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论语》里两处提到“子路不悦”,而且都是对着老师孔子的。《论语》共记载孔子二十九位弟子言行,其余的二十八位,无一人敢对孔子“不悦”,不仅当面,背后也没有过。子路就这么特别?
《论语》里两处提到“子路不悦”,而且都是对着老师孔子的。《论语》共记载孔子二十九位弟子言行,其余的二十八位,无一人敢对孔子“不悦”,不仅当面,背后也没有过。子路就这么特别?
对。
子路是个急性子。认识孔子、拜孔子为师前,子路是个小混混。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配貑豚”——完全一个“杀马特”——不仅如此,子路还“陵暴孔子”。只是司马迁的记述太简略,没说怎么欺凌的,也没说故事发生在曲阜还是泗水或者其它地方——子路是今泗水泉林人。孔子最不怕这一套了,小小地动了点儿心思,子路就乖乖的拜倒在孔子门下——这一点司马迁同样语焉不详,只是说“孔子设礼稍诱子路”,然后子路就“儒服委质”,成了孔子的早期弟子之一。想来孔子是以文化武,让子路意识到思想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子路比孔子小九岁。
这一拜,生死不改!
不仅如此。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增加了不少学识,治国理政的本领也长进不少,但子路直筒子脾气变不了。这不,和老师又“杠”上了:
——都知道那个女人名声不好,你为什么还去见她?
——人家反复邀请了几次,再不去面子上过不去。
——这不是理由吧,老师?您不是想通过南子谋个职位吧?
这下孔子脸红了。孔子结结巴巴地发誓赌咒说:“我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天打五雷轰!”
话都说这份上了,嘚,别得理不饶人了,洗洗睡吧……
这是在周游列国期间。其实,五六年之前,子路就对老师“不悦”过。那是在公山弗扰叛乱后不久:
——老师,公山弗扰是什么人,您不是不知道。没地方去就算了,何必投奔他呢?
——他来召我,自有原因。我只要出仕,一定会使费(bì,今临沂费县)变成东方的周国。我有这个信心。
——那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您不是教育我们“名不正则言不顺”吗?
——……
——公山弗扰再派人来,看我怎么把他胖揍!
——……
伶牙俐齿的孔夫子无语了。
其实,生活不是数学题。数学题的正确答案只有一个,而生活千头万绪,孰是孰非一时还真难以判定。生活是语文试题,只要能自圆其说,都能得分。关键是这个论述过程太复杂了,复杂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复杂到连孔夫子都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表白了。算了吧,由它去,反正闲着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大不了这辈子不从政。幸好,一年后,鲁定公送来聘书,任命孔子为中都宰,孔子正式踏上仕途。那一年,孔子五十岁。
在中都(今汶上)一年,在曲阜三年,孔子共当了四年的官。五十四岁那年,师徒十几人无奈地踏上了周游列国的行程。如上所述,在卫国,有了子路的第二次“不悦”。
在卫国算是好的。在去往楚国的路途中,师徒差点儿“全军覆没”,于是又有了子路的“不高兴”。
十几位响当当的人物,万一去了楚国,那还了得!所以陈国、蔡国的统治者们煽动百姓围困孔子师徒。这一招够阴的,自己不出面,好像是非官方意志,闹出事来也不会丢多大的人。这下师徒们就囧了: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好像在孙悟空金箍棒画的一个圈里,又像是一群涸辙之鲋。《史记》载:“从者病,莫能兴。”只有孔子还强撑着“讲诵弦歌不绝”。这时,大师兄子路出面了,这次不是“不悦”;这次比“不悦”厉害多了:
——君子亦有穷乎?
现在看这句话似乎不那么难听。回到两千多年前,回到陈蔡绝粮的现场,再看看司马迁在“见”之前用的那个“愠”字,这句话火药味十足。
——老师,我们死心塌地地追随着你,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茄棵(济宁方言念“kuō”)里去了?
带到茄棵里,济宁话就是误入歧途。当时肯定不止子路一个人有意见,因为司马迁紧接着说“子贡色作”;子路不过是把话说出来的那个人。
——济世安邦,救国安民,到头来我们自己都性命难保。这算什么学说?这算什么思想?
孔夫子心里同样难过,不过大音希声,夫子只说了十个字:
——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子路还是没过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继续怒气冲冲:
——那就是说,我们并没有达到“仁”(意者吾未仁),我们并没有到达“智”(意者吾未智)。既然我们如此努力都不能做到,干脆散伙算了!
我突然想到了猪八戒。
孔子就是唐僧。孔子安慰徒弟说:
——譬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齐?使智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
还是老师看得长远。
幸亏子贡趁夜色突出重围,从楚国搬来救兵,师徒才得以幸免。
两次“不悦”,加一次“愠见”,子路够牛的!
作者简介:
杨恒坡,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有多篇文章在省内外报纸、杂志及文学网络平台发表。
来源:孔孟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