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喝粥,再斯文的男女,都免不了喝出呼呼声,只有有了呼呼声,才能把粥喝出境界来,今晚的酱鸭味道不错,俩人的呼呼声铿锵起来。
陈瑶、陈嘉吃饭了。
70年代,苏州人大多数家庭晚上是吃粥的,是生活习惯?不是。是穷。
喝粥,再斯文的男女,都免不了喝出呼呼声,只有有了呼呼声,才能把粥喝出境界来,今晚的酱鸭味道不错,俩人的呼呼声铿锵起来。
陈嘉吃得心满意足,把饭碗一撂:姐,今晚你洗碗,明、后天我来洗,我再去睡会。她没等陈瑶回复,她就摇摇摆摆进里屋了。
陈瑶收拾着桌子,看到她老爸的酒杯里还有剩酒,抬头看了边桌上放的三五牌台钟,七点半过了。怎么会去那么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会这样简单吧?她把桌子擦净,碗筷洗掉后,在桌边坐了一会,八点了,台钟发出了嘡嘡声。不对,她自言自语着,走出了门去,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拿了钥匙,关上了门后才走。
八点过后的卫前观前,安静得在巷子里尖叫一起,巷头、巷尾会有回声,连路灯都寂寞着。走到平江路上是一样安静,路边人家门口有只猫肥肥的碧绿的眼睛望着陈瑶,陈瑶惊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加快了脚步,到了大儒巷,有大灯光了,路口上就有家医疗器械厂,再过去就是所了。
陈瑶走了进去,轻声地问着值班的帽子叔叔:请问吃夜饭前头来过的陈红根人呢?
帽子叔叔看了陈瑶一眼。
陈瑶长得不是明眸皓齿,但五官相对精致。陈瑶还是在读小学时,有个阿姨问她住在什么地方,她答住在仓街上。阿姨讲,小姑娘,一看就是苏州人家的小囡,长得斯斯文文的,不像仓街东边的江北人家的伢子。陈瑶回答阿姨,伲姆妈是江北人,伲爸爸也是江北人,伲祖宗十八代都是江北人。阿姨惊得嘴巴半天没有办法合起来。
或许是陈瑶外表的柔和,帽子叔叔的语气也是相对柔和: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是我爸爸。
回去吧,今晚他回不去了。
能问一下,陈红根犯了什么事?
帽子叔叔又看了陈瑶一眼:你不知道?他殴打他人,造成了后果。
他打谁了,他怎么可能打人呢?
帽子叔叔不响了,这时一个便衣走了进来。帽子叔叔跟便衣说:陈红根的女儿来了。
便衣给了帽子叔叔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支,吸了一口:你父亲的事情,真的还不好说,现在被他打的人,在医院里抢救。至于是怎么一桩事情,光凭对方讲的和你父亲的口供,都可能不是事情的原来面目,要下结论还有待时日。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不能告诉你什么。你回去吧,在这里毫无意义。如果,我说如果哦,陈红根被逮捕了,我们会通知家属的。或者,明天10点左右,你来所里问问也可以。
陈瑶差点泪崩,他父亲是振亚厂的老劳模,是陈干部,一个本本分分的父亲,怎么可能转眼间有牢狱之灾呢?她不愿在别人面前掉泪。谢过人家后,走出了所里。
她往回走着,心里酸酸的,她还是想不通想不明白,他父亲会去殴打别人?
到了家了,陈嘉在刷牙准备上班:你去哪里呢?
你管我呢。陈瑶低着头往里屋走着,进屋了又推开门说:陈嘉,上班路上当心点。
陈嘉:当心什么?莫名其妙。对了,爸爸怎么酒喝了一半,鸭头也啃了半个。
他心情不好,早睡了。
陈嘉不响了,想想也是她爸心情怎么会好呢。她上班去了。
陈瑶在里屋听到了关门声,她走了出来,坐在了她爸爸每天要坐着喝酒的老位置上,发愣着。
许多人都说她斯文,实际上不是,一度她仅是自闭而已。她母亲的死,造成了她心理上的阴影。她一度把母亲的死归结为她的责任,那天,她母亲原本不会去娄门买菜的,是她要吃黄泥螺,黄泥螺在附近只有娄门有,她母亲才临时起念才去的。她深深的自责外还害怕,怕别人知道原来她是个害人精。
她父亲虽然是在她母亲过世三年后,才跟许瑶嘉走在一起的。她面上是接受的,心里是抵触的。她一度要住在大孃孃家,她父亲不准,已是15岁的大姑娘了,不方便的,她坚持不住家里,不住孃孃家就住奶奶家,不住大孃孃家就住小孃孃家。
那段时间她父亲天天要把她找回家。大孃孃、小孃孃住的地方离奶奶家不远,都在虹桥滨那块。她父亲天天到老辰光就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地喊着:瑶瑶,回家了。她听到父亲的声音,总会想到她妈,她没有勇气再犟,每每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面回家,她想哭。(待续)
来源:苏州人说书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