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在际,谢今野却和道观的姑子私定了终身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3-28 11:20 1

摘要:道姑法号清韵,据说是与人私奔气死了爹娘,她心死如灰下和情人一刀两断,入了道观做姑子。

成婚在际,谢今野却和道观的姑子私定了终身。

他满眼恩赐:「给你妾侍的身份已是体面,不然就退婚吧。」

世人皆说,痴恋十年,我定会伏低做小。

我不置可否,转头嫁给了权倾朝野的国师大人。

可后来,他宁愿抢夺人妻,也要对我强取豪夺。

半夜叩响了我的房门,讨好道:「求公主怜惜,我愿意做小。」

1

谢今野喜欢上了城外玉真观的小道姑。

道姑法号清韵,据说是与人私奔气死了爹娘,她心死如灰下和情人一刀两断,入了道观做姑子。

旧情人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不忿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于是日日都带着流氓去道观纠缠清韵。

小道姑刚死了爹娘,连下葬的钱都凑不齐,还要被旧情人骚扰,险些悬梁死在流言蜚语里。

是谢今野出手救了她。

他当街打死了对她纠缠不休的浪荡子,又出钱为她厚葬了死了多日的爹娘。

他温柔的把一见钟情的姑娘拉出了泥泞,却偏偏忘了我。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堂堂九公主竟然被一个小道姑给比了下去,一时间沦为上京的笑柄,枉她在谢三郎的屁股后面苦苦追了十年,可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事情传到宫中时,父皇把我叫到了跟前。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我,淡漠的眸中闪过一抹讥诮。

「你应该明白,谢家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地位,如果谢今野不要你了,你就真的无路可去。」

我明白他的话外之意。

我本是临淄王的女儿,我的父王妄图谋反被杀,我是全府上下唯一幸存下的人。

而这唯一的依仗,就是皇祖母在世时,力排众议为我与崔家定下的婚约。

罪王的唯一血脉,本就不容于世。

我心里清楚,只要婚约作废,虎视眈眈的皇室众人定会像豺狼一样扑上来,把我四分五裂。

我抬头定定看向我名义上的「父皇」。

「父皇,我想去见谢今野一面。」

他缓缓翻阅着手中的奏章,语气淡到像是在哄不听话的猫儿。

「去吧,死心后,就老老实实的回到朕的身边。」

2

我在谢今野身后追了他整整十年。

我们自幼就定下了婚约,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以为他只是于情事之上,生性风流又淡漠,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爱风流,爱美酒,爱漂亮姑娘,可这些爱,来如影去如踪,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他爱风流,可他素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爱宫廷醇厚的美酒,可当有更烈更醉人的酒送到他嘴边时,他也向来不会拒绝。

他爱涂胭脂的漂亮姑娘,可当看到细腰舞剑的少年时,他也会心神摇曳,抚掌大笑。

谢家三郎最是风流无情,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爱上一个斩断红尘的小道姑。

谢今野就如他的名字一样,最是厌恶俗世的规束,而清观小道姑的床榻之上,就成了他放荡风流的栖身之处。

我在谢府等到晚上,却只等来了他府上小厮为难的一句。

「我家公子来信说这几日都不回府,想来是又宿在了别处。」

我垂眸想了片刻,让马夫调转车头去了玉真观。

道观里的姑子殷勤的引着路。

「殿下有所不知,那妮子活脱脱狐狸精转世,勾得崔公子三日没出房门,殿下定要好好收拾了她。」

我这一路的声势不算浩大,可还是惊动了谢今野二人。

在我落座前厅不久,谢今野就带着那小道姑匆匆赶来。

像是云雨之中被打断,两人衣衫尚还乱着,小道姑面上酡红未褪,酥胸半露,眉目含春,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吻痕。

我顿住了。

还没等我说什么,谢今野就警惕的把小道姑护在了身后。

冷脸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谢今野一心喜欢韵娘,公主有什么事就冲崔某来。。」

他叫我公主,却亲昵的喊她韵娘。

亲疏立见。

我眨了眨眼,嗓音有些哑:「阿野,你可记得,我们自幼就定下了婚约?」

「那又如何?不过是伦理之下被束缚的枷锁,如今我有了心爱之人,必不会委屈了她。殿下放心,待谢某禀了陛下,自会解除这桩婚事!」

「倘若本宫不愿呢?」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小道姑身上,面上春色散去,她生得清秀俏丽,眉眼干净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此时怯怯的躲在谢今野身后,一双眼睛写满了依赖。

我的心一寸寸冷了下来,我的未婚夫君,喜欢上了一个鹿一样的姑娘。

谢今野握紧了那小道姑的手,再看向我时,一向淡漠的面上闪过一抹厌恶。

他头一次对我行了大礼。

拉着那小道姑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谢某与素娘两情相悦,还请殿下成全了我们,更何况……韵娘已经有了谢某的孩子。」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我听见我的声音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孩子?成全?谢今野,你可知你退了婚约,我会面临什么?」

他顿了顿:「那又与谢某何干?」

他这话说的冷酷无情,可手上的动作却温柔极了。

唯恐她着凉,他爱怜的把自己当外衣垫在小道姑的膝盖下,眼里写满了疼惜。

这是我从没在他面上见过的神色。

我心微颤,眼眶酸涩的厉害。

窗外月光清寒似水,透过他关切的目光,我忽然想起十三岁生辰的那夜。

少年翻墙为我送来了沾着露水的海棠花,嘴角的笑容比天边的月亮还要明亮皎洁。

「央央莫怪,摘了一朵海棠花,觉得央央会喜欢,怕花败了,所以跑来见你, 所幸还算及时。」

「海棠赠央央,央央这样乖,将来定是极好的谢家主母!」

我摸着被花刺破的手指笑,他心疼的为我披上他的外袍,把我搂在怀里包扎伤口。

我内心羞涩又甜蜜,浑然不觉三年以后,他会用同一件外袍护着别的姑娘的膝盖。

此刻柔软精美的外袍被妥帖的护在姑娘的膝盖下,而外袍上坠着的玉佩被狼狈的拖裂在地。

这玉佩是我亲手所赠,碎掉的裂缝里还嵌着母亲自刎时的血丝,我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帕子上晕开的血渍比小道姑面上的红潮更加鲜艳。

我伸手拽下外袍上的玉佩,裂纹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谢今野惊慌失措的模样真是好笑,我笑得眼眶都有些发红。

「谢今野,你瞧,玉佩又碎了,你太脏了,本宫不要你了。」

3

山上风雪烈的厉害,天寒地冻,寒风呼啸,我本就体弱,忧思惶恐之下发了高热。

道观里没有大夫,而我又烧得厉害,再不医治的话恐怕会烧死在这道观里。

谢今野房里的烛光仍旧亮着,里面依稀传来两人嬉戏打闹的声音。

心知他不会动容帮扶半分,我咬了咬牙,命马夫即刻下山去。

山路风雪难行,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踏雪声,我浑浑噩噩的陷入了经年的梦里。

我与谢今野的初识,是在六岁那年。

那时我正是贪玩的年龄,趁侍女和奶娘午睡的光景翻墙出去玩。

我贪吃去寻小巷子里卖糖葫芦的老伯,却意外发现了一个被捆绑着手脚蒙着眼睛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

他说有人在追他,求我帮帮他。

我被他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解开了他被绑着的手脚,带着他一路狂奔到了衙门。

他浑身脏兮兮的,原本雪白的里衣早已分辨不出颜色,因为方才奔跑太过用力,导致鞋子也掉了一只,不知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就算已然得救,可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我学着阿娘的样子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轻轻抱着他让他别害怕。

阿娘和奶娘急急的来寻我,训斥了几句后就抱走了我。

我甚至没来得及替他摘下蒙着眼睛的布,也没问他叫什么。

后来变故陡然发生。

父王领命出征,凯旋归来的途中遭人埋伏被乱箭射死。

而皇叔就是在这个时候坐上皇位的的,他甫一登基,就迫不及待的命人带走了尚在孝中的阿娘。

偌大的灵堂之内,除了翻飞的白幡和轰鸣的雷声,就独独剩我一人。

我惊惧交加,在府中等了整整三日,才把阿娘等了回来。

阿娘是在个雨夜回来的。

她穿着湿漉漉的白衣,魂不守舍的走了进来。

眷恋的亲了亲我,把我搂在怀里哄我入睡。

阿娘的怀里没有令我心安的味道,那一夜我睡得格外不安生,当「轰隆轰隆」的雷声将我惊醒时,一道温热的血飞溅在了我的脸上。

阿娘死了。

一夕之间,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在灵堂待了一天一夜,魂不守舍的蜷缩在阿娘的棺椁旁,看着宫人用湿布擦拭母亲颈间的伤口,血水顺着砖缝蔓延到我的裙摆上。

谢今野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来的。

他笨拙的抱住了满身是血的我,慢慢红了眼眶。

他说,央央你信我,我谢今野会千次万次的把你从泥泞里拉出来。

借着救命之恩,我顺理成章的和谢今野定下了婚约,我名义上的「父皇」需要谢家的帮助,于是被迫留下了我。

皇祖母把我搂到怀里,告诉我谢家是高门大户,只有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家贵女才能成为谢今野的妻子,谢家的当家主母。

我知道,皇祖母能护我一时,可护不了我一辈子。

于是,在别的小姐都在荡秋千看戏听曲的年纪,我日日学着算账管家,怎样更好的服侍公婆。

在别的小姐学习琴棋书画的年龄,我不光要学这些,还要读诗词歌赋,念四书五经。不为别的,只是谢今野说过喜欢有才华明事理的女子。

我再也不是被千娇万宠的小公主,于是我放下了骄矜顽皮,成了上京最明事理,最识大体的九公主。

可事与愿违,谢今野却开始疏远于我。

他搂着明媚肆意姑娘笑得风流。

「九公主真真木讷无趣,倘若娶她为妻,我谢今野岂不是要日日面对个木头女人?」

而门外,我握着手中的玉佩无措的低下了头。

我已经被抛下了一次,我不想被抛弃第二次。

于是当谢今野与姑娘外出踏青时,我拦住他,把阿娘留给我的玉佩送给了他。

我下定决心道:「这玉佩是阿娘留给我的,只有我未来的夫君才能知晓这玉佩的秘密,我把它送给阿野,待我们大婚之后,这秘密我再与你细说。」

玉佩上还残留着阿娘自刎时洗刷不掉的血痕,深深的镶嵌在玉佩的缝隙里,有些晦暗不明。

只一眼,谢今野就皱起了眉。

「死人的东西,真是晦气。」

眼见着一起踏青的姑娘等得焦急,他不耐的挥过我的手。

刹那间,玉佩掉落在地,应声崩裂。

谢今野却不耐管我,匆匆走了。

只余我一边流泪,一边勾着身子在人潮中摸索。

我幼时曾生了一场大病,这玉佩上的平安扣是母亲一步三叩首在佛前为我求来的,而这枚玉佩则是阿爹戎马一生的荣耀。

他们说,要让佛祖和数万将士佑我平安祥和。

这也是他们留给我最后的念想。

只要这枚玉佩和平安扣还在,我就好似还能成为被千娇万宠的小公主。

谢今野,你说过要把我拉出泥泞,可到头来打碎我希望的人却是你。

没了皇家礼仪,没了贵女风范,我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碎掉的的玉佩和被踩脏的平安扣哭出了声。

此时正值踏青的春日,来来往往成双成对的少男少女好奇又鄙夷的打量着我。

四分五裂的玉佩被我尽数捡了回来,我跑遍了京城,找来了最厉害的工匠重新将它拼揍了起来。

只可惜碎玉难成,即使旁人看上去与往日一模一样,可我只需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些细微的差别。

这事终究还是传到了谢家的耳朵里,谢家主母亲自压着谢今野来向我赔罪。

我攥紧了手,又松开,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把玉佩交给了不情不愿的谢今野。

我本以为这事会和以前许多事一样,被我嚼碎了咽进肚子里,直到再也兴不起半分波澜。

可是再次想起这些事时,我的心为什么还是会痛。

4

半睡半醒间,我身体打颤,浑身烫的厉害,可轿子外却已然没了踏雪声。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轿中的颠簸早已停了,而轿子却外面空无一人。

大雪封山,风雪呼啸,有人想让我病死在山里。

皇室不会容忍一个罪王之女存活于世。

更何况,这是被圣上所觊觎的孽女。

…………

浑浑噩噩间,我在冷与热交替中打颤,一会梦儿到初入宫时发了高热,椒房殿的皇后眼神阴冷的透出诡谲的光芒。

「一个罪王之女,死了就死了,吩咐下去,太医院谁敢给她看病,本宫就绝对饶不了他!」

一会儿又梦到皇帝阴测测的看着我,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乐央乖,给父皇揉揉好不好,父皇好难受……」

「不,不要!」

我霎时惊醒,心如鼓擂,猝不及防间一抹月白色的锦袍垂落在我的面前。

大雪不知何时停了,一轮孤月遥遥挂在天边,显出些莹莹的孤寂来。

梨花香萦绕在鼻间,上京权倾朝野的玉面国师就站在我的面前,他垂眼看向我,眼底有我看不懂的孤寂。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袍角。

半是挑衅半是哽咽。

「崔朝鸣,你敢娶我吗?」

「我能给你最强壮的兵马,最锋利的长剑,而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与我结盟。」

月色清冷,风雪孤寂,遥遥望去,此时雪月交融,竟显现出无边的和谐。

良久,像是从天边传来了清冷的喟叹。

「天命如此,合该如殿下所愿。」

5

素来清心寡欲的国师大人要娶当今九公主为妻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时,父皇把我叫到了书房。

我大病初愈,神思尚有些恍惚。

父皇铁青着脸把成摞的奏折砸到了我的脚边。

「李乐央,你厉害的很呐!被退婚后立刻找了……他做下家,这样的人你都敢招惹,你可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你身为女子,怎可如此勾三搭四,不知礼仪廉耻!」

「立刻给朕回绝了这门婚约!你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他因为震怒,声音都有些发抖,可我能听出,在提起崔朝鸣时,他声音里微不可察的惧意。

崔氏一族隐于江南,世世代代供奉皇家, 担任国师一职。若帝王无德,他们便有权废帝立新,若皇室无人,他们也能立刻改朝换代。

崔朝鸣更是崔氏一族的佼佼者。

圣人皮囊,魔鬼心肠。在他十六岁初任国师时,曾有藩王举兵杀进皇宫,企图造反。

崔朝鸣孤身一人立于大殿,问他为何要反。

藩王张狂傲然:「这是我李家天下,你敢管我?」

于是他便笑了:「崔某守着的天下,姓谁名谁,也应当崔某说的算,龙椅上的人不配,汝更不配。」

白衣飘然,不染尘埃。大殿内方才不可一世的藩王不过顷刻间就成了一滩肉泥。

而玉面国师漫不经心的拭去面上血痕 ,含笑的眼直勾勾的看向了高座之上的龙椅。

真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样的人简直狂妄又狠厉,人人敬之畏之。

可我却不怕。

6

我抬头看向高座上的男人,轻声道。

「父皇也知道崔朝鸣此人最不该招惹,如若我擅自推了婚约,也只会惹他不快。」

「这事好办。」素来温婉贤惠的皇后温笑道。

「听闻岭南王世子爱慕乐央已久,俩人也算家世相当,不若就把乐央许配给他,也不枉是一桩好婚事。」

我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岭南王世子满肚肥肠,最是荒淫无道。更何况,我早已得知,当年阿爹被埋伏杀害之事,正是他一手策划!

我怎能嫁给杀父仇人!

可皇帝却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我身份特殊,短时间内再也找不到第二份更妥帖的婚事。岭南王世子素来忠于皇室,如若我嫁给他,也就再也逃不出皇室的手掌心。

于皇帝而言,最是合心合意。

他把玩着手中泣血的玉簪,又想起了那个女人的美妙滋味。再看向我时 ,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笑。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乐央了。」

7

可谁也没想到,赐婚的圣旨还没送到世子府,世子一家便无故暴毙身亡。

朝堂之上,崔朝鸣率众臣上奏,岭南王世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此番突然暴毙,乃是神明发怒,天降之祸。

可暗地里,岭南王世子血淋淋的头颅早就被送到了天子的案牍上。

听前殿侍奉的小太监说,当陛下打开那木匣子时,直接被吓得哆嗦着滚下了龙椅。

可那国师大人,却仍然一副悲天悯人的谪仙人模样,他温笑道。

「九公主是微臣夜观天象选定的神女,本该与微臣是天作之合。」

「可这岭南王世子却在上京四处宣扬说九公主将要嫁于他为妻,此等恶劣之人,简直是坏了九公主的名声,所以活该千刀万剐,暴毙而亡,陛下以为如何?」

岭南王世子此人,手握朝廷十万大军,素来是皇帝最得力的臂膀爪牙,此番突然暴毙,于皇帝而言无疑是一番威慑恐吓。

血淋淋的头颅从台阶滚落而下,皇帝被吓得瘫倒在地,高热三日未能上朝。

而这边,崔朝鸣让人给我送来请帖,约我今晚共游灯花节。

本朝风气开放,灯花节是皇祖母在世时敲定的民俗,目的是为了让有情男女共赏灯花,聊表心意。

论起有情,我和崔朝鸣却是谈不上分毫。

只是眼前孤灯几盏,寒星廖若,眼前人孤身立于船中,未免太过寂寥。

想起雪中初见,我心霎时一软。

立于他身侧,我深吸一口气:「大人的救命之恩,本宫牢记于心,今日大人约本宫前来,想必就是商议结盟…………」

话还未落音,身旁那人就以手抵唇,制止了我接下来的话。

「喜欢月亮吗?」

他微侧的眸中有碎星般的笑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苍穹浩渺无际,一轮明月高悬空中,倒映在碧波湖面,如水月镜花,落下一片皎洁的涟漪。

想来是眼前景太美,我下意识点头。

「既然喜欢,那就送给郡主一池月亮。」

一枚剔透晶莹的玉牌被放到了我手里。

青玉佛手,这枚玉牌我认得。它把控着南北航运经济的命脉,而眼前的月亮湖,正是南北运输的纽扣。

上次见到这枚玉牌,还是在前朝君主的手中。

这是整个上京的经济命脉,极其珍贵。

我抿着唇,有些发愣。

「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崔朝鸣眼中笑意更甚:「可臣身上,有郡主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月亮湖是聘礼,也是家业,郡主既然打算嫁给微臣,自当夫妇一体,以后打理家业之事,就麻烦郡主了。」

「可是……」

我仍有疑虑,经过谢今野一事,我再也无法真心实意的相信其他人,即使崔朝鸣的橄榄枝于我甜蜜诱惑如蜜糖,我也不得不多想。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崔朝鸣俯身解下我腰间锦囊。

囊中碎玉在月光下迸溅出月华,他理所当然的收起锦囊。

「既然是定情信物,那也该早些给臣,旁人有的,臣也要有。」

方才动容的心肠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我瞧着他眸中细碎的暖光差点冷笑出声。

被退婚摔碎的玉佩,别人只当是晦气耻辱,可心思深沉如崔朝鸣,哪里会不知道这玉佩的秘密?

一物换一物,不过是利益交换,逢场作戏罢了。

8

可很快,我的想法就被尽数推翻。

什么心思深沉,慧眼如炬……这崔朝鸣莫不是个傻的!

竟然把我碎掉的玉佩送到了拍卖场去拍卖,起拍价十万白银!

还扬言道,凡是拍卖所得皆会捐出做西北军饷。

要是放在未退婚时,也不乏有人会为了谢家未来主母的名号博上一搏。

可放到现在,有崔朝鸣桀骜狠厉的名号在外,任谁也不敢去拍下这枚碎玉。

人群一阵唏嘘,随后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人群的最后,也就是牵着小道姑手的谢今野身上。

谢今野亲密的与小道姑十指相扣,在看向我时,面上浮现出鄙夷。

他冷笑:「我说九公主为何匆忙与谢某解出了婚约,原来是早攀上了国师大人的高枝。」

「可这国师大人也满足不了九公主的胃口,竟然沦落到要卖定情信物。」

说罢他扬了扬手里的银票:「本公子一向大度,九公主若是收起善妒的心思,把你腰间的玉牌送给韵儿赔礼道歉,本公子就买下玉佩,重新与你定下婚约如何?」

我抬眼看去,果不其然,那小道姑正满脸艳羡的盯着我腰间精美的玉牌。

我下意识攥紧了手,握紧了又松开,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谢今野已经料定了我会和以前一样答应他的无理要求,于是便差了小厮去买下碎玉。

可双手空空的小厮却为难:「公子,拍卖会的人说了,低于十万两不卖。」

「十万两!」谢今野的声音忽的拔高。

他低声怒喝:「九公主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不过是一块碎掉的玉佩!等我们成婚后,你要多少有多少,它哪里值十万两!」

「这玉佩在旁人眼中也许一文不值,可在崔某眼中却如稀世珍宝,有人弃之如敝屐,有人却爱之不忍释。在本君眼中,乐央值得。」

崔朝鸣在我身后温笑着开口,明明是笑着,眼中却有深不见底的寒意。

「哼,国师大人向来舌如弹簧,纵使你如何鄙弃我,可还不是放任她李乐央变卖她父母遗物!」

原来他知道这玉佩是我父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止不住的冷笑。

我把崔朝鸣护在身后:「是你谢三公子与那道姑偷情在先,还是我李乐央攀附国师在先,想必在座的大家都清楚,我九公主痴恋谢三公子十年,没能等来未婚夫君的八抬大轿,却等来了未婚夫君爬床道姑的腌臜事。」

「如今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却还要被当众污蔑指责,谢三公子是当国师府无人 , 还是当我皇室无人!」

周围人面上顿时浮现出了愤懑之色,今日上元佳节,围观人中也不乏权贵人家。

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我痴恋谢今野反而被绿的事,在看向我时,纷纷露出同情之色。

周围指责声愈发烈了起来,谢今野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

他自认一身傲骨,放荡不羁,可偏偏最爱惜自己的名声。

周围人不屑鄙夷的眼神,让他的手都在颤抖,他是否真的做错了?

而我慢条斯理的解下了腰间小道姑垂涎欲滴的青玉牌,面带讥诮的看着谢今野二人。

「国师大人以崔氏一族百年基业做聘礼,本宫敢给,你们敢接吗?」

当看清了青玉牌的纹理模样,谢今野本就惨白的面色一寸寸裂开,像是站不稳似的有些腿软。

「他竟然把这青玉牌给了你……」他不可置信的喃喃。

「公子,九公主要给你,公子为何不要?」

小道姑不明所以,有些难耐焦急的拉着谢今野的袖子。

「闭嘴!都是因为你!」

他的面孔被掩映在忽明忽暗的灯火后,似是染上了些悔意。

「乐央,我……」

我却早已不耐的转过了身,聚精会神的听着小厮来报。

「殿下,有人想买下这枚碎玉!」

这声音就如碎石投湖,刹那间砸出阵阵涟漪,人群迸发一阵惊呼。

我有些意外的挑眉看向了崔朝鸣,而他报以温柔的笑意。

「殿下不妨去看看,许是有意外之喜。」

「拭目以待。」

我挺直了身子,拿出皇室公主的优雅端庄,从容不迫的与崔朝鸣从谢今野身边经过。

在擦肩而过时,我恶劣的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

「国师大人俊美雍容,崔二公子很像他。」

9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赵将军,上次相见,还是在父王生前。

我没有想到崔朝鸣的意外之喜会如此贵重,他知晓我的野心,于是用碎玉做诱饵,给我送来了最忠心的武将!我内心难掩澎拜,在看向他时,不禁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

崔朝鸣宠溺一笑,摸了摸我的头,自觉的给我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我眼眶微红:「多年未见,将军背上的刀伤可还会痛?」

而他早已老泪纵横:「劳小殿下惦记,刀伤早已好全了,只是经年累月下,真正痛的是心!让小殿下受了苦,末将实在愧对王爷!」

赵将军赵飞,曾是我父王手下最忠实的副将。

俩人说是上司与下属,其实在沙场拼杀,生死与共间,心中早已把对方当做了最可靠的兄弟战友。

昔年先皇骤然驾崩,父王被急召回京时就预感有诈,先皇早已在朝堂明示暗示,这天下皇位迟早要传给父王,可如若被有心之人攥改旨意……

他于是把手里十万精兵尽数交给了赵将军,叮嘱他,如若自己被害,就让他带着十万将士向新皇投诚,新皇必然不会为难他们。

赵将军临危受命,为了军中十万将士的性命,在父王战死后,含泪向新皇摇尾投诚。

可此人向来听军令,不尊皇命。

等站稳脚跟后,就带着十万将士迅速回西北奔赴沙场。

这些年横扫蛮族,战功赫赫,表面归于皇室所有的西北军,其实连皇帝也奈何不了。

就连皇帝都不知道的是,赵将军所遵从的军令,正是锦囊中父母留给我的那块碎掉的玉佩。

我闭了闭眼:「新皇暴虐,残害忠良妻子,觊觎天家正统,如今边关战乱四起,四海百姓多有怨言,赵将军可愿匡扶正统,做天下之表率?」

赵将军把囊中碎玉贴在额头,俯身下拜时有泪花闪动。

「臣赵飞携西北十万将士,誓死追随小殿下!」

………………

出了拍卖场,我和崔朝鸣沿着放花灯的水渠往前走着。

此时明月皎洁,华灯初上,两侧的梨花树正是缤纷,我们被满树的落英挟带着梨花,洒了满身的香气。

雪中初见的梨花香犹在鼻尖,我偷眼去瞧,他的眼中漾着浅浅的笑意,再无初见的半分孤寂。

我心中一动,涌起了点点雀跃。

我仰头道:「谢谢。」

谢谢你给了我新生,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他抬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像是想了许久才开口。

「殿下不问问我为什么帮你?」

「为什么?」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是什么?」

「新皇无道,崔氏一族当心怀天下,匡扶正统。」

「那真话是什么?」

「真话……」

他以拳抵唇,轻咳了声,向来不可一世的国师大人眼中好似闪过一抹羞涩。

「还不是时候,以后再告诉你。」

10

九公主的碎玉被人以十一万白银买了去,其中十万两银钱纷纷被九公主捐给了西北军队作军饷。

此等大义之举,让我在被退婚的风波后,再度名扬上京。

只不过,这次好像博了个好名声。

而这边,花十一万两白银的神秘人,正用剩余的一万两白银开仓放粮。

国师府外的空地上,挂了两块牌匾。

一块写着:手撕风流负心郎。

另一块写着:脚踩多情女冠道。

横批:殿下威武。

有小厮「砰砰」瞧着铜锣,大声吆喝吸引了一群人。

「我家九殿下一朝脱离苦海,人逢喜事精神爽,拍卖所得银钱来开仓放粮,希望格外多多捧场!」

周围百姓领了粮食,于是喜笑颜开的说起了我的好话。

「九殿下菩萨心肠,退了九殿下的婚,是他崔二没福分!」

「谁说不是呢!那女道士也是风骚,勾引谁不好,偏偏勾引一个有婚约的崔二!」

「要我说,九殿下本就是上京最识大体,最明理的姑娘,偏偏就遭了这门婚事!」

「九殿下嫁给谁就是谁的福气,谢家人的肠子都该悔青了!错失了这么好的媳妇!」

………………

而街道旁带着小道姑买胭脂的谢今野,听着这倒转的口风,脸黑了不知几个度。

而这边浑然不觉的小道姑不知何时,也喜气洋洋的跟着前头的百姓领了粮食回来。

「公子 !不知哪家小姐甩了负心汉,那边正开仓放粮呢!」

谢今野阴沉沉的盯着欢天喜地的小道姑,脸色难看极了。

往日天真烂漫的娇憨面容在他的眼中变得可恨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气急败坏的骂道:「真是个蠢货!」

11

岁末年底,依照上京往年的规矩,各路地方官员将领,奉诏入京述职。

可今年又有些不一样。

当今圣上的臂膀,异姓王岭南王世子骤然暴毙,那岭南王这个位置就成了肥差。

手握朝廷五万兵马,任谁都想咬上一口。

一夕之间,不管是朝廷大官,还是地方将领,都开始各路打点起来。

男人有男人巴结的对象。

而妇人们也有妇人巴结的对象。

而上京城中,若说在圣上面前说上话的,除了皇后,这和圣上一母同胞的长公主殿下也是独一份。

正巧这几日下了大雪,长公主就以此设宴,举办了一场赏雪宴。

只是没想到,我也收到了长公主送来的赏贴。

长公主与父王母后一众人,是上辈子人的恩恩怨怨,当年她还未出阁时,明明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可偏偏什么都被母后压了一头。

后来母后与父王成了婚,她更得低声下气唤声皇嫂,由次心中怨怼更甚,连带着对我也讨厌。

更何况,岭南王世子是她认下的干儿子,如若她心中积怨已久,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此时崔朝鸣正熟练的从大开着的窗棂翻进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无奈掩面,谁能想到,在外一向狠厉稳重的国师大人,自从定下婚约后,晚上就时不时翻进皇宫喝茶吃糕点。

美曰其名:未婚夫妻交流感情。

我看书,他饮茶,时不时聊上几句,也算和谐。

正在思虑赴宴之事,我的目光突然被他腰间玉佩所吸引,霎时一阵惊喜。

「我问过最好的匠人,都说这枚玉佩不可再次修复,你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它完好如初?」

他轻描淡写:「我去了玉门山买了这玉佩的同块玉料做修补,又请了西域的匠人来修复,险险修补好了它。」

我这才发现,他明明是温温笑着的模样,可周身却风尘仆仆,眉目间有着藏不住的疲惫。

我一愣,原来他消失的这几天,是为了这块玉佩。

「可终究碎玉难成。」我声音有些哑。

奔波万里,耗费数日,只是为了一块碎掉的玉。

她哪里值得。

「碎玉难成,都是说给弱者听的鬼话。而本君不是弱者,殿下也向来不会认命,难道不是吗?」

像是早已洞悉我心中忧虑,他唇角轻轻翘起。

隐隐透出些目空一切的矜傲:「一个赏雪宴而已,殿下只管大步的向前走。若想要什么,只管去抢,抢不过,自有本君就替你撑腰。」

「这上京城迟早要回到殿下手里,也该让她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天家正统。」

12

小道姑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谢今野只好把她带去了谢府。

可谢家主母不认,她素来最在意尊卑伦常,于是两棍子就把二人扫地出府,并发了话,要让这二人滚出谢府,别给谢府抹黑。

无奈之下,谢今野就开始带着小道姑在各个宴席游走,盼着能在各家面前混个脸熟,博个好名声,以求小道姑能早日进谢府的大门。

拿了拜贴进了长公主府的门,刚沿着长廊走了几步,便与清韵碰了个照面。

许是连日在谢府的吃瘪 ,清韵不见初见时的澄澈无邪,一张清秀俏丽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在看到我时,她面色难看。

「九公主这下可是得意了?看着我被谢府厌恶,顶着个肚子还要在各个宴会游走,吃尽了白眼和嘲笑,而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我定定的看着她,不管我与谢今野如何,我只当自己瞎眼看错了人,却也从未发难责备于她。

我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仇恨于我。

「是本宫威逼你与谢公子偷情欢好,还是本宫引诱你未婚先孕?」

我疑惑反问。

「亦或者是你觉得本宫刻意教唆你抢了本宫的未婚夫君,又与谢家夫人合谋要赶你出门?」

见我搬出崔家主母,她脸色霎时一白。

「你胡说!我从未这样想过谢夫人!」

我挑眉:「哦?那谢夫人的疟疾可是来势汹汹,听说这疟疾可是会死人的。」

清韵神色一变,下意识道:「你胡说,心悸哪里会死人。」

「原来是心悸,那想来是本宫记错了,不过谢夫人得了心悸之事,早就封锁了消息,清韵姑娘又是如何得知呢?」

早在昨日晚上,我就从崔朝鸣那里得来了消息,身体一向康健的崔家主母,突然害了心悸。谢家主母是当家人,这病来的突然,为了防止谢家上下慌乱,于是立马封锁了消息。

这病就连谢今野也浑然不知,那清韵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心中隐隐的猜测逐渐清晰,我勾了勾唇。

「替谢夫人冲喜的事是你让人散播的吧?为了能早日进门,不惜给当家主母下药,果真是好心计啊!」

「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没有害过谢夫人!」

她避我如洪水猛兽,慌乱之下退后几步,突然脸色一变。

「我知晓殿下心系阿野,我愿意把阿野让与殿下,只求殿下不要害我的孩子!」

她白着脸踉跄摔倒在地,声音悲戚婉转。

我挑了挑眉,果不其然,谢今野正一脸阴沉的站在我们的身后。

「韵儿,你怎么坐在雪地上?」

谢今野把她拉起来,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肚子,把她护到了身后。

满面愤懑的看着我:「亏我认为殿下善良可怜,还想同殿下重新定婚,可现在来看,倒是崔某眼拙了!」

「韵儿还怀着孩子,你有什么事就冲崔某来,为难一个怀孕的妇人作甚!」

他铁心认为是我推了清韵,对我横眉冷对。

我扯了扯唇:「清韵,是本宫推的你吗?」

清韵怯怯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扯着谢今野的袖口小声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看起来,倒真像我刻意把她推进了雪地里。

谢今野面上涌起愠色:「清韵只是个无父无母的一个弱女子,也只能依靠于我!可殿下是天家尊贵的公主,又有他崔朝鸣护着!何苦与清韵过不去?若是真当我谢今野懦弱可欺,那崔某这就上禀长公主,求她还我们一个公道!」

我有些无语,认真打量着谢今野的面孔,思考着以前为何会对如此蠢笨的男人死心塌地。

长得没崔朝鸣好看,也没崔朝鸣聪明。

可真是,眼瞎。

思考未果,我扯了扯嘴角,做了个请的手势

「却之不恭。」

13

长公主把我们喊到殿前,随即亲昵的拉起了清韵的手,唯恐她惊了胎气,和蔼亲切的要给她叫太医。

却把我独独晾在一边,任我跪在冰天雪地里。

清韵有些受宠若惊,其他府上的夫人小姐都瞧不上她,可长公主如此尊贵有加的女人却对她关爱有加,不免心生了几分得意。

柔柔向长公主哭诉:「妾身怀着身孕,遥遥碰见了九殿下,本不愿多生事端,可谁料九殿下却上前推了妾身一把,说要杀了妾身的孩子,妾身实在害怕……」

长公主顺梯而下,厉声斥责:「李乐央,你枉为我天家公主,心思竟如此歹毒!本宫就罚你在雪地跪满一个时辰,向清韵姑娘赔罪!」

殿上响起了阵阵应和奉承声。

「九殿下小小年纪,实在心思恶毒!」

来源:有趣的葡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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