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一记耳光响亮地回荡在整个餐厅,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小磊捂着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徐丽的筷子掉在了碗里,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微微发抖。
那一记耳光响亮地回荡在整个餐厅,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小磊捂着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徐丽的筷子掉在了碗里,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微微发抖。
"爸,你凭什么打我?"小磊声音带着哭腔,眼里的泪水在打转。
"对不起...我..."我张口结舌,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的冲动。
这是我和徐丽再婚后第三个年头,我们的家庭本该幸福美满,可就在这个普通的星期天晚饭时间,小磊无意间提起的一句话,让我情绪失控,做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回想起来,一切要从2002年说起。那年,我在纺织厂下岗,三十五岁的年纪,突然失去了饭碗。
彼时的小县城,像我这样的下岗工人比比皆是,大家背着钉着厂徽的蓝色书包,神情恍惚地走出工厂大门。
"建国,别灰心,咱不能服这个邪!"老同事李师傅拍着我的肩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靠着十几年的积蓄和亲戚借的五千块钱,我在社区街角盘下了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门面,开了家小超市,取名"张家小站"。
头几个月,生意惨淡得很。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批发市场进货,晚上九点多才关门,腰酸背痛地清点不多的流水。
徐丽就是那时走进我生活的。她总穿一件略显旧的蓝色格子衬衫,提着一个印有农行标志的塑料袋,每次都买同一种酸奶,说是儿子爱喝。
"您好,两块五,要袋子吗?"我按老规矩客气地问,心里却多看了几眼这位气质温婉的女人。
"不用袋子,省着点好。"她总是这样回答,然后小心地把酸奶放进塑料袋里。
渐渐地,我们熟悉起来。得知她是个寡妇,在县医院食堂上班,每天早出晚归地养活自己和十岁的儿子小磊。
她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坚韧,笑容却温暖得像春天的阳光。那时候县里经常停电,昏黄的煤油灯下,我看着账本,不知为何总会想起她疲惫却依然温柔的眼神。
"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吧?"有一次,我趁着店里没人,递给她找的零钱时问道。
"哎呀,哪家没点难处?只要磊磊健健康康的,我什么苦都能吃。"她摆摆手,脸上带着那种吃过苦的女人特有的坚强。
不知不觉,我开始期待她的出现,甚至提前准备好她儿子爱喝的那种酸奶。县里来了新品种,我特意多进了几箱,想着她来时推荐给她。
"建国,你这是动了春心吧?"隔壁卖馒头的王阿姨打趣道,"每回那寡妇一来,你眼睛都直了。"
"您少贫嘴,人家是顾客。"我假装生气,脸却悄悄红了。
半年后,我终于鼓起勇气邀请她和小磊一起去县城新建的人民公园野餐。那天,我特意穿上了那件留了好几年的"的确良"衬衫,还在镇口理发店剪了个"小平头"。
小磊是个活泼的孩子,黑溜溜的眼睛机灵得很,见了我先是躲在妈妈身后,后来因为我带的小风车和糖葫芦,很快就和我打成一片。
"张叔叔,你会修自行车吗?"他骑着小车在公园的石子路上摔倒后问我。
"那是必须的!我在厂里就是修设备的技术员呢!"我帮他把链条装回去,心里比中了彩票还高兴。
看着他蹬着车子远去的背影,徐丽站在我身边轻声说:"谢谢你,他爸走了以后,他很少这么开心。"
夕阳西下,县城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我和徐丽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小磊在远处追蝴蝶。
"他爸爸...是怎么走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沉默片刻,眼圈红了:"车祸,三年前的事了。"
一年后,我和徐丽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就在县城饭店的二楼包间办了几桌,请了一些亲友和邻居。
没有花车,没有摄像,就一个照相馆的小伙子来回按快门。我穿着租来的西装,有点紧,徐丽穿着朴素的红色连衣裙,素颜朝天却比城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好看多了。
王阿姨是我们的媒人,红光满面地端着二锅头,嗓门比广播还大:"老张啊,你真有福气,徐丽这么贤惠,小磊又这么懂事,这日子有奔头啦!来,满上,满上!"
我们家是单位分的一套六十平米的老房子,水泥地面,两室一厅,厨房和卫生间共用一个小天井。
徐丽搬来时就带了两个编织袋的衣物和一个木箱子。小磊背着他那个印有奥特曼图案的书包,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我蹲下来,轻声对他说。
他点点头,眼里有期待也有忐忑:"张叔叔,我可以把我的小汽车放在这吗?"他从书包里小心地拿出一个掉了漆的玩具车。
"当然可以!这是咱们的家,你想放哪都行!"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徐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我每天早起开店,晚上回家还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虽然常是白菜豆腐,但胜在可口。
小超市生意渐渐好起来,我用赚的钱给家里添置了新家具:一台29寸的长虹彩电,一台双门冰箱,还有一台半自动洗衣机,让徐丽不用再搓板洗衣服。
最让我高兴的是,小磊很快就开始叫我"爸爸"。第一次听到这称呼时,我差点掉下眼泪。这辈子没啥出息,没娶上媳妇,没生下孩子,都是我心里的遗憾,如今老天爷竟然关照我,送来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
我对小磊视如己出,早上骑自行车送他上学,晚上辅导功课,周末带他去操场打篮球。看着他一天天长高,我心里的满足感简直无法形容。
家里的老相册里,渐渐多了我们三口人的合影:县城广场前的留影亭,学校运动会的领奖台,小磊十二岁生日时我和徐丽为他买的那个印着奥运五环的蛋糕...这些照片见证了我们这个"二手"家庭如何一步步融合在一起。
。随着小磊进入初中,问题也接踵而至。
"张建国,你看小磊这次数学又不及格了。"徐丽愁眉不展地拿着成绩单,坐在我们家那张老式的木沙发上。
沙发扶手上的漆早已斑驳,是单位发的家具,搬了好几次家都舍不得丢。
"让我来辅导他。"我自信满满。我年轻时数学不错,学校里还拿过奖状,一直挂在老家的堂屋墙上。
可小磊拒绝了我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会复习。"
"别倔,爸爸教你解题技巧。"我坚持道,拿出我买的《中学生数理化》辅导书。
"你不是我爸!"他突然冒出这句话,然后"砰"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徐丽赶紧解释:"他只是青春期叛逆,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孩子嘛,难免有脾气。"我强笑着点头,可心里像被扎了一刀。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自己单身三十多年,守着老屋子和那本发黄的户口本,好不容易有了家庭,却得不到完全的认可。
窗外是县城特有的宁静,偶尔有自行车铃声和收音机里传来的评书声。我看着天花板上电风扇转出的阴影,心里五味杂陈。
之后的日子里,小磊的成绩越来越差,经常夜不归宿,说是去同学家写作业,其实是在街机厅打游戏。
我和徐丽的教育理念也渐渐出现分歧。
"孩子需要严格管教,不然怎么成才?"我拍着家里那张老实木餐桌说道,"你看人家李师傅家儿子,考上重点高中了,现在都上大学了!"
"他已经够苦了,别再给他压力。"徐丽为小磊辩护,手里的毛巾拧得发白,"你没经历过失去父亲的痛苦,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爹四十岁就走了,我不是照样好好过?"我也急了,声音不自觉提高,"现在不管他,以后吃亏的是他自己!"
一次家长会上,班主任李老师把我俩单独叫到办公室。那是个戴着厚眼镜的中年女教师,教了二十多年书,一眼就能看出孩子的问题。
"小磊最近心理状态不太好,经常走神,作业也交不齐,和同学关系紧张,你们家里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李老师推了推眼镜问道。
回家的路上,我们开始互相指责。初夏的风带着槐花的香气,可我们都无心欣赏。
"都是你太严厉,动不动就批评他,吓着孩子了。"徐丽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严厉?我要不管,他能有出息吗?你就知道溺爱他!"我也不甘示弱,"我这辈子没念过几年书,可我知道没文化的苦,我是为他好!"
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好心却换不来理解。晚上一个人关店时,常常对着货架发呆,思索着这个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一个周末。我在整理小磊的书包时,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幼的小磊坐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肩膀上,两人笑得灿烂。
照片背面用钢笔字工整地写着"爸爸和磊磊,2000年"。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徐丽不是说小磊的父亲三年前就去世了吗?这照片上的日期分明是我们认识前不久啊!
那段时间,徐丽的手机总是响个不停,当时县城里有手机的还不多,大多是单位领导和生意人。
每次接电话她都要躲到阳台上,声音压得很低:"你别再打来了,事情都过去了..."
有一次,我去菜市场买菜,听到卖猪肉的李大妹和卖豆腐的老刘嘀嘀咕咕:
"听说那谁出来了?""是啊,改造得挺好,提前释放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他们一看我来了,立刻噤声,笑着招呼我买肉。我心里更加忐忑,总觉得他们在议论跟我有关的事。
邻居王阿姨某天来店里买酱油时欲言又止:"老张啊,你最近和徐丽怎么样?我听说...算了,不该我说的。"
王阿姨是我们的媒人,在县城里人缘极好,消息也灵通。
"您知道什么就直说吧。"我心急如焚,手里的塑料袋差点掉了。
"就是听说小磊他爹...可能回来了。"王阿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小声道。
"什么?徐丽不是说他死了吗?"我一下子懵了,手上的饮料差点掉在地上。
"我也是道听途说,你别放心上。"王阿姨赶紧补救,"可能是认错人了。"
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窗外下起了雨,雨滴打在老式防盗窗上,声音像是谁在轻轻敲门。
徐丽睡得不安稳,嘴里偶尔嘟囔几句听不清的话。我盯着她在黑暗中的侧脸,突然感到一阵陌生。
这个和我朝夕相处三年的女人,是不是在欺骗我?小磊那个所谓去世的父亲,是不是其实活得好好的?
第二天,我决定直接问徐丽。可刚好碰上小磊考试又不及格,徐丽愁眉不展,我就把话咽了回去。
几天后的晚饭时间,我们三个坐在桌前,桌上是徐丽做的家常便饭:炒青菜,红烧豆腐,还有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往日最爱说话的小磊低着头扒饭,一声不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妈,"小磊突然开口,"林叔叔说周末要来看我,你答应了吗?"
"林叔叔?谁是林叔叔?"我皱起眉头,筷子在碗边轻轻敲打,那是我紧张时的小动作。
小磊看了一眼徐丽,眼神里有某种我看不懂的东西,然后低头扒饭:"就是我以前的..."
没等他说完,徐丽打断道:"别提这事了,快吃饭。"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不自觉地绞着围裙。
"妈,你不能老躲着这事,林叔叔说他很想我。"小磊固执地说,语气中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
客厅里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走着,墙上贴的全家福照片似乎在无声地注视着我们。
"林叔叔是谁?"我声音提高了八度,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我爸爸。"小磊直视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我亲爸爸。"
一瞬间,我仿佛被雷劈中,全身血液凝固。头晕目眩中,我看到徐丽脸色惨白,小磊倔强地昂着头。
那个瞬间,恐惧、愤怒、背叛感一齐涌上心头,我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巴掌打在了小磊脸上。
"啪!"那一记耳光响亮地回荡在整个餐厅。
小磊捂着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徐丽的筷子掉在了碗里,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微微发抖。
"爸,你凭什么打我?"小磊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