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黑河水将最后一块浮冰推搡进芦苇丛时,湿地公园便悄然睁开了惺忪的眼。这双眼睛初时还蒙着薄雾织就的轻纱,直到赤麻鸭的蹼掌拨开晨光,才在潋滟水波里漾出清亮的瞳。
常青.散文
张掖湿地公园风光
春天,湿地清眸
当黑河水将最后一块浮冰推搡进芦苇丛时,湿地公园便悄然睁开了惺忪的眼。这双眼睛初时还蒙着薄雾织就的轻纱,直到赤麻鸭的蹼掌拨开晨光,才在潋滟水波里漾出清亮的瞳。
春汛最先漫过蒲草滩。灰褐色的旧年枯茎尚在风中絮语,嫩黄的新芽已从根部钻出,像极了河西女子在绣绷上拆换的丝线。水芹菜顶着露珠在浅湾列队,每片圆叶都托着半枚初阳,惊得沙蜥蜴慌慌张张踩碎满滩碎金。
红柳丛最是性急。才见赭色枝条泛出胭脂晕,转眼就缀满米粒大小的花苞。这些绛紫色的星子落在水镜里,被逆流而上的鲫鱼群当作浮萍啄食,惊起涟漪层层,揉皱了正在梳妆的云影。
长腿的蓑羽鹤总爱在沙洲上踱步。它们时而曲颈汲水,在泥滩烙下篆书般的爪印;时而振翅掠过芦苇荡,雪白的尾羽扫落去年深秋残留的芦花。最机警的要数斑头雁,听见孩童追逐的脚步声,便扑棱棱腾起满天水墨,把倒映在水面的山峦搅成流动的靛青。
雨是蘸着草香来的。细密的雨脚刚在观鸟亭檐角挂起水晶帘,转眼就被风摇成万千银梭,在蒲草叶上织出细碎的纹样。总有些顽皮的雨珠跃进放生池,惊醒了沉睡的锦鲤,摆尾时溅起的水花,恰好打湿了岸边刻着"弱水三千"的石碑。
正午的日头晒软了栈道。木纹缝隙里钻出地衣的嫩芽,蚂蚁们排着队搬运春讯。芦苇新叶的锯齿边缘泛着银光,像少年们别在裤腰的弹簧刀。忽然谁家纸鸢挂在了红柳梢头,线轴滚落时惊起苇莺三两声,倒把晾翅的鸬鹚吓得扎了猛子。
待夕阳给水面镀上金箔,黑河便从丹霞山那头捎来胭脂色。蒲棒顶着绒絮在暮风里摇晃,宛若大佛寺檐角垂落的流苏。放羊归来的老汉沿木栈道慢行,鞭梢无意间扫落几颗沙枣花苞,暗香追着咩咩声飘了二里地,最后落进观鸟人的望远镜筒。
湿地春夜是带着水汽的。月光顺着芦苇的经脉流淌,在蒲草丛中蓄成银亮的水洼。睡莲将开未开的花苞像婴儿攥紧的拳头,浮萍却已铺就通往星空的绒毯。值更的夜鹭单腿立在木桩上,忽听得远处传来冰层消融的脆响——那是祁连雪水正沿着毛细血管般的支流,汩汩注入这片翡翠般的瞳眸。
晨雾再起时,整片湿地都在晶莹剔透的露珠里轻轻摇晃。去年南迁的候鸟留下的空巢,此刻正被春风编入新的草茎。当第一缕阳光刺穿云层,成千上万株水烛草突然举起毛茸茸的火把,刹那间点燃了河西走廊的春天…
常青,作家,风水专家,中国周易梅花易数国学文化传播者。
来源:周易指南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