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整个宴会厅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那一声“啪”在空气中久久回荡的余音。

引子

那一巴掌来得毫无征兆。

清脆的，响亮的，带着酒精和怒气燃烧的温度。

整个宴会厅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那一声“啪”在空气中久久回荡的余音。

姜辰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浮起一片红晕。

火辣辣的疼。

但远不及他心里的冷。

他看着眼前的妻子，林晚。

她美丽的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怒火，那只刚刚扇过他耳光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她的身前，站着另一个男人。

许昊。她口中永远的“最好的朋友”，她所谓的“男闺蜜”。

此刻，许昊正用一种胜利者般的、带着一丝不易察 chiffres的轻蔑眼神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是许昊先挑衅的。

用一句看似玩笑的话，“姜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管老婆管得这么严？林晚跟我喝杯酒，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姜辰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她的酒量，你比我这个做丈夫的还清楚？”

然后，林晚就站了起来。

她觉得姜辰让她在朋友面前丢了脸，让她在许昊面前丢了脸。

于是，她用行动，维护了她男闺蜜的“尊严”。

用一记响亮的耳光，击碎了她丈夫的尊严。

周围的目光，像无数根尖锐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姜辰的皮肤上。

同情，讥讽，好奇，看热闹。

每一种目光，都是对他公开的凌迟。

姜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晚，想从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后悔。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决绝的维护和冰冷的对峙。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三年的婚姻，原来，就只值这一巴掌。

他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调，对林晚说：

“你满意了？”

然后，他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让他沦为笑柄的宴会厅。

每一步，都像踩在破碎的玻璃上。

扎得他血肉模糊。

第1章 冰冷的归途

车里的空气，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

姜辰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霓虹灯像一团团化不开的浓墨，将夜色渲染得迷离而虚幻。

可这一切的繁华，都与他无关。

他的世界，只剩下耳边持续不断的嗡鸣，和脸颊上依旧清晰的灼痛感。

林晚坐在副驾驶上，从上车开始，就一言不发。

她扭头看着窗外，精致的侧脸在光影中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或许，她还在为宴会上的事情生气。

气他“小题大做”，气他“不给她面子”。

姜辰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牵动了伤处，一阵刺痛。

面子？

他的面子，连同他的心，不是已经被她亲手按在地上，狠狠踩碎了吗？

车内，只有引擎在低沉地咆哮，像一头被囚禁的困兽。

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他们的婚姻生活中，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每一次，都和许昊有关。

许昊就像一根楔入他们婚姻的钉子，起初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林晚一次又一次地，用“我们只是朋友”的锤子，砸得越来越深。

直到今天，这根钉子彻底凿穿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温情，带来了结构性的崩塌。

“你能不能开快点？”

林晚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姜辰没有理她。

他的脚，依旧平稳地踩着油门，车速没有丝毫变化。

“姜辰，我跟你说话呢！”

林晚的声调高了一些，转过头，怒视着他。

姜辰依旧看着前方，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开车，不能分心。”

他淡淡地回应，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平静，彻底激怒了林晚。

“你现在是在跟我耍脾气吗？在宴会上给我难堪还不够，现在还要把情绪带回家里？”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在姜辰的心上。

给她难堪？

到底是谁，给了谁难堪？

姜辰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路灯的光从他脸上扫过，将他眼底的失望和冰冷照得一清二楚。

“林晚。”

他叫了她的名字，语气前所未有的陌生。

“在你心里，许昊就那么重要？”

“重要到，你可以为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一巴掌？”

林晚的呼吸一窒。

她似乎没想到姜辰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注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他说话太过分了，我当时只是太生气了！”

“他说话过分？”

姜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咀嚼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

“他当着我的面，劝我的妻子跟他喝酒，这叫过分。”

“而我，作为你的丈夫，表示了不满，这就叫给你难堪？”

“姜辰，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和许昊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我们是十几年的朋友了！比认识你早得多！”

林晚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又是这句话。

“我们是十几年的朋友。”

这句话，就像一张万能的通行证，可以让许昊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可以在深夜，一个电话就把林晚叫出去，理由是“心情不好”。

可以在他们夫妻俩难得的二人周末，理直气壮地闯进来，说是“蹭个饭”。

甚至可以在姜辰出差的时候，“为了照顾林晚”，堂而皇之地住进他们家的客房。

每一次姜辰提出异议，换来的，都是林晚同样的说辞。

“你想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

“你能不能大度一点？他是我最好的闺蜜。”

“你这么不信任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信任？

姜辰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的海绵，又冷又沉。

信任不是单方面的施舍。

是他一次又一次地退让，换来她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

是他拼命地想要维护这个家的完整，却被她亲手在墙上砸开一个又一个大洞，还笑着对他说，“别担心，只是通风而已。”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

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姜辰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他看着前方冰冷的墙壁，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晚已经有些不耐烦，伸手去拉车门。

“回家吧。”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有些事，我们需要谈谈。”

林晚拉车门的手顿住了。

她从姜辰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决绝。

她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第2章 空荡的房间

家，还是那个家。

玄关处还摆着他们一起挑选的夫妻拖鞋。

客厅的墙上，挂着他们甜蜜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林晚笑靥如花，依偎在姜辰的怀里，而姜辰的眼中，盛满了藏不住的爱意和温柔。

可现在，那份温柔，似乎已经随着那一巴掌，烟消云散了。

姜辰径直走进客厅，没有换鞋，也没有开灯。

他走到沙发前，重重地坐了下去。

黑暗，将他整个人吞噬。

林晚跟在他身后，打开了玄关的灯。

柔和的光线，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却让客厅里的那团阴影显得更加浓重。

“你想谈什么？”

林晚站在玄关处，没有走过来。

她抱着双臂，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姜辰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坐在黑暗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的目光，落在正对着沙发的那面墙上。

那里，原本挂着一幅他们去海边旅行时拍的照片。

照片上，他背着林晚，两个人在夕阳下的沙滩上，笑得像个孩子。

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可就在上个月，那幅照片被取了下来。

换上了一幅许昊送给林晚的画。

一幅不知名的现代艺术画，色彩杂乱，线条扭曲，姜辰完全看不懂。

当时，他问林晚，为什么要换掉。

林晚说，“这幅画是许昊特地从一个画展上拍下来送我的，很有艺术价值。我们的照片，放卧室里不也一样吗？”

他没有再争辩。

只是从那天起，他每次坐在沙发上，都觉得那幅画，像一只充满恶意的眼睛，在嘲讽地盯着他。

现在，他依旧被那只“眼睛”盯着。

“如果你说的谈谈，就是回来跟我冷战，那大可不必。”

林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疲惫和烦躁。

“我累了，想去洗澡休息了。”

她说着，就准备往卧室走。

“客房的床单，我今天早上刚换过。”

姜辰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传来。

林晚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沙发上的那个轮廓。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

姜辰缓缓地站起身，走出了阴影。

他在林晚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客厅的灯光，将他的脸切割成明暗两半。

“这个家，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许昊的第二个家？”

“你又来了！”

林晚的声调瞬间拔高，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就因为一幅画？就因为他在我们家住过几次？姜辰，你的心眼能不能别这么小？”

“小？”

姜辰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悲凉。

“是，我心眼小。”

“我小到，无法忍受我的妻子，为了别的男人，给我一巴掌。”

“我小到，无法忍受那个男人，用着我买的杯子，喝着我买的茶，坐在我家的沙发上，对我指手画脚。”

“我小到，无法忍受我的卧室里，摆着他送给你，寓意‘永恒的爱’的蓝色妖姬！”

他每说一句，就向林晚逼近一步。

他眼中的痛苦和愤怒，像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林晚吞没。

林晚被他问得节节败退，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那……那只是朋友间的礼物！你思想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

“龌龊？”

姜辰停下脚步，与她只有一臂之遥。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那好，我们说点不龌龊的。”

“上个月，我妈生日，我们说好了一起回去吃饭。你临出门前，接到许昊的电话，说他失恋了，心情不好。你二话不说，扔下我，扔下我准备好的礼物，去陪了他一整个晚上。”

“回来之后，你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需要安慰。你知道我妈在饭桌上，等了你多久吗？”

“半年前，我们结婚纪念日。我订好了餐厅，买好了礼物，在家里等你。你却发信息告诉我，许昊公司项目出了问题，你得去帮他。结果呢？我一个人，吃完了那顿昂贵的烛光晚餐。”

“一年前……”

“够了！”

林晚尖叫着打断了他。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慌乱。

这些被她忽略的，被她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此刻被姜辰一件一件地翻出来，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扎得她体无完肤。

“那些……那些都是有原因的！许昊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有困难，我不能不管！”

“是啊。”

姜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那我呢？”

“林晚，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

这四个字，像一声沉重的钟鸣，狠狠地撞在林晚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姜辰算什么？

是那个永远在她身后，为她收拾残局的人。

是那个无论她多晚回家，都会为她留一盏灯的人。

是那个嘴上说着她，却还是会在她生病时，跑遍全城为她买药的人。

是她的……丈夫。

可她，又是怎么对待这个丈夫的呢？

“今天晚上，你睡客房吧。”

姜辰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冰冷。

“我们……都冷静一下。”

说完，他不再看林晚一眼，径直走进了主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没有反锁。

却像一道天堑，将两个人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林晚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手脚冰凉。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第一次，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好像……真的把事情，搞砸了。

第3章 第三天的黎明

第一天，是冷战。

姜辰没有去公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林晚做了早餐，午餐，晚餐。

每一次，都只是将饭菜放在书房门口，然后默默地走开。

到了晚上，她收回的，是纹丝未动的，已经冰冷的饭菜。

她想敲门，想进去跟他谈谈。

可她的手，举到半空中，却又无力地垂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吗？

她拉不下那个脸。

在她看来，那只是一时冲动，姜辰的反应，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为了一巴掌，记仇这么久？

第二天，是无视。

姜辰终于走出了书房。

他换了衣服，刮了胡子，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看到林晚，会点头，但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会自己做早餐，吃完，然后自己洗碗。

他会出门，会回家。

但他经过林晚身边时，就像经过一团空气。

这个家里，所有的对话，都消失了。

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晚开始感到恐慌。

她宁愿姜辰跟她大吵一架，甚至摔东西，也比现在这样，把她当成一个透明人要好。

她试着主动跟他说话。

“你今天……回来得挺早。”

他嗯了一声，换了鞋，径直走向书房。

“晚饭……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我吃过了。”

然后，书房的门，再次在她面前关上。

林晚看着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菜，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就想打给许昊。

想跟他倾诉，想让他帮自己出出主意。

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时，她犹豫了。

她忽然想起姜辰在车里问她的那句话。

“在你心里，许昊就那么重要？”

她的心，猛地一抽。

她挂断了电话，第一次，没有向许昊求助。

她决定，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

她觉得，姜辰只是在闹脾气，只要自己放低姿态，哄一哄，他总会心软的。

毕竟，他那么爱她。

第三天，黎明。

天还没有完全亮，带着一丝清冷的灰白。

林晚一夜没睡。

她想了很多，从他们相识，相恋，到结婚。

姜辰对她的好，像电影画面一样，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回放。

她承认，自己在这段婚姻里，确实被偏爱得有些有恃无恐。

她习惯了姜辰的包容和退让，以至于，她忘了，再好脾气的人，也有底线。

再深的爱，也经不起反复的消耗和伤害。

那一巴掌，或许，真的打得太重了。

不仅仅是打在姜辰的脸上，更是打在了他们岌岌可危的婚姻上。

她后悔了。

是真的后悔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厨房。

她记得，姜辰的胃不太好，早晨喜欢喝一碗热粥。

她淘了米，放了水，切了细细的姜丝和瘦肉。

小火，慢慢地熬。

粥的香气，渐渐在清晨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带着一丝人间烟火的温暖。

她将粥盛在碗里，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到了主卧室的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她轻轻地推开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姜辰已经起来了，他没有在床上。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衣柜前，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林晚的瞳孔，猛地一缩。

端着碗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滚烫的粥，洒了一些在她的手背上，烫起了一片红。

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姜辰……”

她颤抖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你在做什么？”

姜辰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

只是缓缓地，将一件叠好的衬衫，放进了行李箱里。

那个动作，那么慢，那么清晰。

像一场无声的凌迟。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门口的林晚。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让林晚感到彻骨冰寒的平静。

“我们离婚吧。”

他说。

第4章 迟来的悔意

“不……”

林晚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她手里的那碗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白色的米粥和青色的瓷片，狼狈地溅了一地。

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不，姜辰，你听我解释！”

她冲了过去，想要抓住姜辰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说不出的尴尬和无助。

“我不离婚！我不同意！”

她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打你，我不应该为了许昊……我不应该……”

她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这三天来，她所有的骄傲和嘴硬，在看到那个行李箱的瞬间，被击得溃不成军。

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冷战。

她以为只要自己服个软，一切就能回到过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姜辰会提出“离婚”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沉重。

重到，她根本无法承受。

姜辰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苍白的脸，哭红的眼睛。

若是放在以前，他恐怕早就心软了。

他会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好了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

可是现在，他的心，像一口枯井。

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晚了，林晚。”

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

“在你为了另一个男人，当众甩我耳光的那一刻，一切都晚了。”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林晚拼命地摇头，试图辩解。

“我当时只是喝多了，一时冲动！我心里只有你，我爱的是你啊，姜辰！”

“你爱我？”

姜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步步走到林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像最锋利的手术刀，将她所有的伪装和借口，一层一层地剥开。

“你爱我，所以你可以在我面前，毫无顾忌地跟你的男闺蜜打情骂俏，彻夜不归？”

“你爱我，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对你的好，却对我所有的感受和底线，视而不见？”

“你爱我，所以你就可以在我和他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维护他，用世界上最屈辱的方式，来伤害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烧红的钉子，狠狠地钉进林晚的骨头里。

“林晚，你爱的不是我。”

“你爱的，是那个可以无条件包容你，纵容你，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

“你爱的，是你自己。”

林晚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只能无助地哭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姜辰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一片狼藉的粥上。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如果后悔能弥补伤害，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破碎的家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之气，都吐出来。

“我曾经以为，婚姻是两个人共同经营，是互相理解，是彼此尊重。”

“我给了你我全部的爱和尊重，我试着去理解你和许昊的‘友情’，我一次次地为你，放低我做人的底线。”

“我以为我的退让，能换来你的珍惜。”

“但我错了。”

“我的退让，只换来了你的变本加厉，和他的肆无忌惮。”

“那一巴掌，打醒了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那个地方，早已不红不肿，可是在他心里，那道印记，却永远也无法消除了。

“它让我明白，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它也让我明白，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他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曾经用心布置，充满了他和她回忆的房间。

然后，他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那“咔哒”一声，像是给他们的婚姻，宣判了死刑。

“桌子上有份文件，你看一下。”

“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

“房子和车子，都留给你。我只要我自己的东西。”

说完，他拉着行李箱，绕过瘫软在地的林晚，没有一丝留恋地，朝着门口走去。

“不要走！”

林晚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他冰冷的裤管上，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姜辰，我求求你，不要走！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见许昊了，我跟他断绝一切来往！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离开我！”

姜辰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小腿的女人。

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可他的心，却硬得像一块石头。

“林晚。”

他缓缓开口。

“你知道，信任像什么吗？”

“它就像一面镜子。”

“有了裂痕，就永远不可能恢复原样了。”

“我们之间，不是你不见许昊，就能解决的问题。”

“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

他用力，却又坚定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的手指。

然后，他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将林晚的哭喊声，和这个破碎的家，一同隔绝在了门后。

走廊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姜辰站在阳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还疼着。

第5章 无法重圆的镜子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对林晚来说，就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姜辰真的走了。

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除了那个黑色的行李箱，他什么都没有带走。

衣柜里，还挂着他的衣服，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和薄荷混合的味道。

书房里，他的书还整齐地摆在书架上，电脑旁边的咖啡杯，仿佛昨天他才刚刚用过。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他的牙刷和她的，依旧并排放在一起。

这个家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可这个家里，却再也没有他的人了。

林晚疯了一样地给他打电话，发信息。

电话，永远是无人接听。

信息，永远是石沉大海。

她去他的公司找他。

前台小姐礼貌而疏远地告诉她，“姜总监已经辞职了。”

辞职了？

林晚如遭雷击。

为了躲开她，他竟然连工作都不要了？

他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

林晚不甘心，她又去了姜辰父母家。

开门的是姜辰的母亲，一个曾经对她和蔼可亲的妇人。

此刻，妇人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阿姨，姜辰呢？他是不是在这里？”

林晚急切地问道。

姜母没有让她进门，只是堵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他不在。”

“那他去哪儿了？阿姨，求求你告诉我，我要见他，我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说什么？”

姜母的声音，像淬了冰。

“说你那天，是怎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儿子的？”

“还是说，你准备怎么继续跟你那个‘男闺蜜’，不清不楚地过下去？”

“不是的，阿姨，你误会了！我和许昊真的只是朋友！”

林晚苍白地辩解着。

“朋友？”

姜母冷笑一声。

“有为了朋友，把自己丈夫的脸，踩在脚底下的吗？”

“林晚，我们姜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容不得儿媳妇这样作践自己的儿子！”

“姜辰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他但凡还有一丝希望，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你，亲手把他的心，伤透了。”

说完，姜母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晚被关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姜母隐忍的哭声。

她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走投无路的林晚，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她发誓不再联系的电话。

“喂，许昊吗？”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

电话那头的许昊，似乎愣了一下。

“晚晚？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听到他一如既往亲昵的称呼，林晚的心里，第一次，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厌恶。

“许昊，姜辰要跟我离婚。”

“什么？”

许昊的声调猛地拔高。

“为什么啊？就因为那天那个事？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小气？

林晚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原来，在许昊眼里，那件事，只是姜辰“小气”。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林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毕竟，事情是因你而起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晚晚，不是我说你。这件事，根源不在我，在姜辰。”

许昊的声音，听起来“语重心长”。

“他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敌意。他根本就不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他太狭隘了。”

“一个男人，连自己妻子的社交都要干涉，连她最好的朋友都容不下，这样的男人，你跟他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幸福的。”

“或许，离婚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呢？”

解脱？

林晚握着手机，浑身冰冷。

她一直以为，许昊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是她最懂她的人。

可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

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为她考虑过。

他享受着她的维护，享受着她为了他，去和自己的丈夫对峙。

这满足了他一种隐秘而病态的虚荣心。

当她的婚姻，真的因为他而亮起红灯时，他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轻描淡写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姜辰的“狭隘”上。

甚至，还在劝她“解脱”。

多么可笑。

多么讽刺。

“许昊。”

林晚打断了他。

“我明白了。”

“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她没有等许昊的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茶几上那份，姜辰留下的离婚协议书。

那份文件，已经在那里，静静地躺了七天。

她一直不敢去碰，不敢去看。

现在，她终于伸出了颤抖的手，拿起了它。

翻开。

在财产分割那一栏，姜辰几乎是净身出户。

房子，车子，存款，他都留给了她。

他只要回了，他父母当初为他们买房时，出的那部分首付。

在协议的最后，是姜辰龙飞凤舞的签名。

那笔迹，一如他的人，刚劲，决绝。

林晚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了那份协议上，将“姜辰”那两个字，晕染开来。

她终于明白。

镜子，是真的碎了。

再也，无法重圆了。

她拿起笔，用尽全身的力气，在签名的那一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晚。

一笔一划，都像刻在她的心上。

第6章 尘埃落定

民政局的门口，天空是灰蒙蒙的。

像林晚此刻的心情。

姜辰比她先到。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身姿挺拔，站在台阶下，正低头看着手机。

他瘦了些，下颌的线条，更加清晰冷硬。

林晚慢慢地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我来了。”

姜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无波。

“嗯。”

他收起手机，言简意赅。

“进去吧。”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没有争吵，没有拉扯，甚至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当工作人员将那本红色的结婚证，换成两本暗红色的离婚证，交到他们手里时，林晚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她看着手里的这本小册子，觉得无比的刺眼。

三年的婚姻，最后，就浓缩成了这么一个冰冷的本子。

走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秋雨，带着寒意，打在脸上，凉飕飕的。

“我送你回去吧。”

姜辰看了一眼天气，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开口说道。

“不用了。”

林晚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我自己打车就好。”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多余的牵扯。

那会让她显得，更加可悲。

两个人，就这么撑着伞，站在路边，沉默地等车。

雨，越下越大。

雨声，掩盖了所有的尴尬和沉默。

一辆出租车，在林晚面前停下。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在关上车门的前一刻，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姜辰。

他也正看着她。

隔着雨幕，他的眼神，复杂难辨。

有释然，有疲惫，或许，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隐藏在最深处的伤感。

“姜辰。”

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

“对不起。”

这是她，最后能说的话。

姜辰没有回答。

他只是对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然后，林晚关上了车门。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了车流。

后视镜里，姜辰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中。

林晚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她和姜辰，从今往后，就是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林晚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家徒四壁”。

明明，所有的家具，所有的摆设，都还在。

可是，没有了那个人，这里，就不再是家。

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用来睡觉的房子。

她开始收拾姜辰留下的东西。

他的衣服，他的书，他用过的所有物品。

她把它们，一件一件地，装进箱子里。

每收拾一件，就好像在亲手，将一段回忆，埋葬。

在书房的抽屉最底层，她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她认得这个盒子。

这是姜辰的“百宝箱”，他从不让她看。

她以前撒娇耍赖，想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他总是笑着说，“等我们老了，再一起打开看。”

现在，他们没有机会一起变老了。

她找来了钥匙，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有一沓厚厚的，车票，电影票，和各种景点的门票。

每一张票的背后，都用隽秀的字迹，记录着日期和事件。

“第一次和晚晚约会看的电影，《泰坦尼克号》，她哭得稀里哗啦，很可爱。”

“第一次带晚晚去旅行，在山顶看日出，她说，以后每年都要来。”

“第一次……求婚成功，在海边。她说，我愿意。那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三个字。”

……

一张张，一页页，全都是，关于她的回忆。

从他们相识，到他们相爱。

他把他们之间，每一个重要的瞬间，都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来。

在盒子的最下面，是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

林晚颤抖着手，打开了它。

那是一份，她从未见过的，孕检报告。

日期，是半年前。

报告的下面，是姜辰的字迹。

“宝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爸爸会用尽全力，去爱你，和你的妈妈。”

林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半年前……

她想起来了。

那段时间，她确实身体不舒服，月事也推迟了。

但她忙着帮许昊处理他公司项目上的烂摊子，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后来，有一天，她忽然来了月事，还跟姜辰抱怨，说自己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内分泌失调。

她记得，当时姜辰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她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照顾好身体而生气。

原来……

原来，那个时候，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是她自己，亲手，弄丢了它。

而姜辰，为了不让她自责，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所有的悲伤和失望。

林晚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抱着那个铁盒子，失声痛哭。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爱她的丈夫。

她还失去了一个，她甚至都不知道，曾经存在过的，孩子。

悔恨，像毒藤一样，瞬间将她的心脏，死死缠绕。

她终于明白，姜辰说的“晚了”，是什么意思。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有些错过，一旦发生，就是一生一世。

尘埃，终于落定。

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

第7章 没有你的清晨

姜辰搬进了一间小小的单身公寓。

不大，但很干净。

有一个朝南的阳台，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洒进来。

他买了一盆绿萝，放在阳台上。

离婚后的第一个清晨，他是在鸟叫声中醒来的。

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没有那个需要他时刻去迁就和包容的人。

空气里，只有阳光和植物的清新味道。

他为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烤了两片面包。

简单，却安宁。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那段婚姻，到了最后，就像一件被虫蛀满了的华丽袍子。

表面上，光鲜亮丽。

内里，却早已千疮百孔。

他努力地去缝补，去遮掩。

直到林晚那一巴掌，将这件袍子，彻底撕裂，露出了里面，不堪的真相。

疼，是真切的。

但长痛，不如短痛。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了起来。

“喂，是姜辰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迟疑的男声。

“我是许昊。”

姜辰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等着对方的下文。

“我……我为那天晚上的事，跟你道歉。”

许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还有，我和林晚……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她很爱你，因为你的离开，她现在……状态很不好。”

“所以呢？”

姜辰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我希望你们能和好。如果我的存在，让你们产生了误会，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

许昊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诚意。

但姜辰，却只觉得可笑。

“许昊。”

“你不是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会离婚。”

“你只是，不想承担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罪名而已。”

“你现在打电话给我，不是为了林晚，也不是为了我。”

“你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心安理得。”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姜辰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剖开了他所有冠冕堂皇的伪装。

“我们的婚姻，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比谁都清楚。”

“你享受着林晚对你的维护，享受着那种，可以凌驾于她丈夫之上的，病态的优越感。”

“现在，玩脱了，你想抽身了？”

“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和林晚，是什么关系，以后会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但请你记住，是你们两个，亲手毁掉了一切。”

“这个责任，你甩不掉。”

说完，姜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创业公司。

很忙，很累，但很充实。

他开始健身，跑步，把以前因为要迁就林晚的口味，而忌口的所有食物，都吃了个遍。

他开始看书，旅行，去那些他一直想去，却因为林晚不喜欢，而搁置了的地方。

他好像，在一点一点地，找回那个，在婚姻中，逐渐迷失的自己。

他再也没有见过林晚。

只是偶尔，会从共同的朋友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听说，她卖掉了那套房子，换了一个小一点的。

听说，她也换了工作，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听说，她再也没有，和许昊联系过。

听说，她过得，并不好。

每一次听到这些，姜辰的心里，都毫无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

怜悯，早已在那一巴掌中，消耗殆尽。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她如此，他亦如此。

这天，他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画展。

在展厅的角落，他看到了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在夕阳下的沙滩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温暖的色调，幸福的构图。

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同样在夕阳下，趴在他背上，笑得像个孩子的女孩。

她说，“姜辰，你要背我一辈子哦。”

他说，“好，一辈子。”

一辈子。

原来，那么长。

又，那么短。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到他身边。

“先生，您也喜欢这幅画吗？”

女孩的声音，很清脆。

“画的名字，叫《曾经》。”

姜辰转过头，看到了女孩干净的笑脸。

他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

是啊。

都只是，曾经了。

他收回目光，转身，朝着画展的出口走去。

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新的生活，就在前方。

而那些过去，就让它，永远地，留在过去吧。

来源：青涩麻酱f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