大雪,我到八十岁也忘不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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