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9.5!神作《1984》预言:政府终将逼你承认:2+2=5!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6-21 04:30 2

摘要:这部可以称作“当代社会最危险的禁书”,可以说比恐怖片更窒息!每一页都在你耳边低语:'老大哥正看着你'!要警告你:读完这本书你将再也无法用原来的方式刷新闻、上班甚至呼吸!这就是乔治奥威尔的《1984》,翻开它,就像拆开一颗定时炸弹——读完最后一页,你的世界观将轰

这部可以称作“当代社会最危险的禁书”,可以说比恐怖片更窒息!每一页都在你耳边低语:'老大哥正看着你'!要警告你:读完这本书你将再也无法用原来的方式刷新闻、上班甚至呼吸!这就是乔治奥威尔的《1984》,翻开它,就像拆开一颗定时炸弹——读完最后一页,你的世界观将轰然崩塌!“如果你以为自由是理所当然的,这本书会掐住你的喉咙——直到你看清真相!”

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于1949年出版的政治小说《1984》,这部小说的声名自不必多说,我们都知道它和英国作家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俄国作家扎米亚京著作的《我们》并称反乌托邦三部曲。它也是20世纪影响力最大的英语小说之一,更多时候,我们会把它当成是一部政治预言来看。光凭这些约定俗成的标签化说明,我们也许会觉得这本书过于冷峻,距离我们过于遥远,然而只有当你真正走进这本书,也许才会发觉它的复杂,它的魅力,它与你我的息息相关。我们与社会的关系是什么?阶级和阶层究竟意味着什么?而自由又是什么?所谓的乌托邦和极权距离我们很遥远吗?这些问题也许一直在暗暗地困扰着你,但却始终都无法明晰。因为这本来就是关于一个社会人最根本,却也最模糊的一些问题。而这本《1984》,就带着刀锋般的冷酷,逼着我们去直面一种令人感到非常不适的真实,让我们重新去思考我们的存在,以及这背后的谎言与荒谬,还有那动人而渺小、不自量力的反抗。而它最有魅力的地方则在于,它既可以被人们看作预言,同时又可以看作是历史,这大概是因为奥威尔在这本书里掌握了一种亘古不变的精神,它用一种奇妙的方式揭示了关于这个社会,既理所应当,又惊心动魄的一切。这注定是一场不那么愉快的阅读旅程,但人类走到今天,从来都不是靠着鸡汤和欢愉来维系的。

那我们就走进这本《1984》,先来简单地介绍一下故事大概。故事设置在1984年,那时世界被三个超级大国大洋国、欧亚国和东亚国所瓜分,故事的主人公温斯顿生活在实行极权统治的大洋国,从事篡改历史工作,他在工作中逐渐对其所处的社会和党的领袖“老大哥”产生怀疑,并与另一位外围党员茱莉亚产生感情,因而成为思想犯,在经历了专门负责内部清洗的“友爱部”的思想改造之后最终成为了“思想纯洁者”。从故事脉络来看,这是一个面对极权社会时从怀疑到对抗再到被再次招安的过程。那么我们先来了解一下,这个虚构的1984年的大洋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社会环境。

从门厅到楼上的公寓要爬七层楼梯,而三十九岁的温斯顿右脚踝上方患了静脉曲张溃疡,不得不缓步上行,中途还得不时停下歇息。每上一层,在转弯处,海报上巨脸的目光都从电梯井另一端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世上有些画像被设计成这样:不论你走到哪里,画上人物的目光都会不偏不倚落在你身上。而这张海报便是其中之一。画像下标注着这样一行文字:老大哥在看着你。

公寓里传来浑厚的人声,正在播报有关生铁产量的一系列数据。声音出自一个长方形金属板,宛如一面黯淡的镜子,镶在靠右手边的墙面上。

矮小瘦弱的他,身着党员的蓝色工作服,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他发色浅淡,脸天生泛红,皮肤被劣质肥皂、钝剃须刀片以及刚刚过去的寒冬摧残得粗糙不堪。尽管窗户紧闭,窗外世界看上去依然寒冷。下方街道上有尘土和纸屑在风中飞旋。尽管太阳高照,天蓝得刺眼,但除了四处张贴的海报之外,整个世界一片惨淡,像失了颜色。

海报上那张黑胡子男人的脸从每一个关键位置居高临下俯视一切。温斯顿正对面房子的墙上就有一张。标题印着:老大哥在看着你。画像上的男人与温斯顿四目相接,那对黑色的眸子几乎要把他看穿。

温斯顿背后的电屏依然在滔滔不绝地播报有关生铁和超额完成第九个三年计划的事。电屏可以同时接收、发送信息。只要温斯顿发出比耳语稍高一点的声响,就会被电屏接收到。不仅如此,一旦进入电屏的视野范围,他的一举一动就会被捕捉。因此,你无从知晓自己是否被监视,也无从猜测思想警察会以何种手段,在何时接通你前方的电屏。他们可能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每一个人。只要他们乐意,就可以随时随地接通你面前的电屏。你不得不在这样一个假设下生活:你说的每一句话,发出的每一个声响都会被监听;只要有一点光线,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这便是生活,你身处其中,且无从选择。这种生活状态起先只是一个习惯,慢慢就变成了本能。

故事的开头,小说就为我们营造了一个苍白的、阴森的,然而又很有秩序的社会环境,让人忍不住要屏住呼吸,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就是很容易被这个外部环境所震慑,你自己的思绪会因为这样的环境而变得微弱又杂乱。这便是在一个极权社会里最普遍的一种状态,你无从选择,甚至失去了选择的意识。对历史了解的朋友一定会觉得,这个所谓的发生在未来的1984,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过去式。在二次大战后的资本主义英国、二战中和之前的纳粹德国、斯大林主义的苏联,我们都能发现这种社会模式的影子,而这本小说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又有另一种不言而喻的微妙意义。也正是基于这种虚虚实实的交错中,我们无法在这样一部未来小说里置身事外。

主人公温斯顿生活的大洋国,是典型的极端社会,领袖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刻刻充斥在每一个人生活里的“老大哥”,而党员的全部,都在被电屏背后的国家机器所控制着。思想必须是纯洁的,任何的一丝杂念都极有可能被发现和惩罚。政府通过改变历史、改变语言、离间家庭等极端的手段,来钳制人们的思想和本能。温斯顿的工作,便是不断地修改各种报道、新闻、记录,也就是篡改历史的工作,其目的,就是为了保证老大哥的绝对正确。一方面,全党对领袖老大哥有一种完全的个人崇拜,另一方面,党内对政府宣称的国内外的所谓敌人,保持着极端的仇恨,以此来维持社会的运转。这是一个无论是爱和恨都不是通过亲身体验,而是通过灌输来完成的社会。党宣传的口号便是:战争就是和平,自由就是奴役,无知就是力量。在这种情况下,一种莫名其妙却又无比极端的情绪席卷了每个人。而主人公温斯顿在这里便是一种格格不入的存在,因为他还保持着一种自觉的自我和怀疑。在小说里,每天都要举行两分钟的仇恨节目,所有人聚在一起共同表达仇恨,而仇恨的对象是没人真正了解的反革命叛徒古登斯坦。我们来看温斯顿在仇恨节目里所感受到的极端情绪。

两分钟仇恨节目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强迫人参与其中,与此相反,是让人根本无法置身事外。不出三十秒钟,任何掩饰都显得多此一举了。一种夹杂着恐惧与报复的癫狂,对杀戮、折磨、用大锤把人脸砸得稀烂的渴望像电流一般传遍整个人群。甚至违背人的意愿将其变成了面部扭曲、尖声叫嚷的疯子。不过,人们所感受到的狂怒是一种抽象而没有任何指向的情绪,可以像喷灯的火苗一样从一个对象转移到另一个对象身上。

因此,有那么一刻,温斯顿的仇恨并没有转向古登斯坦,恰恰相反,转向了老大哥,转向了党,转向了思想警察。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同情电屏上那个形单影只、备受嘲弄的异端分子。在这个充斥着谎言的世界里,只有他捍卫着真理和理智。而在下一个时刻,他又加入了身边众人的行列,对他来说,针对古登斯坦的所有评论全部属实。在这时,他内心深处对老大哥的厌恶转化成崇拜,老大哥的形象看起来愈加高大,他是人民的守护者,无所畏惧、不可战胜,像巨石一样抵御着来自亚洲的蛮族。而古登斯坦尽管孤立无援,甚至是否活着都是个谜,但他就像一个邪恶的巫师,只需嘴里念念有词便可将文明层层瓦解。

有些时候,一个人甚至可以自发地通过多种方式转移仇恨。突然间,温斯顿把自己的仇恨从电屏上那张脸转移到了身后的黑发女孩身上,就像做噩梦的时候猛地把头从枕头上移开一样。他脑中闪过一些生动美丽的幻象:他想用橡胶警棍将她活活打死;把她扒光了绑在柱子上,用箭射满她全身,就像人们对圣塞巴斯蒂安所做的一样;他会凌辱她,并在高潮的时候割断她的喉管。他现在终于比先前更清楚自己为什么恨这个女孩。他之所以恨,是因为她年轻漂亮却毫不性感;是因为他想把她弄上床却无从实现;是因为她曼妙的腰身似乎在呼唤着你的搂抱,现在却绑着一条可憎的红腰带,咄咄逼人地象征着贞洁。

奥威尔对集体情绪的这种深刻的挖掘,会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冷颤。每个人都理所应当地生活在某个时代和社会中,然而个体对社会运转的逻辑,却往往知之甚少。了解这个世界太难,了解自己,太难,了解别人,更是难上加难。很多时候,思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你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懦弱和无力。然而恨却是容易的,尤其是带着一种全民共识性的恨,因为它不需要经过大脑思索,同时人们又能在一种集体性的狂欢情绪里获得某种强大的错觉。人们自觉地选择仇恨,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一旦不再仇恨,就只能独自去面对痛苦了。

而在上面的这段描写中,我们看到,温斯顿实际上是把自己个体的痛苦宣泄进了对于所谓叛国贼的仇恨当中。在这样的极权社会里,爱情、性欲,隐私都是不被允许的东西,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存在。男女结合的目的,只是单纯为了生育,党员间发生爱情,是被明令禁止的,党还鼓励夫妻分居。温斯顿自己就处在一份形同虚设的婚姻之中,夫妻分居,见面只为了以生育为目的的交合。而温斯顿借仇恨宣泄的,便是社会对于情欲的压抑,对于隐私无孔不入的窥探,还有对于个人尊严的践踏。但这些宣泄,最后又会潜移默化的回到对于老大哥的崇拜上面。也就是说,通过对于叛国贼的仇恨,两分钟仇恨节目转移了人们内心对于现实的焦灼与惶恐,人们把对于社会的不满和对于敌人力量的恐惧,混淆了起来。由此得到了一种焦虑的缓解,和认同感的满足。但温斯顿却无法满足于此,他内心深埋的困惑、质疑在不时地发挥作用。

在仇恨节目中,有两个人引起了温斯顿的注意。一个就是上面提到的,温斯顿对其产生意淫的黑发女孩茱莉亚,这女孩是典型的在党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一代,青春美丽,但在温斯顿眼里却比任何人都要教条。这在温斯顿心里引起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而引起温斯顿注意的另一个人,是一个叫奥伯里恩的党员,温斯顿感觉到奥伯里恩很特别,因为在他们偶尔的目光相接中,奥伯里恩仿佛在对温斯顿说:“我十分明白你的感受。我了解你的轻蔑、你的仇恨、你的厌恶。我站在你这一边。”好,我们暂且先记住这两个人,因为他们即将颠覆温斯顿对于社会和人生的理解。

其实温斯顿已经偷偷地在做某种对抗,为了在这种群情激昂的虚假中,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温斯顿选择的方式,是偷偷记日记,写下自己的真实记忆。然而他却发现,记录这件事本身,就显得异常困难。我们来看温斯顿记日记的这个过程。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本日记到底是为谁而写?为将来,为后辈。他的思绪围绕着纸上那个不确定的日期停顿了一会,突然想起新话中的一个词汇——双向思维。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你如何与未来交流?从本质上说,这是不可能的。未来要么与当下相似,要么与当下不同。如前者为真,那他不论写什么都无足轻重;而若后者为真,那他的困境就毫无意义。他坐着,呆若木鸡,盯着面前的纸看了好一会儿。电屏的声音换成了刺耳的军乐。说也奇怪,他似乎不仅失去了表达能力,而且竟然忘记了自己起先想说的话。他为了这一刻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星期,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只有勇气还远远不够。真正动笔写东西并不难,只要把在脑中好几年来盘旋不休的独白转换成文字记到纸上即可。而在此刻,就连自己心中的独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静脉曲张溃疡痒得让他难以忍受。他不敢去挠,因为每次只要一挠,伤口就会发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面前这张白纸、脚踝上方皮肤的瘙痒、刺耳的音乐、金酒带来的微醺,他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了。

个体在面对一个强大的社会机制,企图反思或质疑时,常常会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当你独自一人时,你脑海里的一切也都失去了坐标,你如何才能够确认你心里所想的就是正确的,因为常常你连自己所想的是什么都分辨不清。当你意图承担着对于未来后辈的责任,你又如何确认别人会对你所想的东西感兴趣。我们每个人存在于这世界上,唯一可以真正地依赖自己的真实感觉,然而感觉这东西又过于地脆弱,如何自我确认,如何向别人辩解,这是困扰所有敏感者的困惑,也是一个无解的谜题。我们需要的理想社会,是能够容纳人性里的这些脆弱,同时帮助人们去自我去确认和理解他人。而更多的时候,这种局限会被处于不同阶层的人利用,大洋国的极权社会就是这样,它无限量地剥夺去人的真实感觉,利用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制造恐惧与仇恨,从而把人们的精神牢牢控制在一个所谓的领袖手里,而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直面自己感受的力量和勇气,于是他们理所应当地接受了统治阶级制造的谎言,并深信不疑地将其作为人生信条。谎言和残忍就这样被纵容,那些持怀疑乃至观望态度的人,都被思想警察控制,被判为思想罪,最后一个个都不知不觉地消失,温水煮青蛙,死去的生命炖成了一锅貌似美味的汤。然而问题就在于,谁又能保证自己就绝对不会被炖进锅里呢?仅仅有狂热是不够的,党真正需要的是纯洁,而纯洁就意味着你没有感受,没有思考。于是你必须掩藏你全部的想法,把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到别人身上。在大洋国里,人人自危,丈夫被妻子举报,父母被儿女举报的例子比比皆是,无知的狂热到头来也无法保护自己,一个生命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消失。而在外部世界,没人在乎你的离开,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人们一样地狂热,一样地幸福。

而温斯顿向往的时代,是一个思想自由、人们彼此不同且不再孤单的时代,一个存在着真理,历史不会被篡改,被抹去的时代。毫无疑问,产生这种想法,温斯顿已经是犯了思想罪,他只能尽力掩藏,以免被人发现。他只能在梦里回到一片黄金乡,那里有古老的草场,清澈的溪水,还有少女的胴体。那里还有温斯顿失去音信的母亲和妹妹,家庭成员之间会无条件地相互扶持。而这一切只能是梦了。温斯顿年幼的时候,因为极度的贫穷,总是凶恶地争抢妹妹的食物,而妈妈近乎绝望地责怪他,那时温斯顿却无法理解,他赌气出门,回来却发现母亲和妹妹不见了,自此杳无音信,生死未卜。

这些真实的感受,这些愧疚,这些疼痛,这些不解,没人在意。身边充斥着的都是一些确凿无疑的荒谬的谎言,党可以随意播放生产量,播报战争情况,可以随意地教育孩童说飞机是由党发明的。荒谬变成真理,谁又有证据,有力量去说一个“不”字呢?温斯顿在奋力地寻找着出口,寻找着答案。温斯顿凭借经验,认为希望在群众中,然后他去小酒馆,和一位经历了过去那个时代的老人交谈,他是这样提问的:“我想问的是,您已经活了这么久时间,有半辈子是在革命前度过的,比如1925年的时候您已经成年了。从您还能记得的事情上看,1925年的生活和现在相比,是好还是坏?如果您可以选择的话,您想生活在当时还是生活在现在?”你看这问题,问得多么迂腐,老人根本无法理解他到底想要问些什么,群众根本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思考问题。

人永远无法跟一群人轻易地发生关联。而能够快速进入世界的方式似乎只有一种,那就是爱情,它让你产生一种勇敢的幻觉,让你能够无所畏惧。温斯顿在这个时候遇到了爱情。对象就是我们上面提到的,那个黑发女孩茱莉亚。我们前面曾说,那个女孩身上充满教条。那他们之间怎么会产生爱情呢?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温斯顿和茱莉亚面对面路过,茱莉亚突然跌倒,温斯顿上前搀扶,此时茱莉亚偷偷往温斯顿手里塞了一个纸条。温斯顿万分忐忑,还以为是思想警察的警告信息。我们来看当温斯顿回家拆开纸条,看到了什么。

他把已经完成的一叠工作材料卷起来扔进气流输送管。八分钟过去了,他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把另一批工作材料拉到自己身边。那张纸片就在最上面,他将纸片展开摊平,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

我爱你。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他愕然地坐在那里发呆,甚至忘了把这招罪之物扔进记忆洞。尽管他很清楚对此表现出太大兴趣的危险,但依然忍不住又读了一遍,以确认上面写的确实是这三个字。上午接下来的时间里,便再难做什么工作了。而比起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系列琐碎的工作之上,更难做到的是必须在电屏前掩饰自己的激动之情。他感到腹内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在闷热、拥挤、嘈杂的餐厅吃午饭简直就是煎熬。

他原本希望午饭时间能够一个人待一会,但倒霉的是那个白痴帕森斯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滔滔不绝地讲有关仇恨周的准备情况,身上那股汗臭味几乎盖过了炖菜的金属味。他女儿所在的特工队为此特地用硬纸板做了一个两米宽的老大哥头像,他对这件事特别来劲。令人恼火的是在一片嘈杂中,温斯顿几乎听不清帕森斯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好不停地请他重复那些蠢话。他只看到了那个女孩一次,她和另外两个女孩远远地坐在食堂的另一头。她似乎没看见他,他也没再往那个方向看。

这种被表白之后的激动、欣喜、慌乱,是温斯顿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一种感受。整个苍白无聊的世界,瞬间就变得敏感、丰富而美丽了。温斯顿会怎样对待茱莉亚呢?茱莉亚的表白是真实的?还是一个陷阱呢?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从看到“我爱你”三个字那一刻起,温斯顿心中就充满了活下去的欲望,曾经的那些恐惧与害怕似乎都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了。温斯顿的冒险也自此开始,个人与极权体制的拉锯战,也才刚刚拉开序幕。爱情为何会如此迷人?它带给了人们怎样的力量?而瓦解爱情的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极权体制面前,个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少?社会究竟如何影响、塑造和改变我们的自我的?这些无解的难题,也许你都能在今天的故事里找到一些回声。

在今天的故事里,我们会血淋淋地看到人性的矛盾与脆弱,看到人们是如何亲手塑造出这样一个充满仇恨、误解、疯狂,表面上却又风平浪静、充满秩序的社会的。一些我们下意识在逃避的真相,都在《1984》的讲述中,慢慢浮出表面。

我们接着进入故事。收到那封表白信后,温斯顿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茱莉亚,然而他只能极度地压抑住这种渴望。因为一旦被思想警察察觉,背后就是无底深渊。为了不被抓住把柄,他们只能无数次地面对面经过,却没有机会交谈。最后趁着一次吃饭时食堂里没人,温斯顿和茱莉亚快速低声交谈,确定了见面的时间,约好在广场见面。而第一次见面仍然只能选择并肩而行,他们甚至不能直接去看对方的脸。他们继续在人群中悄悄耳语,确定在一处偏僻的乡间约会。一对男女混在人群中,身边是严苛又庞杂的世界,囚禁政治犯的囚车路过。那一瞬间,温斯顿感觉到了一种五味杂陈的感受。

几乎快到与女孩分手的时候了。但就在最后一刻,当人群将他们重重包围的时候,女孩的手摸索到了温斯顿的手,迅速地捏了一下。这过程可能持续都不到十秒,但他俩的手似乎已经在一起握了很长时间。他有充裕的时间感知她手的每一个细节,他摸索到她长长的手指,齐整的指甲,因为干重活而满是老茧的手掌,还有手腕下光滑的肌肤。尽管只是通过触觉,他也仿佛就像亲眼看到了一样。与此同时,他突然想到自己并不知道女孩眼睛的颜色,好像是棕色的,但黑头发的人有的也长着蓝眼睛。转过头看她这样的举动是极其愚蠢的。两人双手紧扣,隐没于茫茫人海中,他们的双眼一动不动望着前方。温斯顿看到的不是女孩的眼睛,而是一头乱发之中,老俘虏向自己投来的悲伤目光。

两个人并肩行走,不能看对方的眼睛,在即将分离的刹那,用手指互相轻轻摩挲。在大洋国这个除了老大哥一切都见不得光的世界里,这个动作显得如此浪漫而珍贵。旁边的囚犯仿佛就在向温斯顿和茱莉亚预示着某种下场,但他们仍然选择在这种极度压缩的,几乎看不见的空间里,向对方表达自己绝望又满盈着的爱意。

在之后的日子里,温斯顿和茱莉亚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幽会。他们脱掉了彼此的伪装,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模样。在茱莉亚正统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无比叛逆的心。茱莉亚说她看到了温斯顿脸上流露出的某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她看出了温斯顿的怀疑和反对,于是她选择了主动接近。两个人怀揣着共同的秘密,在一起交合,仿佛正在背叛和战胜整个世界。长久被压抑的本能开始无限量地释放出来,他们已经受够了正统,受够了纯洁。这对男女,面对彼此,要多淫荡就有多淫荡,在某种情况下,淫荡是人应享有的人权。我们来看温斯顿和茱莉亚的这段对话。

温斯顿问:“之前做过吗?”

“当然了。几百次,好吧,不管怎样,几十次总是有的。”

“和党员?”

“是的,都是和党员。”

“和核心党员?”

“才没有和那些猪猡,一次也没有。不过只要有半点机会,那些人里好多人都乐意。他们可不像装出来的那么神圣。”

他的心狂跳起来。做过几十次,他希望她做过几百次,几千次。任何暗示着堕落的事都让他充满狂想。谁知道呢,可能党在内部已经腐坏,对艰苦奋斗、克己奉公的极力鼓吹只是为了掩盖其邪恶行径而编织出来的谎言。如果他能让那些人都染上麻风或梅毒,他会非常高兴地去做!任何能起到腐坏、削弱、破坏作用的事都行!他把她向下拉,两人面对面跪着。

“听着。和你睡过的男人越多,我就越爱你。明白吗?”

“明白。”“我痛恨纯洁,我痛恨善良!我不想让世上还存在什么道德,我想让所有人都腐化到骨子里。”

“好啊,我迎合你,亲爱的。我就是腐化到了骨子里。”

“你喜欢做这个吗?我不仅仅指和我,我指这件事本身?”

“喜欢极了。”这句话是他最爱听的,不仅因为爱一个人,也因为动物的本能,一种简单而不加区别的欲望,这种力量足以把党摧毁成碎片。他把她按在草地上,就在散落的蓝铃花中。这次很顺利。不久,他们胸口的起伏速度逐渐恢复正常,带着某种愉悦的无力感分开,瘫软在地上。阳光似乎更热了,两人都起了睡意。他伸手抓过扔在一旁的工作服,半搭在她身上。他俩几乎立刻就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半小时左右。

性大概是人身体里最原始的一种力量了,即使你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对于性的欲望却永远都无法被真正抹除,从性欲开始,温斯顿的整个身体,整个灵魂都开始慢慢苏醒。温斯顿悄悄租了一个旧货店的二楼房间,有空的时候就会去那里和茱莉亚幽会。但他们从来都不可能是独立于世的一对男女,对于两人的关系,书中是这么写的:“没有一种感情是纯粹的,因为一切都夹杂着恐惧与仇恨。他们的拥抱是一场战役,高潮即是胜利。这是向党挥去的一击,是政治行为。”实际上,两个人也许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彼此,他们都只是为了从对方身上获得某种逃离,这就已经足够了。茱莉亚很叛逆,但实际上她并不想反对现状,她用很大的精力去投身革命运动,同时用地下的方式满足自己的性欲,对她来说就很快乐了。而温斯顿显然要更悲观,也更想去改变现状。而这些分歧也不足以离间他们,这个小房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温暖的避难所。在黄昏的小屋里,温斯顿和茱莉亚从缱绻后的睡梦中醒来,窗外夕阳的光芒投射在茱莉亚的身上,外面有一个洗衣的妇人不断地唱着情歌,房子之外,是混乱喧嚣的世界。那样的时刻,那样的爱情,它真实地存在,不容抗拒。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时光不会长久,但是他们都觉得,从此复活的人的情感,任谁都不可能改变。

有了爱情的滋养,温斯顿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他开始谋划如何加入反对老大哥的地下组织兄弟会,他想到的要投靠的人,在两分钟仇恨节目时,温斯顿感觉到志同道合的奥伯里恩。他不确定奥伯里恩的真实身份,但这时候,他已经敢相信自己的内心世界了。他和茱莉亚去拜访奥伯里恩,而奥伯里恩也表明自己是兄弟会的人。他给了温斯顿一本书,是兄弟会的内部书籍,叫做《寡头政治集体主义的理论与实践》。这部分书中有很长的一篇争论,论述了一个稳定的极权国家为何存在的内在逻辑。极权之所以能控制思想,不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真理,而是因为他们懂得如何来保持一个充斥着仇恨、恐惧和自以为是的世界。这一部分会让你懂得党的口号。在大洋国,维护和平的方式是通过与他国的站在,让人感到自由的手段是通过奴役,而让群众无知,就是最大的力量。限于篇幅,我们不做过多讲解,很推荐大家去找来原文好好读一读,很多秘密一般的真相,都在里面向我们敞开了。

我们还是继续回到温斯顿和茱莉亚的故事,他们以为自己的情感一旦被意识到,就不会被任何东西改变,甚至他们还有可能去打倒老大哥,推翻旧世界。但是,他们既高估了个人情感的力量,又低估了极权政治的威力。其实,他们的幽会和行动早已被思想警察发觉,房间里的一幅画背后,原来就藏着电屏,一直在监视着他们。我们来看这个场景。

“你们已经死了。”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他们马上向两边跳开。突然之间,温斯顿脊背发凉。他看着茱莉亚瞳孔周围的白色眼珠,看到她脸色蜡黄,面颊上的腮红格外明显,仿佛游离于皮肤之上。

“你们已经死了。”冷冰冰的声音再次说道。

“那幅画后面。”茱莉亚小声说。

“那幅画后面,”那个声音说,“原地站好。没有命令不许乱动。”

这是开始,终于开始了!他们只能四目相对。赶紧逃命,趁一切来得及赶紧离开这间屋子,他们没想过这么做。他们从未想过不遵守墙上那个声音的命令。只听“咔嚓”一声,既像是开锁,也像是玻璃掉了下来。原来是那幅画掉下来了,露出一块电屏。

“他们能看到我们了。”茱莉亚说。

“我们能看到你们了,”那个声音说,“站到屋子中间,背对背站着,手放到脑袋后面,不许互相接触。”

他们没有接触。但也许是自己在发抖,温斯顿觉得茱莉亚在发抖。他咬紧牙关,这样牙齿就不会打颤,但却控制不了双膝。下面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皮靴声,院子里仿佛站满了人。有什么东西被拖过石板路。女人的歌声突然中断了,仿佛是洗衣盆一样的东西被推过院子,拖着长长的声音。接着是愤怒的喊声,最后是痛苦的尖叫。

“屋子被包围了。”温斯顿说。

“屋子被包围了。”那个声音说。

温斯顿听到茱莉亚咬紧牙齿,“我们最好先告别吧。”茱莉亚说。

“你们最好先告别吧。”那个声音说。接着,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开始说话。那个声音听上去很细,也很有教养,温斯顿仿佛觉得之前听到过。

“趁现在,顺便说一下:‘点起蜡烛让你去睡觉,抡起斧子把你头砍掉’!”

温斯顿身后,有个东西捶到床上。梯子从窗户伸进来,压坏了窗框,有人从窗户爬进来。也有穿着皮靴的人走上楼梯。房间里站满了壮汉,他们套着黑色制服,穿着钉了铁掌的皮靴,手里拿着警棍。

现实降临的速度如此之快,以一种猝不及防又无比强势的姿态。温斯顿和茱莉亚所感受到的内心力量,在此刻却完全发挥不出任何作用。他们要面对的,是一次望不见头的分离,还有无法想象的惩罚。他们被分别抓进了监狱里,在监狱里,温斯顿见到了奥伯里恩。震惊之余,温斯顿第一反应是奥伯里恩也被转进来了,而接下来他才意识到,其实奥伯里恩根本不是兄弟会的头目,他一直都是老大哥的属下,而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引温斯顿上钩。而现在,奥伯里恩的折磨,真正开始了。

这部分是全书中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一部分,会让你无法克制地想要颤抖,让你感觉到自己的恐惧、害怕和无助。极权政治真正的可怕之处,开始显现出来。

奥伯里恩首先用尽各种手段,极尽折磨温斯顿的身体,用拳头、警棍、铁棍、皮鞭不停地打他,并且拧他耳朵,扯他头发,不让他去洗手间,用灯光直射他的眼睛。通过这种身体折磨,他们羞辱温斯顿的意志,让他失去争辩和推理的能力。温斯顿承认了他们想让他承认的一切莫须有的罪名。在这之后,奥伯里恩给温斯顿做电击,企图完全控制他的意识。奥伯里恩逼他承认篡改的历史就是真相,逼他承认二加二等于五,不是那种虚假的承认,奥伯里恩的目的是让温斯顿以为的真相与致命的疼痛结合在一起,让他产生身体记忆,从而模糊掉他原有的意识。奥伯里恩不停地加大电流量,不断地折磨温斯顿,直至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分不清四和五。我们来看这之后,奥伯里恩对温斯顿说的一段话。

“温斯顿,你是整幅图景上的败笔,是必须抹去的污点。我刚才提到了吧?我们和之前的迫害者不同。我们不满足于消极服从,就算是最卑躬屈膝的服从也不行。你最终投降时,必须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我们不会因为异端分子的反抗而消灭他们,只要他们反抗,我们就绝不会消灭他。我们转化他们,控制他们的内在思想,重新塑造他们。我们铲除他头脑中的邪恶和幻觉,将他带到我们的阵营中。这不是表面功夫,而是让他全心全意地归顺。杀掉他之前,我们会把他转变为自己人。对我们来说,就算错误观念存在之处相当秘密,且它的力量相当微弱,只要它存在,就是不可容忍的。将死之人也一样,不能带着任何歪理邪说死去。过去,异教徒走向火刑柱时,仍是异教徒,他宣扬着异端邪说并因此洋洋自得。即使俄国大清洗出来的死刑犯也是一样,在走廊里等着被枪毙时,脑子里装着的还是反抗思想。然而,我们要在人们脑袋开花前将之变得完美。旧式专制主义的教条是‘你不得如此’,集权主义的命令是‘你必须如此’,我们的信念是‘你就是如此’。被带进这里的人最终绝不敢反对我们。每个人都被洗干净了。”

大洋国极权的恐怖之处就在这里,它不只是铲除异端,而是要把所有人都变成一模一样地纯洁,铲除一切叛变的思想根源。温斯顿几乎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他只能被改造地完全纯洁之后,才有资格被老大哥以悄无声息的方式杀死。经过无数遍的折磨,曾经蛰伏在温斯顿心里的那些怀疑、那些原则、那些厌恶,都变得无比模糊,温斯顿真的从内心抹除了它们。但奥伯里恩的折磨还远没有结束,他不仅要消除温斯顿脑中的异端思想,同时还要让他真正地接受党的思想,把之前他认为的强迫、邪恶、无知,都转化为信念中的自由、正义与智慧。在奥伯里恩的灌输中,你会发现。在统治阶级一层,他们依靠的可不是狂热,他对于自己在做什么是极其清楚的,在他们自己的意识里,他们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做掩饰,而是已经摸透了,用怎么样的逻辑,可以真正稳固地统治一个国家,又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来看奥伯里恩的这段陈述。

“权力存在于痛楚和羞辱中。权力就是撕碎人的思维再重新拼凑成新的模样。这样,你有没有明白我们正在创造怎样的世界?我们创造的与之前改革家们设想的愚蠢的享乐主义乌托邦刚好相反。我们创造的是充满恐惧、背叛、痛苦的世界,是一个践踏和被践踏的世界,是一个随着自身的完善而愈加残忍的世界。我们这个世界的进步是发展更多的痛苦。旧式文明宣称友爱和正义是其赖以建立的基础,而我们的文明则是建立在仇恨之上。在我们的世界中,除了恐惧、愤怒、狂喜和自卑外,没有任何情绪。我们会摧毁一切,摧毁所有。我们已经打破了革命之前遗留下来的思维习惯,也切断了父母子女之间、男人之间以及男女之间的情感联系。再没有人敢信任妻子、孩子或者朋友了。而将来也不会再有妻子和朋友。孩子们刚出生就会被带离母亲身边,就像把鸡蛋从母鸡身边拿走一样。性本能将被永远根除。生育将像更新定量供给卡一样成为一年一度的例行手续。我们还会废止性高潮。这一点,神经学家正在研究。人们只能对党尽忠,只能热爱老大哥。除了打败敌人后的欢笑不会有别的笑声。没有艺术,没有文学,也没有科学。我们无所不能后,就不再需要科学了。美丑的界限不复存在,好奇心和生命中的乐趣也会消失,其他快乐的感觉也会被摧毁。但是,温斯顿,你不要忘记,始终都要记得,对权力的沉醉永远存在,不断增强,也越来越微妙。胜利带来的激动和践踏手无寸铁的敌人带来的激动每时每刻都存在着。如果你想知道未来的图景,就想象皮靴踩在人脸上的感觉吧。这一切颠扑不破。”

奥伯里恩的残忍在于,他用一套强大的强盗逻辑,彻底泯灭了人性里的其他诸多可能,这类人太懂得人性的弱点,太知道怎样通过控制这些弱点来控制所有人。他用这一切明晰、强大的规则,彻底压倒了温斯顿心中那不明确的怀疑,无论如何,温斯顿都会输。他对于决定整个社会的根本力量,其实一无所知。温斯顿被打垮了,而他心里的最后一点执着和光明,就是茱莉亚了。茱莉亚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背叛的。但奥伯里恩要把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彻底毁灭,他知道温斯顿最害怕的东西是老鼠,于是把一笼老鼠提到了温斯顿的面前,要击溃他脑子里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来看当时的场景。

“我已经按下了第一个控制杆,”奥伯里恩说,“你知道这种笼子的构造。那个面罩会套在你头上,没有任何空隙。我扳动另一个控制杆时,笼子的门就会滑开。这些饿疯了的东西会像子弹一样蹿出来。你见过老鼠跳到空中的样子吗?他们会跳到你的脸上,咬住不放。有时候它们会先攻击你的眼睛,有时候会从颧骨的地方挖过去,先咬掉舌头。”

笼子又靠近了一点,慢慢逼近。温斯顿听到一连串的尖叫,显然是脑袋顶上的某个地方传来的。他和自己的恐慌激烈地斗争着。思考,思考,哪怕只剩下最后一秒钟,思考也是唯一的希望。突然,老鼠难闻的气味冲进鼻孔。他极度想呕吐,几乎就要失去意识了。眼前一片漆黑,有一瞬间他都快疯了,像是一头尖叫的动物。

但漆黑之中,他想到了一种挽救自己的方法,他要把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的身体——放在自己和老鼠之间。面罩离得很近,挡住了温斯顿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到。铁丝门离自己只有两个手掌的距离。两只老鼠知道猎物近在眼前。其中一只一直上下跳动,另一只是阴沟里的,都老得脱毛了,它粉红色的爪子搭在铁丝栅栏上,站立着,一个劲儿地嗅着空气。温斯顿能看到老鼠的胡须和黄色的牙齿。那种黑色的恐慌再次战胜了他,他什么都看不到,不知所措,一片迷茫。

“这是中国帝制时期常见的惩罚。”奥伯里恩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训诫的音调。面罩快碰到脸了,铁丝蹭过面颊。接着,不,没什么用,只是希望,一星半点的希望。太迟了,也许真的太迟了。他突然想到,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温斯顿将惩罚转移过去,他只能将这个人的身体放在自己与老鼠之间。

他发狂一般拼命喊着:“咬茱莉亚!咬茱莉亚!别咬我!咬茱莉亚!你们怎么咬她都行。撕破她的脸,吃她的骨头。别咬我!咬茱莉亚!别咬我!”温斯顿向后倒去,仿佛掉进了深渊,离开了老鼠。他的身体仍被绑在椅子上,但他连人带椅子一起倒下去了,穿过地板,穿过大楼的墙壁,穿过泥土,穿过海洋,穿过大气层,掉进了太空,掉进了宇宙。离老鼠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已掉出了几光年的距离,但奥伯里恩仍在他身旁,他的脸上仍贴着一根冰冷的铁丝。但四周一片漆黑之际,他听到“咔嚓”一声,知道笼门已经关上了,并没有被打开。

这一个场景,是整篇小说里最残忍的一个瞬间了。它其实就是要逼着人承认自己的卑鄙、懦弱、自私,让人感到自己因为自私彻底地背叛了这世界的一切,让人无法再相信任何东西,于是只能听从老大哥的领导。它真真切切地否认了人性里最后一点真诚,逼着人去看见血淋淋的所谓的真相。到这里,温斯顿的改造便彻底结束了。他终于成为了一个纯洁的人。他不会知道茱莉亚经历了什么,但茱莉亚也改造完成了。后来他们再遇见,茱莉亚对她说了这样一段话:“我背叛你了。有时候,他们会用某种东西威胁你,你根本忍受不了,想都不能想。你就会说:‘别对我这样,对某某做这种事吧,对某某这样做吧。’事后你可能会说那是装的,是权宜之计,好让他们住手,自己的本意并非如此。但那是说谎。当时你真的是那样想的。你认为没有别的办法拯救自己,所以只能用那种方法。你希望那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不管他会承担怎样的苦难。你只关心自己。”到这里,所有的爱都被摧毁了。故事也结束了。这是一个过于残忍的故事,却也逼着我们看到了我们刻意在逃离的一种可能。关于社会,关于国家,关于人性,永远都不要放弃思考的权利,也永远不要不敢为自己发声。趁着这个尚好的年代,我们要试图努力地让它变得更好。而所有的漠不关心和自以为是,最后都会在自己身上尝到苦果。读完1984,我们始终期待一个更好的未来。

来源:星河温柔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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