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Tempo》创始人戈纳万·穆罕默德将这些威胁称为“懦夫的标志”。他回顾道，自1998年苏哈托下台后，媒体改革使得政府不再有权随意查禁出版物。“如今你不能再直接封杀报纸了，但看看这个政权是否会试图通过修改新闻法进行间接干预，将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印尼的新闻自由
《Tempo》创始人戈纳万·穆罕默德将这些威胁称为“懦夫的标志”。他回顾道，自1998年苏哈托下台后，媒体改革使得政府不再有权随意查禁出版物。“如今你不能再直接封杀报纸了，但看看这个政权是否会试图通过修改新闻法进行间接干预，将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作者：凯特·兰姆
编辑：阿K
当一个写有她名字的大箱子被送到办公室时，印尼调查记者弗朗西斯卡·克里斯蒂·罗萨娜起初以为是朋友寄来的包裹。
然而，箱中却是一个腐烂残缺的猪头。
“我吓坏了，哭了出来。我的朋友立即把我送走，”弗朗西斯卡说，“我担心这类恐吓会波及到家人。”
这起事件成为过去一周针对《Tempo》媒体一系列威胁的开端。在全球第三大民主国家，针对记者的恐吓正在加剧，此事件被视为一个新的低点。
首先是猪头，耳朵被割去。几天后，又有六只被斩首的老鼠被包裹在玫瑰图案的纸张中，送至《Tempo》雅加达办公室。
网络骚扰亦随之而来。“猪头够了吗？不够我可以再寄一些。”一名威胁者在《Tempo》的Instagram账号留言写道。
这一系列威胁引发了外界对总统普拉博沃·苏比安托领导能力的质疑。作为前特种部队指挥官，他目前正面临舆论压力。当被问及猪头事件时，总统发言人哈桑·纳斯比最初回应称，记者“可以把它煮来吃”。
此番言论引发广泛批评，哈桑随后作出澄清，表示印尼仍致力于保障新闻自由，并强调警方已展开调查，人权部长也前往《Tempo》表达关切。
与此同时，弗朗西斯卡个人亦面临持续威胁。她母亲的电话遭黑客入侵，一名亲属也接到匿名恐吓来电。
印尼总统普拉博沃·苏比安托在雅加达总统府
作为印尼最具影响力的媒体机构之一，《Tempo》对威胁并不陌生。在前总统苏哈托长期的威权统治时期，该刊物曾两度遭禁。
“炸弹、网络攻击、电话号码被劫持——我们过去经历过各种形式的威胁，”《Tempo》副主编巴贾·希达亚特在谈及对记者的恐吓手段时表示。
“但如今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威胁开始变得极为具体。动物尸体和器官首次被用作传递恐吓的媒介……这令人深感不安。”
残缺的猪头被送到印尼雅加达《Tempo》杂志社
巴贾指出，这些威胁不仅是恐吓手段，也带有明显的象征意义。在这个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猪肉被视为禁忌之物。他认为，送来的六只老鼠显然是针对《Tempo》热门播客《政治密室》的六位主持人，该节目素以直言不讳、敢于触碰敏感政治议题而广受关注。
弗朗西斯卡既是该播客的主持人之一，也是六人中唯一的女性。
近期，她撰写了关于选举舞弊、司法丑闻以及具有高度争议的军事法修订案的报道。“这些恐吓与我的写作密切相关，我的报道经常对政府持批评立场，”她表示。
袭击发生前几周，总统普拉博沃曾公开声称，一些媒体受到“意图破坏国家的外国利益集团”的渗透。此番言论被广泛解读为对独立新闻机构的暗示性攻击。
《Tempo》副主编巴贾表示，目前尚无法确定威胁来源，但警方已介入调查。
“懦夫的标志”
普拉博沃于去年10月宣誓就职。在此之前，他曾担任特种部队指挥官，因涉嫌侵犯人权遭军方开除，尽管他始终否认任何不当行为。在总统竞选期间，他极少接受媒体采访，并在选举前几日成为唯一未出席总统候选人新闻自由承诺活动的人选。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印尼媒体研究专家罗斯·塔普塞尔认为，这起事件是对普拉博沃政府的首次重大考验。“若政府的回应轻率或冷漠，将释放出一个危险信号——即记者可以被合法攻击。”
他指出，该事件在性别维度上也具有重要意义。“在东南亚，针对女性记者的攻击日益频繁，而当前这一地区男性气质主导、军事化倾向突出的政治文化，往往助长了对女性的公开敌意。”
印尼独立记者联盟（AJI）强烈谴责此次事件，称之为“具有象征意义的死亡威胁”，不仅危及记者人身安全，也损害了公众获取优质新闻的权利。
保护记者委员会（CPJ）亦将此类威胁定性为“危险且蓄意的恐吓行为”。该组织亚洲项目协调员Beh Lih Yi指出：“《Tempo》因其独立报道在国际上享有声誉。此类恐吓策略在其他专制体制中或许有效，但在印尼不应被容忍。如果普拉博沃希望印尼继续被视为世界第三大民主国家，他必须捍卫新闻自由，并明确谴责这种极具挑衅性的行为。”
尽管政府随后表达关切，但损害已初步显现。
《Tempo》副总编坦言，部分记者已感到恐惧，其他媒体机构也出现自我审查的迹象。
《Tempo》创始人戈纳万·穆罕默德将这些威胁称为“懦夫的标志”。他回顾道，自1998年苏哈托下台后，媒体改革使得政府不再有权随意查禁出版物。“如今你不能再直接封杀报纸了，但看看这个政权是否会试图通过修改新闻法进行间接干预，将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事实上，去年佐科·维多多政府曾提出修改广播法，拟禁止播出“独家调查性报道”，引发舆论强烈反弹，最终该提案被迫撤回。
自苏哈托时代结束以来，印尼新闻业发展迅速，新闻自由程度在东南亚地区居于前列。
面对当前的威胁，弗朗西斯卡表示仍会坚持工作，并鼓励更多同行保持信念：“我想对所有女记者说：不要惧怕恐吓，因为那些试图恐吓我们的人，其实正是最害怕真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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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凯特·兰姆是《卫报》英国/美国网站亚太时区的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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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日新说Copernicium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