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回村参加堂妹婚礼,晚上发小堵住我问:你啥时候娶我?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03 16:36 1

摘要:车子颠簸进村口的时候,漫天都是二踢脚炸开的纸屑,红的,像一场喜庆的雪。空气里混着硫磺、泥土和流水席大锅菜的混合香气,猛地一下,就把我从写字楼的玻璃格子里拽了出来,摔回了十年之前。

那年回村,是参加堂妹的婚礼。

车子颠簸进村口的时候,漫天都是二踢脚炸开的纸屑,红的,像一场喜庆的雪。空气里混着硫磺、泥土和流水席大锅菜的混合香气,猛地一下,就把我从写字楼的玻璃格子里拽了出来,摔回了十年之前。

我叫陈默。名字是沉默的默,但我妈总说,我小时候其实挺能闹腾。

堂妹嫁的是邻村的小伙子,家里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养殖场。按村里的标准,算是顶好的亲事。我爸妈脸上挂着与有荣焉的笑,忙前忙后,招呼着那些我看着眼熟却叫不出称呼的亲戚。我像个客人,揣着手,递烟,说一些“恭喜恭喜”“新婚快乐”的客套话,心里却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我看见林竹了。

她穿着一件半旧的粉色外套,在人群里穿梭,端菜、收碗,像只不知疲倦的蝴蝶。她的头发长了,在脑后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跑起来的时候,发梢一甩一甩的,扫在我心尖上,有点痒。我们目光对上了一瞬,她冲我笑了笑,很淡,然后迅速转过头去,冲着厨房里喊:“婶儿,醋没了!”

那声笑,像投进深潭的石子,没激起多大浪花,却让水底的泥都泛了起来。

晚上闹洞房,一群半大小子和中年男人把新房挤得水泄不通,说着荤素不忌的笑话。我嫌吵,一个人溜了出来。老宅的院子里,月光把一棵老槐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我点了根烟,烟头的火星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像我此刻的心情。

“城里头的烟,就是跟咱们这儿的旱烟不一样,闻着都香。”

一个声音从槐树的阴影里传出来。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林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怀里抱着一堆刚收下来的空酒瓶。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眼睛亮得惊人。

“你吓我一跳。”我把烟掐了。

“做贼心虚啊?”她走过来,把酒瓶轻轻放在墙角,发出几声清脆的碰撞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刚洗过碗的皂角味,很好闻。

“贼心虚什么。”我嘴上犟着,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不说话了,我们就这么站着。村里的狗偶尔叫两声,远处新房里还传来一阵阵哄笑,衬得这方小院格外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我听三婶说,你在城里耍朋友了?”她先开了口,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了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大概就是我今天一整天都坐立难安的原因。第一颗地雷,被她亲手踩响了。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喉咙发紧。

“哦。”她又沉默了,低头踢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一脚,又一脚,很有耐心。“她……好看吗?”

“还行。”

“对你好吗?”

“挺好的。”

一问一答,像是在审讯。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囚犯,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我摸了摸后颈,那是我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她终于不踢石子了,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然后,她轻轻地问,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陈默,你啥时候娶我?”

第一章

那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

夜风吹过,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无数张嘴在窃窃私语。林竹就那么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想用玩笑话搪塞过去:“小竹,你喝多了吧?今天是你堂嫂大喜的日子,别闹。”

“我没喝多。”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一滴酒都没沾。我在帮你家干活。”

“帮你家干...活...”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是啊,在我家,她却像个主人一样忙里忙外,而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儿子,却像个局外人。

我哑口无言。脑子里乱成一锅粥,闪过无数个念头。我想起小时候,我俩躺在晒谷场上,我指着天上的风筝说:“林竹,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买个比这还大的风筝,然后……然后我就娶你。”那时候的话,轻飘飘的,像风筝一样,断了线,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可她显然还记得。

“陈默,村里人都说,你大学毕业回来就会跟我家提亲。我爸妈也是这么等的,我也是。”她往前走了一步,离我更近了,我能闻到她呼吸里的气息,“你每次过年回来,给我带城里的雪花膏,给我买新衣服,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我问自己。

我只是觉得,作为发小,从大城市回来,给她带点东西是理所应当的。我从没深想过这“理所应当”背后,在她和村里人眼里,意味着什么。我享受着这种模糊不清带来的便利和虚荣,却从没想过要为这份模糊负责。

我看着她,月光下,她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那里面曾经有过的期待、羞涩和憧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片荒芜的废墟。

“小竹,我……”我终于开了口,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不能说“我忘了”,那太残忍。我也不能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那太虚伪。我更不能说“我在城里有女朋友了,我们快要买房了”,那等于是在她心口上再捅一刀。

我的沉默,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她忽然笑了,是那种很轻、很凉的笑。“我懂了。”

说完这两个字,她转过身,没再看我一眼,抱着那堆空酒瓶,一步一步走回了那片喧闹的灯火里。她的背影很直,像一棵倔强的小白杨,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已经塌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夜风灌进我的领口,冷得我一哆嗦。我抬手想再点一根烟,却发现手指抖得厉害,怎么也对不准火。

第二章

那一夜,我几乎没睡。

躺在老家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听着窗外从喧嚣到寂静,再到凌晨的鸡鸣狗吠。林竹那句“我懂了”,像个复读机,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砸得我心口生疼。

第二天一早,我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进来,看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叹了口气:“昨晚跟人喝酒了?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身子。”

我扒拉着面,食不知味。

我妈坐在床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默啊,你跟小竹……是咋回事啊?”

我心里一紧,筷子停在半空。

“昨天她问你话,我……我在窗户后头瞧见了。”我妈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丫头,打小就跟你亲。这两年,多少人上门给她提亲,她都给拒了,说要等你。她是个好姑娘,知根知底,又孝顺又能干。你要是……”

“妈。”我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时代不一样了。”

“啥叫时代不一样了?”我妈的调门高了起来,“过日子不就图个安稳热乎?小竹哪点不好了?你在城里,一个月挣那万儿八千的,听着是多,去掉吃喝房租,还能剩下几个子儿?你爸前两天腰又犯了,我这腿,一到阴天就疼。你要是跟小竹在镇上找个工作,我跟你爸也能有个照应……”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一句都像一把软刀子,割着我的神经。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是为了这个家好。可他们不懂,我回不去了。我的生活,我的事业,我的朋友圈,我的一切,都已经在那个叫“城市”的地方扎了根,虽然扎得不深,但已经拔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Liya”的名字。

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接了起来。“喂,Liya。”

“亲爱的,你那边婚礼结束没呀?我跟你说哦,我们看中的那个楼盘,出新政策了,首付可以再降一点!我下午就去把定金交了,等你回来我们就去签合同,好不好?”Liya的声音清脆又兴奋,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那声音,通过电波,传到这个古旧的、充满了泥土气息的房间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我听着电话那头Liya欢快地描绘着我们的小家,蓝色的窗帘,白色的沙发,阳台上要种满多肉……而我妈,就坐在我面前,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眼神从疑惑变成震惊,最后是了然的愤怒。

我慌乱地对着电话说:“我……我这边还有点事,晚点打给你。”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妈死死地盯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一样。半晌,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在城里有对象了?”

第三章

这个问题,像一道惊雷,在我妈和我之间炸开。

我点了点头,艰难地“嗯”了一声。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不是气我在城里有对象,她是气我瞒着她,瞒着所有人。她猛地站起来,因为起得太急,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桌子才站稳。

“陈默啊陈默,你长本事了啊!”她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把小竹当啥了?把我和你爸当啥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乡下人,又土又傻,好骗得很?”

“我不是……”

“你不是?那你为啥不早说!”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里的面汤都溅了出来,“你每次回来都跟小竹不清不楚的,给她希望,让她等你!你这是在作孽啊你知不知道!”

我爸闻声从院子里走了进来,他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烟袋,默默地装上烟丝,点着,然后蹲在门槛上,一口一口地抽着。那“吧嗒、吧嗒”的抽烟声,比我妈的骂声更让我心慌。

在这个小小的农家院里,一个年轻人的沉默,像一把钝刀,割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我站起来,什么也没说,推开门就往外走。

“你上哪去!你给我回来!”我妈在后面喊。

我没有回头。

外面下起了毛毛雨,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凉飕飕的。我漫无目的地在村里的小路上走着,泥泞沾满了我的裤脚。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整个村子,似乎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走到村西头的桥上时,我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是林竹的父亲,竹叔。

他披着一件旧雨衣,扛着锄头,像是刚从地里回来。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然后把锄头放下来,从雨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递给我一根。

我接了过来。他帮我点上火,自己也点了一根。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就站在桥上,看着桥下浑浊的河水。雨丝落在河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要走了?”还是竹叔先开了口。

“……嗯,明天。”

他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雾吐向灰蒙蒙的天空。“娃,”他看着远处的田野,声音沙哑,“路是自己选的,我不怪你。”

我心里一酸,眼睛有点发涩。

“只是……”他转过头,看着我,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我们家小竹,她……她是个死心眼。这事儿,得让她自己想通。你……你以后要是没啥大事,就……就少回来吧。”

说完,他把烟头扔进河里,扛起锄头,佝偻着背,慢慢地走远了。

那句“少回来吧”,比任何指责和打骂都更让我无地自容。他没有骂我,没有打我,甚至没有一句重话。他只是用一个父亲最卑微的方式,请求我,离他的女儿远一点。

我站在雨里,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第四章

我必须跟林竹说清楚。

这个念头像一棵疯长的藤蔓,缠得我喘不过气。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伤害加深。

我去了她家。

她家的院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竹叔正坐在屋檐下劈柴,看见我,手里的斧子顿了一下,随即又面无表情地继续劈了下去。一下,又一下,木柴裂开的声音,清脆又决绝。

林竹在屋里,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她看到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进来吧。”

屋子里的光线有点暗。她给我倒了杯水,是温的。

“对不起。”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小竹,是我不好。”

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听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我把一切都摊开了说。我说我在城里的压力,我的房贷,我的工作,我说我和Liya是怎么认识的,我们对未来的规划。我说得语无伦次,像一个急于为自己辩解的犯人。我试图让她明白,我不是存心欺骗,只是生活推着我,走到了这一步。

她一直静静地听着,等我说完,屋子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说完了?”她终于开口。

“……说完了。”

“哦。”她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眼,问我,“那你为啥不早说?”

这个问题,像一把锥子,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

是啊,我为什么不早说?在我第一次意识到她可能在等我的时候,在我第一次对Liya心动的时候,在我任何一个可以把话说清楚的节点,我为什么都选择了沉默和模糊?

我答不上来。

她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一丝悲凉。“陈默,你每次回来,给我带城里的大牌雪花膏,可你知不知道,我皮肤过敏,只能用最便宜的宝宝霜?你给我买时髦的裙子,可你知不知道,我在村里,根本没有机会穿?你带的那些东西,是想告诉我你过得很好,还是……可怜我?”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雨。

“三年前,隔壁镇上张屠户家托人来说媒,他儿子在镇上开了个小超市,人也老实。我妈劝我,我没同意。我跟我妈说,我要等陈默。”

她的声音很平,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去年,我初中同学,在县城当老师的那个,也回来问过我。我也没同意。我跟他说,我心里有人了。”

“我等的不是你了。”她转过身,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我等的,是我那个回不去的傻劲儿。现在,我不想等了。”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轰然砸在我心上。我一直以为,我是那个被选择、被等待的人,我拥有主动权。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不是她的全世界,我只是她青春里一场最固执的等待。而现在,她决定不等了。

是我亲手,杀死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女孩。

第五章

从林竹家出来,我像个被抽走了魂的木偶。

雨还在下,不大,却密密麻麻,织成一张网,把整个世界都罩在一种压抑的灰色里。

我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后的小山坡上。那里有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的一片小树林。我记得有一年夏天,我俩为了掏一个鸟窝,爬到一棵很高的树上,结果下来的时候,我脚下一滑,摔了下去,把胳膊给摔骨折了。

我疼得哇哇大哭,是林竹,比我矮半个头的林竹,一边哭一边把我背回了村里。几十斤的我,压在她瘦小的背上,她走了几步就喘得不行,但她没有放下我。她的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滴在我的脸上,又热又咸。

她一边走一边说:“陈默你别怕,我不会把你丢下的。你以后也别丢下我,好不好?”

我哭着点头:“好,我长大了娶你,一辈子不丢下你。”

有些承诺,说出口时是蜜糖,想起来时是砒霜。

我靠在一棵树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冰冷的雨水浸湿了我的裤子,但我感觉不到冷。我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了一大块,有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一直以为,是我被乡村的亲情和人情绑架了,是我在被动地承受着一份沉重的期待。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是我,用一次次暧昧的示好,一次次回乡的礼物,一次次言语的留白,亲手为她编织了一个名为“等待”的牢笼。我才是那个自私的、残忍的绑架者。

我在山坡上坐了很久,直到雨停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下山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村口的晒谷场上,一群女人孩子围在一起说笑。林竹也在其中。她正帮邻居家的孩子擦鼻涕,脸上带着笑。那笑,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我看得出来,那笑意没有抵达眼底。

她好像瘦了,也好像长大了。就在这短短的一天里。

我忽然意识到,我之于她,或许就像一个长在心口的肿瘤。割掉的时候会很痛,会流血,但只要熬过去了,就能活下去。而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彻底地、干净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我掏出手机,退出了所有和家乡有关的微信群,然后,我看着“林竹”那个名字,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个逃兵。

第六章

我决定提前走。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天还没亮,我就悄悄起了床。我不想再面对父母失望的眼神,也不想再面对这个让我无地自容的村庄。

我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行李,客厅里,我爸却已经坐在了那里。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爸,我……”

“要走了?”他没看我,只是低头卷着旱烟,“吃了早饭再走吧,你妈给你煮了饺子。”

我摇了摇头:“不了,赶不上车了。”

他没再劝,站起身,把那个蛇皮袋递给我。“里头是你妈给你装的土鸡蛋和自家晒的干豆角。到了城里,也别忘了根。”

我接过袋子,很沉。我点点头,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

“去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进了里屋。

我背起包,拎着那个沉重的袋子,走出了家门。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村庄还在沉睡,万籁俱寂,只有我的脚步声和拉杆箱轮子滚过土路的声音。

村口的车站,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亮着。长途班车要五点半才来。

我把行李放下,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点了一根烟。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晨雾里走了出来。是林竹。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也看到了我,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躲开。她手里挎着一个竹篮,里面像是装着要去赶集的菜。她走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我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晨雾,谁也没说话。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沉默地站到车来,或者她会转身离开。

但她没有。她走过来,从篮子里拿出一个东西,用油纸包着,递给我。

“路上吃,还热乎。”

我低头一看,是一个烤红薯。我接过来,入手滚烫。

我看着她,她的手因为常年干农活,有些粗糙,指甲缝里还带着一点泥土的痕迹。就是这双手,曾经在我发烧的时候,用冷水一遍遍浸湿毛巾,敷在我的额头上。

我想说点什么,说“谢谢”,说“对不起”,说“你多保重”。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的眼睛有点酸,我赶紧低下头,假装去看手里的红薯。

“车来了。”她说。

远处,汽车的灯光刺破了晨雾。我站起身,拎起行李。

“我走了。”我说。

“嗯。”她点了点头,没有看我。

我上了车,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车子缓缓启动,我看到她还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影,在晨光里被拉得很长。她没有看我,只是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篮子。

车子开出很远,我回头,已经看不见她了。我剥开油纸,咬了一口红薯。

很甜,甜得发苦。

第七章

回到城市的出租屋,已经是下午。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属于我和Liya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把那个装满土鸡蛋和干豆角的蛇皮袋放在墙角,它和这个现代化的房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我累得不想动,倒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边是老家清晨的薄雾和林竹递过来的那个滚烫的红薯,一边是Liya发来的信息:“亲爱的,定金交啦!我们的家,第一步完成!”

我感觉自己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了那个回不去的小村庄,一半悬浮在这个冰冷的钢铁森林里。

晚上,Liya回来了,她兴奋地跟我讲着房子的事,讲着我们未来的生活。我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第一次,我没有附和她。

“Liya,”我打断她,“我们聊聊吧。”

那一晚,我跟她聊了很久。我没有提林竹的名字,我只是告诉她,我有一个沉重的过去,有一份还不清的人情债。我告诉她我的迷茫,我的愧疚,我的自我怀疑。我说,在解决好这些之前,我可能没有资格,也没有心力去构建一个新的未来。

Liya安静地听着,没有哭,也没有闹。等我说完,她只是轻轻地抱住我:“陈默,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如果你需要时间,我给你。如果你需要空间,我也给你。只是,别把我推开。”

那一刻,我差点哭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Liya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静期。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热衷于规划未来,而是更多地关注当下。我开始学着承担责任,而不是一味逃避。

大半年后,我妈在电话里,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告诉我:“小竹要结婚了,就下个月。对象就是之前提过的那个,隔壁镇开超市的。”

我握着电话,半天没说出话来。心里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像被挖掉了一块,空落落的疼。

“哦。”我说,“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我妈顿了顿,又说,“她给你寄了喜糖来,我给你放着。”

我们用半生学会离开,却要用剩下的一半,来怀念那个回不去的地方,和那个没等到的人。

婚礼那天,我没有回去。我让堂妹用微信给我发了几张照片。照片里,林竹穿着红色的嫁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对着镜头笑着。那笑容很恬静,很安稳,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我把它保存下来,又亲手删掉。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像一片没有尽头的星海。我知道,从今往后,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那个会在槐树下问我“你啥时候娶我”的女孩了。

而那个滚烫的红薯的味道,却像一个烙印,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作品声明: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来源:高贵海燕XZW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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