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而站在我面前的,是另一个“我”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材,连额头上那道小时候磕的疤都分毫不差。
一觉醒来,我被绑在了自己的床上。
而站在我面前的,是另一个“我”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材,连额头上那道小时候磕的疤都分毫不差。
她说:“从现在起,我就是你。而你,什么都不是。”
我惊恐,愤怒,却无力反抗。
我以为我的人生完了。
直到……我看着她穿上我最讨厌的通勤装,替我去了那个压榨我到死的公司。
直到……我看着她用最莽撞的方式,怼了我最讨厌的绿茶同事。
直到……我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就有人替我打工、替我受气、甚至……替我赚钱?
我突然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
于是,我开始“教”她: 怎么应付老板的画饼,怎么反击同事的甩锅,怎么在职场里“发疯”而不是内耗自己。
01
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在颅内反复敲凿。
我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那盏我贪便宜买的、灯光有点偏黄的吸顶灯。
不对。
身体的感觉更不对。沉重,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地裹住了。
我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却惊恐地发现,手臂根本无法动弹!不仅是手臂,我的双腿、我的腰腹,都被一种强大的束缚力紧紧固定着。
我猛地彻底清醒,挣扎着扭动脖颈向下看——灰色的宽胶带。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地缠在我的身上,将我像个木乃伊一样绑在了自己的床上!
心跳瞬间飙上了高速,恐慌如同冰水泼头浇下。
这是梦?一个噩梦?
我用力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但胶带坚韧无比,只是勒得我皮肉生疼,根本无法挣脱。
“醒了?”一个声音从床边传来。
我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
我猛地转过头,看向卧室梳妆台的方向。
一个人影坐在那里,背对着我,正拿着我的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及肩的黑发。那发质、那长度、那发型,甚至那几个不听话的翘起来的发梢,都和我一模一样!
她似乎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我惊骇的目光,梳头的动作停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转过身来。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张脸……那是我的脸!眉眼、鼻梁、嘴唇,甚至连我右眉骨上那道小时候磕碰留下的、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小疤痕都分毫不差!
她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物品。
“你……你是谁?!”我的声音干涩发颤,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她站起身,朝我走来。身高、体型、走路的姿势……完全就是另一个我复刻出来的。她身上穿着的是我生日时买来却一直没机会穿的那条真丝睡裙。
她停在我的床边,微微俯下身,那张属于“我”的脸庞近距离地对着我,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看不出来吗?”她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从今天起,我就是林薇。而你……”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而你,什么都不是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淹没了我。“你要……代替我?”
“是。”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为什么?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我激动起来,身体再次开始徒劳的挣扎,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对于我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是重新走回衣柜前,打开,打量着里面挂着的衣服——全是我的衣服。她手指划过一件件衬衫、连衣裙,最后取出一套我上周刚买的、准备见客户时穿的浅灰色西装套裙。
“这套不错。”她自言自语,然后开始毫不避讳地脱下睡裙,换上那套西装。
整个过程,我就像个被迫观看自己主演的恐怖片的观众,浑身冰冷,无法动弹。
换好衣服,她再次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我的化妆品,开始笨拙却又认真地涂抹。手法生疏,但最终的效果……竟也与我自己平时匆忙化的日常妆别无二致。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似乎还算满意,这才拿起我放在床头柜上的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钱包、钥匙和手机。
走到卧室门口,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用担心。”她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会消失得很彻底,没有人会发现。你的父母、朋友、同事……以后都是我的了。”
说完,她没有任何留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紧接着,我听到了大门落锁的“咔哒”声。
整个房间,乃至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我还被牢牢地绑在床上,像个被遗弃的破旧玩偶。
恐惧依旧盘旋在心头,但最初的惊涛骇浪过后,一种极其诡异的、冰凉的平静感慢慢渗了出来。
那个“我”,代替我去上班了?
去面对那个吹毛求疵、疯狂压榨下属的王经理?去应付那个笑里藏刀、总是甩锅的同事沈雅?去处理那些永远改不完的设计图和无理取闹的客户需求?
……
好像……
……似乎……
……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这个念头如同毒草般悄然滋生,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望着天花板,眼神逐渐从恐慌变为一种复杂的、混合着茫然和一丝扭曲期待的空洞。
大门落锁的声音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我被牢牢地绑在床上,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恐惧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但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荒谬、好奇,甚至是一丝阴暗的期待——开始悄然蔓延。
她真的去了?以我的身份?去我的公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缓慢移动,显示着上午的时光正在流逝。胶带勒得我有些发麻,口渴和想要去洗手间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但这些生理上的不适,远不及内心翻江倒海的思绪。
她会露馅吗?立刻就被拆穿?然后警察会不会很快上门,发现我被绑在这里?
或者……她真的能蒙混过关?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我竟然在担心那个绑架我、试图取代我的人会不会暴露?
不,我不是担心她。我是……我只是在评估我自己的处境。如果她立刻暴露,我的处境可能会更糟。
如果她能撑住……也许我能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对策?对,一定是这样。
就在这种混乱的自我辩解中,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的旧手机!那部因为电池不太耐用而被我淘汰下来,随手塞在床头柜最底层抽屉里,偶尔当闹钟用的旧手机!
我心脏猛地一跳。因为懒,我一直没注销里面的电话卡,连着家里的Wi-Fi,偶尔还会用它刷刷视频!
挣扎着,拼命扭动身体,让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我必须碰到床头柜!一次,两次……我用被绑缚的双脚艰难地勾住抽屉的拉手,一点点地往外拉。
汗水浸湿了我的额发。不知道过了多久,抽屉终于被拉开了一条足够宽的缝隙。我调整姿势,用脚尖极其小心地将那部旧手机从一堆杂物里拨弄出来,然后像完成一项高难度杂技一样,艰难地用脚趾将它夹起,慢慢挪动到我的手勉强能够到的床边。
过程狼狈不堪,几乎耗光了我所有的力气。但当我的手指终于触摸到那冰冷的机身时,一股巨大的 relief 几乎让我哭出来。
用被胶带缠在一起的手指笨拙地解锁屏幕,连上Wi-Fi。微信、企业微信……这些App都还在。
我深吸一口气,首先点开了公司那个没有领导、只有我们底层员工的八卦小群。
消息已经刷了几百条。
上午9:05: 小群(5)
同事A:@林薇 薇姐,你今天迟到了哦?王老大刚才来找你了,脸色不善。[坏笑]
同事B:稀奇啊,林薇可是我们组踩点王,精准得像原子钟,今天居然迟到了?
上午9:30:
同事C:(一张模糊的侧影照片)薇姐来了……但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
上午10:15:
沈雅:@林薇 亲爱的,王经理让你把昨天修改的UI初稿发我一下哦,客户在催了。
[可爱表情] (十分钟后)
沈雅:林薇?看到消息了吗? 沈雅:是没做完吗?要不要我帮你跟经理说一下?[担忧表情]
我看到这里,心里冷笑一声。沈雅这套茶艺,我太熟悉了。表面关心,实则在催命和甩锅。
上午11:00:
同事B:(震惊表情)刚路过林薇位置,看到她好像在……用画图工具抠图??我眼花了?
同事A:???啥玩意?Adobe全家桶她不香吗?
同事C:而且她表情好严肃,像在研究航天飞机图纸……
上午11:30:
沈雅:(截图了一张排版混乱、元素粗糙的图)
@林薇 宝贝,你发我的这个是……?王经理看了有点生气,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呢。[抱抱表情]
我的心提了起来。果然!她根本不会!她连最基本的软件都不会用!她要暴露了!
一种混合着“果然如此”和“怎么办”的情绪攫住了我。
就在这时,群里又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那个顶着“我”头像和名字的人: 林薇(替代者):不会用。你来。
群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
同事A:……
同事B:???
同事C:薇姐,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惊恐表情)
沈雅:……林薇,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王经理还在等你呢。
“林薇(替代者)”没有再回复。
我捧着手机,目瞪口呆。
不会用。你来。
她居然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用一种近乎愚蠢的坦率和莽撞?
我几乎能想象出沈雅那张精心修饰的脸上此刻精彩的表情,以及王经理办公室里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
恐慌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恐慌之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甚至我不敢承认的……快意?
沈雅吃瘪的样子,王经理的气急败坏……这些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虽然知道后果严重,但那个“我”莽撞的行为,却意外地替我捅破了我一直不敢捅的窗户纸。
虽然方式愚蠢至极。
我瘫在床上,看着群里再次被各种猜测和“???”刷屏,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这个替代者,根本不是什么“完美”的复制品。
她像个空有外壳的机器人,对社会规则和职场生存法则一窍不通。
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而她这种近乎自毁式的行为,又会把我的人生拖向何方?
---
一下午,我都心神不宁地盯着那个小小的屏幕。
公司小群里的猜测从“林薇是不是疯了”逐渐演变成“她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甚至开始讨论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没有看到任何关于“报警”或者“发现她是冒牌货”的消息。
看来,尽管行为怪异,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人们宁愿相信她中了邪,也很难立刻接受“被替换”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下班时间过了很久,我才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门被推开,那个“我”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糟透了。
早上笔挺的西装套裙变得有些褶皱,头发也不再一丝不苟,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和……茫然?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她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发出沉重的声响,然后自己也瘫坐进去,一动不动。
我躺在床上,屏住呼吸观察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转过头,目光空洞地看向被绑在床上的我。
“他们……”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很吵。”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个叫沈雅的,笑了很多次,但眼睛里没有笑。”她继续陈述,像在汇报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那个王经理,声音很大,拍桌子。我不明白。”
她微微皱起眉,似乎真的被这些复杂的人类情绪困扰了。“我只是说了事实。我不会做那些东西。他们为什么那么激动?”
我看着她那副纯粹困惑的样子,心底那股荒谬感又升腾起来。她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职场上的虚伪、推诿和压力。
深吸一口气,我试探着开口:“因为……那是工作。你占着‘林薇’的位置,就需要完成‘林薇’的工作。否则,就会惹麻烦。”
“麻烦?”她重复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确实是麻烦。很多人围过来,说话,很吵。”
她似乎只理解了“麻烦”等于“吵闹”这个层面。
我看着她疲惫又格格不入的样子,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成型。
她不能暴露。至少现在不能。在她彻底搞砸一切,引来无法预料的后果之前,我需要她稳住“林薇”这个身份。
“你……”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甚至带上一丝“为你着想”的意味,“你这样下去很快会被发现的。一旦被发现,你就不能继续当‘林薇’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警惕”的情绪。“不行。我必须是她。”
“但你不会她会的東西。”我指出残酷的事实,“你不会用设计软件,不懂职场规则,甚至连基本的社交都应付不来。”
她沉默了,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难题。
“也许……”我小心翼翼地抛出我的诱饵,“我可以教你。”
“你?”她眼中充满怀疑。
“对,我。”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我是林薇,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如何扮演她。我知道她怎么工作,怎么说话,怎么应对那些人。我可以帮你……更像她,避免今天的‘麻烦’。”
我紧紧盯着她的反应。这是赌注。赌她维持身份的欲望足够强烈,强烈到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她审视着我,那双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权衡的光芒。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许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一些冷静:“怎么教?”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我不敢有丝毫放松。“首先,你能不能先把我解开?这样绑着,我没办法好好教你,而且……我需要去洗手间。”我适时地流露出一些生理上的窘迫。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评估着风险。最终,她还是站起身,走过来,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小刀,利落地割断了我身上的胶带。
骤然获得自由,血液回流带来的刺痛感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我挣扎着坐起来,活动着僵硬的手脚。
她就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手里还握着那把刀,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
“手机。”她向我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把那只旧手机递给她。她检查了一下,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不要耍花样。”她冷冷地说,“现在,去洗手间。然后,告诉我该怎么回复那个叫沈雅的人发来的消息。她问‘明天能否按时交初版’。”
我看着她拿出“我”常用的那部手机,屏幕上正是沈雅的微信对话框。
那一刻,我知道,一种诡异的、扭曲的“合作”关系,就此确立了。
我拖着麻木的身体走向洗手间,嘴角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
第一步,成功了。
---
重获有限自由的我,活动范围依旧仅限于这个公寓。替代者拿走了我的旧手机,但允许我使用她的手机(现在是我的手机)进行必要的“教学指导”。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平衡。她白天去公司扮演“林薇”,晚上回来,会带回食物,也会向我描述公司里发生的事——通常是以一种极度困惑和直白的方式复述,比如“那个男人今天又提高了声音,频率很高,我觉得他的声带可能需要检查”,或者“沈雅今天给了我一块糖,但眼神里的温度比冰箱冷藏室还低三度”。
而我,则开始远程指导她如何生存。
“王经理让你改图,如果要求不明确,你就说‘好的经理,我会根据您上次提到的方向调整,下午三点前发您确认,可以吗?’这样既答应了,又把模糊的责任部分推回去一点,还给了 deadline。” “收到群邮件通知,记得回‘收到,谢谢’。” “沈雅再让你帮忙拿快递,你就说‘稍等,我这边客户急稿在渲染,十分钟后如果忙完就帮你拿’,十分钟后当然没忙完。”
我的指导细致到近乎繁琐,她学得很慢,但记忆力似乎不错,能一字不差地复述我的话。这让她在公司的表现从“疑似脑部受损”慢慢变成了“最近有点怪但勉强正常”。
她依然不喜欢那些软件,做出来的东西勉强及格,全靠我在背后绞尽脑汁地帮她圆谎和微调。王经理和沈雅虽然仍有不满,但看她似乎又能完成基本任务,那股怀疑的风潮暂时平息了一些。
直到这天下午。
我正靠在沙发上,用她的手机浏览网页,她的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是沈雅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没接。电话自动挂断后,微信立刻弹出一连串消息。
沈雅: 林薇!你怎么搞的!让你整合给客户看的参考图,你怎么能把有明显水印的图发过来?!客户直接投诉到王经理那里了!
沈雅:(截图一张带有其他公司巨大LOGO的图片)
沈雅:这下怎么办?王经理大发雷霆!这个责任你必须负!
沈雅:赶紧想想怎么跟经理解释吧![发怒]
我心里一沉。这套路太熟悉了。那份参考图清单明明是沈雅整理好交给“林薇”(替代者)去汇总的,里面混进了带水印的图,现在出了事,她立刻精准甩锅。
几分钟后,替代者回来了,脸色比平时更冷峻一分。她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正是沈雅的质问。
“吵。”她言简意赅地评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我看着她,又看看手机里沈雅那条“你必须负全责”的消息,一股压抑许久的火气猛地窜了上来。
总是这样。沈雅总是这样。自己做事不仔细,出了错就第一时间把别人推出去挡枪。而我过去往往为了息事宁人,只能忍气吞声地背锅、道歉、加班补救。
但这次……这次不一样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对职场倾轧毫无概念、只感到“吵闹”的替代者,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她是在推卸责任。”我冷静地对替代者说,“那份有问题的图库清单是她给你的,对吗?”
替代者回想了一下,点头:“是。她昨天下午17:48分发送到我邮箱。标题是‘急需参考图汇总’。”
她的记忆精准得像电脑。
“好。”我深吸一口气,心脏因为某种即将到来的反叛而加速跳动,“这次,我们不认。”
替代者疑惑地看着我。
“我教你怎么办。”我拿过手机,点开和沈雅的对话框,手指飞快地打字。
林薇(替代者): 沈雅,请不要着急。
请查阅昨天下午17:48分你发送给我的邮件及附件,你提供的原始图库清单中的第7、第13、第15张图片均带有明显水印。我负责汇总,但源文件质量审核并非我的工作范畴。建议我们先一起向经理说明情况,并立即更换无版权风险的图片,优先解决客户问题。
打完这一段,我检查了一遍,确保逻辑清晰,证据确凿,并且保持了表面上的“合作”态度。
“就这样,发给她。”我把手机递还给替代者。
替代者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按了发送。她似乎并不理解这段文字背后的博弈和力量,只是单纯地执行我的指令。
我紧紧盯着屏幕。
几秒钟后,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很久,很久。
最终,沈雅只回复了两个字: 沈雅:算了。
隔着屏幕,我几乎能看到她那张涨得通红又瞬间失血的脸,以及她手忙脚乱试图找补的狼狈样子。
“她沉默了。”替代者陈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新奇,“不吵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快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像闷热夏日里灌下的一瓶冰汽水,每一个
毛孔都散发着舒爽。
我做到了!我借由她的手,狠狠地回击了沈雅一次!没有忍气吞声,没有委屈求全!
替代者看着我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偏了偏头,似乎不太理解我为什么如此高兴。对她而言,这只是让一个“吵闹源”停止了噪音。
但对我而言,这意义重大。
这是第一次反击。而且,成功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懵懂的替代者,一个更大的计划开始在我心中慢慢勾勒。
她,或许不仅仅是我摆脱枯燥工作的替身,更可以成为我反击所有压抑和不公的……完美工具。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真正的、属于我自己的笑容。
沈雅吃瘪之后,公司里关于“林薇”的风言风语似乎微妙地转变了方向。 以前是“林薇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变得古怪”,现在偶尔会掺杂几句“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刚的时候”、“看来以前是深藏不露啊”。
替代者对我转述这些时,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在朗读一段与她无关的文字。她并不理解“刚”和“深藏不露”的具体含义,但她能分辨出,来自周围的“吵闹”和“针对性的问话”确实减少了。
这让她对我的“指导”更加信服。
我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期。
她白天出门,负责扮演“林薇”,应付外界的一切。我则安心地待在公寓里,享受难得的清闲。起初的恐惧和被迫感逐渐淡化,我甚至开始规划起这段“假期”。
我开始睡到自然醒,用她留下的钱点各种以前舍不得吃的外卖,追之前没时间看的剧,翻买来却没空看的书。阳光好的下午,我会窝在沙发里,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感受时间缓慢流淌的奢侈。
她下班回来,会带回晚餐,有时是我指定的某家小吃,有时是她随机买的。我们甚至会像合租的室友一样,坐在茶几两边,沉默地一起吃晚饭。她依旧话不多,但对我“教学需求”的配合度显著提高。
“今天王经理说‘这个创意缺乏深度’,怎么回?”她一边嚼着青菜一边问,像在讨论一道数学题的解法。
“你就说‘谢谢经理指点,我再深入思考一下,明天给您两个新方向’。”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回答,“记住,无论他说什么,先答应,再说‘后续计划’。”
她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打字,记忆力好得惊人。
我开始教她更复杂的东西,不仅仅是应付工作,还包括如何“更像林薇”。
“遇到不熟的同事点头微笑就好,不用说话。”
“楼下咖啡店的美式,加一份浓缩,不要糖。”
“我妈如果打电话,响三声没接就挂掉的话,通常只是试试我手机有没有停机,不用回拨。”
她学得很认真,仿佛在执行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她的模仿能力极强,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模仿我的一些小动作,比如思考时会无意识地用手指卷发梢。
偶尔,她会表现出对某些事物的奇特兴趣。比如,她对我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每天都会花几分钟盯着看,甚至试图测量它叶片的生长速度(用我的刻度尺)。
又或者,她会对电视广告里重复播放的洗脑神歌产生疑问,问我“为什么这句话要重复七点三五遍(她真的数了)”。
这些时刻会提醒我,她终究不是“人”,至少不完全是。但这份怪异,在目前这种“我享受闲适,她负责奔波”的局面下,显得无足轻重,甚至有点……有趣?
我发现自己对她的恐惧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优越感、依赖感和操纵感的复杂情绪。我掌握着她最需要的东西——如何成为“我”的知识。而她,提供给我最需要的东西——自由时间和物质保障。
这种各取所需的共生状态,稳定得超乎想象。
直到某个周末,她不用上班,我们俩一整天都待在公寓里。
我窝在沙发看综艺,笑得前仰后合。
她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依旧腰背挺直,看着一本我从书柜深处翻出来的、枯燥无比的《平面设计原理》,眼神专注得像在破解密码。
阳光洒进来,落在我们身上。屋里只有综艺节目的喧闹声和偶尔翻书页的沙沙声。
那一刻,一种极其荒谬的“岁月静好”感扑面而来。
我忽然想到,如果永远这样下去,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我自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我在想什么?她是绑架我、试图取代我的怪物!我只是在利用她喘息片刻!
我猛地摇摇头,试图驱散这个危险的想法。目光落在她安静的侧脸上,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和谐的表象之下,那股暗流依旧在涌动。我只是暂时选择了忽略它。
来源:冬瓜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