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尸山的风，卷着腐臭与血腥，吹得楚渊的青衫猎猎作响。他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头一颤——无数残肢断臂堆叠如山，血海在远处翻滚咆哮，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死亡覆盖。

尸山的风，卷着腐臭与血腥，吹得楚渊的青衫猎猎作响。他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头一颤——无数残肢断臂堆叠如山，血海在远处翻滚咆哮，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死亡覆盖。

他动了动手指，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半块青铜残片正死死嵌在手心里，边缘锋利，却带着某种奇异的温度，像是……有生命一般。

“我……是谁？”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陌生，仿佛不是自己发出来的。记忆像被撕碎的画卷，只剩下零碎的片段：黑袍、火焰、还有那一双银发如瀑的身影，在火中回眸一笑，却满是悲凉。

他皱眉，试图理清思绪，但脑中一片混乱，仿佛有无数根丝线缠绕着神经，扯得生疼。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机械音，冰冷、毫无感情：“逆命者，你还有七次生机会。”

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没有方向，也没有来源，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楚渊猛地抬头，望向天空。那是一片漆黑的穹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厚重的云层翻滚不止，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随时可能苏醒。

“什么鬼？”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残片，却发现指尖传来的灼热感更甚了几分，仿佛这块破铜烂铁听懂了刚才的话，正在回应他。

“七次生机会？谁给的？”

他环顾四周，尸山血海之间，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这里到底是哪儿？

正思索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再次响起那个机械音，这次却多了几个字：

“倒计时：6:59:59。”

“啥玩意儿？！”

楚渊猛地甩头，心跳加快，额角渗出冷汗。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那块青铜残片上竟然浮现出一行古篆小字，晦涩难懂，但莫名地让他觉得熟悉，就像……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他伸出手，想要仔细辨认那些文字，可就在指尖触碰到残片的一瞬间，一道炽白的光芒猛然炸开！

“啊！”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砸进尸堆里，骨头都快散架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血海突然翻腾起来，掀起滔天巨浪，一道巨大的漩涡在海中央缓缓成型，宛如通往地狱的入口。

楚渊挣扎着站起身，嘴角溢出血迹，目光死死盯着那道旋涡。

“这地方……不对劲。”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体内翻涌的剧痛，朝旋涡的方向迈步走去。每一步踩在尸山上，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脚下不是尸体，而是某种活着的东西。

走了大约百米，他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血海边缘，背对着他，一头银发在风中飘扬，裙摆上的火焰图腾若隐若现。

楚渊瞳孔一缩，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你是谁？”

他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指向那道不断扩大的漩涡。

“你不记得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直戳楚渊的心脏。

“我们……认识？”

他皱眉，脑海中又闪过那个熟悉的画面——烈焰之中，她转身一笑，眼中含泪。

“你叫我……苏妄言。”

“现在，你可以叫我……血凰。”

楚渊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开口，天空中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变得急促：

“警告：时空潮汐即将开启。”

话音刚落，那道漩涡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强大的吸力席卷而出，地面开始震动，尸山崩塌，血海翻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颤抖。

楚渊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那股力量拉扯着朝漩涡飞去。

“别过去！”血凰终于转过身，银发飞扬，赤眸中闪烁着焦急，“你还不能进去！”

“那你告诉我，这是哪里？我是谁？！”楚渊一边挣扎，一边怒吼。

血凰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风暴吞没。

下一秒，她的身影在楚渊视野中迅速模糊，最终化作一抹血色的残影。

而楚渊的身体，则被彻底吸入漩涡之中。

黑暗降临。

只剩那句未说完的话，在他耳畔回荡：

“你不是……楚渊。”

楚渊被漩涡吞没的那一刻，意识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个片段都闪现着模糊的画面：血火漫天、银发飞舞、断刃入心……

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衣衫。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青翠山林，晨雾缭绕，鸟鸣清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方才那尸山血海相比，简直如同两个世界。

“我……还活着？”他低声呢喃，声音有些嘶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依旧嵌着那半块青铜残片，边缘锋利如初，只是那股灼热感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但那道机械音还在耳边回荡：“逆命者，你还有七次生机会。”

楚渊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看起来像是某座隐秘山谷，四周群山环绕，溪流潺潺，宛如世外桃源。

“得先找个活人问问这是哪儿。”他喃喃自语，迈步朝前走去。

刚走没几步，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哼唱的小调，由远及近。

楚渊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望去——一个身穿淡蓝长裙的少女蹦蹦跳跳地从林间小径上跑来，双马尾随着步伐晃动，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神灵动，唇红齿白，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可当她一眼看到楚渊时，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脚步也停了下来。

楚渊眉头一挑，正想开口说话，却见那少女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头发看，嘴唇微微颤抖。

下一秒，泪水毫无预兆地从她眼中滚落，一颗颗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师兄……”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你……头发白了。”

楚渊一愣，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触感柔软顺滑，低头一看，依旧是乌黑亮丽的一头黑发。

他抬头，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少女，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你……谁啊？”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神情哀伤，仿佛看到了极其悲痛的画面。

楚渊心头一紧，缓步走上前，语气放软了些：“你怎么了？我头发明明是黑的。”

少女抬起手，颤抖着指向他头顶：“可是……我看见了……你变成了白发……就像那时候一样……”

“哪时候？”楚渊皱眉，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

少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泪水更加汹涌，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楚渊看着她，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前世今生交织在一起的记忆碎片，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认得自己？

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师妹。

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一见面就喊他“师兄”？

而且……她说“像那时候一样”。

那时候……是哪时候？

楚渊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想要冲破记忆的封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抽泣着，嘴唇哆嗦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苏璃。”

“苏璃……”楚渊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喉咙里突然泛起一丝酸涩。

这名字，怎么听怎么耳熟。

“你……认识我？”

苏璃点点头，又摇摇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我……我记得你，但我又好像不记得你……我只是……只是每次梦里，你都是那个样子……”

“哪个样子？”

“白发……一身染血的青衫……你站在火中，背对着我，对我说‘别怕’……然后……你就消失了……”

楚渊瞳孔猛地一缩。

他说过这句话吗？

他根本不记得！

可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会有一种强烈的代入感？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画面——烈焰之中，自己孤身一人，站在火焰中央，背后站着的，就是眼前这个泪眼朦胧的少女。

“你到底是谁？”楚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不确定。

苏璃咬住嘴唇，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是……你的师妹啊……你是我的师兄，你不记得了吗？”

楚渊沉默了。

他确实不记得了。

但他隐约有种感觉——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而那段记忆，已经被埋藏在时间的深处。

“你为什么会哭？”他问。

苏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颤抖：“因为……我觉得你会再一次离开我。”

楚渊心头一震。

这话听起来，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而她……一直在等他回来。

“我没走。”他说。

苏璃怔住了。

“至少现在，我没走。”楚渊轻轻说道，语气坚定。

苏璃的眼泪还在流，但她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苦笑：“可我知道……你迟早会走的。”

楚渊看着她，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在胸腔中翻腾。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它很沉重。

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钟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苏璃猛然回神，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神色慌乱地看了眼天空，然后转身就要跑。

“等等！”楚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苏璃回头，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再不回去，师父该生气了。”

“那你什么时候还能再来？”楚渊脱口而出。

苏璃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等你头发真的变白的时候吧。”

话音落下，她挣开楚渊的手，转身跑进了林中，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之中。

楚渊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曾动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青铜残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头发变白的时候……”

他喃喃了一句，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远处的钟声再次响起，悠远而空灵，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云层翻滚，一如他混乱的记忆。

而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

不远处的树影下，有一根银色的羽毛，静静躺在落叶堆中，泛着淡淡的血光。

银色羽毛在晨光下泛着诡异血光，楚渊蹲下身，指尖刚一触碰，那羽竟然“啪”地一声化作一团灰烬，随风散去。

他皱起眉头，心头莫名升起一丝寒意。

刚才苏璃离开的方向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林间微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他站起身来，正准备继续往山谷深处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破空声。

紧接着，十几道身影从天而降，个个身穿玄金战甲，手持长枪利刃，气息凌厉如刀。

“逆命者，你已被九重天阙通缉。”为首之人冷冷开口，声音不带半分情绪，“束手就擒，免得受苦。”

楚渊瞳孔一缩，心中警铃大作。

九重天阙？

他们怎么找到自己的？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是苏璃！

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焦急：“师兄！快跑！他们是……”

话音未落，一名追兵猛地挥出一剑，直取苏璃咽喉！

楚渊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抬手格挡，青铜残片在掌心旋转，竟生生将那剑锋弹开数寸。

“砰！”

一股震荡之力四散开来，周围树木枝叶纷飞，尘土飞扬。

但就在那一瞬间，楚渊清晰地看到——

苏璃的手臂被削断了。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袖，也溅到了楚渊的脸颊上。

“啊——！”她痛呼一声，踉跄后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楚渊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脑海中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看着苏璃倒下的身影，看着她断臂处汩汩流出的鲜血，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们……”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颤抖，“敢伤她？”

那名斩断苏璃手臂的追兵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凡人，死不足惜。”

楚渊缓缓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

他胸口忽然剧烈起伏，皮肤之下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如同鳞片般缓缓蔓延开来。

那是——逆鳞。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翻腾，仿佛有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掌，几滴混杂着苏璃鲜血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

下一秒，那些追兵脚下的泥土突然开始沸腾，蒸腾起一股腥臭之气。

“怎么回事？”有人惊叫。

他们的伤口，哪怕只是轻微划破的皮肉，在接触到楚渊血液的一刹那，竟开始溃烂、发黑，愈合的速度慢得惊人。

“这……这是什么妖术！”有人惊恐地喊道。

楚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一握。

空气中响起骨骼错位的声音。

那名斩断苏璃手臂的追兵猛然捂住喉咙，双目暴突，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咳……放……放开我……”他艰难地挣扎着，脸色涨红。

楚渊盯着他，眼神冰冷：“你说呢？”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脖颈便“咔”的一声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眼珠外凸，死状可怖。

其余追兵见状，纷纷后退几步，神色惊惧。

“他……他不是凡人！”有人颤声道。

“别怕！他是逆命者，身上有天道封印，不可能发挥全部实力！”另一人咬牙怒吼，“围住他，用‘锁魂链’！”

说话间，几名追兵取出一条条泛着幽蓝光芒的铁链，链头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显然是专门用来镇压强者的法器。

铁链在空中交织成网，朝楚渊当头罩下。

然而就在那铁链即将缠上他身体的瞬间，他胸口的逆鳞猛然爆发出一道金光，整片山谷都为之震动。

“轰——！”

狂暴的气息席卷四周，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空气仿佛都被灼烧。

楚渊站在原地，黑发无风自动，赤眸中浮现出一圈金色的命轮纹路。

他终于明白——

他的血，能腐蚀天道法则。

他的血，能让敌人失去恢复之力。

他的血，是逆命者的标志！

“你们不该来这里。”他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却透着令人心悸的杀意。

下一秒，他身形一闪，速度快到肉眼难辨。

“噗嗤——！”

一名追兵的胸膛被撕裂，鲜血喷洒而出。

“救……救命！”另一人转身就想逃，却被楚渊一把抓住肩膀，五指直接刺入骨肉。

那人惨叫一声，想要挣扎，却发现伤口根本止不住血，连修复法术都失效了。

“你的血……有毒……”他嘶哑着嗓子，眼中充满恐惧。

楚渊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是毒，是命。”

他猛地一甩手，将那人扔向空中，随即抬手一指。

“断罪之刃。”

一道青光自虚空中浮现，化作一柄残缺的黑色长刀，刀身之上布满古老的符文，隐隐有雷光闪烁。

他挥手劈下，那名追兵的身体顿时被拦腰斩断，鲜血与内脏洒落一地。

其余追兵彻底崩溃，一个个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可楚渊已不再给他们机会。

他缓步前行，每一步落下，大地都会震颤一分。

“逃？你们以为，还能逃得掉吗？”

他抬起断罪之刃，刀锋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割裂。

“唰——！”

又是一具尸体落地。

血腥味弥漫整个山谷。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啸鸣——

“住手！”

一道身影自天际疾驰而来，身穿月白衣袍，眉宇间透着几分儒雅，正是太虚圣子。

楚渊眼神一冷，脚步一顿。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师尊派我们来取你性命，你不该反抗。”太虚圣子缓缓落地，目光扫过满地尸首，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不过……你似乎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楚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璃倒在不远处，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生命气息微弱。

楚渊缓缓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再次握紧断罪之刃。

“谁都不能动她。”

苏璃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楚渊蹲下身，将她轻轻抱起，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草草包扎，但血还是不断渗出。

“撑住。”他低声说，“我带你走。”

太虚圣子站在不远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眼前这场屠杀不过是一场寻常切磋。

“你杀光了他们，可你也暴露了自己。”他缓缓说道，“九重天阙会知道你的力量来源……也会知道，你身上藏着青铜残片。”

楚渊没有回应，只是抱紧苏璃，转身朝山谷深处走去。

“你以为逃进天机阁就能平安无事？”太虚圣子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那里，不过是另一个陷阱罢了。”

——

天机阁坐落于云海之间，群山环绕，雾气缭绕，宛如仙境。

楚渊背着苏璃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已是三日后。

两人衣衫破旧，满身风尘，尤其是苏璃，断臂处虽已止血，但因缺乏灵药滋养，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门口值守的弟子见状，立刻警惕地迎上来：“来者何人？为何擅闯天机阁？”

楚渊没说话，只是抬起左手，露出藏在袖中的青铜残片。

那残片微微泛着幽光，仿佛有某种古老的低语在其中回荡。

守门弟子一怔，随即脸色骤变，匆忙行礼：“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阁主！”

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出，神情复杂地看着楚渊和苏璃。

“你们……终于来了。”他说。

楚渊皱眉：“你认识我们？”

中年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吩咐身旁弟子：“带他们去疗伤院，安排上等客房。”

待众人散去后，他才低声自语：“青铜残片现世……看来，劫数真的要开始了。”

——

夜色降临，疗伤院内灯火昏黄。

苏璃躺在床榻上，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趋于平稳。

楚渊坐在床边，手中握着那块青铜残片，目光沉静如水。

残片表面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隐隐透出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这东西绝非普通法器那么简单。

“你说过……它不是普通的天道碎片。”他忽然开口。

窗外传来一声轻笑。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正是白天接待他们的那位中年男子。

“我是天机阁副阁主。”他微笑道，“也是当年见过这块残片的人之一。”

楚渊眼神微动：“你知道它的来历？”

副阁主点头，走到窗前，望向远处的星河：“万年前，弑天之战爆发前夜，太古神王曾亲临天机阁，留下了一句话——‘若我失败，此物便是重启命运的关键’。”

楚渊瞳孔微缩。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残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所以，你是来找答案的。”副阁主继续道，“而天机阁，或许是你唯一能找到答案的地方。”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声音高喊：“阁主有令，命所有长老即刻议事！”

副阁主脸色一变，回头看了楚渊一眼，低声道：“小心点，有人盯上你了。”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楚渊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他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

翌日清晨，楚渊被请到了议事厅。

厅内早已坐满了人，十几名长老围坐一圈，神色各异。

正中央，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高位，目光锐利如鹰。

“你就是那个带着青铜残片的年轻人？”他开口，语气不善。

楚渊点头：“是。”

老者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交出来吧。”

楚渊眉头一挑：“阁主这是要强取豪夺？”

“强取豪夺？”另一名长老冷笑，“你可知这残片有多重要？它不仅关系到天机阁的命运，更牵涉整个九重天阙的格局！”

“更何况，”又一名长老接话，“你来历不明，身份可疑，如何能证明你拥有它的资格？”

楚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们想拿走它，是为了什么？”

大厅中顿时一片寂静。

半晌，老者才缓缓道：“天机阁世代守护此物，为的就是防止它落入不该落入之人手中。”

“那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该拥有它的人呢？”

一句话落下，全场哗然。

几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狂妄！”一名长老猛地拍案而起，“你以为你是谁？太古神王吗？”

楚渊抬起头，赤眸中浮现出一丝金色命轮纹路。

他没有否认。

也没有承认。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即将陷入风暴的蝼蚁。

气氛瞬间凝固。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名弟子慌张地冲进来：“不好了！外门弟子发现，有不明身份者潜入阁中，目标……是演武场！”

众长老脸色大变。

演武场？

那是存放天机阁核心典籍与秘宝的地方！

“糟了！”副阁主猛然站起，“青铜残片的气息，恐怕已经被某些人察觉了！”

老者脸色阴沉：“立刻封锁全阁，加强戒备，派人去演武场查看！”

楚渊却只是淡淡一笑：“你们现在才意识到问题？晚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整座议事厅都为之震动。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划破长空，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楚渊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远方。

“真正的猎手，已经入场了。”

——

与此同时，演武场方向，黑雾翻腾，一道身影悄然现身。

那人身穿月白衣袍，金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终于找到了……”他低声喃喃，“混沌的钥匙。”

下一秒，他抬手一挥，灰色雾气瞬间弥漫开来，吞噬了整个演武场。

而在他身后，几道隐藏已久的黑影也缓缓浮现。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不属于人类的幽光。

——

疗伤院中，苏璃忽然睁开双眼。

她的双眸中，竟然浮现出一道陌生的金芒。

“师兄……”她喃喃道，“你一定要赢……否则……我们就都完了。”

话音刚落，她的眼神陡然一变，变得冰冷而陌生。

她缓缓坐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不过，也许……我已经不需要你赢了。”

这时，她手腕上的血珠滴落在地上，竟诡异地化作一道符文，在空气中缓缓旋转。

钟表指针在倒转。

天机阁的演武场，此刻被黑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阴寒的气息。

楚渊站在高台之上，衣袂翻飞，目光冷冽地扫视四周。他能感觉到这股气息并不简单，那是混沌本源外泄后的余波——太虚圣子来了。

“你们要的青铜残片，在我这里。”楚渊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场地。

几个潜伏在暗处的身影微微一动，却没有立刻出手。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敢。

就在刚才，楚渊赤眸中金色命轮纹路一闪而过，那一瞬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整片天地都凝滞了一瞬。

这是命魂回溯即将发动的前兆。

他没有打算讲道理，也没有打算谈判。

既然这些人觊觎青铜残片，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命魂”的代价。

其中一人终于按捺不住，暴喝一声，身形如电般冲向楚渊，手中长剑直刺心脏！

楚渊眼神一凝，左手轻抬，五指张开。

那人还未近身，便被一道无形力量定住，身体悬空，眼中满是惊骇。

下一秒，楚渊右手已按在这人眉心之上。

刹那间，天地骤变。

视野中的一切音效都被抽离，只剩下一个画面：万年前的战场。

硝烟滚滚，血流成河。

一名身穿玄色战袍的男子立于山巅，手持断刃，背后是尸横遍野的战场，天空乌云密布，雷霆怒吼。

那男子，正是他自己。

而在他面前跪着的女子，银发散乱，裙摆染血，眼中有悲悯、有不甘、还有难以言喻的绝望。

她抬起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斩我。”

那一刻，楚渊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样。

他的手猛地一颤，命魂回溯的画面陡然破碎，意识回归现实。

他踉跄后退几步，额头冷汗直流，胸口剧烈起伏。

脑海里不断闪现那个画面——自己亲手举起断罪之刃，斩落了血凰的羽翼。

这不是幻觉。

这是真实的记忆。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记得，血凰是他的羁绊，是他唯一的牵绊。可为何前世的他会亲手将她送上死路？

“你怎么了？”苏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渊没有回答。

他抬头望向远方，眼神复杂至极。

“师兄……”苏璃低声唤道，“你还好吗？”

“没事。”楚渊低声道，语气平静得可怕。

可他知道，他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楚渊了。

命魂回溯让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也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前世的自己，到底是谁？

那些所谓的正义、使命、反抗天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连最亲近的人都可以被斩杀，那他还剩下什么？

这时，太虚圣子缓步走出，金眸微眯，嘴角带着熟悉的笑容。

“看来，你已经看到了。”他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一段被封印的记忆。现在，它开始复苏了。”

楚渊死死盯着他：“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太虚圣子耸肩，“但我知道，你曾经是一个比现在更冷酷的人。为了你的‘大义’，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她。”

“够了。”楚渊沉声打断。

他缓缓抬头，双眸中赤光闪烁，命轮纹路若隐若现。

“如果你是在试探我的动摇，那你错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袖，掌中青铜残片泛起幽光，一道符文在他脚下浮现，赫然是《山海经》中的凤凰图腾。

刹那间，天地震动，风雷激荡。

演武场上众人纷纷后退，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太虚圣子眼神一凝，脚下的灰色雾气迅速扩散开来，试图吞噬那道图腾之力。

“有趣。”他低语，“看来，命魂已经开始觉醒了。”

就在这时，楚渊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

他低头一看，左胸皮下竟有一道细小的裂痕，隐隐透出黑色物质——那是天道碎片正在侵蚀逆鳞的征兆。

他咬牙忍住疼痛，冷声道：“别废话了，来吧。”

太虚圣子嘴角笑意更深，一步踏出，月白衣袍猎猎作响。

“好啊。”

他抬手，灰雾翻涌，化作千百只触手般的丝线，朝楚渊席卷而来。

楚渊不退反进，断罪之刃自袖中滑出，刀光一闪，因果丝线应声而断。

然而，就在他准备反击的刹那，脑海中又闪过一个画面——

血凰的指尖划过青铜铃铛，轻声说：“若有一天，你忘了我，就把这个铃铛摇响。它会带你回来。”

紧接着，画面戛然而止。

楚渊愣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不仅忘记了自己为何斩杀血凰，甚至，他可能还忘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比如她的名字。

比如她的愿望。

比如……她为他做过的一切。

“师兄！”苏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焦急。

楚渊猛然回神，却发现太虚圣子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逼近眼前，一只手掌已经贴上了他的额头。

“该醒了。”太虚圣子低声笑了笑，“该让你看看，真正的命运长什么样。”

下一秒，楚渊眼前的世界剧烈扭曲，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将他的灵魂从体内强行剥离。

他瞳孔骤缩，心头警铃大作——

这不只是战斗。

这是一次命魂层面的入侵！

“想读取我的记忆？”楚渊冷笑一声，“你太高估自己了。”

他猛然闭目，命魂深处浮现出一道古老的符文。

那是血凰留下的印记。

刹那间，一股炽热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开来，如同烈焰焚天，将入侵的精神力尽数焚烧殆尽。

太虚圣子脸色骤变，猛地收回手，指节焦黑一片。

“不可能！”他低吼，“你竟然能抵抗命魂篡改？！”

楚渊睁开双眼，赤眸中燃烧着金色火焰，命轮纹路清晰可见。

“你说对了。”他冷冷道，“我确实忘了很多人和事。”

他缓缓抬起断罪之刃，指向太虚圣子。

“但我唯独没忘——你，是我一定要杀的人。”

话音刚落，命魂深处爆发出一股狂暴的力量，演武场上的地面瞬间龟裂，无数符文化作锁链，将太虚圣子整个人缠绕其中。

“你以为你能操控我的过去？”楚渊步步逼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以读取你的命魂？”

他伸手，五指张开，命魂回溯再度发动。

太虚圣子瞳孔骤缩，拼命挣扎，但已经太迟了。

楚渊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眉心上。

【场景突断】：

“你真以为……我会告诉你一切？”太虚圣子忽然笑了，笑声诡异至极。

“其实，我才是一切的起点。”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一点。

“因为，我不是元屠。”

“我是……混沌本身。”

这时，他体内的灰色雾气突然暴涨，化作一条巨大的漩涡，将楚渊整个人包裹其中。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等你找到真正的你，我们再继续这场游戏。”

楚渊站在原地，神情凝重。

他缓缓收回手，掌心之中，一枚灰色的羽毛静静躺在那里。

那不是属于任何人的羽毛。

那是——混沌的羽毛。

来源：天酬鸽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