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故事转自别人口述,非纪实,为保证内容完整,情节有部分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为保护个人隐私,故事中人物名字部分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过度理解,感谢!如果你也喜欢我的故事,请点赞收藏,方便以后可以一直找到我听别人的故事。)
讲述人:刘芳
撰稿人:浩子讲趣闻
(声明:故事转自别人口述,非纪实,为保证内容完整,情节有部分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为保护个人隐私,故事中人物名字部分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过度理解,感谢!如果你也喜欢我的故事,请点赞收藏,方便以后可以一直找到我听别人的故事。)
"芳啊,你别怨你大嫂心狠,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婆婆这句话像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我攥着围裙的手直发抖,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的肉里。堂屋里烟雾缭绕,大哥叼着烟跷二郎腿坐在八仙椅上,大嫂正麻利地往婆婆碗里夹红烧肉。
今天是分家的日子。窗外槐花正香,屋里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算计。
"妈,您看这样行不?"大嫂抹了把油光光的嘴,"我跟建军伺候您养老,老二家照顾爷爷。老爷子那点退休金够买药的了,您说是不是?"
我猛地抬头,正撞上大嫂闪烁的眼神。她口中的"爷爷"已经八十六岁,中风瘫痪三年,每天要换四次尿布。而婆婆才六十二岁,在镇上小学做饭,每月能拿两千多块钱。
"大嫂!"我丈夫建军腾地站起来,"爷爷连翻身都不会,芳子一个人怎么..."
"怎么不行了?"大嫂打断他,"刘芳不是出了名的孝顺吗?去年还被评为村里好媳妇呢。"她嘴角挂着笑,眼睛里却结着冰碴子,"再说了,妈有高血压,跟着你们住那漏雨的破房子,万一出事谁担得起?"
我死死咬住下唇。我们的房子是旧了点,可去年刚换了新瓦,哪会漏雨?但这话我不能说——婆婆正用警告的眼神盯着我。
"就这么定了。"大哥把烟头摁灭在菜碟里,瓷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妈跟我们住新楼房,爷爷跟老二。家里的存款对半分,妈那份自然归我们。"
我眼前发黑。家里哪有什么存款?公公去世后留下的三万块钱,去年全给爷爷做手术了。现在大哥说的"存款",分明是婆婆这些年偷偷攒下的私房钱。
"建军..."我拽了拽丈夫的袖子,声音发颤。他反手握住我,掌心全是汗。
"哥,"建军嗓子哑得厉害,"爷爷的药费..."
"哎哟!"大嫂突然拍了下大腿,"差点忘了说,村东头那块宅基地,爸生前说过给老大。你们要是有意见,现在提出来。"
我浑身发冷。那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挨着省道,少说值二十万。建军猛地攥紧我的手,疼得我一哆嗦。
堂屋突然安静下来。婆婆放下筷子,碗里的红烧肉几乎没动。她慢慢擦着嘴,布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芳啊,"婆婆终于开口,"你是个明事理的。老大要养我,总得有个住的地方。你们年轻,以后..."
"妈!"建军突然吼了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看见他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芳子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回来还要照顾小凯写作业。爷爷现在连水杯都端不住,她怎么..."
"建军!"我厉声打断他。再吵下去,这个家今天就散得没法收拾了。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们接爷爷。"
大嫂眼睛一亮,立刻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协议。我扫了一眼,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自愿赡养祖父,不参与父母财产分配。
签字时,钢笔尖划破了纸。大嫂欢天喜地地收好协议,转身就去里屋收拾婆婆的行李。经过我身边时,她压低声音说:"弟妹,你可想清楚了,老爷子最多再活两年。"
我没吭声,盯着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月季。那是爷爷去年还能动弹时种的,如今枯得只剩几片叶子。
傍晚,大哥开着新买的五菱宏光接走了婆婆。车尾扬起一片尘土,迷得我睁不开眼。建军蹲在门槛上抱头抽烟,烟灰落了一地。
"芳子,我对不起你。"他声音闷在膝盖里,"我..."
"去打盆热水。"我打断他,"爷爷该擦身子了。"
推开西厢房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混着尿骚味扑面而来。爷爷歪在藤椅上,半边身子耷拉着,口水把衣襟浸湿了一大片。听见动静,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鼻子一酸。三年前那个能扛百斤麦子走山路的硬朗老头,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我蹲下来给他系松开的裤腰带,发现尿布已经湿透了,褥子上洇出大片黄渍。
"爷,咱们搬去正屋住。"我凑在他耳边大声说,老人耳背得厉害。爷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枯枝似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芳...苦..."他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混着口水的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
我手忙脚乱地给他擦脸,自己的眼泪却砸在了他手背上。就在这时,院里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接着是小凯的尖叫。
冲出门时,我看见儿子跌坐在井台边,铁皮水桶滚出去老远。大嫂叉腰站在院中央,脚边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化肥袋。
"差点忘了,"她笑得像朵食人花,"这些是爷爷的铺盖衣裳。对了,药在蓝袋子里,记得按时吃,死在家里可不吉利。"
小凯扑进我怀里,我摸到他后背全是冷汗。大嫂临走时突然回头:"芳子,你知道我为啥非要婆婆不要爷爷吗?"
我没接话,搂紧直发抖的儿子。
"因为活人比死人有用啊。"她笑得花枝乱颤,"婆婆每月有工资,还能帮我们带孩子。老爷子除了花钱还能干啥?你们啊,就守着个活棺材过吧!"
夜风卷着她尖利的笑声飘远了。我蹲下来收拾那堆散发着霉味的被褥,在蓝袋子里发现半瓶过期的降压药。
建军默默走过来帮我,月光下他的脸像块生铁。小凯突然拽我衣角:"妈,爷爷会死吗?"
我手一抖,针头扎进指腹。血珠冒出来的瞬间,我听见自己说:"不会,有妈在呢。"
这句话像句咒语,把我和这个家牢牢捆在了一起。那天晚上,我给爷爷擦洗时发现他屁股上已经生了褥疮,溃烂的伤口在昏黄的灯光下触目惊心。
建军翻箱倒柜找药时,我坐在门槛上望着满天星星。大嫂的话毒蛇般盘在我心头——活人比死人有用。可人活着,难道就为了"有用"吗?
半夜,爷爷突然发起高烧。我们踩着露水去敲村医的门时,远处大哥家的新楼房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孩子的笑闹声。建军背上的汗把我的前襟都浸透了,他喘着粗气说:"芳子,要不...我去广东打工吧?"
我没说话,把脸贴在爷爷滚烫的额头上。老人痛苦的呻吟声中,我模模糊糊地想,这个家的天,从今天开始,要由我撑起来了。
爷爷搬进正屋的第七天,我累得在灶台前睡着了,直到米粥噗出来浇灭了灶火才猛然惊醒。睁开眼时,天还黑着,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叫。
我蹑手蹑脚去西屋看爷爷。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他凹陷的脸颊上。老人睡得很不安稳,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声响。我轻轻掀开被子检查褥疮,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芳啊..."爷爷突然含混地叫了一声,吓得我手一抖。仔细看时,他眼睛还闭着,枯瘦的手指在被面上抓挠。我握住那只手,掌心触到硬邦邦的老茧——这是握了一辈子锄头的手。
灶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小凯踮着脚在盛粥,板凳不够高,他半个身子都趴在灶台上。
"妈,你吃。"他捧来的碗里飘着几粒米,清得能照见人脸。我嗓子眼发堵——米缸早该见底了,这孩子准是数着米粒下的锅。
"你正长身体。"我把粥倒回他碗里,转身从腌菜缸捞了根酸黄瓜,"妈待会去地里看看。"
小凯突然拽住我衣角:"张老师说...明天要交五十块钱资料费。"他说得很小声,脑袋快垂到胸口了。
我手一抖,菜刀在指腹划了道口子。建军去广东才半个月,寄回的钱还了药费就所剩无几。我咬着嘴唇在围裙上擦了擦血,突然想起什么,从针线筐底下摸出个红布包。
"拿去。"我把结婚时的银镯子塞给他,"跟老师说,过两天..."
院门突然被拍得山响。大嫂尖着嗓子在喊:"芳子!太阳晒屁股了还睡呢?"
我慌忙抹了把脸去开门。大嫂穿着崭新的碎花连衣裙,头发烫得蓬松发亮,活像只骄傲的母鸡。她身后停着辆摩托车,大哥正从后座卸下个纸箱。
"彩电!"大嫂掀开纸箱一角,得意地晃了晃脑袋,"21寸大彩电,一千八!建军家的,晚上来看电视剧啊?"
我盯着纸箱上"信贷购物"的红印章,勉强挤出个笑。大嫂突然凑近,香水味熏得我头晕:"听说你们连电费都交不起了?要不...让老爷子住敬老院去?"
"不用。"我攥紧流血的手指,"我们过得去。"
大嫂撇撇嘴,突然瞥见小凯手里的银镯子,眼睛一亮:"哎哟,这不是你婆婆传下来的那个吗?听说值两千多呢!"她伸手就要拿,小凯却飞快地藏到身后。
"死孩子!"大嫂脸色一沉,转向我,"芳子,不是我说你。老爷子每天光药钱就几十块,你们..."
"大嫂!"我猛地提高嗓门,把她吓了一跳,"我们要下地了。"
关上门,我两腿发软,扶着墙才没跪下去。小凯怯生生地递来镯子:"妈,我不交资料费了..."
"胡说!"我把镯子重新包好塞进他书包,"下午妈去镇上卖了棒子就有钱了。"
其实我知道,地里那点玉米全卖了也不够药费。但眼下得先打发小凯去上学。孩子走后,我蹲在鸡窝前摸了半天,只掏出两个温热的蛋——本该有五个的,准是黄鼠狼又来过了。
给爷爷喂完药和蛋羹,我扛起锄头往坡地走。八月的太阳毒得像蘸了辣椒水,没一会儿汗就湿透了衣裳。我机械地挥着锄头,脑子里盘算着:王屠户还欠三十斤猪肉钱,李婶家说要买两只母鸡...
"芳子!你家老爷子又拉裤裆了!"隔壁张嫂隔着田埂喊,"小凯放学回来正给他收拾呢!"
我扔下锄头就往家跑。老远看见小凯站在晾衣绳前,正踮脚往绳上挂尿布。孩子瘦小的背影在阳光下晃得我眼睛发疼。
那天晚上,爷爷突然发起高热。我翻遍药箱只找到半包退烧药,急得满嘴燎泡。小凯突然说:"妈,爷爷在指箱子。"
我这才注意到爷爷唯一能动的左手正拼命指向床底。拖出那个积满灰尘的樟木箱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箱子里整整齐齐叠着几件旧军装,底下压着个牛皮纸信封。
"这是..."我抖开信封,一叠发黄的纸片飘出来。最上面是张1972年的存折,户名赫然写着爷爷的名字,金额栏那个"5000元"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那时候的五千块,能买下半条街!
"地...地..."爷爷突然激动起来,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我赶紧翻看其他纸张,是几张泛黄的地契和股权证明,最下面还有封没拆过的信,信封上写着"吾儿亲启"。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这是公公的名字,看邮戳是二十年前寄出的。正发愣时,小凯突然喊:"妈!爷爷抽过去了!"
老人脸色发青,嘴角冒出白沫。我顾不上多想,抓起存折就往村医家跑。夜露打湿了裤腿,冰凉地贴在皮肤上。存折在我手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村医给爷爷打上点滴已经后半夜了。我守在一旁,借着煤油灯细看那些文件。地契上的地址很陌生,但那个"纺织厂股份"让我心跳加速——镇上最大的纺织厂,十年前改制时股份翻了二十倍!
"妈..."小凯揉着眼睛蹭过来,"老师说,要写《我最敬佩的人》..."
我摸摸他枯黄的头发:"写你爸吧,他在外面打工辛苦。"
"不。"孩子靠在我肩上,"我要写你。你照顾爷爷,手都裂了..."
我低头看自己粗糙的手掌,裂缝里还沾着洗不掉的中药渍。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照在爷爷安详的睡脸上。老人偶尔皱眉,像是在做什么梦。
天亮前,我做了个决定。把存折和地契重新包好藏进米缸,只带着那封信去找村支书。老支书戴着老花镜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这不是当年知青返城时老赵托我转交的吗?怎么在你这儿?"
我简单说了昨晚的事。老支书拆开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芳子,这事儿大了。你公公不知道,他爹...就是你爷爷,当年把祖传的玉器卖了支援抗美援朝,政府后来补了这笔钱..."
我耳边嗡嗡作响。老支书后面的话断断续续飘进耳朵:"...存折密码是建军生日...纺织厂股份每年都有分红...一直存在信用社..."
回家的路上,我两腿发软,不得不扶着墙走。路过大哥家时,大嫂正站在二楼阳台上晾衣服,崭新的连衣裙在风里飘得像面旗帜。
"芳子!"她尖声叫我,"明天我家装电话,来见识见识?"
我抬头看着她油光水滑的发髻,突然想起米缸里那张存折。五千块在1972年能买什么?能买下整个村子的地!而现在这笔钱加上二十多年的利息,再加上那些股份...
"大嫂。"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你知道爷爷当年为什么不肯跟你们住吗?"
大嫂一愣,衣架掉在地上咣当一响。
我笑了笑,转身走了。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背上,像爷爷昨晚抓着我的手时的温度。
到家时,小凯正在院里背课文,稚嫩的声音念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爷爷坐在藤椅里晒太阳,听见动静,浑浊的眼睛转向我,嘴角慢慢扯出个笑。
我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发现老人掌心比昨天多了些力气。藏在箱底的月光终于照进现实,而我突然明白,这世上最值钱的从来不是存折上的数字。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煮了三个鸡蛋。金黄的蛋黄流进粥里时,小凯惊喜的叫声和爷爷含糊的笑声混在一起,成了这些年我听过最动听的音乐。
爷爷走的那天,窗外的槐花开得正盛。二十八年前分家时落下的那场槐花雨,如今又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像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一场轮回。
"芳啊..."爷爷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把我从瞌睡中惊醒。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碎片式的睡眠,像只警觉的母猫,随时准备应对老人的需求。
我揉着酸痛的腰站起来,发现爷爷竟然自己撑着坐起来了。晨光透过窗帘照在他脸上,那张被岁月犁出沟壑的面容出奇地平静。
"爷,您要喝水吗?"我伸手去扶他,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那只曾经瘫痪的手如今温暖干燥,力道大得让我吃惊。
"箱底...还有..."爷爷的眼睛亮得吓人,"建军...生日..."
我的心猛地一颤。二十八年前那个夜晚,爷爷也是这样指着床底的樟木箱。那之后我们的生活彻底改变——存折里的钱还清了债务,纺织厂的股份分红供小凯读完了医学院。
"爷,都找着了。"我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您放心,小凯现在是大医院的主任了,上个月刚给咱家换了新房子。"
爷爷摇摇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赶紧去拿药,却听见身后"咚"的一声闷响。回头时,老人已经倒在了地板上,却仍挣扎着指向衣柜顶端。
"妈!"小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如今已是著名外科医生的儿子每周都会回老家看我们,雷打不动。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爷爷抬上床时,老人的呼吸已经变得又浅又快。小凯熟练地检查瞳孔和脉搏,脸色越来越沉。他冲我摇摇头,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爷,您要什么?"我凑到爷爷耳边大声问,眼泪砸在老人花白的鬓角上。
爷爷的嘴唇蠕动着,我闻到了死亡特有的那种甜腥气。小凯突然跑到衣柜前,踮脚从顶部摸出个落满灰尘的铁盒。
"是...这个吗?"小凯把铁盒递到爷爷眼前。老人眼睛一亮,手指痉挛似的勾了勾。
铁盒里是一沓发黄的照片和一本日记。最上面那张黑白照片上,年轻的爷爷穿着军装,胸前别着枚闪亮的勋章。我颤抖着翻开日记本,扉页上工整地写着:"吾之财产清单与分配意愿"。
"天..."小凯倒吸一口凉气。日记本里夹着的地契和股权证明,比我们二十八年前发现的还要多三倍!
爷爷突然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芳...闺女...对不住..."
我再也忍不住,伏在老人胸前嚎啕大哭。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把一生积蓄都留给了我们,却还在道歉!
"爷,您别这么说..."我哽咽着擦掉他嘴角的白沫,"是您救了咱们全家啊。"
爷爷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却仍固执地盯着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小凯会意,立刻掏出手机拨号。我听见他压低声音说:"大伯,爷爷恐怕...你们快来。"
等待的半小时里,我给爷爷擦了脸,梳了头发,换上他最喜欢的藏蓝色中山装。老人安静得像个孩子,任由我摆弄,只是呼吸一次比一次微弱。
大哥大嫂进门时带进一股冷风。大嫂染成金黄的卷发像团乱草,眼下挂着两个浮肿的眼袋。她那双精明的小眼睛一进屋就盯上了铁盒,我几乎能听见她脑子里拨算盘的声音。
"爷!"大哥扑到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实的悲痛。这些年他老得厉害,背驼得像只虾米,早没了当年分家时的趾高气扬。
爷爷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电般射向大嫂:"秀英...你...算计错了..."
大嫂脸色刷地变白,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绞在一起:"爷,您这说的什么话..."
"楼房...贷款..."爷爷每说一个词都要喘半天,"彩电...摩托车...都是...债..."
大哥猛地转头瞪大嫂,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年大嫂抢着要婆婆,是因为看中婆婆的退休金;她不要爷爷,是嫌老人累赘。可她万万没想到,真正的财富一直在爷爷手里。
"地...给芳..."爷爷艰难地转向我,"你..亲闺女."
大嫂突然尖叫起来:"凭什么!我是长媳!"她扑上来要抢铁盒,被小凯一把拦住。曾经瘦弱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
"滚出去!"小凯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别脏了爷爷的眼。"
大嫂还要闹,大哥却突然扇了她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中,爷爷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他最后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槐花突然被风吹进来,落在爷爷安详的脸上。我轻轻拂去花瓣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和二十八年前的母亲一样布满皱纹和老茧。
葬礼办得很体面。小凯坚持要用最好的棺木,还请了县里的鼓乐班子。出殡那天,村里来了不少人,都是这些年受过爷爷恩惠的。大嫂穿着一身刺眼的红裙子,在灵堂外跟大哥吵架,声音大得连哀乐都盖不住。
"你爷把值钱的全给了老二家!"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现在好了,银行要来收房子了!"
我端着祭品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大嫂突然扑上来抓住我的手臂:"芳子,那些地契...咱们对半分好不好?”
我平静地掰开她的手指:"大嫂,二十八年前分家时,你说活人比死人有用。"我指了指灵堂里爷爷的遗像,"现在你知道了,有些东西比钱有用得多。"
葬礼后第三天,律师宣读了爷爷的遗嘱。除了早就给我们的财产外,老人还留了封信。信里说,他早知道大嫂的为人,所以当年分家时故意让她抢走那些表面光鲜的东西——婆婆的退休金早就被大嫂挥霍光了,而所谓的"新楼房"其实抵押了三次。
"芳子心善,必有好报。"爷爷在信的最后写道,"这些年我装聋作哑,就是想看看,老天爷到底长没长眼。"
读到这里,建军突然放声大哭。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在广东工地搬了二十年砖,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时间像匹奔跑的白马。转眼又是槐花开放的季节,我坐在儿子买的电梯房里,看着电视里采访著名外科医生赵凯的节目。主持人问是什么让他选择从医,我儿子看着镜头,仿佛在直接对我说话:
"我妈妈照顾瘫痪的曾祖父八年,每天睡不到四小时。那时我就想,如果我能治好更多人的病,是不是就能少几个像我妈这么辛苦的人?"
门铃响了。小凯去开门,回来时脸色古怪:"妈,大伯母来了。"
我惊讶地放下毛线活。自从爷爷葬礼后,我已经五年没见过大嫂了。眼前这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哪还有当年那个精明大嫂的影子?
"芳子..."她搓着手,眼神飘忽,"听说小凯认识省医院的院长?你大侄子他...尿毒症..."
我给她倒了杯热茶。大嫂捧着茶杯的手抖得厉害,茶水洒在她褪色的化纤裤子上。我突然想起二十八年前分家那天,她也是这样抖着手抢走婆婆的行李。
"明天让小凯带你们去。"我说,"医药费你别操心。"
大嫂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你...你不记恨我?"
我望向墙上爷爷的遗像。老人穿着军装,笑得慈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相框上,像是给那张黑白照片镀了层金边。
"记恨啥呀。"我轻声说,"要不是你当年把爷爷推给我,我上哪捡这么个好“爹”去?"
大嫂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沙哑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芳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拍拍她瘦骨嶙峋的背,就像当年拍着因中风而颤抖的爷爷。窗外,今年的槐花开得比往年都好,洁白的花瓣在风里打着旋儿,像是无数个雪白的句号,轻轻落在时光的长河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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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写于2025年3月28日12:00分,所有文章皆为今日头条首发原创!图片来源于网络,侵立删!杜绝抄袭搬运!最近有点心烦意乱,文中难免有小错误,还望大家指点出来。)
来源:心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