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少一眼,天下第一木塔的不倒之谜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3-28 17:09 1

摘要:千年之前,当最后一根刹杆严丝合缝地嵌入应县木塔之巅,奉旨督造的田和尚仰观浮屠,老泪纵横。百年之前,梁思成携同仁辗转千里,在晋北苍茫的暮色中初见木塔真容,竟失语凝望良久。今时今日,这座历经地震、炮击的千年神工,依然以斗拱层叠的雄浑姿态,为到访者们带来感动与震撼。

千年之前,当最后一根刹杆严丝合缝地嵌入应县木塔之巅,奉旨督造的田和尚仰观浮屠,老泪纵横。百年之前,梁思成携同仁辗转千里,在晋北苍茫的暮色中初见木塔真容,竟失语凝望良久。今时今日,这座历经地震、炮击的千年神工,依然以斗拱层叠的雄浑姿态,为到访者们带来感动与震撼。

提起山西省朔州市的应县木塔,就不能只是冠以“世界三大奇塔”“世界最高的纯木结构楼阁式建筑”之名,这些字眼都太过干涩、冰冷,无法概述这座传奇且富有人文温度的木塔。关于它的一切,或许可以从一千年前,那个曾强盛一时的北方霸主——大辽王朝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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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辽国的史诗级巨构

辽道宗清宁二年(1056年)的某一天,具体是艳阳高照还是北风萧瑟,不是最关键的,重要的是在这一日,辽王朝一项皇家级别的大工程落成。奉敕建筑此项工程的田和尚望着这座高约三十六丈的释迦塔,不禁涕泗横流,历时数载春秋,今朝终于建成此宝塔,总算不负众望。

在一片欢呼雀跃声中,田和尚欣慰地抹去眼泪,回想起建塔之前的种种情景……

公元916年,一个叫契丹的少数民族在临潢府(今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定都,国号“契丹”。在南下与中原王朝的交战中,契丹假意与后晋交好,夺走了北方重要的防御城市“燕云十六州”,旋即灭了后晋,摇身一变成了雄踞北国大地的强盛王朝。

契丹历代帝王不改游牧的天性,喜欢四时巡游(又称“四时纳钵”),坐不住的契丹统治者在全国上下先后建立了五个国都,分别是辽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南京析津府、西京大同府,而这最后一个西京大同府,便是在辽兴宗重熙十三年(1044年)时期设立的。

此时,距离契丹建国已过去百余年,距离宋辽签订澶渊之盟(1005年)已近四十年,正是大辽王朝的繁盛时期。

虽然契丹是个以畜牧业为生的民族,但统治者在南下与中原王朝的交战中,逐渐迷上了汉族文化,且尤其崇信释教。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以来,历任君王对释教的痴迷程度可谓“一代更比一代强”,到了第八代辽道宗耶律洪基在位期间,更是达到鼎盛。

大辽建国凡209年,在这期间,辽王朝的皇族和高级僧侣斥下巨资,举国搜寻能工巧匠,建造了大量佛教寺院。有寺院必然就有佛塔,从如今幸存的近90座辽塔之上,我们得以窥见当时的文化繁荣之景。

应县木塔就诞生于这期间。望着眼前的高塔,田和尚感慨良多,这是佛塔汉化的典型案例,说不定在百年之后,自己也能因这座巨构而千古留名。思及此,他不免又想起建造佛塔的一些端由。

田和尚的思绪来到了两汉之交,那是释教刚传到中国的时候,承载着信众的信仰,佛塔应运而生。起初,佛塔又被称为“浮屠”,造型也不似今日常见的高塔,而是呈覆钵式,形如倒扣的大碗。在释教汉化的过程中,佛塔的外形也随之改变,并逐渐与中国传统建筑的形制相结合,诞生了楼阁式塔、密檐式塔等“混血儿”。

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建造高层佛塔以留下不朽功德,也成了历朝历代统治者和权贵们趋之若鹜的大事。

有辽一代,统治阶级大力推行汉文化,并通过大量掠夺宋辽边境的能工巧匠,建造出了不少“美宫室、高台榭”。到了辽圣宗、兴宗和道宗时期,释教臻于极盛,连带着皇后萧氏一族也热衷于建庙造塔。

《契丹国志》中记载,兴宗皇后萧挞里为应州人,故有研究者认为,应县木塔由萧挞里倡建,并交由田和尚奉敕募建。当时的应州因靠近西京大同府,募得能工巧匠前来建此宝塔,想来对于田和尚也不是什么难题。

就这样,这样一项上承圣意、下抚百姓的大工程,终于在兴宗驾崩后第二年,顺利完工。应县,也就是当时的金城县,有了自己的新地标——释迦塔,也就是如今的应县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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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大师的惊世发现

1932年,山西应县的一家照相馆中,一封离奇的信件吸引了馆长的注意,信中写到,希望照相馆能拍一张应县木塔的照片寄回去,同这封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元钱酬金。

馆长虽满腹疑云,但仍按照信上所说,拍了一张木塔的照片,并寄回原址。他不知道的是,写这封信的人,正是建筑大师梁思成。

自从读到了一份日本学者关于大同周边古建筑的报告之后,梁思成便对那座应县木塔产生了极其浓烈的兴趣,结束对大同古建筑的考察,他便同营造学社的成员刘敦桢、莫宗江和纪玉堂一道,继续南下,前往朔州应县一探究竟。

四人从大同出发,先乘汽车再换乘骡车,终于抵达应县。

林徽因曾颇为风趣地描述过这一段经历:“思成自从知道了有这塔起,对于这塔的关心,几乎超过他自己的日常生活。早晨洗脸的时候,他会说‘上应县去不应该是太难吧’”,抑或调侃“幸好他迷上的不是电影明星”。

彼时应县并无高楼遮挡,故在城外30公里附近,骡车上的梁思成一行就看见了日思夜想的木塔。他在自己的文中这样写道和应县木塔的初见:“这座宝塔从四周原野上拔地而起,高约二百英尺,天晴时分从二十英里外就能看到。由夕阳反照中见其闪烁,一直看到它成了剪影,那算是我对于这塔的拜见礼。”

这一年是1933年,时值盛夏七月。被眼前的木塔震惊到失语的同时,梁思成并没有忘记此行目的。之后,他们四人顶着炎炎烈日,对木塔展开了长达两周的精细测绘。

测绘之余,梁思成仍不忘每日去信给妻子林徽因,信中满是对应县木塔的赞美:“绝对的overwhelming(美到极致),好到令人叫绝,喘不出一口气来半天……我的第一个感触,便是可惜你不在此同我享此眼福,不然我真不知你要几体投地的倾倒!”“这个塔真是个独一无二的伟大作品,不见此塔,不知木构的可能性到了什么程度。”

与此同时,远在北京的林徽因做起了应县木塔最早的“直播讲解员”,原本她也计划同梁思成等人一起动身前往应县考察,但由于身体原因,以及挂念家中幼子,便在结束大同考察之后返回了北京。带着对木塔的遗憾与憧憬,林徽因用自己的文字将梁思成等人的考察结果整合成文章,发表于当时的报刊之上。

林徽因的文字风趣脱俗,但梁思成等人的测绘过程,就没那么“优雅”了,甚至比预计的更为艰难。

苦于当年测绘条件的简陋,梁思成等人只能一层楼一层楼地量尺寸,工具只有简单的皮尺、测量仪、照相机、草稿纸、铅笔等,每一层楼,都需要仔细地量上百个尺寸,再将测量所得记录下来,并按一定比例手绘在草稿纸上。

待几人终于测量完木构塔身的大量数据时,最大的挑战摆在了他们面前——对塔刹进行测量。

应县木塔的塔刹高十米有余,由两部分组成,下半部分是仰莲须弥座,上半部分包括覆钵、相轮、仰月、宝珠和铁柱等构件,且覆钵上雕刻有繁复精美的纹饰,需要更为精细地测绘方能呈现其全貌。

然而在当时,木塔建成已近九百年,固定塔刹的几条大铁链早已断裂,无力地垂在塔顶。若用仪器测量,只能得出个大概的塔刹高度,无法得知上面各部分精致的构造,梁思成别无他法,只能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徒手顺着垂落下来的铁链往上爬。学生莫宗江在下面也是十分焦灼,但眼看着老师都冒着生命危险往上爬了,自己还能在下面待着不成,一狠心便跟着爬了上去。

万幸的是,二人最终安全测量完了所有构件,并将测绘所得一一绘在图纸上,成了流传于后世的珍贵资料。

有了此番经历,应县木塔这颗沧海遗珠,终于向世界露出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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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宝塔的拯救难题

实际上,在梁思成等人来到应县之前,八百多岁高龄的木塔曾历经多次创伤。譬如元顺帝时期,应县曾大震七日,塔却屹然不动;明弘治年间曾遇黑风大作;1926年更是遭到了混战时期二百余发炮弹的轰击,在塔身各处留下累累弹痕。即使如此,木塔仍顽强地挺了过来,这有赖于其几近完美的支撑结构。

挺过了上百年风雨的木塔,在梁思成等人离开后不久,却又遇磨难:应县当地乡绅拆除了木塔一层以上用以支撑塔身的泥墙及斜撑,改换成了如今的隔扇门,理由是“玲珑塔身不玲珑,有碍风水”。

得知此事的梁思成痛心疾首,称之为“木塔八百余年以来最大的厄运”,他认为“这种灰泥墙壁,可避风雨,斜戗对于构架尤能增强其坚固……不惟毁坏了可贵的古壁画,改变了古建筑的原形,而且对于塔的保固方面,尤有莫大的影响。在最近的将来,必须恢复原状,否则适足以促短塔的寿命而已”。

梁思成的担忧还是发生了:自夹泥墙被拆除以来,木塔二三层开始逐年向东北倾斜,尤其是第二层的柱子倾斜更甚。

日月更迭,倏忽九十载光阴已过。满目沧桑的应县木塔火了,它有了个新名号,叫作“东方的比萨斜塔”。

其实,称之为“东方的比萨斜塔”并不准确,应县木塔除了“斜”,似乎与比萨斜塔并无太多相似之处,它甚至比斜塔还要年长上一百多岁,算是高塔界的“老祖宗”。

这位“老祖宗”可不一般,它通身由全木构造,外面看着是五层,实际每层之间还有一个暗层,用于支塔身,故为“明五暗四”的九层塔,称之为木塔界的“九五至尊”也不为过。

这样一位重量级选手,自然是身怀数种“绝技”,才能稳坐至尊宝座。除了四层具有强力支撑性能的暗层,木塔第二把“杀手锏”便是外槽嵌内槽的结构。内槽可以理解为一圈中心层,用于建造佛龛,外槽则环绕于佛龛外围,是人们礼佛的通道。这种结构的优越之处在于,内外槽之间用地袱、栏额、梁、枋等结构纵横相连,形成了一个非常稳定的框架梁体结构。此外,外槽的24根柱子还能根据地壳运动的变化而自行调整受力,换而言之,这塔柱不是静止不动的,它有一套自己的运动规律。

这第三把“杀手锏”就是木塔精密的斗拱结构。熟知应县木塔的人都知道,它被誉为“中国历史斗拱博物馆”,全塔的斗拱类型多达59种,总计488朵,饶是不了解斗拱结构的游客,也定然会为之美貌倾倒,“远看擎天柱,近看百尺莲”,说的正是它。

当然,“颜值”是它最不值一提的优点。这斗拱既可以替立柱分担屋顶重量,又能在木塔受到外力冲击时起到缓冲作用,可谓集美貌与实力于一体。

如此精美而又科学的结构,本能保木塔千年无虞,然而终究是难逃厄运,自九十年前夹泥墙及斜撑被拆除,木塔便一“病”不起。

如何救治这位高龄病人,成了摆在当下的最大难题。

进入21世纪以来,专家们就应县木塔的维修问题召开过多次会议,并提出了几个解决方案。第一个方案是将木塔落架大修,所谓落架大修,就是将木塔一点一点拆解下来,换下已损坏的构件,再重新拼装上去。这个方案应用在了许多古建筑的修复上,但用在应县木塔身上,却面临重重困难。比如拆卸下来的构件如何妥善存放?木塔结构极其复杂,要做到完美地拆解重组,又不破坏内部珍贵的壁画和塑像,可比爬蜀道难多了。

还有专家提出逐层抬升修理、不动楼层局部修理、永久关闭另建新楼等多种方案,但都难以彻底解决木塔的倾斜问题。目前能进行的,就只有局部修理加固,但也只是缓兵之计。

拿什么来拯救你?伟大的千年木塔,这或许是每一个关心国宝命运之人,日思夜想的事。

“祝千龄,借指松椿比寿。”借用李清照的词,期冀应县木塔的生命之树能如同千年古松与常青之椿,虽历经风雨侵蚀,岁月洗礼,依旧能永镇金城,亘古长存。

来源:环球人文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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