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三十五岁的我从未想过,一间普通的厕所竟然会在印度的小村庄里引发如此巨大的轰动。
我叫陈明,曾是国内一家知名纺织厂的技术总监,直到工厂倒闭,我成了“高龄”失业人员。
“陈明,印度那么远,条件那么差,你就非得去吗?”妻子张丽含泪相送时,我只能紧握她的手,“这是我们家唯一的出路了。”
真正踏上印度的土地,才明白什么叫天壤之别——混乱的交通,刺鼻的气味,层出不穷的文化冲突,每一天都是挣扎。
经过无数挫折,工厂终于建成。几天后,我意外发现女工们每天要离开几十分钟去如厕!
出于提高效率和便利的考虑,我在厂区建了几间现代化厕所。
谁知第二天清晨,厂门外排起了长队,全是村里的姑娘。
当我困惑不解时,翻译小哥拉吉的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我对这个国家的认知。
我叫陈明,今年35岁,曾是国内一家知名纺织厂的技术总监。
十年来,我见证了中国纺织业从鼎盛走向萎缩的全过程。那天,我站在空荡荡的厂房里,看着被拆卸的机器,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陈总,您的离职手续都办好了。”人事部小李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我的离职证明和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条。
“谢谢。”我接过纸袋,转身看了看这个我工作了十年的地方。
墙上还贴着我们去年获得“省级优质生产企业”的奖状,讽刺的是,不到半年我们就因为订单骤减而被迫关厂。
走出厂门,秋风吹得有些冷。我开着车,不知不觉开到了城郊的小河边。这是我常来钓鱼的地方,每当工作压力大时,我就会来这里发呆。只是今天,我不是为了放松,而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掏出手机,翻看着最近几个月发出的简历和收到的拒绝回复。
本以为凭借我在行业内的资历和专业技能,找份工作不会太难,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要么就是嫌我年龄大,要么就是嫌我薪资要求高,更多的则是直接表示行业不景气,没有职位空缺。
“喂,老陈,来都来了,怎么坐在车里不下来?”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大学同学王勇。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开到了我们经常钓鱼的老地方。王勇手里拿着鱼竿,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最近有点烦心事。”我走下车,坐到他旁边的小板凳上。
“听说你们厂关了?”王勇递给我一罐啤酒。
“嗯,上个月就办完离职了。”我打开啤酒,仰头灌了一口,“现在找工作,怎么这么难。”
王勇点点头,若有所思:“国内这行确实不好做了,成本上升,订单下降,夹在中间的工厂自然就撑不住了。”
“你们公司呢?”我问。王勇在一家外贸公司做业务经理。
“还行吧,不过我们也在转型,现在主要做印度那边的生意了。”王勇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你知道印度现在纺织业发展得挺快的吗?”
我摇摇头。印度对我来说太遥远,除了知道那里人口多、咖喱辣,其他的真不太了解。
“我上个月刚从印度回来,政府那边对纺织业支持力度很大,劳动力成本低,市场潜力巨大。”王勇说着,拿出手机给我看他在印度拍的照片,“你看,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印度商人,叫帕特尔,他表哥在中国留过学,一直想找中国的技术合作开厂。”
照片上是个皮肤黝黑、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露着一口白牙笑得很灿烂。
“你的意思是......”我隐约猜到王勇想说什么。
“要不要考虑去印度发展?以你的技术和经验,在那边绝对吃得开。”王勇拍拍我的肩膀,“我可以介绍你认识帕特尔,你们聊聊看。”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全是王勇的话。印度?那个我只在电视和新闻里见过的国家?我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吗?
晚饭时,我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的饭。妻子张丽看出我的心事,坐到我对面:“又在想工作的事?”
“嗯。”我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白天王勇的提议告诉了她。
“印度?”张丽惊讶得差点打翻了碗,“那么远,你认真的吗?”
“就是随便聊聊,还没当真考虑。”我赶紧解释。
“爸爸要去印度吗?”正在写作业的儿子小军突然插嘴,“我们地理老师说那里很热,还有很多奇怪的动物。”
我笑了笑,揉揉儿子的头:“好好写作业,爸爸只是在考虑工作的事。”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张丽背对着我,也没睡着,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不均匀。
“你真的想去吗?”半夜,张丽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这里找工作太难了,可是去印度......”
“我不想拖累你,”张丽转过身来,“但是我真的害怕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和小军怎么办?”
我握住她的手:“我也在担心这个。如果真去,可能需要一年才能看到成效。一年不见你们,我也舍不得。”
“我父母也会反对的,他们会说你不负责任。”张丽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我决定认真了解印度的情况。我在网上查阅资料,联系了几个在印度工作过的朋友,甚至报名参加了一个印度文化交流会。越了解,我越觉得这或许真是一个机会。
王勇帮我联系上了帕特尔,我们通过视频聊了两次。帕特尔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基本交流没问题。
他对中国的纺织技术很感兴趣,表示愿意出资金,我出技术,合作开厂。
“印度市场很大,需要像你这样有经验的专业人才。”帕特尔热情地说,“我可以帮你办理所有手续,你只需要带着技术来就行。”
听起来很诱人,但我还是有顾虑。我需要和家人商量。
周末,我把父母也叫到家里,一起吃饭。饭桌上,我正式提出了去印度发展的想法。
“胡闹!”父亲一拍桌子,“大老远跑去印度干什么?那边条件那么差,治安也不好,你是嫌在国内活得太舒服了吗?”
“爸,我在这边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试图解释,“印度纺织业正在发展,以我的技术和经验,能找到很好的机会。”
“你有老婆孩子,还有我们这两个老人要照顾,你想都别想!”母亲的眼圈红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办?”
张丽坐在一旁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忧。小军躲在房间里,大概是被吓到了,不敢出来。
那天的谈话以不欢而散告终。父亲拉着母亲气冲冲地回家了,张丽也沉默不语地去哄小军睡觉。
我站在阳台上抽烟,看着城市的夜色。我明白家人的担忧,但也知道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可能一辈子都会后悔。在国内,像我这个年龄的人重新找工作太难了,更别说是有发展前景的好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继续和帕特尔沟通具体合作细节,一边不断和家人做思想工作。
我向他们保证,最多一年,如果事业没起色,我就回国;如果有成果,就把他们都接过去。我查阅了印度的安全情况,联系了当地的中国商会,甚至预约了体检和疫苗接种,显示我是认真的。
经过近一个月的争论和说服,家人终于勉强同意了。父母提出了许多条件:每天必须视频通话,三个月必须回来一次,银行卡密码要给张丽,等等。
妻子张丽虽然担心,但也支持我追求事业,只要求我照顾好自己。小军似乎是家里唯一对我去印度感到兴奋的人,他让我给他带印度的玩具和零食回来。
02就这样,我开始了去印度前的准备工作。办理护照和签证,购买机票,准备衣物和药品,学习基本的印地语和英语口语,不断和帕特尔确认细节。一切准备就绪,我定好了出发的日子——2021年5月15日。
离别的那天,全家人都来送机。母亲眼泪不停地流,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红着眼睛一直拍我的肩膀。张丽强忍着泪水,帮我整理行李。小军送给我一张他画的全家福,说要贴在我的床头,让我不要忘记他们。
“最多一年,我一定会有成果的。”我抱着每一个家人,一遍遍承诺。
“安检口要关了,我该进去了。”我最后看了一眼家人,转身走向安检口。
“爸爸!”小军突然冲上来,紧紧抱住我的腿,“你一定要回来啊!”
我蹲下身,擦掉他脸上的泪水:“爸爸保证,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回来见你。”
安检口的另一边,是未知的旅程和挑战。我不知道印度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但我知道,为了家人,为了自己的未来,我必须勇敢尝试。
飞机缓缓起飞,我透过舷窗看着下方渐渐变小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
三十五岁,本该是人生最稳定的时期,我却选择了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这是无奈,也是机遇。我只希望,这个决定不会让我和家人后悔。
035月15日,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最后登机提醒,CA946航班即将起飞,请旅客尽快登机。”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送行的家人,转身走向登机口。
张丽拉着小军的手,强忍泪水向我挥手。父母站在后面,母亲不断擦着眼泪,父亲则一脸严肃,但我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担忧。
“爸爸,你要给我带礼物回来哦!”小军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笑着点点头:“当然,爸爸会给你带好多好多礼物的。”
安检口的玻璃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我听到张丽在低声啜泣。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我强迫自己不再回头。
飞机上,我靠着窗户,看着下方逐渐变小的城市。这一次出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这熟悉的景色。六个小时的飞行,我的思绪却飞得更远。
“先生,喝点什么?”空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水就好,谢谢。”我接过水杯,才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发抖。
邻座的印度商人注意到了我的紧张,友好地用蹩脚的中文搭话:“第一次去印度?”
“是的,去做生意。”我点点头。
“印度很好,机会很多。”他笑着说,露出一口白牙,“我叫辛格,做珠宝生意。”
我们简单聊了几句,他给我看了他在中国采购的珠宝样品,还热情地邀请我去他的店里做客。这短暂的交谈让我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飞机开始下降,窗外出现了德里的轮廓。与北京整齐的城市布局不同,德里看起来杂乱无章,房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形状各异,颜色也各不相同。
“怎么看起来这么乱?”我心里嘀咕着。
终于落地,我跟随人流走向出口。一打开机舱门,一股闷热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有烧焦的塑料味、汽油味、香料味,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怪味。
“这味道......”我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排队过海关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印度海关官员动作缓慢,时不时停下来跟同事聊天。排在我前面的一个外国游客不耐烦地抱怨着,但海关官员似乎完全不在意。
“欢迎来到印度,先生。”终于轮到我时,海关官员懒洋洋地盖了章,头也不抬地说道。
取完行李,我推着车走向出口。
机场出口处简直是一片混乱:出租车司机们争先恐后地招揽生意,叫卖食物和电话卡的小贩挤来挤去,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孩子向过往的旅客伸手要钱。声音嘈杂得让人头痛,各种语言、方言混杂在一起。
我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按照约定,帕特尔应该来接我,但在这片混乱中,我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
“陈先生?陈明先生?”一个矮个子印度青年挤过人群,高喊着我的名字。
我举起手:“我是陈明。”
“太好了!我叫拉吉,帕特尔先生派我来接您。”青年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摇晃,“他临时有事去孟买了,让我先带您去酒店休息。”
拉吉看起来二十出头,瘦瘦小小的,但力气不小,一把抢过我的行李箱就往外走。他操着流利的中文,让我很是惊讶。
“你的中文说得很好。”我跟在他后面,艰难地穿过人群。
“谢谢!我在德里大学学了三年中文。”拉吉自豪地说,“帕特尔先生特意找会说中文的翻译,这样您刚来印度会方便一些。”
我们挤出机场,来到一辆看起来很旧的白色轿车前。拉吉熟练地把行李塞进后备箱,示意我上车。
“酒店在哪里?”我问道。
“在老德里,离这里大约一小时车程,如果不堵车的话。”拉吉启动汽车,立刻按了一声长长的喇叭。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所有的车似乎都在不停地按喇叭,吵得人耳朵疼。
刚驶出机场不久,我就切身体会到了印度的交通状况。马路上挤满了各种车辆:汽车、摩托车、电动三轮车、人力车,甚至还有牛在路中间悠闲地散步。
没人遵守交通规则,大家都在不停变换车道,有时甚至逆行。每次超车,拉吉都会按喇叭,但其他车也在按,形成一片喇叭的海洋。
“这...这是正常的交通状况吗?”我紧张地抓住座椅。
拉吉哈哈大笑:“是啊,这算好的呢。赶上节日或者下雨天,会更堵。”
车窗外的景色让我目不暇接。街道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小店,招牌五颜六色,有些甚至手写的。人行道上挤满了行人,有穿着光鲜的商人,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
街头小贩在路边支起摊位,卖着我叫不出名字的食物和物品。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香料、汽油、排泄物、烧焦的油......
“陈先生,您还好吗?脸色有点白。”拉吉关切地问道。
“有点不适应。”我老实承认,“感觉太......”
“太混乱?”拉吉笑了,“所有第一次来印度的外国人都这么说。别担心,您会习惯的。印度就像一锅大杂烩,看起来混乱,但每个部分都有自己的位置。”
穿过繁华的商业区,我们进入了一条窄小的街道。两边的建筑看起来年代久远,墙面斑驳脱落。街道更加拥挤,人们几乎是擦着我们的车身走过。
“这就是老德里,有几百年历史了。”拉吉骄傲地介绍,“您的酒店就在前面。”
酒店外观看起来相当普通,甚至有些破旧。门口站着一个穿制服的门卫,看到我们下车,立刻跑过来帮忙拿行李。
“这...这是帕特尔安排的酒店?”我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这是德里很有名的酒店了,您放心。”拉吉微笑着说,“帕特尔先生明天就回来,会亲自带您去看厂址。”
酒店大堂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装饰得相当华丽,有浓郁的印度风格。墙上挂着色彩鲜艳的挂毯,天花板上是精美的雕刻。前台的服务员穿着传统服装,额头上点着红色的印记。
办理完入住手续,拉吉把我送到房间。房间比我预期的要好一些,至少看起来干净整洁。空调嗡嗡作响,但还算凉快。
“陈先生,您先休息,我晚上七点来接您吃晚饭。如果需要什么,可以打我的电话。”拉吉递给我一张名片,然后离开了。
终于独处,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今天看到的印度景象,感觉像做了一场梦。我掏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
“该死,忘了换电话卡了。”我自言自语道。
房间里有Wi-Fi,我连上后,“已经安全到达德里,一切都好。酒店有点旧,但还算干净。明天去看厂址。”
发完消息,我洗了个热水澡,总算感觉舒服了一些。躺在床上,我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帕特尔在电话里说过,他看中了几个厂址,都在德里附近的小城镇,那里有丰富的劳动力资源,而且租金便宜。
晚上七点,拉吉准时敲响了我的房门,带我去吃晚饭。他选了一家当地很有名的印度餐厅,菜单上全是我看不懂的食物名称。
“让我帮您点吧,”拉吉热情地说,“印度菜很好吃,但是对于初来乍到的人来说,可能会有点辣。”
最终上来的食物确实非常辣,但也香气扑鼻。拉吉教我用右手抓着馕蘸咖喱吃,虽然很不习惯,但味道确实不错。
“拉吉,你跟帕特尔先生工作多久了?”我一边吃一边问道。
“两年了。我大学毕业后就给他当翻译,主要负责和中国客户沟通。”拉吉解释道,“他很看重中国市场,一直想找中国的技术合作。”
“他之前有过和中国人合作的经验吗?”
拉吉摇摇头:“没有,您是第一个。所以他很重视这次合作,特意安排我全程陪同您。”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第一次合作,双方都没有经验,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问题。
吃完饭,拉吉带我在附近的市场转了一圈。
夜晚的德里依然熙熙攘攘,街道两旁的小店亮起了彩灯,人们悠闲地逛街购物。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香料的味道,还有印度音乐的旋律。
“明天帕特尔先生会带您去看的第一个厂址在哈里亚纳邦,那里有很多纺织厂。”拉吉边走边说,“那边的工人很多,工资也便宜。”
“工人的技术水平怎么样?”我问道,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嗯......”拉吉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不太好。大多数人没有接受过正规培训,只是凭经验工作。但他们学得很快,而且很勤劳。”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我浑身疲惫。简单洗漱后,我躺在床上,给家里发了条消息报平安,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我被一阵尖叫声惊醒。声音似乎来自酒店外面,是女性的尖叫,听起来非常惊恐。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跑到窗边往外看,但黑漆漆的街道上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尖叫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逐渐远去。我犹豫着是否应该下楼查看,或者报警。但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国家,我不确定该怎么做。最终,我决定先给拉吉打电话。
“喂,拉吉?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刚才听到酒店外面有尖叫声,好像有女性在求救。”我有些紧张地说。
“尖叫声?”拉吉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似乎并不吃惊,“可能是流浪狗吵架,或者是喝醉的人。您不用担心,这种事在老城区很常见。”
“但听起来真的像是女性的尖叫声......”我坚持道。
“陈先生,相信我,没什么大问题。老城区晚上经常有各种噪音,您慢慢会习惯的。”拉吉劝道,“您先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见帕特尔先生。”
挂掉电话,我仍然感到不安。再次来到窗边,街道已经恢复了宁静,只有几只野狗在垃圾桶旁边徘徊。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毕竟在陌生的环境里,人会对各种声音更加敏感。
带着这种不安,我重新躺下。但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回放着那声尖叫,还有拉吉异常平静的反应。这是我在印度的第一晚,已经给我留下了深刻而复杂的印象。这个国家,似乎处处充满了我无法理解的谜团。
04第二天一早,拉吉来酒店接我。帕特尔已经回到德里,正在另一家酒店等我们。
“昨晚睡得怎么样?”拉吉问道,似乎已经忘记了半夜的电话。
“还行。”我犹豫了一下,又问,“拉吉,昨晚那种尖叫声,真的很常见吗?”
拉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恢复了微笑:“是的,老城区比较杂乱,各种声音都有。您不用太在意。”
我点点头,但心里仍有疑问。拉吉的解释太轻描淡写了,那尖叫声中的恐惧和绝望不像是无关紧要的日常噪音。
帕特尔在一家豪华酒店的大堂等我们。他和照片上一样,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留着浓密的胡子,穿着考究的西装。
“陈先生!终于见面了!”他用蹩脚的中文热情地和我握手,“欢迎来到印度!希望您的旅程顺利?”
“还算顺利,谢谢。”我笑着回答。
“很好很好!今天我们去看几个厂址,您可以选择最合适的一个。然后我们就可以谈合作细节了。”帕特尔拍着我的肩膀,“我非常期待我们的合作!”
我们坐上帕特尔的豪华轿车,向哈里亚纳邦驶去。车上,帕特尔滔滔不绝地讲述印度纺织业的发展前景,以及他对我们合作的期望。拉吉坐在前排,偶尔帮忙翻译一些复杂的词汇。
车窗外,德里的景色逐渐变化,从拥挤的城市变成了开阔的郊区,再到乡村地带。
印度的乡村风景和中国大不相同:村庄看起来非常简陋,房屋多是低矮的土坯结构,屋顶用棕榈叶或铁皮覆盖。村民们穿着五颜六色的传统服装,女性头上顶着水罐,男性赶着牛车,孩子们赤脚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奔跑。
“那边就是我们要去的村子,叫巴尔普尔。”帕特尔指着远处一个小村庄说,“那里有很多闲置的厂房,价格便宜,而且村里有很多年轻人需要工作。”
我点点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个地区确实很穷,如果能在这里开厂,应该能找到足够的廉价劳动力。但同时,基础设施看起来也很落后,这可能会给生产带来困难。
车子驶入村庄,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孩子们跑过来,好奇地盯着车窗。一些老人坐在树荫下,懒洋洋地看着我们。
“村民们对外来人很好奇,尤其是像您这样的外国人。”拉吉解释道,“可能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中国人。”
我们停在一个废弃的厂房前。厂房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屋顶有几处漏洞。帕特尔带着我走进去,介绍道:“这里原来是一个服装加工厂,因为经营不善关门了。空间很大,足够我们的需求。当然,需要一些装修。”
我环顾四周,心里盘算着改造所需的工作量。确实需要大量装修:屋顶要修,墙壁需要粉刷,地面要重新铺设,更不用说水电和机器设备了。
“水电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帕特尔和拉吉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帕特尔笑着说:“水电...有时候会停。但不要紧,我们可以安装发电机和水箱。”
“停电很频繁吗?”我追问。
“嗯......”帕特尔犹豫了一下,“夏季比较频繁,每天可能停几个小时。但冬季好很多。”
这不是个好消息。纺织生产需要稳定的电力供应,频繁停电会严重影响生产效率。
接下来,我们又看了两个厂址,情况都差不多。帕特尔热情地介绍着各处的优势,但我能看出每个地方都有明显的问题:一个交通不便,一个空间太小,还有一个附近没有足够的劳动力。
最终,我们决定先回德里,我需要时间考虑各个选项。在返回的路上,我注意到村庄里几乎看不到年轻女性,这与早上经过时的情况不同。
“拉吉,村里的年轻女性都去哪了?”我好奇地问道。
拉吉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嗯...可能在家里吧。印度农村的女性通常不怎么出门,尤其是年轻女孩。”
“是因为宗教原因吗?”我继续问道。
“不全是......”拉吉看起来不太想谈这个话题,“这是传统习惯,很复杂的文化问题。”
我想追问,但帕特尔突然转移了话题,开始讲述他对纺织厂的规划。我注意到拉吉似乎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
回到德里已经是傍晚,帕特尔邀请我去他家吃晚饭。他住在德里的富人区,一栋带院子的豪宅。房子内部装饰豪华,墙上挂满了印度传统绘画和照片。帕特尔的妻子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印度菜肴。
“陈先生,考虑得怎么样?哪个厂址最合适?”晚饭后,帕特尔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倾向于第一个,巴尔普尔的那个厂房。”我思考后回答,“虽然需要大量装修,但空间最大,而且交通也算便利。只是电力问题需要解决。”
“太好了!明天我就安排人开始准备合同和手续。”帕特尔兴奋地说,“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成功!”
送我回酒店的路上,拉吉问我是否习惯了印度的生活。我笑着说还在适应中,尤其是天气和食物。
“陈先生,有件事我想提醒您。”拉吉突然正色道,“在印度做生意,有时候会遇到一些...特殊的情况。可能和中国的做法不太一样。”
“什么特殊情况?”我好奇地问。
“比如...办手续可能需要送一些礼物给官员,或者遇到一些不太合理的要求。”拉吉小心翼翼地说,“这在印度很常见,希望您能理解。”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腐败和贿赂。这在中国也不陌生,只是形式可能不同。
“我明白,谢谢提醒。”我点点头,“不过我希望尽量按照正规程序办事。”
“当然,当然。”拉吉赶紧说,“帕特尔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些事情...您知道的,印度的体系有时候很复杂。”
回到酒店,我给家里打了视频电话,报平安并分享今天的见闻。张丽和小军都很想我,小军还特意画了一张画给我看。父母也露了面,问我在印度还习惯吗,有没有遇到困难。我尽量描述积极的一面,不想让他们担心。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思考着未来的计划。明天开始就要办理各种手续,开始厂房装修,这将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我深知在异国他乡创业不会一帆风顺,但我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
无论前方有什么挑战,我都必须勇敢面对。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那个承诺——最多一年,一定会有成果。
带着这样的决心,我渐渐进入梦乡。窗外,印度的夜晚依然喧嚣,但我已经太累了,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了。
05接下来的日子如同一场混乱而艰辛的马拉松,在印度办理各种手续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百倍。
首先是公司注册。按照印度法律,外国人不能直接以个人名义在印度开设公司,必须与印度人合资。
帕特尔成了我的合伙人,我们约定我占股49%,他占股51%。这让我有些不安,但拉吉解释说这是法律要求,没有办法。
然后是无穷无尽的文件和盖章。每次去政府部门,都要排队几个小时,然后被告知缺少某个文件或者某个签名。
有时候,官员会莫名其妙地拒绝我们的申请,然后拉吉会把他拉到一边“谈谈”。每次这种“谈谈”之后,事情总会突然变得顺利起来。我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印度,这叫'加速费'。”拉吉有一次坦率地告诉我,“不然您可能要等上半年才能拿到这些许可证。”
与此同时,厂房的装修工作也开始了。这又是一个让我头疼的过程。印度的工人做事节奏和中国完全不同。他们不急不慢,经常因为各种宗教节日或个人原因不来上工。一个在中国可能一周就能完成的工作,在这里要花上一个月。
“他们今天为什么又没来?”我看着空荡荡的工地,忍不住问拉吉。
“今天是某个神的节日,他们要去寺庙祈祷。”拉吉解释道。
“上周不是也有一个节日吗?”我有些无奈。
拉吉笑了:“印度有很多神,每个神都有自己的节日。您慢慢就会习惯的。”
除了进度缓慢,材料供应也是个大问题。经常是工人来了,材料却没到,只能干等着。
有一次,我们订购的水泥延迟了整整两周才送到,原因是供应商家里有人结婚,他去参加婚礼了。
我只能摇头苦笑。在中国,这种理由根本说不通,但在这里,我必须适应这种工作方式。
最让我头痛的是语言障碍。
虽然有拉吉翻译,但他不可能24小时都在我身边。当我需要直接和工人沟通时,几乎是靠比划和简单的英语单词。有时候我以为他们明白了我的意思,结果第二天来看,他们做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不是这样的!窗户应该开在这边,不是那边!”我指着图纸,试图向工头解释。
工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然后用印地语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
“他说按照印度的风水,窗户开在北边更好。”拉吉翻译道。
“但是图纸上明明标注要开在东边!这和风水无关,是为了采光!”我努力控制着情绪。
几番交涉后,工头勉强同意按图纸施工,但临走时嘟囔着什么,看起来很不满。
“他说如果出了问题,责任不在他。”拉吉小声告诉我。
这种文化差异几乎体现在工作的每个环节。在中国,我习惯了高效、精确的工作方式,而在印度,一切都变得随意而灵活
合同上写明的交货日期只是参考,约定的见面时间经常要推迟几小时,甚至最基本的工程规范也因人而异。
尽管如此,工厂还是在缓慢而曲折地建设着。三个月后,主体装修基本完成,机器设备也陆续到位。我开始招聘工人,这又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招工那天,工厂门口排起了长队。大多是附近村庄的年轻人,他们穿着朴素,有些甚至赤着脚。令我意外的是,应聘者中几乎没有女性。
“印度农村的女性很少出来工作,尤其是年轻未婚的女孩。”拉吉解释道,“她们大多被限制在家中,负责家务和照顾孩子。”
“但是纺织厂需要很多女工啊,她们的手更灵巧,更适合精细工作。”我皱眉道。
“如果您真的需要女工,可以专门去村里招募已婚妇女。她们的家庭可能会允许她们出来工作,尤其是如果薪水不错的话。”拉吉建议道。
于是,我让拉吉联系了村长,专门组织了一次女工招聘会。这一次,来了不少已婚妇女,她们大多带着孩子,有些甚至是祖母辈的人。
面试过程出奇地简单。大多数应聘者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也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我只能通过简单的手工测试来评估她们的能力。令我惊讶的是,尽管缺乏培训,许多妇女天生就有很好的手工技能,能够快速学会基本的缝纫和织布技术。
最终,我招聘了30名男工和20名女工。男工主要负责重体力劳动和机器操作,女工则负责细致的缝纫和质检工作。我制定了严格的工作制度和培训计划,希望能尽快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率和产品质量。
然而,文化差异再次成为障碍。印度工人习惯了自由散漫的工作方式,很难适应中国式的严格管理,上班迟到是家常便饭,工作时聊天休息也很常见。
更让我头疼的是,女工们经常会突然集体离开工作岗位。
“她们去哪了?”有一次,我发现缝纫部门突然少了一半人,急忙问拉吉。
拉吉支支吾吾地说:“可能...可能是去上厕所了。”
“一起去?需要这么久吗?”我不解地问。
“这个......”拉吉看起来很尴尬,“她们必须结伴去,而且要走很远。”
我这才意识到一个被我忽视的问题:厂里没有专门的厕所设施。
当初装修时,我只顾着生产区域和办公室,完全忘了这个基本需求。
“她们平时去哪里...方便?”我问道。
“村子后面的树林里。”拉吉答道,“这在印度农村很常见,大多数家庭都没有厕所。”
我震惊地看着拉吉:“你是说,她们每次都要走到树林里?那得多远?”
“大约15分钟路程。”拉吉说,“而且女性只能在天黑前后去,白天不方便。”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工们会定时集体离开了。她们是趁着午休或下午茶时间,一起去村外的树林解决生理需求。
“这太不合理了!我们必须在厂里建几个厕所。”我当即决定。
拉吉看起来很惊讶:“真的吗?这会增加不少成本。在印度农村,厕所被视为奢侈品。”
“这不是奢侈品,这是基本需求!”我坚持道,“厕所不仅仅是为了方便,更是为了卫生和尊严。而且从长远来看,这能提高工作效率。”
在我的坚持下,厕所建设被提上日程。我亲自设计了厕所的布局:男女分开,每个性别各三个隔间,配备冲水设施和洗手盆。我特意选用了高质量的瓷砖和卫生洁具,希望能给工人们提供一个干净、舒适的环境。
“陈先生,没必要这么讲究吧?”帕特尔看到预算后皱眉道,“普通的就行了,工人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我在意。”我坚定地说,“一个好的工作环境能提高效率,减少疾病,降低员工流失率。从长远来看,这是值得的投资。”
厕所的建设比我预想的要复杂。首先是水源问题。村里没有自来水系统,我们不得不打井取水,然后安装水泵和水箱。其次是排污系统。由于没有市政污水管网,我们必须建设化粪池,这又是一笔额外开支。
更令我意外的是工人们对厕所的反应。当他们得知我要建现代化厕所时,反应各异。女工们普遍表示欢迎,但许多男工却觉得这是浪费钱。
“他们说野外方便更自然,不需要这么讲究。”拉吉转述道。
“那是因为他们从来没用过现代厕所。”我摇摇头,“等他们用过就会明白其中的好处。”
厕所建设历时一个月,终于完工。我特意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揭幕仪式”,向工人们介绍如何使用这些设施。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冲水马桶和自来水龙头。
“这个按钮是用来冲水的,用完后一定要按。这边是洗手的地方,有肥皂和纸巾。”我通过拉吉一遍遍地解释,生怕他们不明白。
女工们对厕所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她们惊叹于干净的环境和隐私保护,有些甚至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表示感谢。
“舒米特拉说,有了这个厕所,她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或者天黑后上厕所的问题了。”拉吉翻译着一位年长女工的话。
看到工人们的反应,尤其是女工们欣喜若狂的表情,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远比完成一个生产指标或签下一份订单更有成就感。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这种成就感中时,拉吉指着窗外说:“陈先生,您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几个村里的男性长老站在厂外,指指点点,表情不悦。
“他们在说什么?”我问道。
拉吉犹豫了一下,说:“他们不太高兴。在印度传统观念中,厕所是不洁的地方,不应该建在工作和生活区附近。而且,有些高种姓的人不愿与低种姓的人共用厕所设施。”
我皱起眉头:“这太荒谬了!厕所恰恰是为了保持卫生和健康。至于种姓,在我的工厂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拉吉耸耸肩:“这就是印度的传统,很难改变。不过不用担心,他们最多就是抱怨几句,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的。”
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文化冲突似乎无处不在,即使是像建厕所这样的小事,也能引发争议。
厕所启用后,工厂的工作效率确实有了明显提高。女工们不再需要长时间离开工作岗位,也不必担心天气或安全问题。她们看起来更加精神焕发,工作也更加专注。
让我意外的是,厕所很快成了工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偶尔听到他们用印地语热烈讨论着什么,拉吉告诉我,他们在讨论厕所的各种“神奇功能”。
“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动冲水马桶和感应水龙头,觉得很神奇。有些人甚至把这当成了炫耀的资本,告诉亲友自己在一个有'魔法房间'的工厂工作。”拉吉笑着说。
我也忍不住笑了:“只要他们喜欢就好。希望这能让他们更愿意留在工厂工作。”
随着生产逐渐步入正轨,我开始关注订单问题。帕特尔帮我联系了几个印度本土的服装品牌,我们接到了一些小订单。虽然规模不大,但足以让工厂运转起来,也能检验我们的生产能力和产品质量。
就在一切看似步入正轨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事件打破了平静。
06那是厕所启用后的第二天早晨。我比平时早到工厂,远远就看到工厂门口排着一长队人。起初我以为是工人提前来上班,走近后才发现,这些人大多是村里的年轻女性,甚至有些是从邻村赶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困惑地问正好赶到的拉吉。
拉吉看到这一幕,先是吃惊,然后若有所思。他四处询问了一番,回来时脸上表情复杂。
“陈先生,她们都是来使用厕所的。”拉吉解释道。
“什么?但这是给工厂员工用的啊!”我不解地说。
“是这样的,”拉吉摸着下巴,思考着如何解释,“我们的女工回家后,告诉了家人和朋友关于厕所的事。消息不知怎么传开了,现在整个村子,甚至附近的村子都知道您的工厂有现代化厕所。”
我望着那长队的年轻女性,她们脸上带着期待和好奇,低声交谈着。有些人看到我们,还友好地点头微笑。
“我该怎么办?不能让她们都进来吧?这会影响工厂正常运转的。”我为难地说。
拉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老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拉吉的表情让我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有人想用厕所”的问题。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急切地问道。
拉吉环顾四周,低声说:“我需要先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请您稍等一会儿。”
说完,他快步走向那群等待的女性,用印地语与她们交谈起来。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女孩和妇女们。
她们年龄各异,从十几岁的少女到四五十岁的妇女都有。她们穿着色彩鲜艳的纱丽,头上披着围巾,大多数人都低着头,但眼睛不时地向工厂方向瞟来,充满期待。
几分钟后,拉吉回到我身边,表情严肃而复杂。
“陈先生,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他深吸一口气,“这些女性确实是来使用厕所的,但原因不仅仅是好奇或者一时兴起。”
“那是为什么?”
“您还记得我告诉过您,印度农村几乎没有厕所设施,女性只能在野外解决吧?”拉吉解释道,“这不仅仅是不方便的问题,更是安全和尊严的问题。女性在野外如厕经常面临骚扰和攻击的风险,尤其是在傍晚和清晨。而我们工厂的厕所,对她们来说,是一个安全、干净、有尊严的地方。”
我皱起眉头:“所以...她们是因为安全问题才来的?”
“不仅如此,”拉吉继续说,“在印度农村,女性如厕问题长期被忽视。许多女孩因为缺乏厕所而辍学,许多妇女因为长期憋尿而患上泌尿系统疾病。您的工厂突然出现了现代化厕所,对她们来说,这简直是天降福音。”
我沉默了。我只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而建造的厕所,没想到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响。
我看着那些耐心等待的女性,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决策,而是一个关乎人道和社会责任的问题。
“那我该怎么办?让她们进来吗?”我问道。
拉吉为难地摇摇头:“这很复杂。如果您允许村民使用工厂厕所,可能会引来更多人,甚至影响生产。但如果拒绝,可能会伤害与村民的关系,而我们的工人大多来自这个村子。”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帕特尔的车开了过来。他看到门口的人群,脸色立刻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多村民在这里?”他下车后立即质问道。
我简单解释了情况。帕特尔听完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绝对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工厂是生产场所,不是公共厕所。如果让村民随便进出,不仅会影响生产,还会有安全隐患。陈先生,您必须立即驱散这些人。”
我看了看那些期待的面孔,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帕特尔,心里十分矛盾。
“帕特尔先生,或许我们可以想个折中的办法?”我试探性地说,“比如限定时间,让她们在工厂开工前或下班后使用?”
“绝对不行!”帕特尔几乎是吼了出来,“这是原则问题!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就没完没了了。今天是厕所,明天可能就是水或者电。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做慈善的!”
我能理解帕特尔的立场。作为投资人,他关心的是利润和效率。但看着那些女性失望的眼神,我心里不是滋味。
“至少今天让她们用一下吧,”我恳求道,“她们已经等了这么久。我们可以先让她们进来,然后再想办法。”
帕特尔不情愿地同意了,但坚持要有秩序地进行,并且要明确告诉她们这只是一次性的特例。
在拉吉的安排下,女性们排队有序地进入工厂,使用厕所。
看到现代化的设施,许多人惊讶得合不拢嘴。有些年长的妇女甚至不知道如何使用冲水马桶,需要其他人教导。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期间又有更多的女性赶来,队伍不但没有缩短,反而越来越长。
工厂的正常运转受到了影响。工人们不得不晚开工,而且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注意力不集中。帕特尔在一旁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于,最后一批女性离开了工厂。帕特尔立即召集所有管理人员开会,包括我和拉吉。
“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帕特尔拍着桌子说,“从明天开始,工厂大门必须严格管控,只有工人能进入。任何村民都不得以任何理由进入工厂!”
我看了看拉吉,他微微摇头,示意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
会议结束后,拉吉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陈先生,村里已经沸腾了。今天使用过厕所的女性都在赞不绝口,更多的人打算明天再来。如果我们拒绝她们,可能会引起不满,甚至冲突。”
“那怎么办?”我为难地问。
“我有个想法,”拉吉犹豫了一下说,“也许我们可以考虑在工厂外围,靠近村子的地方建一个公共厕所?这样既不影响工厂运营,又能解决村民的需求。”
这个提议让我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但帕特尔会同意吗?”
拉吉摇摇头:“恐怕不会。在他看来,这是额外的开支,没有直接收益。”
“那我自己出资呢?”我突然说道,“用我个人的钱,而不是公司的资金。”
拉吉惊讶地看着我:“您是认真的吗?这可能需要不少钱。”
“我是认真的。”我坚定地说,“这不仅关系到村民的福祉,也关系到我们工厂的声誉和与当地的关系。长远来看,这是值得的投资。”
拉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说:“陈先生,您的想法很难得。但在印度,事情往往没那么简单。建公共厕所涉及到土地、许可、村委会等多方面的问题。不过,如果您真的决定了,我会尽力帮您。”
当晚回到住处,我给家里打了视频电话。看到家人的脸,我感到一阵温暖和安慰。
07“工厂情况怎么样?”张丽问道。
我简单讲了今天发生的事,包括建厕所引发的“轰动”。
“你真的打算自己出钱给村里建厕所?”张丽惊讶地问。
“嗯,我觉得这是应该做的事。”我说,“你应该看到那些女性的眼神...她们只是想要一个安全、有尊严的地方解决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我有能力帮助她们,为什么不呢?”
张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柔声说:“你做得对。如果需要钱,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可以寄给你。”
她的支持让我很感动。挂断电话后,我开始计划第二天的行动。虽然知道可能会遇到各种困难,但我决心要尝试一下。不知为何,这个决定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第二天一早,工厂门口又聚集了大量女性。这次,还有一些村里的男性和长老也来了,看起来神情严肃。
“他们是来抗议的,”拉吉紧张地说,“他们认为工厂吸引女性前来有损村庄名誉。”
帕特尔闻讯赶来,看到情况后大发雷霆:“这太荒谬了!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惹麻烦的!陈先生,您必须立即处理这个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人群。拉吉紧跟在我身后,准备翻译。
“各位村民,谢谢你们的到来。”我通过拉吉向他们解释,“我理解大家对厕所的需求,但工厂是生产场所,不适合作为公共设施使用。”
这引起了一阵骚动,女性们露出失望的表情,男性们则议论纷纷。
“不过,”我继续说,“我计划在村子附近建造一个公共厕所,供所有村民免费使用。这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和支持。”
拉吉翻译完我的话,人群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惊讶和兴奋的议论声。
一位村中长老走上前来,说了一长串印地语。
“他说,”拉吉翻译道,“他代表村民感谢您的善意,但他们需要确保这不是空口承诺。他问您打算何时开始建设,以及厕所会建在哪里。”
“我希望尽快开始,最好是下周。至于地点,需要村委会帮助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最好是村子中心,方便所有人使用。”我回答道。
长老们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同意了我的提议。他们承诺会在村子里找一块合适的土地,并帮助办理必要的手续。
人群散去后,帕特尔把我拉到一边:“陈先生,您真的要自掏腰包建公共厕所?这可能会花费不少钱,而且维护成本也不低。”
“我已经决定了。”我坚定地说,“这不仅是为了解决当前的问题,也是为了建立与村民的良好关系。长远来看,这对工厂也有好处。”
帕特尔摇摇头,似乎不理解我的决定,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拉吉忙着与村委会协商,选址、规划、采购材料。同时,工厂的生产也在稳步推进。女工们知道我计划建公共厕所后,工作更加努力,仿佛要用行动表达感谢。
一周后,公共厕所项目正式启动。我选择了与工厂厕所相同的设计和材料,确保质量和舒适度。村民们也积极参与建设,有些男性主动提供劳动力,女性则负责送水和食物。
看着村民们齐心协力地工作,我心里涌起一种难以描述的温暖。这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建设项目,而是一个将我与这个村庄、与这些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有时候,最简单的决定却能带来最深远的影响。一个厕所,改变的不仅是生活方式,还有人们的观念和相互之间的关系。
我,一个原本只想做生意的外国人,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种新的使命和责任。这不在我的商业计划中,但却让我的印度之旅变得更加丰富和有意义。
来源:百事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