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政局外,林青风捏着那本烫金结婚证,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十月的风卷着银杏叶掠过台阶,他抬头望着秦时渊渐行渐远的背影,喉间泛起一阵苦涩——就在十分钟前,这个穿军装的飒爽女人,用十分钟完成了从相识到领证的“闪婚”仪式。
民政局外,林青风捏着那本烫金结婚证,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十月的风卷着银杏叶掠过台阶,他抬头望着秦时渊渐行渐远的背影,喉间泛起一阵苦涩——就在十分钟前,这个穿军装的飒爽女人,用十分钟完成了从相识到领证的“闪婚”仪式。
“林医生,任务紧急,婚礼推迟到下月初如何?”秦时渊转身时,夕阳恰好为她侧脸镀上金边。她军装笔挺,肩章在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芒,连眼角眉梢都带着股子利刃出鞘的英气。林青风点头应下,刚要开口,对方已轻轻拥住他,清冽的雪松香混着秋日的凉意涌入鼻腔,转瞬即逝的拥抱后,她只留下一句“等我接你”,便消失在暮色里。
回家路上,出租车窗外的街景如走马灯般掠过,林青风却浑然不觉。推开顾家别墅大门的瞬间,冷清的客厅让他的心又沉了几分——顾婉婷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他径直走向主卧收拾行李,衣橱角落那只褪色的旧皮箱,装着他和顾婉婷十年婚约的回忆,如今却成了要丢弃的“过去”。
“你要走?”冷不丁的女声从玄关传来。林青风抬头,只见顾婉婷正斜倚着门框,黑色西装搭在臂弯,指尖揉着太阳穴,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眼下的青黑。她扫了眼床上的行李箱,眉峰微蹙:“阿风,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你少拿离家出走这种戏码来烦我。”
林青风垂眸整理衬衫,声音轻得像风:“医院派我去冰城出差,提前收拾东西。”他没提退婚的事,就像没提自己已婚的事实——顾婉婷从来不肯听他把话说完。
顾婉婷的指尖在门框上轻轻叩了两下,忽然软了语气:“冰城冷,多带件羽绒服。”她顿了顿,又补了句:“梁秉实父子明天搬进来,俊俊要落户。”话音未落,林青风已转身打断:“我没意见。”他望着墙上那张泛黄的婚约书,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顾婉婷带梁秉实出席寿宴的场景——她挽着那个男人,在宾客面前笑称“救命恩人”,而自己站在角落,成了全湘城的笑柄。
那时顾婉婷曾解释:“我对他只有感激。”可林青风记得清楚,她看梁秉实时,眼底闪过的不是感激,而是藏不住的情愫。如今,他终于能彻底放下——不是因为赌气,而是因为他的户口本上,已有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深夜,林青风坐在飘窗上,月光透过纱帘洒在结婚证上。他想起秦时渊离开前说的“等我”,想起顾婉婷接到梁秉实电话时瞬间柔和的眉眼,忽然笑了。这笑里没有苦涩,只有释然——原来有些告别,不需要声嘶力竭,只需要轻轻关上那扇门。
第二天清晨,顾婉婷匆匆出门前,又叮嘱了遍“客卧收拾好”。林青风应着,却将主卧里的最后一件属于他的东西——那本婚约书,锁进了抽屉。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银杏叶簌簌落下的声音,像极了那年顾婉婷在银杏树下对他说的“永远”。
而此刻的机场,秦时渊正站在军用专机前翻看任务简报。她的手指抚过结婚证上的照片,嘴角扬起一丝极淡的笑。风从跑道尽头吹来,卷起她的军装衣角,远处晨光破云,照在那张结婚证上,红得像初升的太阳。
林青风不知道的是,当他拖着行李箱走出顾家大门时,顾婉婷正站在书房窗前,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她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林青风也是这般拖着行李箱来到顾家,说“我会护你一世周全”。如今,那个说要护她一世的人,却要先一步离开——而她,甚至没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
三天后,冰城的雪落得正紧。林青风站在酒店窗前,望着漫天飞雪,忽然收到秦时渊的消息:“任务结束,三日后抵城。”他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忽然笑了——原来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顾婉婷永远不会知道,那天林青风在民政局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夕阳沉入地平线,才轻轻说了句:“退婚吧。”风卷着他的声音散在风里,没人听见,却比任何告别都沉重。
破碎婚约下的救赎
湘城的秋雨总带着几分缠绵,雨丝斜斜拍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远处街景的轮廓。可曾经的顾婉婷,却并非如今这副在商海中雷厉风行的模样——那时的她,是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小卫士,是站在他身后永远带着温暖笑意的人。
林顾两家世代交好,林青风与顾婉婷自幼便在青石板铺就的院子里追逐嬉戏。他们同上一所私塾,共赏过院中那株老桂树四季的变迁,曾是湘城世家口中的“天作之合”。两家早为他们定下婚约,那时的他们,一个会为对方折下春日里最嫩的柳枝,一个会为对方缝补玩耍时划破的衣角,连巷口卖糖画的阿婆都笑说:“这俩孩子,比画上的金童玉女还般配。”
转折来得比秋雨更猛烈。十六岁那年,一场车祸如恶魔般吞噬了林青风的双亲。大伯夫妇如贪婪的鬣狗闯入林家,将他视为低贱的佣工,稍有不顺便非打即骂。那些日子,黑暗得仿佛永无天日。是顾婉婷如穿透阴霾的暖光,将他接回自己家中,像护着珍宝般悉心照料。她每日会轻轻抚摸他发顶,眼神里满是心疼与坚定,仿佛在说“有我在,你别怕”。在她的庇护下,林青风完成了学业,最终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
大学毕业后,他满心期待着履行婚约。可顾婉婷继承家业后愈发忙碌,每每他提起婚约,她总是温柔道“再等一等”。这一等,便是六年。她从最初的耐心温柔,变成一听到婚约便眉峰紧蹙的模样。他安慰自己,只要她心里有他,多等些时日又何妨?直到那个叫梁秉实的男人出现——他亲眼看见顾婉婷为梁秉实安排生活的点点滴滴,从早餐的牛奶温度到睡前的热牛奶,从衣物的熨烫到书房的整理,她事事亲力亲为,眉眼间满是温柔与专注。而那些关怀,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急诊电话的铃声如冷冽的雨丝,将他从回忆中猛然拉回。酸涩的感觉如针般刺向心脏,他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拼命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护士焦急的声音传来:“林主任,肝血管瘤破裂的患者需要您,有经验的医生都排了手术……”他立刻站起身,果断道:“你们先准备,我马上就到。”
晚上九点,他匆匆赶到医院。病人的情况危急万分,容不得半点耽搁。他穿上手术服,投入到紧张的半肝切除手术中。当他走出手术室时,已是凌晨两点。又累又困的他倒在办公室沙发上,连衣服都没脱便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东西轻轻盖在身上,睁眼便看见院长翁美娟——这位他父亲多年的挚友,正一脸歉意地站在面前:“小风,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我看你缩在这儿,连条毯子都没盖……”他摆摆手,强撑着精神道:“没事,院长,我睡够了,查完房回家补觉就行。”
离别的种子在此刻萌发。翁美娟正要离开时,他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院长,我……想提离职。”她立刻折返,语气里满是惊讶:“为什么这么突然?”他神色平静,声音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我结婚了。”翁美娟瞬间恍然,嘴角扬起笑意:“是顾家姑娘吧?恭喜啊,你们从小到大的情分,总算是修成正果了。”他扯了扯嘴角,没有解释——若不是外婆最后的愿望是看他成家,他也不会草率地与被催婚的秦时渊结婚。
与翁美娟闲聊后,他办了离职手续,认真查完房,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窗外的雨还在下,可他心中却有一丝释然——或许,离开这个承载着太多回忆的地方,才能开始新的生活。而下次拿着结婚证去见外婆时,她老人家一定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吧?
【深夜惊变】
林青风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家门时,夜色已深得化不开。昨夜为医院突发急诊连轴转了整宿,此刻他只觉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稳。他扶着玄关的墙壁,指尖在墙纸花纹上无意识地摩挲,心里只念着那张温软的床——那是能让他短暂逃离现实苦海的避风港。
可当他推开主卧房门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室内,将那幅悬挂在墙中央的油画照得发亮——此刻却被浓黑的油彩笔痕划得支离破碎。那幅母亲临终前握着他手亲手交予的油画,此刻竟成了孩子胡乱涂鸦的画布!
“梁俊俊!”他喉间滚出暴怒的吼声,声波震得墙上挂钟微微摇晃。七岁男孩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手一抖,蜡笔“啪嗒”掉在波斯地毯上,在深蓝底色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
林青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深深掐进画框边缘的雕花里。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沙哑却温柔的声音:“小风,这画里有妈妈的心跳。”此刻那心跳般的笔触却被孩童无知的笔锋撕成碎片,胸膛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灼穿。
“林叔叔好凶!”梁俊俊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胖乎乎的身子像条灵活的泥鳅,“嗖”地钻到刚进门的中年男人身后。梁秉实金发在月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他弯下腰将儿子揽进臂弯,眼角却瞥向门口——那里,顾婉婷正踩着细高跟鞋急步走来,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脆响像冰雹砸在人心上。
“阿云,俊俊不过是个孩子……”梁秉实开口时,尾音带着点刻意拖长的委屈。他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与顾婉婷记忆中那个温和的“小奶狗”形象重叠。可林青风分明看见,那双看似无害的眼眸深处,正闪烁着挑衅的暗芒。
“赔?你拿什么赔!”林青风举起画框,月光穿透残破的画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宛如破碎的星辰。他记得这幅画是母亲在癌症晚期强撑病体完成的,画中那株傲雪红梅,正是母亲在病榻上反复描绘的生命绝唱。
变故在下一秒陡生。
梁秉实余光扫过顾婉婷急切的面容,忽然将怀中的儿子往外轻轻一推。梁俊俊毫无防备地撞向檀木床头柜,额角立刻涌出鲜血,在雪白的衬衫上晕开触目惊心的红。孩子尖利的哭喊声瞬间撕破夜空,顾婉婷的脸色刹那间比窗外墨色更沉。
“林青风!”她的声音裹着寒冬的冰碴,“就算画再珍贵,也不该对一个孩子动手!”
林青风只觉喉间发紧,所有辩驳的话都堵在嗓子眼。他看见顾婉婷蹲下身为孩子拭血时,发间垂落的珍珠耳坠轻轻摇晃,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时他亲手挑选的礼物。而此刻,那对珍珠却成了刺痛他双眼的凶器。
“秉实,你们住主卧。”顾婉婷抱起孩子转身时,说出的话比窗外的夜风更冷,“他——”她指节分明的手指指向林青风,“搬去客房。”
这句话如利刃穿心。林青风站在原地,望着墙上那幅残画在夜风中微微颤动。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婚礼上,顾婉婷曾红着眼眶说:“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而此刻,“家”字在她口中,竟成了刺向他的最锋利的刀。
梁秉实低头哄着哭泣的儿子,嘴角却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月光透过窗棂,在他金发上跳跃着狡黠的光斑。而顾婉婷抱着孩子匆匆出门的背影,在林青风视网膜上烙下永远的印记——那是比任何油画更浓烈的悲剧色彩,在夜色中缓缓晕染开来。
夜色渐深,客厅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林青风站在空荡荡的客房门口,指尖轻轻抚过门框上那道浅浅的刻痕——那是他们搬进来时,顾婉婷用指甲刻下的“家”字。此刻那道刻痕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深夜惊变】
夜色渐深,客厅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林青风站在空荡荡的客房门口,指尖轻轻抚过门框上那道浅浅的刻痕——那是他们搬进来时,顾婉婷用指甲刻下的“家”字。此刻那道刻痕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次日天刚蒙蒙亮,林青风刚接到紧急通知,便火速赶往住院部三楼的病房。走廊里飘着消毒水的气味,他脚步匆匆,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顾婉婷今早有事外出,此刻病房内仅梁秉实一人守着病床。他坐在床边的木椅上,双眼布满血丝,脸颊挂着未干的泪痕,显得格外憔悴。林青风刚跨进病房门,梁秉实猛地抬头,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林大夫!俊俊这都昏迷多久了?您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我晓得您平日里看不惯我,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您怎么能……”话未说完,泪水已顺着脸颊滑落。
林青风眉心紧蹙,对此状况同样一头雾水。他抬步走向病床,语气平和却坚定:“让我先看看俊俊的情况。”
梁秉实突然情绪失控,“唰”地站起身,整个人挡在病床前,哭喊着嘶吼:“够了!您别再碰俊俊了!明明就是手术出了问题,您还要故意害他!我要换医生!必须换医生!”见梁秉实纠缠不休,林青风没再多费口舌,抬手便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铃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按完铃,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梁秉实,语气郑重:“换医生没问题,但必须先查明俊俊持续昏迷的真正原因!”
“手术失误的帽子,我绝不戴!”
不一会儿,值班护士小跑着进了病房。林青风神色凝重,立刻吩咐道:“现在马上给患者采血做检查,重点排查术前患者是否自行用药导致与麻醉剂产生冲突的情况……”
梁秉实闻言,情绪再度失控,猛地打断道:“不行!我不同意!”
他整张脸涨得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几乎是喊出来的:“俊俊手术前根本没吃过任何药!他明明好端端的,什么病都没有!分明就是您手术出了问题!凭什么要抽俊俊的血?”
林青风目光锐利地盯着梁秉实,总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反常。那股违和感愈发强烈,他猛地意识到关键所在——林青风眸色骤冷,直视着梁秉实,沉声问道:“你是不是隐瞒了俊俊的病史?”
梁秉实瞳孔骤缩,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瞬间提高嗓门大声辩解:“什么隐瞒病史?我是他亲爹,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
林青风忽然想起前几日梁俊俊被梁秉实推倒在地,额头磕破流血的画面。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他深知再争论下去也无济于事,等检查结果出来,真相自然大白。
“立刻抽血化验。”他不再多言,直接对护士道。
梁秉实咬紧牙关,脸上闪过一丝狠厉,抬脚就要冲过去阻拦。
小护士动作利落,片刻工夫便完成了采血。随后她像受惊的兔子般,匆匆跑出去送血样了。待小护士离开病房,林青风刚想松开梁秉实的胳膊,谁料梁秉实突然向后踉跄一步,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股强横的力道突然从背后袭来,猛地推开了林青风。
“秉实!”顾婉婷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焦急,快步跑到梁秉实身旁,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关切道:“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疼?”她转头瞪向林青风,眼里燃着怒火:“林青风!这里可是医院!您还是个医生呢!您这算怎么回事?对病人家属动手动脚?您的专业素养都喂狗了吗?”
梁秉实急切地拽住顾婉婷的衣袖,眼眶含泪,声音哽咽:“阿云,快救救俊俊!他都过了观察期还没醒过来,这分明就是手术出了问题啊!俊俊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林大夫刚才还让人抽血查原因,说他不背这黑锅。那我的俊俊难道就这样永远醒不过来了吗?”
林青风被这番话气得差点笑出声来,急切地辩解:“等检查报告出来就能确认——”
“够了!”顾婉婷厉声打断道,目光里满是失望:“阿风,我万万没想到您竟是故意的。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毒了?对小孩子下手,再让您操刀手术那就是在害人。这医生您也别干了!”
林青风难以置信地望着顾婉婷,心底涌起阵阵愤怒与困惑:“您到底想干什么?”顾婉婷紧紧搂住梁秉实,眼神坚定,对着门外大声喊道:“孙同!”那声音清脆响亮,在寂静的病房里久久回荡。
很快,孙助理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恭敬笑容。
顾婉婷眉头紧锁,眼神冷峻地吩咐道:“把他送到碧水山居好好反省。反正马上要结婚了,医院那边你替他请好假,处理好手续。”
林青风站在一旁,听着顾婉婷的话,心底涌起阵阵愤怒与困惑。见孙助理走上前来,伸手要拉扯自己,他再也按捺不住,怒喝道:“别碰我!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检查报告出来!是我做的,我绝不否认——”话未说完,他忽然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尖锐物刺中。眼前瞬间陷入黑暗,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别墅囚笼
夜幕如墨,林青风被困在这栋远离市区的别墅里已整整七日。四周静得可怖,唯有秋虫在草丛中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鸣叫,像极了此刻他绝望的内心。
别墅外围,保镖们如铜墙铁壁般矗立,他们腰间别着电棍,眼神锐利如鹰隼,任何试图靠近的飞鸟都会被无声驱离。更令林青风窒息的是,别墅内装着信号屏蔽器——那台不起眼的黑匣子正源源不断释放着无形的电磁波,将他的手机信号彻底掐断。
此刻,他攥着毫无信号的手机在房间踱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忽然,整栋别墅陷入黑暗,停电了!黑暗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刺破寂静,林青风浑身一颤,手指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林先生!您外祖母情况危急,怕是熬不过今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您快些来青山疗养院,或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轰——仿佛有惊雷在耳畔炸响,林青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猛地抓起外套冲出门,却在玄关处被两名保镖拦下。
“顾总有令,您不能离开!”保镖声音冷硬如铁,手臂如铁钳般锁住门框。林青风双目赤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外婆要走了!让我出去!求你们!”
保镖们交换眼神,最终摇头:“除非顾总亲自同意,否则我们绝不能放行。”
林青风颤抖着拨通顾婉婷的号码,第一次,无人应答;第二次,依旧是冰冷的忙音;第三次,电话直接被挂断。他盯着手机屏幕,瞳孔骤然收缩——顾婉婷竟挂断了他的电话!
绝望如潮水般吞没了林青风。他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撞开保镖向外冲去。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急刹车的尖啸,一道苍老的身影从车中走下——竟是顾奶奶!
“奶奶!”林青风泪如雨下,跪伏在老人脚边。顾奶奶轻拍他肩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跟我走。”
顾家的轿车在夜色中疾驰,仪表盘上的时速指针疯狂跳动。林青风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指甲深深掐进座椅真皮。四十分钟后,当他们冲进青山疗养院时,等待他的却是护士正在为外婆盖上白布的场景。
“不——!”林青风嘶吼着冲上前,颤抖的手轻轻掀开白布。外婆的脸安静如昔,可那双曾温柔抚摸他额头的手,此刻却冷得像冰。他轻轻握住那只手贴在脸颊,泪珠滚烫地砸在老人手上:“外婆,阿风来了……您看看我啊!”
病房内,只有仪器长鸣的余音在回荡。小护士红着眼眶轻声说:“老太太走前……只说了句‘希望阿风永远幸福’。”
晨光熹微时,林青风独自坐在殡仪馆的台阶上。他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灯火,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外婆背着他看花灯的情景。那时她的背脊尚且挺直,笑声能穿透整个巷子。
顾婉婷赶来时,葬礼已近尾声。她望着林青风麻木的侧影,欲言又止。而林青风始终未曾回头,他的目光穿透晨雾,落在远方——那里有外婆最爱的桂花树,此刻正开得无声而绚烂。
暮色降临时,林青风独自来到外婆墓前。他将一朵野菊轻轻放在碑前,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望去,顾奶奶正提着保温桶站在银杏树下,银发被风掀起,像一片飘摇的云。
“吃些热粥吧。”老人轻声说,眼中闪着复杂的光,“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向前。”
风起时,林青风忽然嗅到空气中浮动的桂花香。那香气萦绕不去,如同外婆临终前最后的低语,温柔而坚定地,缠绕在他的生命里。
顾婉婷踩着细跟鞋疾步穿过墓地青石板路,阴云密布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远远望见那抹熟悉的颀长身影,林青风正从灵堂缓步而出——他身着笔挺黑西装,却衬得脸色比纸钱还苍白几分,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血色。
"阿风!"她喉间发紧,加快脚步迎上前。指尖刚触到他冰凉的西装袖口,便见对方瞳孔骤缩,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此刻他立于松柏树下,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冷风中显出惊心动魄的俊美,可那抹脆弱感却如瓷器裂纹般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成齑粉。
顾婉婷强压心慌,急切解释道:"你听我说,昨天俊俊突然发烧,我守着秉实给孩子物理降温……真的不是故意不接电话!"林青风睫毛轻颤,声音淡得像墓前的纸灰:"都结束了。"
"结束?"她抓住他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强撑笑意:"你不是一直想去兰国坐热气球吗?生日那天我陪你去,我们好好玩几天!"话音未落,她已拽着他往停车场走,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回到别墅后,顾婉婷暗中调来八名保镖,将宅子围得密不透风。林青风对此只作未觉,他默然收拾行李时,动作机械得如同提线木偶。当顾婉婷瞥见两个28寸行李箱时怔住:"要带这么多?"
"想多待些日子。"他垂眸整理衬衫褶皱,声音轻得像风。她没再追问,只当他是想借旅行散心。
去机场途中,顾婉婷的手机在真皮座椅上震动不休。林青风瞥见屏幕上"梁秉实"三个字闪烁,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不接么?"
"无关紧要的事。"她直接调静音,可震动却像某种心魔般持续不断。值机时她偷看手机,突然面色骤变——俊俊幼儿园发来紧急通知,孩子突发高热惊厥!
"阿风,俊俊出事了我得回去!"她抓起包就往出口跑,发尾扫过林青风的手背。他望着她逆着人流远去的背影,指节缓缓松开,掌心躺着一张飞往海城的机票。
"再也不见,顾婉婷。"他对着渐暗的航站楼玻璃轻声说。"她还是选了我。"林青风扯了扯嘴角,删除对话框的动作干脆利落。
此刻顾婉婷正以百米冲刺速度冲向儿童医院,全然不知千里之外的飞机已冲上云霄。她边跑边拨林青风电话,听筒里只有冰冷的忙音。
三日后华安集团招标晚宴上,顾婉婷捏着香槟杯心神不宁。刘总举杯敬酒时,她机械碰杯,目光却频频扫向手机——兰国时间下午三点,按理该收到报平安的消息了。
"叮——""少喝点酒,注意身体。"她盯着屏幕冷笑,破天荒没回复。借口去洗手间时,却在走廊撞见翁美娟。
"翁院长!"她勉强扯出笑容。这位林青风昔日上司却惊呼:"小顾?恭喜你们新婚啊!"
顾婉婷浑身一震:"新婚?我们……还没办婚礼……"
"半月前小风亲口说已婚要辞职……"翁美娟话未说完就被同事拉走。顾婉婷僵在原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半月前?那时她正陪梁秉实给孩子选幼儿园!
她冲进女厕隔间,颤抖着翻出林青风所有社交账号。最新动态停在三天前:兰国热气球照片配文"新生"。可她调出他的信用卡记录,却发现那天有笔海城酒店的消费。
"辞职、结婚、海城……"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半月前林青风曾神神秘秘说要给她惊喜。那时她忙着帮梁秉实处理孩子入学手续,只当他是随口一提。
此刻窗外霓虹闪烁,顾婉婷望着手机里林青风最后一条微信"生日快乐",突然发现这条消息发送时间竟是三天前的凌晨三点——而那天,她正陪梁秉实在急诊室守着发烧的俊俊。
海城机场的落地窗外,林青风望着渐亮的天际线。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枚从未送出的婚戒,忽然笑出声——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渣女呢?这次,他终于学会先爱自己。
而千里之外的顾婉婷,正站在别墅顶楼望着满院保镖发怔。晨雾中,她终于看清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林青风常戴的婚戒不知何时消失了,书房里那张结婚照被换成了兰国风景画,而她的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多了张海城机票的存根。
风卷起她的发丝,吹散了所有未说出口的道歉与挽留。这一次,她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转身,便是永远。
顾婉婷心头的疑问一点都没得到解答,她僵着身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心里越来越慌,哪里还有心思去应酬啊。
她连包间都没回,大步流星地就走出了餐厅。
“助理,直接开车回家。”顾婉婷对着助理说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一路上,顾婉婷不停地给林青风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手机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打了数十个电话,每次都是这个提示,无一例外。
顾婉婷咬紧牙关,牙齿都快咬碎了,她又给林青风发去信息。
【阿风,你还没有到兰国吗?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
【你是还在生气吗?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看到的话,马上给我回电话,我很担心你。】
【不要闹了好不好?】
她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固执地刷着屏,整个手机页面都被绿色的信息填满了。
可是对方依旧没有回信,屏幕安静得可怕。
回到家中,顾婉婷心急如焚,急急地奔向了林青风的房间。
“阿风就是去旅游而已……就是旅游而已!”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她伸手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拧,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连一点人气都没有,衣柜也干净得没有一件衣服。
顾婉婷顿时不知所措,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立在原地。
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他真的走了?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头发都跟着晃动起来。
“不会的,应该又是假装的,阿风不会离开她的!”顾婉婷咬着牙,对身后的助理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狠劲。
“去查阿风到底去了哪里!”
林青风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本来两点就能到海城的,但因为突然来了一场暴雨,飞机就延误了两个小时。
他拖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出机场。
外面还下着雨,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
湘城的气候平时很宜人,很少有这么大的风。
林青风今天就穿了一件风衣外套,那风一吹,雨一淋,寒意瞬间就透了进来,把他都快打透了。
“呼,好冷!”他对着手掌呵了口气,嘴里呼出的白气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他刚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件带着暖意的外套却突然兜头盖了上来。
“怎么不多穿点?”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身边那彻骨的寒冷,仿佛在一瞬间就被一股暖流驱散。
林青风缓缓抬起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束娇艳欲滴的鲜红玫瑰。
而他的头顶上方,稳稳地撑着一把黑伞。
秦时渊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将手中的玫瑰递到林青风面前,轻声说道:“我呀,从来没跟男孩相处过呢。不过我那些战友都建议我送花,你喜欢这花吗?会不会觉得这样做很奇怪呀?”
微风中带着微微的潮气,那股清新的玫瑰香气,如同调皮的小精灵,钻进了林青风的鼻腔。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像这风中的玫瑰和潮气一样,干净又美好。
林青风的心尖,莫名地被轻轻戳了一下。
他忍不住失笑,心里想着,这事儿确实挺奇怪的,不过他并不讨厌。
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紧紧地搂紧了那束花,真诚地说:“我很喜欢。”
秦时渊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很自然地接过林青风的行李箱,又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向前走去,温柔地说道:“先上车吧?车上已经开了暖风,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冷啦。”
两人上了车,暖风吹在身上,林青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颊都被冻得有些痛麻了。
他缓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身边的秦时渊,感激地说:“谢谢你能来接我。”
林青风在登上飞机之前,就给秦时渊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今天会到达海城。
毕竟,两人之前约定的是一个月之后,秦时渊到湘城去接他。
他现在提前到了海城,还是应该跟她打个招呼,免得她到时候白跑一趟。
没想到,他信息发出去没过几分钟,秦时渊就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她详细地询问了他航班的落地时间,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来接他。
林青风觉得自己麻烦了秦时渊,还让她等了这么长时间,心里满是愧疚,他轻声说道:“今天航班延误了,你等了很久吧?是我不好,耽误你的时间了。”
秦时渊却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俏皮地说:“等自己的老公,那算什么耽误呀?我一直坐在车里呢,又不冷。”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那傲人的身材被完美地展现出来。
她左手撑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慵懒地敲打着。
她侧过脸看向林青风,眉眼间满是温柔。
林青风一下子愣住了,他匆忙避开她的视线,喉结滑动了两下。
心里暗自嘀咕,什么老、老婆,就算是已经领了证,她这叫得也太顺口了吧?
秦时渊欣赏了一下林青风的表情,也没有过多地逗他。
她启动了车子,关切地问道:“饿了吧?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咱们再回家。”
因为不知道林青风想吃什么,秦时渊挑选了一家偏湘城口味的私房菜馆。
点完菜后,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有些安静。
林青风莫名地觉得有点尴尬,他下意识地攥了攥衣角,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秦时渊看着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温柔地说:“好啊,你去,我等你。”
林青风被她的笑容弄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他匆匆走出了包间,连手机都忘记拿了。
秦时渊静静地目送林青风走出包间。
就在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
原来是有人给林青风打来了电话。
秦时渊原本是没打算接这个电话的,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手机屏幕闪烁。
可这电话就像个执拗的家伙,一直在不停地响着。
对面的人似乎十分急切,电话挂断还没两秒,就又重新打了进来。
秦时渊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担忧,怕真的是有人找林青风有什么急事。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伸手接起了这通电话,轻声说道:“喂。”
然而,电话那头却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秦时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又提高了音量,再次“喂”了一声。
这次,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响动,只不过对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你是谁?林青风呢?为什么要接他的电话?”女人的声音尖锐地质问道。
这女人的质问让秦时渊心里十分不爽,她那双修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她冷冷地反问:“我是他的妻子,你又是谁?”
话音刚落,秦时渊的余光就看到了包间门口的林青风。
他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看向秦时渊。
秦时渊将手机递了过去,解释道:“电话响个不停,我怕有急事帮你接了。”
林青风看到电话上的联系人名字,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他抬眼对上秦时渊的目光。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
很多事情似乎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但作为他的妻子,秦时渊是有资格知道这些的。
他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时渊却仿佛看清了他的顾虑,她直接将手机塞进了林青风的手里,认真地看着他。
“有什么话一会再说,你先接电话。”秦时渊说道。
“如果你不想出去接,那我就出去。”她又补充了一句。
说着,秦时渊就要往外走。
下一刻,林青风却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
面对她惊讶的目光,林青风抿了抿唇。
“没什么不能听的。”他轻声说道。
说完,林青风把手机点了免提。
对面顾婉婷高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林青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风!”顾婉婷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但很快又低沉下来。
“你去哪了?怎么才接电话?还有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她一连串地问道。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都不回,你这又是在闹什么?”顾婉婷质问道。
质问到最后,她的音调已经拔高,成为了咆哮。
隔着电话,林青风甚至都能想象出顾婉婷现在那不耐烦的表情。
她一定又是在怪他浪费了她宝贵的时间,打扰了她的日理万机。
一丝嘲讽的情绪在林青风心中划过,极淡极浅,却再也掀不起情绪的波澜。
林青风淡淡地开口:“顾婉婷,我结婚了,刚才接电话的人就是我的妻子。”
顾婉婷压根就不相信这句话,她还以为林青风是在闹脾气。
她缓了缓语气,开始解释:“阿风,别闹了。”
“我知道你是在生气我今天丢下你的事情,但我和秉实真的没什么。”
“我只把他当作救命恩人感激而已。”顾婉婷说道。
“你是我未来的丈夫,难道就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她继续说道。
“我没闹。”
林青风语气极为郑重,一字一顿地说道,“顾婉婷,我正在和我的妻子度蜜月呢,你别再打来了。”
顾婉婷原本还强忍着耐心,这会儿彻底耗尽,忍不住提高了音调,大声嚷道:“林青风!你就只会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是吗?”
就在这时,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孙同那略显急促的声音:“顾总,林先生的航班信息已经查到了。”
听到这话,顾婉婷在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中,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咬了咬嘴唇,语气坚定地说:“你现在是在海城?那你等我去找你,咱们当面说!”
似乎是因为她心里确信了林青风就是在博取她的注意力,她又端起了教训人的语气,眉头紧皱着说道:“阿风,你老是弄这一套,我也是会累的。还有,你和翁院长用结婚当借口离职,真的很幼稚。”
“你觉得我会信你和别人结婚了?你一个孤儿,除了我谁还会娶你……”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似乎也感觉自己说得过火了。她眼神飘忽着,连忙想要找补:“阿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是被气到了——”
可林青风却不想再听下去,他眼神冷漠,直截了当地摁了挂断键,接着又快速地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此时,他的心脏剧烈地鼓噪着,仿佛要冲破胸膛。他垂眸,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搭在膝盖上的手掌慢慢紧握成拳,指关节都泛白了。
六年了,他可算听到了顾婉婷的真心话。就因为他是孤儿,没有家族可以依靠,所以她就理所应当地慢待他,拖着不与他履行婚约!
曾经的那些所谓的深有苦衷,原来都是她故意而为!她就是笃定了他不会离开,笃定了除了她没有人会嫁给他!
真是恶心!记忆中那个美好的人,怎么会烂得这样彻底?
林青风越想越气,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胃里也开始翻腾叫嚣,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他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有人及时扶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稳稳地扶住。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秦时渊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林青风靠在她的身边,虽然分明没有看到她的脸,但就是知道她一定是一副担心的表情。他心想,他的新婚妻子与顾婉婷不一样……
心头那股愤然的厌恶,在秦时渊的关心下,逐渐消退下去。
林青风慢慢起身,对秦时渊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微笑说:“我没事,刚才可能就是有点低血糖了。”
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刚才跟我打电话的人其实是我之前的未婚妻,她并不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
接着,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讲述了一遍,然后看着秦时渊,眼神里带着一丝忐忑,只等她做一个表态。
其实,当初两人结婚都是因为各自的家庭催婚,只是权宜之计。
如果,此刻她觉得他欺骗了自己,想要跟他离婚,那倒也的确情有可原。
秦时渊果然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严肃起来。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深邃而锐利,就这么瞧了好一会儿。
林青风只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起,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他满心忐忑之时,却听见她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是还喜欢她?”
林青风着实没想到,秦时渊既没有斥责他,也没有生气发火。
反而是问了这么一句,这让他有点懵。
他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摇头说道:“我跟她已经结束了。只是如果你介意的话——”
秦时渊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略带痞气的笑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介意?”
她接着又自信满满地说:“你这样优秀的男人,要是没有前任那才奇怪呢。”
“况且你们都已经结束了,现在你的妻子是我。”
“就算她要跟我公平竞争,那也竞争不过我。”
林青风像是被秦时渊这种轻松的语气给带动了,愣愣地顺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秦时渊更加凑近他,脸上带着一丝俏皮的哼笑,低声说道:“因为我不会给她抢走你的机会。”
“而且咱们两个是军婚,破坏军婚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林青风被秦时渊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莫名脸上发烧,下意识地就别过了头。
不过,她的态度到底还是安抚了林青风,他那紧绷的肩膀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那个……”林青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想起刚才的那个电话,迟疑片刻后,他对着秦时渊诚恳地说:“如果你有办法的话,我想拜托你隐去我的踪迹。我不想让她找到我,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似乎是“我们”二字取悦了秦时渊,她的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好,你不想让她来打扰,我就不会让她打扰你。”
说着,她转身递来一杯热水,关切地说:“刚才是不是胃不舒服?喝点热水缓缓。”
“我去催催菜品,你吃上饭就不会难受了。”
温热的水汽从玻璃杯中升腾而起,那朦胧的热气让林青风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看着秦时渊与服务员交谈的背影,莫名地鼻子有些发酸。
这时,秦时渊已经走回座位上。
她见林青风一直低着头,便干咳了一声,问道:“你对于婚礼方面有没有什么要求?”
林青风垂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心里想着,唯一希望来参加他婚礼的人已经走了。
这婚礼再办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像是察觉到了林青风的情绪低落,秦时渊不禁身子向他那边靠了靠。
她语气有点歉然地说:“时间还是赶了些。”
“婚礼在部队举行的话,不可避免的就会简陋一些。”
“委屈你了,不过我们该请的人还是要请的。”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是因为外婆的缘故才会跟我结婚。”
“那这次婚礼,一定要请他老人家来见证。”
秦时渊这话,如同锐利的针,直直戳进了林青风的心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时渊居然还会记得他曾说过的话。
原来,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除了他自己,竟还有人记得外婆。
想到这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他泪眼朦胧地看向秦时渊,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声音颤抖着说:“可是……可是,外婆她来不了了。”
“她们都拦着我,我去得太晚了……”
“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我还没来得及把咱们两个的结婚证给她看呢!”
林青风情绪实在太过激动,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秦时渊见状,连忙把他紧紧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林青风断断续续地叙说着事情的经过,秦时渊仔细倾听,慢慢拼凑出了一切的真相。
当得知顾婉婷居然囚禁了林青风,还让他与自己的外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时,秦时渊抿紧了唇,长眸微微眯起,心中涌起几分怒气。
她一边低声温柔地哄着林青风,一边悄悄拿出手机,发出去了一条信息。
“咣当”一声,一个酒瓶被狠狠丢到了一旁。
顾婉婷面色潮红,像一滩烂泥般席坐在地上。
她仰头,将杯中辛辣的酒液一股脑吞下,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喉咙,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狠狠抓了抓头发,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
从林青风离开后,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可她完全没有寻找到他的踪迹。
孙同虽然查询到了林青风的航班信息,可接下来他却没有入住酒店。
海城这么大一个城市,要去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啊!
刚开始,顾婉婷笃定林青风就是在闹脾气,他不可能会离开她。
可过了这几天,她心中原本坚定的念头开始动摇了。
“阿风,你到底去了哪里?”
顾婉婷红着眼,喃喃地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她又伸手去拿一旁的酒瓶。
这时,大门处传来响动,紧接着,梁秉实的声音随之响起:“阿云,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啊!”
梁秉实快步走到顾婉婷身边,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酒瓶,心疼地看着她,说道:“阿云,我知道你是在为林医生的事情而难过。”
“但看着你这样颓废下去,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很深,我本不应该说什么。”
“但我还是想说,就算去爱,你也要去爱也爱你的人才值得啊!”
“真正爱你的人,哪里舍得你这样自伤?”
梁秉实眼露柔意,深情地看着顾婉婷。
他虽然一句都没提林青风,但实际上句句都在明里暗里贬低林青风。
他想让顾婉婷知道,他才是最爱她的人,只有他才是最在乎她的。
顾婉婷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认可了这些话,垂着眼,没有说话。
梁秉实心中一喜,朝着她的方向靠了过去,轻声说:“来,阿云,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他今日特意精心装扮了一番。
那套高级定制的西服,完美地衬托出他那宽阔的肩膀和窄窄的腰肢,线条硬朗又迷人。
当他俯身靠近时,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那香味若有若无,十分诱人。
可就在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顾婉婷胳膊的瞬间,她却突然发难。
只见她猛地一甩胳膊,一把推开了他,大声说道:“别碰我!”
梁秉实完全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他的手肘也在地上擦破了皮,疼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声:“阿云……”
顾婉婷却没有了之前对他的那种爱护和温柔。
她站在一旁,连扶都不扶他一下,只是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随后,她冷冷地说道:“我重新给你找个房子,你抓紧从这里搬出去,以后也不要来了。”
原来,之前阿风就不喜欢梁秉实搬进来。
顾婉婷想着,要是把他赶走了,说不定阿风就会回来了。
梁秉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问:“阿云,你说让我搬走?为什么呀?”
这完全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心里想着,明明林青风都被他赶走了,他和顾婉婷之间再没有阻碍了,他应该过得更幸福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呢!
梁秉实越想越气,他握紧了拳头,心底涌动着强烈的不甘。
他还想再跟顾婉婷说说话,试图问清楚原因:“阿云,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赶我走?”
顾婉婷却不想再听他说什么。
她扶着脑袋,脚步有些晃悠,准备回房间。
就在这时,她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孙同打来的电话。
她赶紧接起电话,只听孙同说:“顾总,查到林先生的踪迹了。”
顾婉婷原本满身的酒意一下子都被驱散了。
她眼睛一亮,连忙追问:“他在哪?快告诉我!”
……
自那天后,林青风就跟着秦时渊住到了军属大院。
因为临近结婚,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几天,两人都在忙着购置各种物品。
秦时渊开着车,笑着对坐在副驾驶上的林青风说:“接下来,去看看家纺吧?”
林青风坐在那里,掏出一张长长的清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不禁叹了口气。
他感慨地说:“不准备不知道,一准备真是吓一跳。没想到,结婚居然是件这么麻烦的事情。”
林青风没有长辈帮着操持这些事,秦时渊也是父母早丧。
家里只有一个爷爷,还在京市那边。
所以,所有东西都要他们自己置办。
这清单上的东西,他们都看了三天了,还没确定下来一半呢。
秦时渊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忧愁的林青风,笑着说:“累了?其实就光我去准备也可以,你回家歇着多好。”
林青风这两天已经跟秦时渊熟悉了不少,也不那么拘谨了。
他难得跟她开起了玩笑:“我不相信你的直女审美,我可不想住进贴满花开富贵开关贴的房间里。”
秦时渊听到林青风居然打趣她,也不生气。
她挑眉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是刻在华国人骨子里的朴实!”
林青风被她的话逗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他看向窗外,心情也跟着柔软起来。
到了家纺店,他们仔细挑选,确定了家纺的样式。
林青风又说:“确定了家纺,接下来再去看看家具吧。”
可刚走出家纺店,秦时渊突然一把拉住林青风的手,脚步匆匆地往一家咖啡厅走去。
她脸上带着一丝急切,说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一会马上就回来。”
撂下这句话,她就像一阵风似的,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诶……秦时渊!”林青风下意识地叫了一句,可秦时渊早已没了踪影。
他满脸的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前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靠窗的位置,乖乖地等着。
窗外人来人往,林青风看着窗外,心里琢磨着秦时渊到底去干什么了。
没过一会,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有些急促。
林青风心想: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惊讶地转头。
然而,当看到身后人的一刹那,他嘴角原本淡淡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婉婷。
此刻的顾婉婷站在林青风面前,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很久。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缕缕地散在脸颊旁。
身上那套原本精致的高定西服裙也皱巴巴的,显得十分憔悴,完全没了往日的精致模样。
可顾婉婷完全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她看向林青风的眼里满是激动。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就想要去拉林青风,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阿风,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回去吧。”
可没想到,林青风却迅速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脸上带着冷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源:盐焗虾读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