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前两月,重庆汽车产量32.02万辆,同比下降10.3%,省级排名也下降至第五位,被江苏、山东弯道超车。
风向突变?2025年开年,重庆汽车产业意外遭遇开门黑。
前两月,重庆汽车产量32.02万辆,同比下降10.3%,省级排名也下降至第五位,被江苏、山东弯道超车。
这是重庆自2019年暴跌以后最惨烈开局。
受此影响,重庆工业增加值增速比去年同期回落6.5%,低于全国水平3.7个百分点。
当长安汽车6.88%的产量跌幅与赛力斯近乎"腰斩"的42.88%下滑曲线同时刺破红盘,市场再次嗅到了熟悉的危机味道:
这与2017年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天何其相似。
彼时重庆因产品结构老化、错过汽车电动化发展先机,产量连续三年断崖式下跌,排名从全国榜首跌至第七,城市大半工业血脉几近冻结。
如今历史似在重演。去年刚以300辆微弱优势蝉联全国第二的重庆,本应带着"汽车重镇逆风翻盘"的荣光继续乘势而上。
然而开年数据却如一盆冰水浇醒众人。
当安徽、深圳以“垂直整合”模式改写产业规则,成功登顶,赛力斯问界车主讨论的焦点从“重庆制造”变成“华为赋能”;当全国新能源汽车渗透率超过重庆约10个百分点。
重庆汽车产业面临的潜在危机或许早已超越产能增减的表象。
这一次,是短暂回调后的绝地反击,还是重蹈八年前的覆辙,在新一轮产业洗牌中进一步掉队?
重庆“双轨并行”拖累新能源发展
新能源汽车通过技术迭代、政策红利与市场选择,正以不可逆的态势重构汽车产业格局,燃油车的市场份额萎缩已成必然。
去年7月,中国新能源汽车渗透率首次全月突破50%(50.84%),迎来了历史性的拐点,绿牌车开始成为市场“多数派” 。
预计今年全年新能源汽车渗透率将超过50%,比原计划“2035年渗透率超过50%”的目标,提前10年完成。
新能源汽车加速取代燃油车的趋势,不仅重塑全球汽车产业格局,同时也引发了区域格局的剧烈洗牌。
2024年深圳新能源汽车产量达293.53万辆,超过重庆、广州等众多传统汽车制造重镇,首次登顶全国汽车第一城。
2025年前两个月,安徽汽车总产量达44.5万辆(其中新能源汽车23.4万辆),首次超越传统汽车大省广东,跃居省级排名第一。其增长主要依赖比亚迪、奇瑞、蔚来等新能源车企的产能释放。
相反,吉林、湖北等传统汽车强省则因未能及时转型,产量排名持续下滑。
重庆也深知这点。
2021年以来,赛力斯、长安通过深度绑定华为等科技巨头,加速向智能网联、新能源方向的转型。
2024年全市新能源汽车产量完成95.32万辆、同比增长90.5%,排名全国第五。主要依赖赛力斯问界系列、长安深蓝等品牌的爆发式增长。
不过,横向对比其他头部城市,重庆转型速度和市场渗透率仍存在比较大的差距。
2024年重庆新能源汽车渗透率仅37.5%,甚至低于全国水平的47.6%,与深圳、合肥等头部城市的差距更明显。
当重庆新能源产量扩张速度未能完全抵消燃油车退出的冲击,同时供应链调整滞后于市场变化,汽车产量整体下滑也就在情理之中。
重庆汽车产业转型速度低于预期,根本原因是重庆在燃油车时代积累的经验和优势,不仅无法直接迁移到新能源汽车上去,相反还会成为转型时的历史包袱。
燃油车时代的技术核心是内燃机、变速箱等机械系统,其供应链围绕精密加工和热力学优化展开,形成高度成熟的“发动机-变速器”产业链条。
而新能源汽车以“三电系统”(电池、电机、电控)为核心,技术壁垒转向电化学、半导体、软件算法和人工智能。
两者发展逻辑和供应链体系,存在着显著差异。
此外,重庆汽车产业在向智能网联、新能源方向转型过程中,必然还要兼顾传统燃油车的发展,导致研发、产能、营销等资源分散,战略模糊,技术迭代速度滞后,最终严重制约转型效率。
长安汽车“全面停止销售燃油车”的承诺落空很能说明问题。
2017年长安提出,到2025年时开始全面停止销售传统意义的燃油车,并实现全谱系产品的电气化。
然而,2024年长安新能源汽车销量占比仅27.2%,远未达到支撑全面停售燃油车的经济阈值。“长安”这一主品牌也未建立新能源认知优势。
类似地,通用、福特等国际车企也因电动车亏损而延长燃油车生产周期,以燃油车利润反哺新能源投入。
这种双轨并行的模式,短期内维持了企业稳定,看似合理,实际上可能进一步强化对燃油车的依赖,导致转型缓慢甚至失败。
相比之下,重庆另一家车企巨头赛力斯,因燃油车业务未能形成规模效应,这种“边缘化”状态降低了转型的沉没成本,企业更易做出“断舍离”决策。
借助华为的赋能,赛力斯将资源集中于新能源赛道,从而快速形成差异化竞争力,实现跨越式发展。
2024年问界系列销量42.69万辆、同比增长182%的表现,验证了专注新能源的战略有效性。
重庆新能源面临“虚假繁荣”?
新能源汽车与燃油车发展的本质差异,在于产业主导权从“分工协作”转向“垂直整合”。
燃油车的核心技术(如发动机、变速箱、涡轮增压器等)长期由少数国际一级供应商主导,如博世、博格华纳、大陆集团等。
主机厂在燃油车时代虽为“链主”,但实际对核心部件的议价权有限。
而新能源时代的“三电系统”和智能驾驶技术被主机厂通过自研或深度绑定合作掌握,实现垂直整合。主机厂跃升成为供应链的主导者。
比如,特斯拉、比亚迪等企业自研电池、电机、电控系统、芯片、智能驾驶系统,甚至延伸至锂矿开采,构建了从原材料到整车制造的全链条控制能力。
近年来,造车新势力的理想、小鹏、蔚来,也逐渐转向垂直整合模式。
事实上,垂直整合模式不仅是新能源车企的生存策略,更是城市或区域汽车产业升级的必然选择。
如,安徽通过引入宁德时代、国轩高科、地平线等企业,形成“电池-整车-芯片”全链条布局,历史性首次全国排名第一。
反观重庆,虽然赛力斯问界M9等高端车型占据豪华车销量榜首,单车价值提升至23.6万元,新能源汽车产量也加速迈向全国第一阵营。
但由于很大程度上延续了燃油车时代的发展路径,垂直整合模式没有建立起来,需警惕“虚假繁荣”。
新能源汽车供应链主要集中于中低端,本地化配套率仅在30%左右,尤其是电池、芯片、软件等核心部件依赖外部供应。
高端车型的电池需依赖宁德时代等外部供应商,芯片主要依赖进口或长三角、大湾区的企业。
长安汽车虽与华为合作开发智能驾驶系统,但底层芯片仍依赖高通、英伟达,自主研发的SDA架构尚未完全实现核心硬件国产化。
2023年长安正式宣布进军电池自研领域(金钟罩),并在开发固态电池,但2027年才能实现量产,2030年全面普及应用,与比亚迪等头部企业相比,明显滞后。
与长安相比,赛力斯在多个维度上展现出更强烈的对外部资源依赖性,独立性远远不够。
赛力斯与华为的深度绑定虽使其快速崛起,但也因技术、品牌、供应链、渠道等方面的全面依赖,面临沦为“代工厂”的显著风险。
问界系列车型依赖华为的全套技术解决方案,包括智能座舱(鸿蒙系统)、智能驾驶(ADS)、三电系统(电机、电控)等。算法所有权归属华为,赛力斯仅负责车身制造与组装,暴露“代工式创新”本质。
2024年赛力斯财报指出,尽管净利润达60亿元,但核心技术自主率仅30%,自主研发能力薄弱,长期竞争力堪忧。
更重要的是,此前问界曾享有华为新技术的首发权、营销资源和线下渠道的优先级。
但随着华为鸿蒙智行生态的扩张,资源加速向智界、享界、尊界等旗下新品牌倾斜,这一优势已不复存在,未来很可能会进一步稀释资源,并直接引发“华为系”的内部竞争。
2025年3月赛力斯完成收购龙盛新能源100%股权,获得超级工厂所有权,试图增强生产自主性。但工厂核心技术仍依赖华为,若无法在技术自主化、品牌重塑和供应链掌控上取得突破,难改代工本质。
正因为如此,外界普遍将问界视为“华为汽车”,而非赛力斯独立品牌。
调研显示,70%的问界M9用户购车决策源于“华为合作”,而赛力斯自身品牌影响力几乎为零。
这与同为造车新势力的理想、小鹏、蔚来等车企,更具自主性和独立性,形成鲜明对比。
来源:雨前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