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哼!她蛊惑前朝太子和皇帝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敢勾引新帝,妄图破坏陛下与皇后的伉俪情深,当真是无耻至极!”一书生模样的人满脸愤懑,唾沫星子乱飞。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章
“快看呐!是那恬不知耻的三姓太后!”街边一泼皮扯着嗓子叫嚷。
“哼!她蛊惑前朝太子和皇帝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敢勾引新帝,妄图破坏陛下与皇后的伉俪情深,当真是无耻至极!”一书生模样的人满脸愤懑,唾沫星子乱飞。
“如此秽乱宫闱的妖女,就该悬首城门,让众人瞧瞧这等恶人的下场,也好以儆效尤!”一老翁拄着拐杖,气得胡子直颤。
“什么太后,分明就是个毫无廉耻的jian人!”又一粗壮汉子跟着附和。
马车内,苏晚意染着金粉的凤眼微微一眯,闪过一抹讥诮之色。她端坐在车内,神色平静,听着车外那些带着仇恨和鄙夷的谩骂声,心中仿若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廉耻?”她朱唇轻启,喃喃自语,“若我对廉耻还有半分顾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哪还能活到今日。”
八年前,只因一句“苏家女容貌胜貂蝉”,当朝太子便似发了狂的恶狼,将年仅十二岁的她强行掳入东宫。
彼时,众人皆道:“苏家女能入东宫,这是天大的荣幸,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苏晚意却泪眼婆娑,哭着哀求:“我只想回到那个温暖的家,求太子殿下放我回去吧。”
然,无人理会她的哀求。
一次宫宴之上,苏晚意身着素衣,主动献上一曲舞。舞毕,她“扑通”一声跪在老皇帝面前,头磕得砰砰响,卑微地乞求道:“陛下,求您开恩,让我回家吧。”
老皇帝却目光淫邪,上下打量着她,轻佻道:“果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说罢,他大手一挥,冷冷下令:“来人,将她送去净身,今晚便侍寝!”
苏晚意惊恐地瞪大双眼,连连摇头:“陛下,不要啊……”
可老皇帝根本不理会她的哭喊。
那段日子,对苏晚意而言,宛如坠入无尽深渊。鞭子如毒蛇般撕裂她的皮肉,红烛滚烫地灼烧着她的肌肤,各种见所未见的酷刑,老皇帝皆一一用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每一寸肌肤都布满了伤痕。
她绝望地哭泣:“为何如此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正当她以为自己会被折磨至死时,萧不言出现了。
他作为贵妃与外族私通所生的儿子,长着一双如同翡翠般的绿色眼眸,那眼眸中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即便被侍卫扣押着,他挺拔的身姿也比周围的侍卫高出一截,狼皮坎肩下,野性十足的肌肉微微起伏,宛如草原上随时准备撕裂猎物的凶猛野兽。
老皇帝恨透了他的生母,想尽办法折磨他。老皇帝在他面前,肆意凌辱他的母亲和姐妹,还亲手砍下了他兄弟的头颅。鲜血四溅,满地猩红,老皇帝却哈哈大笑。
随后,老皇帝强迫萧不言跪在她这个“玩物”面前,恶狠狠道:“给朕喊一声‘小娘’!”
萧不言匍匐在她的裙摆边,垂下的发丝拂过眉骨,却遮不住那双浸满杀意的绿色瞳孔。他紧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老皇帝见状,怒目圆睁,喝道:“来人,给朕狠狠地戳!”
一把尖刀狠狠戳进他那早已溃烂的伤口,萧不言疼得浑身颤抖,却仍死死咬着嘴唇。直到鲜血从嘴角流出,一声沙哑至极的“小娘”才从他紧抿的唇瓣中压抑着传来。
老皇帝嘲讽地笑着,带着所有宫人扬长而去,边走边道:“哼,不过是一对贱骨头!”
苏晚意呆立在原地,看着地上因失血过多而虚弱不堪的萧不言,喉间的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箍住,难受至极。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遍体鳞伤的身影。
她身体一顿,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扔到萧不言面前,冷冷道:“拿着。”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晚,萧不言推开了她寝殿的门。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还未散去,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串血脚印。
苏晚意坐在床边,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你是来杀我的吗?”
萧不言看着她,眼眸一片猩红,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帮我弑君,我送你回家。”
苏晚意的手猛然收紧,指甲嵌入掌心,震惊地看向他:“你……你说什么?”
“弑君?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她恨透了那个强行占有她的太子,也恨极了老皇帝那个chu生。可这天下,除了萧不言,没有人敢说出“弑君”二字。
她死死盯着他,蜀锦裙下的疤痕都在隐隐发烫,咬牙道:“我有一个条件。”
“如果我比你先死,请把我的尸首送回苏家。”
“我苏晚意,即便死去,也绝不愿再被困在这噩梦般的牢笼之中!”
第2章
呼吸交缠间,似有暗流涌动。萧不言将她紧紧抵着,那姿态,仿若一头伺机而动的恶狼,欲将眼前人吞噬殆尽。
苏晚意神色清冷,朱唇轻启,冷冷道:“回苏府。”
萧不言却未应她,只埋首在她脖颈间,轻吻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轻声哄道:“心儿,即便那林珂心有了身孕,这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依旧非你莫属。小娘,随朕回宫吧。”
苏晚意闻言,猛地用力推开他,冷笑一声,道:“呵,尊贵?我的生辰宴那日,你却在坤宁宫陪了她整整一夜,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我高烧不退,烧得昏昏沉沉,可你呢?竟将所有太医都调去给那林珂心调理身体,你心中可还有我这个人?”
“更甚者,为了避嫌,你竟亲口吩咐,拿掉了我肚子里七个月大的孩子。如今却说林珂心有了身孕,这便是你说的最尊贵的女人?”
言罢,苏晚意目光决绝,一字一顿道:“萧不言,我们,彻底结束了。”
萧不言脸色骤变,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他怒目圆睁,将她狠狠按在身下,双手毫不怜惜地扯开她的衣裙,怒喝道:“结束不结束,何时轮到你说了算?”
“你莫要忘了,除了朕,谁还会要你这个三姓太后!”
苏晚意闻言,怒不可遏,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扇在萧不言脸上。
空气瞬间静默,似连时间都凝固了。
萧不言抬手狠狠擦去唇角的血迹,抬眸看去,却见苏晚意双眼通红,似泣血一般,指甲上的护甲都掉了一只。
他心中那翻涌的暴戾霎时消散大半,蹲下身子,捡起护甲,亲自戴在苏晚意的小指上,轻声道:“是儿臣说错了话,小娘别往心里去。”
苏晚意用力挣扎,欲挣脱他的束缚,却发现萧不言的力气大得可怕,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萧不言半逼半哄着,终究还是将她送回了宫。
此后七天七夜,萧不言似发了疯一般,在她身上整整用空了十罐润滑露。苏晚意只觉骨头都要散架,身下的床褥不知换了多少回。
他一边动作,一边在她耳边哄道:“小娘,答应朕,永远留在宫中,可好?”
苏晚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道:“你做梦。”
第八日,萧不言终于失去了耐心,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冷冷吩咐道:“去把太后的爹娘接进宫。”
苏晚意闻言,猛地坐起身,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萧不言抚摸着她的脸,那温柔的动作与说出的话却形成鲜明对比,让她如坠冰窟。
“朕舍不得动小娘,但小娘的爹娘就不一定了。”
“小娘要是再敢跑,朕就敢把他们的尸首挂在城墙上,让天下人都看看,忤逆朕的下场!”
苏晚意听闻此言,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眼中满是愤怒与绝望,她怒声道:“他们说得对,萧不言,你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疯狼!曾经的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吗?”
萧不言身体一顿,似被她的话刺痛,终究没有再说话,大步离去。
晚膳过后,林珂心挺着三个月大的肚子,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慈宁宫。
她见四周无人,便褪去了往日的伪装,眼神阴毒地盯着苏晚意身上的吻痕,阴阳怪气道:“苏晚意,陛下在宴席上抛下我连夜找你,你一定很得意吧。”
苏晚意不愿搭理她,张口便要叫太监:“来人,把皇后请出……”
林珂心却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冷笑道:“你难道不好奇,陛下为什么要拿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苏晚意没说完的话猛地停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她,问道:“为何?”
林珂心的笑容越发怨毒,道:“陛下拿掉你的孩子,是为了拿胎盘,给我做保胎药的药引。怎么样,听到这个真相,是不是很心痛?”
寒意瞬间席卷苏晚意全身,她双目赤红,攥着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心中虽有愤怒与悲痛,但仅存的一丝理性让她开口道:“无凭无据,我凭什么信你?”
“来人,送客!”
林珂心却倏然拽住她的手腕,得意道:“你既然不信,那我就试给你看,我在陛下心中有多重要!”
第3章
话音未落,林珂心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青石板上,泪珠儿簌簌滚落,哭得梨花带雨。
“臣妾实在不知何处冒犯了太后,还望太后开恩,饶了臣妾与腹中这无辜孩儿吧……”林珂心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你在干什么!”
一道凌厉的声音骤然响起,紧接着,一股巨力猛地将苏晚意拽着往后退去。
苏晚意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扑通”一声狠狠摔在了冰冷的青石砖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萧不言满脸心疼,小心翼翼地将林珂心扶起,轻声安慰:“心儿莫怕,有朕在。”
而后,他冷冷看向苏晚意,目光如冰:“以后见她,你不必跪。”
苏晚意死死咬着唇,直咬得唇瓣泛白,直至血腥味在口腔中肆意蔓延,才颤声质问:“萧不言,你真的拿掉我们的孩子,把胎盘拿去做药引了?”
萧不言抱着林珂心,眼神冰冷,声音都淬着冰:“是又如何。”
苏晚意闻言,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小产那日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汹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疼得她指尖发麻,浑身颤抖。
她猛地一把推开赶来搀扶的太监,双目圆睁,目眦尽裂,声嘶力竭地喊道:“那也是你的骨肉,你怎么忍心!”
萧不言将林珂心送上软轿,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冷冷地睨着苏晚意,冷冷道:“那不是朕的孩子,只是一个野种……”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响彻宫门口,四周的宫人吓得浑身一颤,纷纷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苏晚意胸口剧烈起伏,死死掐着掌心,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才没让泪珠掉下。
泪眼模糊中,往昔记忆如潮水般汹涌涌来。
萧不言表白那日,苏晚意只是扯了扯唇角,神色落寞:“我除了一副破烂不堪的身子,什么都没有。”
“萧不言,你值得更好,更干净的女子,莫要在我身上浪费心思。”苏晚意轻声劝道。
萧不言轻吻她的唇角,眼底满是深情,郑重说道:“在我眼里,小娘就是最好,最干净的女子,旁人皆不及你万分之一。”
他轻轻拿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她。
而后,又送她一条狼牙坠项链,目光虔诚:“这狼牙坠能护你平安,愿你往后岁岁无忧。”
甚至在乌塞族的祖灵骨堆前,萧不言单膝跪地,虔诚起誓:“祖先神灵在上,萧不言对天发誓,此生绝不会介意苏晚意的过往,只爱她一人。”
“若违此言,此生不得善终。”萧不言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天地间,坚定而决绝。
后来每一次拒绝侍寝,老皇帝发狠地折磨她,她都紧紧攥着那条狼牙坠子,心中默念:“萧不言,我定要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我。”
可如今,他却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
“轰”的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层层水花。
萧不言看着雨中那孱弱单薄的身影,眸色微微一怔,薄唇微张,刚要开口说点什么。
这时,软轿中林珂心痛苦的呻吟再次传来:“阿言,我肚子好疼。”
萧不言面色一沉,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软轿,决绝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未再给苏晚意。
雨越下越大,如瓢泼一般,苏晚意失魂落魄地走在回慈宁宫的宫道上。
她擦伤的手一直在滴血,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身上的金凤袍,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可手上的伤口疼到发麻,却不及心中疼意的万分之一。
不知走了多久,苏晚意才在太医院停下脚步。
太医院的药童见了她,纷纷跪下请安:“参见太后娘娘。”
苏晚意置若未闻,挥退众人,直直看向赵太医,目光坚定:“当年的承诺还作数吗?”
当年老皇帝要杀赵太医,是她出言救下了他。
赵太医曾言:“娘娘救命之恩,微臣没齿难忘,定当报答,欠娘娘一个人情。”
赵太医一惊,连忙跪下,恭敬说道:“只要微臣能做到,娘娘尽管吩咐。”
雨水混着血水砸落在地上,苏晚意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至极:“哀家要一颗假死丹。”
第4章
赵太医闻言,身形微微一滞,旋即俯身重重磕头,颤声道:“回娘娘,假死丹需精心炼制三日,方能大成。”
苏晚意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决绝,转身步入内室,换上一袭素净衣裳。
随后,她径直去做了三件紧要之事。
“来人,将萧不言昔日赠我的匕首、狐皮,还有那些珍奇珠宝,统统丢出去,一件不留!”苏晚意冷声吩咐道。
“是,娘娘。”侍女应声,匆匆而去。
接着,苏晚意又唤来心腹,低声道:“你且去,重金买通地牢侍卫,务必让他们在我假死那日,将我爹娘安全送出宫去,不得有误。”
“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办妥。”心腹领命而去。
最后,苏晚意望向赵太医,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赵太医,你且去寻一具与我身形相似的尸首来,此事切莫走漏风声。”
“老臣……遵命。”赵太医犹豫片刻,终是应下。
安排好这一切,苏晚意转身欲回慈宁宫,脚步却忽然一顿。
“砰——!”一声巨响,檀木房门被狠狠踹开,萧不言挟裹着满身血腥气闯入,眉宇间隐隐有怒火燃烧。
“心儿险些小产,是不是你做的?”萧不言怒目圆睁,质问道。
苏晚意看着他,心底像是被针猛扎了一下,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轻声道:“五年前的你,毫无条件相信我;五年后的你,却第一个怀疑我。”
“那是她的报应。”苏晚意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闻言,萧不言拧起眉,怒火更盛:“心儿这么单纯,你怎么能把那些恶毒手段用在她身上!”
话落,门外突然传来侍卫急促的喊声:“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刚才突发血崩,太医说,只有太后娘娘的心头血才能救她!”
萧不言绿眸闪过一丝狠绝,猛地拽住苏晚意的手腕,就要往外走:“备轿,去坤宁宫!”
苏晚意浑身一颤,从未感到如此寒冷:“她自导自演作死,我凭什么剜心取血救她!”
可萧不言没有放开她,反而一把将她推至轿中,深邃的眉眼只剩下不耐烦:“她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懂这些恶毒手段。”
“萧不言,你答应过我,要护我一辈子,不再让我受伤的!”苏晚意几乎是嘶吼着出来的,眼中满是绝望。
过往的无数个夜晚,她都不曾睡过一次好觉。一闭眼,就是老皇帝折磨她的画面。就连最开始萧不言碰她,也会被她惊恐地避开,止不住地干呕。
“我把自己交给你那天,你心疼地抱着我,吻着我满身的疤痕,虔诚地承诺,再也不会让我受伤。”苏晚意哽咽着,泪水滑落脸颊。
萧不言绿眸一颤,也想到了那时的承诺。但很快,便被林珂心的贴身侍女哭着打断。
“陛下,您终于来了,娘娘她晕过去了!”侍女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萧不言翡翠似的眸子冷了下来,看向苏晚意:“取完血后,朕会补偿你。”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苏晚意怒极反笑,眼中满是嘲讽。
一股巨力袭来,苏晚意被架着下了软轿。金凤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褪去,就连里衣也被扯开大半。
“娘娘,得罪了。”宫女手持闪着寒芒的刀刃,抵在苏晚意胸口,冰得她浑身发麻。
“药引所用心头血甚多,多有得罪。”宫女低声说道,手中刀刃却毫不留情。
剧痛袭来,苏晚意死死咬着唇,才没惨叫出声。她不知道被刀尖反复绞了多少遍,眼前开始发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冷汗滑落,流过心口被绞出的狰狞洞口,和血水融在一起。苏晚意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直至宫女突然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醒了!”那刀才从她心口抽去。
苏晚意再也撑不住,昏死过去。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画面,是萧不言惊恐地奔向她。
苏晚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萧不言刚登基那会儿,她每夜都会从噩梦中惊醒。那些尸山血海的画面就好像在昨日,就连贴在身上的冷汗,都像是曾经沾染在手中的鲜血,挥之不去。
“小娘,别怕,有我在。”梦中,萧不言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慰道。
只有紧紧抱住萧不言,感受着他的体温,她才能小睡片刻。那时的萧不言,就连梦话,说的也全是她。
“小娘,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我只有你了。”萧不言呢喃着,眼中满是依恋。
萧不言登基,她握着他送的狼牙坠留在宫中,以为再没什么能够把他们分开。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年,会这样肝肠寸断。
醒来时,苏晚意眼底一片湿润。她轻轻擦去眼角泪痕,强撑着起身。
寝殿外的侍女没发觉她已醒来,依旧窃窃私语。
“前几日皇后血崩后,陛下好几日都没合眼,在娘娘榻前亲自照顾着她。”一个侍女轻声说道。
“哪像屋子里这个,陛下一刻也没来过。”另一个侍女附和道,语气中满是嘲讽。
“以色侍人,史上有几人落得好下场?更何况这位,可是侍过三夫的……”又一个侍女低声说道,声音中满是鄙夷。
“如今被陛下抛弃,也是活该,像她这种跟自己儿子搞在一起的人,怎会有好下场。”最后一个侍女冷笑道,字字如刀,刺入苏晚意心扉。
寒风从窗外刮进来,吹过她脸颊,心底一片冰凉。苏晚意擦干净眼角的泪,强撑着起身。
忽然,指尖触到一个硬物。她定睛一看,是一只木盒,里面赫然是制好的丹药。
盒内还有张纸条,清清楚楚写着:【服下假死丹后,三日内日渐虚弱,最后暴毙。】
苏晚意拿起丹药,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第5章
苏晚意纤指轻颤,缓缓将那枚朱漆木匣中的假死丹拈起,忽而低笑出声。
"娘娘,您这是……"贴身宫女瑾儿欲言又止。
"他若肯来瞧我一眼……"苏晚意指尖抚过丹药表面凹凸的纹路,"哪怕只一眼,便能发现这枚丹药。"
话音未落,泪珠已滚落锦被,洇开深色痕迹。
"陛下他……"瑾儿斟酌着措辞,"近日总在凤仪宫……"
"不必说了。"苏晚意截断话头,执起青瓷茶盏,"林珂心倒是会装柔弱,夜夜噩梦?呵……"
她仰头将丹药混着茶水吞下,喉间滚动时,瑾儿惊呼:"娘娘!这……"
"嘘。"苏晚意拭去唇边水渍,"去太医院。"
行至殿前,忽闻熟悉男声:"珂心莫怕,朕在此处。"
林珂心抽噎声如带钩丝线:"陛下……那婴鬼……臣妾夜夜不得安睡……"
"都是臣妾不好,惹恼了太后……"她忽而提高声调,"定是太后怨恨臣妾,才令她的孩子……"
"胡说!"苏晚意猛地推门而入,胸膛剧烈起伏,"林珂心!你还要装到几时?"
萧不言背对门扉,绿眸微动:"孩子没了,再生便是。"
"再生?"苏晚意踉跄上前,"你可知这孩子……"
"从今日起,不必再喝避子汤。"萧不言打断她,语气淡漠如施舍。
"谁稀罕?!"苏晚意嘶声喊道,眼眶通红,"在你眼中,她林珂心是娇花,我便是恶鬼?"
"就连我们的孩子……"她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你也要让他挫骨扬灰?"
萧不言终于转身,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不过是个死婴。"
"噗——"
鲜血喷溅在明黄龙纹上,苏晚意踉跄后退:"萧不言……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林珂心忽而软倒,萧不言慌忙接住:"心儿!"
"传国师!"他厉声吩咐,"将皇陵中那襁褓挖出,焚烧干净!"
"不——!"苏晚意疯了般扑上前,却被禁卫按住,"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陛下!"瑾儿跪地哀求,"娘娘她……"
"拖下去。"萧不言头也不回,"让她看着。"
火光冲天时,苏晚意终于崩溃:"萧不言!你不得好si!"
"扶她起来?"次日清晨,两名宫女对着昏迷的苏晚意窃窃私语,"昨日陛下已下旨……"
"扶什么?"另一宫女冷笑,"陛下说了,她用巫蛊之术陷害皇后,如今已不是太后了。"
"那……"
"就是个低贱宫女。"宫女踢了踢苏晚意,"陛下说了,要她给皇后磕头请罪,才恢复身份。"
苏晚意悠悠转醒,闻言冷笑:"哀家这辈子……都不可能给林珂心道歉!"
"啪!"
满脸横肉的嬷嬷甩了她一耳光:"jian人!还敢嘴硬!"
"勾引儿子的荡妇!"嬷嬷拽着她的头发往荷池里按,"也敢害我们皇后娘娘?"
"唔……"苏晚意挣扎间,指甲在青石板上划出血痕。
"住手!"瑾儿扑上来护住她,"你们不能这样!"
"滚!"嬷嬷一脚踢开瑾儿,"陛下说了,要让她长长记性!"
数十次浸水后,苏晚意如破布般瘫在岸边。寝殿内传来令人作呕的缠绵声,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眼底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娘娘!娘娘!"次日午后,瑾儿跌跌撞撞跑来,"不好了!"
苏晚意高烧不退,神志恍惚:"何事……"
"您的娘亲……"瑾儿泣不成声,"被皇后拖去刑部了!"
"什么?"苏晚意猛地坐起,又重重跌回草堆,"林珂心……萧不言……"
"他们……他们要赶尽杀绝……"她喃喃自语,忽而大笑,"好!好!好一个帝王家!"
第6章
苏晚意心急如焚地匆匆赶至,抬眼便见娘亲跪于青石板上,额头早已磕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娘亲!”苏晚意惊呼一声,疾步奔去。
苏母磕晕过去的刹那,怒火如狂潮般瞬间冲垮了苏晚意的理智。
她快步上前,扬起手,怒喝道:“林珂心,你竟敢如此对待我娘!”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又快又狠,结结实实地甩在林珂心脸上。
林珂心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眸中惯有的柔弱瞬间被扭曲的狰狞取代。
“你这jian人竟敢打我?!”林珂心尖叫道。
“苏晚意,你就是个被陛下玩腻了的,如今他玩腻了,你就只能当个洗脚的贱婢!”林珂心恶狠狠地咒骂。
痛意翻滚,苏晚意白着唇,强撑着仅剩的尊严,冷笑道:“林珂心,你休要胡言乱语!”
“陛下亲自把凤印给了哀家,掌管后宫,如今还未收回,你有什么资格和哀家争!”苏晚意高声说道,话落,抬手亮出凤印。
“林珂心罔顾礼法,以下犯上,来人,给哀家掌嘴!”苏晚意厉声下令。
几个太监看到凤印,立马上前,钳住了林珂心。
苏晚意连忙扶起娘亲,指尖都在抖,急声道:“快去请太医!”
林珂心疯狂挣扎,尖声嘶吼:“放肆!你们这群贱奴看清楚我是谁!”
“若是伤了分毫,陛下知道了,定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林珂心威胁道。
太监们的动作果然一滞,面露犹豫之色。
他们看了眼狼狈的苏晚意,又看了眼光鲜亮丽的林珂心,心中权衡。
权衡之下,竟不约而同松开了手,默默退到一旁。
林珂心得意笑道:“什么凤印,也抵不过陛下的恩宠。”
“来人,把太后给本宫按住!本宫要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受罚!”林珂心嚣张地下令。
话落,刚起身的苏母再次被摁到了地上,手臂般粗的挺棍狠狠地砸在苏母身上!
“不要——”苏晚意爆出尖锐的声音,泪流满面,“你们这群狗奴才,竟敢如此!”
却被太监死死钳制住,连挣扎都无力。
一棍,又一棍……
沉闷的棍子声混着血,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苏母的身上。
剧痛让苏母痛醒,抑制不住地抽搐,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单薄的衣裳。
苏晚意双目血红一片,嘶声道:“别打了,别打了!”
“林珂心,你有什么冲着我来!”苏晚意怒吼。
“住手!”
忽然,萧不言的怒吼在耳边炸响。
他一脚踹在太监的胸口,怒喝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押着太后!”
太监丢了棍子,跪倒一片,不断喊着“陛下饶命”。
可苏晚意的眼中,只有变成血人的娘亲。
她冲过扑在娘亲身上,入手却是一片冰凉,泣道:“娘亲,你醒醒啊!”
一记惊雷在天际炸响,狠狠劈在她的心头。
她抱着苏母,一遍遍叫她:“娘亲,你睁开眼看看我……”
可苏母闭着眼,再也没有睁开。
倏然,一只大手敷上了她冰凉颤抖的手。
“小娘,她已经死了。”萧不言沉声道。
她僵硬抬眸,看着面前的萧不言,颤着唇想要说些什么:“萧不言,你……”
下一瞬,腥甜上涌,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撑不住,昏死过去。
……
苏晚意是被哀乐吵醒的。
萧不言守在床榻边,眸中猩红未消,柔声道:“小娘,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可苏晚意只是静静躺在床榻上,没有张嘴,也没有掉眼泪,好似一具空壳。
就连那双曾经满是讥讽的凤眼,也只剩一片死灰。
萧不言心脏狠狠一抽,哑声开口:“你娘亲死之事,是珂心偏激做事有失偏颇,我已追封她为诰命夫人。”
苏晚意终于看向他,声音微弱:“萧不言,如果我死了,你会有一丝一毫难过吗?”
萧不言端着汤药的手一紧,斩钉截铁道:“只要你喝了药,就不会死。”
“若你死了,我便砍了那群太医,绝不独活!”萧不言发誓道。
闻言,苏晚意终于接过他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心中暗道:“萧不言,假死丹一旦服下,再没半分转机余地。”
“我等着你,一语成谶。”苏晚意默默想着,闭上了眼睛。
第7章
喝完那苦涩的药汁,苏晚意缓缓躺下,身子如一片飘零的落叶,她将头偏至一侧,再也不愿瞧他一眼。
“我累了,你走吧。”苏晚意声音微弱,却透着无尽的决绝。
没有抽泣的啜啜声,亦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叫骂,屋内安静得有些压抑。
野兽般的直觉,让萧不言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小娘,你……”
话还未说完,只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皇后娘娘说她心口疼啊!”小太监声音带着哭腔。
萧不言眉头紧皱,脸色瞬间阴沉,呵斥道:“不知道找太医吗?找朕又有何用?”
“今日朕谁也不见,都给朕滚!”萧不言怒目圆睁,声音如雷。
小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跪下,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冷汗直冒。
“陛下饶命啊!太医说……是上次的病落下了病根,恐有生命危险呐……”小太监声音颤抖。
萧不言的脸色陡然一变,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苏晚意,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迟迟没有开口。
静默之中,苏晚意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去吧。”
萧不言紧绷的肩线终于松下,他长舒一口气,说道:“小娘,我就去看她一眼。”
“我叫御膳房做些你爱吃的吃食,我定在晚膳前回来。”萧不言眼神中带着一丝讨好。
说着,他又转身仔细交代宫女:“你们好好熬药,伺候她静养,若有半点差池,朕绝不轻饶!”
交代完,他这才转身离去,脚步却带着几分急切。
望着萧不言渐渐远去的背影,苏晚意忽然笑了,那笑容凄美而又决绝。
笑着笑着,眼角竟湿润了,她喃喃自语:“他交代的那些话,终究是比不上他着急去坤宁宫的步伐。”
“曾经说宁负天下人也不负我的萧不言,终究是为了另一个女子食言了。”苏晚意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待萧不言彻底出了慈宁宫,苏晚意缓缓起身,从妆奁中拿出那个狼牙坠,眼神冰冷。
“萧不言的东西,萧不言的人,我苏晚意一件都不想要了。”她咬着牙,将狼牙坠狠狠丢进火盆。
……
坤宁宫。
林珂心如一条柔弱无骨的蛇,紧紧贴在萧不言身上,声音娇嗔:“陛下,臣妾已经准备好了药浴,可身子实在无力……”
“陛下抱臣妾去药池好不好嘛?”林珂心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
萧不言微微一笑,横抱着她便往药池走去,他的绿眸子微微沉下来。
“坤宁宫的嬷嬷呢?怎么连这点事都伺候不好?”萧不言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林珂心柔柔一笑,轻声说道:“太后的娘亲刚去世,臣妾叫那些嬷嬷去寺庙里给她抄经祈福了。”
说罢,她那细腻白滑的手轻轻解开他的衣带,动作轻柔而又妩媚。
“陛下劳顿,不如一起泡臣妾的药池,放松放松。”林珂心声音婉转,如黄莺啼鸣。
最后一件里衣落下,萧不言眸中的欲火彻底燃起,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他搂着林珂心的腰,往前一带,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随后吻在她的唇上,如狂风暴雨般热烈。
药池的涟漪久久不散,仿佛也在为这热烈的激情而荡漾。
宫女匆匆敲了好几次门,声音带着一丝焦急:“陛下,有要事禀告!”
萧不言却沉浸在温柔乡中,根本不予理会。
第四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萧不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怒喝道:“谁再打扰朕和皇后,统统拖下去杖毙!”
宫女的身子一抖,吓得脸色苍白,她看向远处冒烟的慈宁宫,嘴唇动了动,最终不再说话。
……
深夜,慈宁宫内。
苏晚意眼神决绝,她猛地把手中的烛火一扔,火光瞬间跳跃起来,很快便吞噬了整个大殿。
熊熊大火映在苏晚意苍白的脸上,那火光如血,仿佛一片火花就能把她燃烧殆尽。
可她的眸中没有恐惧,只有解脱,那是一种对这尘世的彻底释怀。
“或许,我早就该走了。”苏晚意喃喃自语,声音在火海中显得格外微弱。
“在爹娘求我的时候,在林珂心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苏晚意回忆着过往,泪水夺眶而出。
“幸好,如今离开,也不算太迟。”她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钻心蚀骨般的剧痛蔓延全身,苏晚意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数把利刃切割。
她咳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呼吸越来越薄弱,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意识消散之际,她隐隐约约看见萧不言撕心裂肺地朝她冲来,口中还喊着:“小娘!小娘!”
第8章
……
坤宁宫。
萧不言却沉浸在温柔乡中,根本不予理会。
……
深夜,慈宁宫内。
第9章
炙热如炼狱之火,猛烈地炙烤着萧不言的肌肤,他只觉周身疼痛难忍,脑袋之中一片混沌,于熊熊大火中,如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
“小娘!小娘!”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那声音中满是惊恐与焦急。
火焰愈发凶猛,似要将世间万物皆吞噬殆尽。被烧断的门窗房梁,如凶猛巨兽的獠牙,不断地砸落下来。
萧不言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浑身血液好似倒流,手脚瞬间冰凉如霜。
他顾不得许多,双手用力拨开那些被烧得滚烫如烙铁的红木,似不要命一般,疯狂地冲向苏晚意所卧之榻。
“小娘,莫怕,孤来救你!”他口中喃喃自语。
倏然,又一根房梁坍塌而下,如泰山压顶般朝他们砸来!
萧不言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护住小娘!他毫不犹豫地猛地将苏晚意紧紧护在怀中。
“小娘,有孤在,定不会让你受伤!”
几十斤重的房梁直直砸在他背上,他只觉五脏六腑皆被震碎,一口滚烫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可他却觉得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呢喃:“小娘无事便好。”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所有力气,缓缓推开背上那根沉重的房梁,而后轻轻吻在小娘的额上,动作轻柔如羽。
眼中带着决绝之色,道:“小娘,孤定带你出去!”
明明平日里短短几步便可走到门口的路程,今日却似万里之遥,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不断有烧断的木头砸落,他眼前有些发黑,只觉背上断了几根肋骨,钻心的疼痛袭来。
可他依旧面不改色,紧紧护着怀中的苏晚意,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那被血染红的薄唇,还在轻声安慰着怀中的人:“小娘,别怕,有孤在。”
不知过了多久,萧不言只觉自己身上都快没了知觉,才隐隐看到出口。
他腿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小娘,莫怕,我们快到了。”他轻声安慰着。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娘放在地上,被烧得血肉模糊的手,颤抖着触上苏晚意恬静的脸颊。
“小娘,我们马上就安全了。”他轻声说道。
可是躺在地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声音响起:“小娘,别睡了,我们出去再睡。”
眼前人还是静静睡着,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已凝固。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触在她脸庞上的手一点点僵下来。
萧不言这才觉得不对劲,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娘,你怎的不应孤?”他焦急地问道。
他……从一路把苏晚意带出来,她全程都没有一点反应。
萧不言连忙把苏晚意紧紧抱在怀里,大声唤着:“小娘!小娘!你醒醒啊!”
匆匆赶来的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陛下,老臣这便帮您看看。”
萧不言没有动,蹙眉呵斥:“还不去看太后!若太后有个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太医连忙转过头去看萧不言怀中的苏晚意。
萧不言感受着怀中冰凉的体温,眉头紧皱:“太后的身子怎么这么凉?你快给朕看看!”
太医搭上苏晚意的脉搏,原本因为赶过来而满是憋红了的脸,逐渐变得煞白如纸。
萧不言蹙眉,绿眸中满是不耐:“怎么把个脉这么久?到底如何?”
太医把脉的手越发用力,面上的神情变得惶恐起来,嘴唇颤抖着道:“陛下……”
“陛下,太后娘娘薨了——”太医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残酷的事实。
话音一落,所有救火的宫人全部跪下,头都不敢抬。
全场寂静无声,空气像灌了铅一般,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身上。
萧不言抱着苏晚意的手一点点僵住,似乎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眼神呆滞。
“你……你胡说!小娘怎会薨了!”萧不言盯着太医,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
话音落下,慈宁宫殿外静得连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明明苏晚意就在他怀里,明明他亲手把她救出来的,怎么会没了!
“小娘,你是在跟孤开玩笑是吗?快醒醒啊!”他的眼睛越来越干涩,费力地眨了眨眼。
“孤知道你吃醋,孤为了皇后冷落了你。”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悔意。
“只要你现在起来,孤可以既往不咎,以后只宠你一人。”他急切地说道。
可是怀中的苏晚意还是没有一点反应,那双漂亮动人的杏眸紧紧闭着,似沉睡了一般。
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滞,发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而来的:“起来!给孤起来!”
他还是不信,执拗地自己伸手去试她的呼吸。
可那鼻底下,没有一丝气息。
恐惧一时间犹如附骨之疽,嵌入骨髓,让他浑身颤抖。
他崩溃地抱紧苏晚意,眼中一片血红,一遍又一遍用自己的脸颊去试怀中人的气息。
“小娘,你醒醒啊……”他泣不成声。
林珂心身边的宫女匆匆赶来,看见萧不言抱着苏晚意,心中一紧。
她想到林珂心的交代,连忙上前去,小心翼翼道:“陛下,皇后娘娘刚流产,肚子不舒服,不好好吃药。”
“陛下,皇后娘娘一直都是最听您话,您要不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她试探着说道。
他那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眸,死死地凝视着怀中昏迷不醒的苏晚意,怒喝一声:“滚!”
那婢女脸色瞬间一僵,心中暗自诧异,这还是头一回见萧不言对皇后娘娘的邀请发如此大的火。
然而,她又忆起陛下对皇后娘娘的万般宠爱,再瞧瞧苏晚意这个太后,不过是个被男人玩弄过的残花败柳罢了。
她心中暗忖:怎么着也是她们娘娘重要。
于是,她不屑地撇过陛下怀中的苏晚意,继而继续开口道:“陛下还是快些随奴婢过去吧,若是让娘娘知晓,您还抱着这差点害了她孩子的贱婢,娘娘定会伤心欲绝的。”
萧不言缓缓抬起头来,那模样仿若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恶鬼,嗓音冷得如同寒冰,直渗人心:“你再说一遍。”
宫女心中一喜,暗自琢磨:陛下终究还是更在乎她们娘娘。
于是,她再次开口:“陛下,奴婢说,您若继续抱着这个贱婢,让皇后娘娘知晓,她会伤……”
话还未说完,只听“啊!”的一声惨叫。
萧不言腰间的弯刀如闪电般划过,朝着她的嘴割去。
弯刀“哐当”一声落地。
那宫女的嘴上瞬间破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疼得她在地上直打滚。
萧不言眼底猩红一片,怒喝道:“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辱骂小娘!”
“把她给孤拖下去,割了她的舌头,打断手脚,逐出宫去!”
宫女打滚的身子瞬间僵住,想哭着求饶,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萧不言抱着苏晚意,一直坐到后半夜。
不知何时,火被扑灭了,所有人都被萧不言逐走。
他就这般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
等萧不言的贴身太监匆匆赶来,便瞧见萧不言那猩红的眼中落下一滴晶莹的眼泪。
他紧紧抱着怀中已僵紫的人,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身上,将他那乌黑的头发都染白了。
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在这个男人身上蔓延开来。
他看着怀中苏晚意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这个男人身上悄然死去。
太监跪下,轻声说道:“陛下,夜深了。”
萧不言默不作声地支起那早已僵住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苏晚意交到旁边人的手上。
他静静地朝着前方走去。
下一秒,只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晃,地上绽开几朵鲜艳的血花。
萧不言重重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再次醒来,天已然大亮。
萧不言整整昏迷了一个月之久。
中途,无数神医大夫前来诊治,该灌的药、该施的针,全都用尽,却毫无效果。
直到一个月后的清晨,大太监如往常一般来给陛下侍药。
却发现榻上空无一人。
太监大惊失色,急忙让人把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却在慈宁宫被烧毁的废墟里找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
深冬的天气,寒风凛冽,他却赤脚身着一身单衣,坐在那废墟的榻上,手中在废墟里不停地翻找着,嘴里还一遍遍地重复着:“小娘,你在哪里,孤找不到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那废弃的木头,原本长好的手指再次变得血肉模糊。
大太监看得眼睛都发红了,心疼地喊道:“陛下。”
萧不言猛地抓住他,神色焦急万分:“你看见孤的小娘了吗?”
“孤找不到她了。”
大太监准备说的话,堵在喉间,有些不忍说出,可最终还是开口了:“陛下,您忘了吗?您亲手把太后娘娘交给我们。”
“您一直昏迷不醒,太后娘娘的尊体腐坏得厉害,内务府的宫人们就先把太后入葬了。”
萧不言抓住他的手重重落下,一颗心仿佛碎成了无数片。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林珂心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如纸,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哭诉道:“阿言,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林珂心冲上前抱住他:“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吗?”
萧不言像是没看见林珂心一样,只是执着地问道:“她在哪里?”
林珂心哭着的表情瞬间僵住,心中又惊又怒,这是第一次萧不言在她哭的时候,没有来哄她。
大太监瞬间就明白了萧不言口中的她是谁,轻声说道:“陛下在皇陵。”
“独葬。”
萧不言猛地拽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林珂心攥紧手心,心中虽有不甘,却不敢拦住他。
她对萧不言一直有所了解,他平时虽宠她,但他的宠也是有限度的。
比如凡是他决定好的事情,容不得任何人阻拦,包括她。
林珂心不死心地撑着肚子追出去,可是萧不言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林珂心黑着脸,咬着唇离去。
萧不言沉默地走到皇陵,就在快要到的时候,双脚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座宏大的陵墓。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才缓缓往陵墓的碑前走去。
偌大的“太后苏晚意”之墓,刺痛了他的眼。
他恍然想起,之前在杀掉老皇帝之前。
他好像跟她说过:“等杀了老皇帝,孤给你一个惊喜。”
他当时就想着,等杀了老皇帝就娶了小娘。
他深情地说道:“孤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最尊贵、最好、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似乎有很多很多。
他娶了别的女人,她也离开了他。
大太监跟在身后,不敢多出一言。
萧不言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去,发个昭告——”
“孤要过继一个太子。”
“皇后娘娘的脸都被折腾白了,陛下您就去看看吧。”她再次恳求道。
“小娘,有孤在,定不会让你受伤!”
他腿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小娘,我们马上就安全了。”他轻声说道。
“小娘,你怎的不应孤?”他焦急地问道。
太医连忙转过头去看萧不言怀中的苏晚意。
他还是不信,执拗地自己伸手去试她的呼吸。
可那鼻底下,没有一丝气息。
“小娘,你醒醒啊……”他泣不成声。
第10章
此消息一出,全朝野都沸腾了。
“陛下,皇后不是还年轻还能生吗?”
“况且您还这么年轻,怎么这么着急立太子?”
萧不言握着朱笔的手轻顿,漠然的声音响起。
“年轻吗?”
“孤怎么觉得这日子过得这么漫长……”
漫长到有一种要把他绞死的窒息感。
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以往那些杂事。
他总是惊醒,可是身边不再有那个让他安心的人了。
他觉得自己反应变得有些迟缓,他总会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发呆。
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听见小娘喊他。
可是每次等他一回头,身后总是空荡荡的一片。
……
林珂心再次得知萧不言的行踪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雪花纷纷扬扬飘在偌大的宫道上。
她扶着肚子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走进御书房。
刚到书房,便见殿中一地的酒坛碎片。
侍奉的宫人们,全都小心翼翼跪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见林珂心来了,才松了口气。
每次萧不言心情不好,也只有林珂心劝得动。
下人上前,帮她把染了雪的斗篷换下,她娇嗔着上前。
“阿言,何必为那已逝之人伤怀?”
“她既已殒命,那时她命薄。”
“这样一来刚好,再也没有人会打我们孩子的主意了。”
手还没碰到萧不言,便被萧不言拧着眉甩开:“谁准你进来的?”
林珂心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望着被甩开的手。
以往她来,萧不言便会搁下奏章,上前握着她的手。
自从太医诊出有喜的脉象。
更是将她住的凤仪宫都铺满了寸厚的云锦缠枝毯,连檐角铜铃都裹上软缎。
现下,居然为了一个死人推了她!
愤怒让林珂心的脸扭曲了一瞬,染着丹蔻的掐入手心。
但只有一瞬,她换回了委屈的神情。
“阿言你曾许诺,这御书房我何时都能入内的。”
她轻抚隆起的小腹,声如细丝。
“阿言,明明之前说过太子的位置只会是我们的孩子?”
“怎么突然这么急着昭告群臣过继太子。”
“阿言,等我养好了身子,我们能有自己的孩子,不需要过继其他人。”
萧不言执起酒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沉沉落在林珂心的肚子上。
曾经他无比期待孩子的到来,是因为想把它送给小娘。
他不能容许小娘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活着,他就让人悄悄把小娘肚子里的孩子给拿掉了。
可是这时,林珂心怀孕了。
太医说,小娘因为流产太过伤身了,以后都不能怀孕了。
他才想起,可以把林珂心肚子里的孩子送给小娘,以后放在小娘身边养着。
就是他跟小娘的孩子了。
但他没想到,小娘会知道。
现在小娘死了,她有什么资格还能怀他的孩子?
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发酵出阵阵苦涩。
他顿了顿,冷冰冰吐出下一句话:“滚出去。”
林珂心的笑僵在脸上,不甘在胸腔翻涌,灼烧成火。
苏晚意这个贱 人,死了还要缠着萧不言的心。
“我不走,除非阿言收回命令。”
她像以往一样跟萧不言耍着小脾气。
可一个人在对你有兴趣的时候,耍小脾气是可爱,等对你失去兴趣的时候,小脾气就是作。
在现在的萧不言眼里,林珂心便是如此。
一个酒瓶擦着林珂心的脚边砸在地上。
萧不言的眸子一片猩红,宛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滚!”
(皇帝下令堕我胎,我淡定离宫,下人报:陛下,堕胎药被皇后换!他疯魔,上部分,后续完结在主页合集)
来源:桃气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