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强把电动车停在路边，抹了把脸上的汗。三月的太阳晒得他后背发烫，送外卖的蓝色制服湿了一大片。手机叮叮响个不停，还有十二单没送完，超时就要扣钱。他拧开矿泉水瓶猛灌两口，突然听见身后"咚"的一声。

张强把电动车停在路边，抹了把脸上的汗。三月的太阳晒得他后背发烫，送外卖的蓝色制服湿了一大片。手机叮叮响个不停，还有十二单没送完，超时就要扣钱。他拧开矿泉水瓶猛灌两口，突然听见身后"咚"的一声。

穿碎花衬衫的老太太躺在地上，菜篮子里的西红柿滚得到处都是。张强还没反应过来，黑色保时捷的车窗就降下来，染着银灰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探出头："碰瓷也不看地方？我这行车记录仪拍着呢！"

"不是我撞的！"张强急得结巴，"我、我电动车都没动......"

穿皮夹克的老头从人群里挤进来，手机镜头对准张强："现在年轻人真没良心，撞了人还想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对着张强拍视频，闪光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救护车来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抓住张强的手腕，指甲掐进他皮肤里："就是你撞的！"张强看着救护车顶的蓝光发愣，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嗡嗡震动，平台发来提醒：您有三单外卖即将超时。

第二天早上，张强在派出所见到老太太的儿子。穿西装的男人把诊断报告拍在桌上："我妈左腿骨折，住院费先交五万。"张强攥着电动车钥匙，钥匙齿压得手心发疼。他送三个月外卖才能攒下五万块。

事情闹到网上是三天后。有人把行车记录仪视频剪掉前半段，只留下张强站在倒地的老太太旁边，配上文字："外卖员撞倒老人拒不承认"。李浩坐在咖啡厅里刷到这条热搜，顺手点了个赞。他晃着保时捷钥匙走进病房时，老太太正往腿上缠绷带。

"演得不错啊大妈。"李浩扔给老太太儿子一个信封，"说好的三万，多给你们两千买营养品。"

张强被公司开除那天，雨下得特别大。站长把湿透的外卖箱塞给他："平台要形象，你先回家等消息。"他在出租屋躺了两天，手机突然跳出新闻推送——完整版行车记录仪曝光，视频里黑色轿车突然变道，电动车为了躲避才蹭到老太太。

评论区分成两派吵翻天。"开豪车的就能随便害人？"、"外卖员活该，平时骑车就像不要命"、"老人肯定是碰瓷团伙"。张强翻到李浩的微博，最新照片是他戴着墨镜靠在保时捷上，配文："清者自清"。

当初拍视频的皮夹克老头找到张强，镜头差点怼到他脸上："现在给你机会澄清，说说是怎么被富二代陷害的？"张强看着对方手机支架上"正义哥"的标签，突然想起医院里老太太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他们让我假装骨折"。

张强抱着外卖箱出现在直播镜头前时，手指关节都发白了。他结结巴巴说完真相，弹幕突然炸出条金色特效留言："这外卖员收了多少钱演戏？"李浩在屏幕那头冷笑，把老太太签的保密协议照片发上微博。

那天晚上，张强收到条陌生短信："明天来医院，给你看个东西。"老太太的病房堆满果篮，她哆嗦着掀开被单，小腿上青紫的淤痕结成地图样的痂。"他们给我打针让腿肿起来，说不照做就告我诈骗。"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汪着泪，"我孙子要上重点小学，儿子说这事成了能换学区房......"

事情再次反转时，当初骂得最凶的人换了头像继续骂。"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外卖员也不是好东西，谁知道是不是自导自演"、"有钱人就能操控舆论？"。张强蹲在出租屋门口撕退租通知单，听见楼上夫妻在吵架："你看看人家外卖员都能上电视，你整天就知道打游戏！"

李浩的保时捷被泼红漆那天，他正搂着新交的女朋友逛街。调监控发现是三个戴口罩的大学生，他们后来在直播间说："资本主义走狗就该受教训！"有个老太太在超市被拍视频，收银员大喊："她就是上次碰瓷那个！"结果发现是认错人，老太太的高血压当场发作。

张强回老家前最后看了眼手机，他的新闻下面挂着两条热门评论。第一条是："底层人互相伤害，资本家笑着数钱。"第二条写着："现在年轻人就知道博眼球，哪有我们当年淳朴。"他关掉手机，高铁窗外闪过广告牌，上面印着李浩家公司的新楼盘广告，代言明星正在微笑。

现在大家都说，开保时捷的不一定是坏人，送外卖的不一定是好人，老人家说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可是为什么每次出事，我们总是急着分对错，却没人问最开始是谁把马路挖得坑坑洼洼？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人身上，我们就换副嘴脸说话？

你们觉得该相信网上说的，还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有钱人和穷人，老人和年轻人，真的永远没法互相理解吗？

来源：松叶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