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陕西华山,真心建议:不要随便去陕西华山,除非你知道这些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02 08:40 2

摘要:第一个,是我考上大学。那年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他请了半个村的人吃饭,喝得酩酊大醉,抱着院里的老槐树,一遍遍地念叨:“咱老陈家,出龙了!”眼泪混着酒,淌得满脸都是。

去了趟陕西华山,真心建议:不要随便去陕西华山,除非你知道这些。

【引子】

我爸这辈子有三个愿望,像三根桩子,立在他六十多年的人生里。

第一个,是我考上大学。那年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他请了半个村的人吃饭,喝得酩酊大醉,抱着院里的老槐树,一遍遍地念叨:“咱老陈家,出龙了!”眼泪混着酒,淌得满脸都是。

第二个,是抱上孙子。小宇出生的那天,他在产房外搓着手,来回踱了九个多小时。护士把孩子抱出来,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甚至还带着点泥土芬芳的手,哆哆嗦嗦地,只敢碰一下包被的角。那是我第一次见我爸,那个在工地上能扛百斤水泥的男人,小心翼翼得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第三个,是去爬一次华山。

这个愿望,他念叨了半辈子。从我记事起,家里墙上就贴着一张发黄的华山风景画,画上是著名的“苍龙岭”,险峻得像一刀劈开。他说,人这辈子,总得亲手摸一摸那铁索,感受一下什么叫“自古华山一条路”,才算没白活。

前两个愿望,我和生活都帮他实现了。唯独这第三个,像一颗挂在悬崖上的野果,看得到,却始终摘不下来。

今年他六十五岁生日,饭桌上,他又提起了华山。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恳求的光。

“等小宇放了暑假,咱们全家一起去,好不好?”他看着我,又看看我媳妇林晓。

饭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晓放下筷子,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爸,华山太险了,您身体又不好,前年才……”

“我身体好得很!”我爸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根绷紧的弦,“再不去,就真没机会了!”

那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扎在饭桌上所有人的心里。我妈在一旁不安地绞着围裙,小宇也停下扒饭的动作,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我知道林晓的担心是真的,我爸有高血压和老寒腿,爬山是大忌。但我也知道,这或许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岁月不饶人,这句话平时听着是句感慨,此刻却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去吧,”我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我陪着爸,坐缆车上去,不走险路。”

我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阴了好几天的天,终于见了太阳。他咧开嘴笑了,露出泛黄的牙,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林晓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吃完。那顿饭的后半场,安静得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我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流,从林晓那边,无声地蔓延到整张桌子。

我知道,这趟华山之行,还没出发,就已经开始攀爬了。我们要爬的,恐怕不止那一座山。

【第一章】

去西安的火车是绿皮的,慢悠悠地晃了十几个小时。

车厢里混杂着泡面、汗水和各种方言的味道。我爸像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靠在窗边,新奇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村庄。他穿了件半新的夹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我妈则在不停地整理行李,一会儿拿出个苹果递给我爸,一会儿又掏出个水煮蛋塞给小宇,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出门在外,别乱吃东西。”

林晓戴着耳机,靠在另一边,手里捧着一本书,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页也没翻动。我知道她还在生气。从决定去华山那天起,她和我之间就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我们说话,也只是围绕着孩子和一些不得不说的日常。

“小宇,你看,那是黄土高坡!”我爸指着窗外,兴奋地喊。

小宇凑过去,一脸崇拜地看着爷爷。在我家,小宇和我爸最亲。

“爷爷,华山上有孙悟空吗?”

“哈哈,华山上没有孙悟空,但有神仙!有劈山救母的沉香!”我爸讲起了他从评书里听来的故事,爷孙俩笑作一团。

那笑声在嘈杂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让林晓和我之间的沉默更加刺耳。

我试图打破僵局,碰了碰林晓的胳膊:“累不累?要不睡会儿?”

她摘下一只耳机,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淡:“不累。”然后又把耳机戴了回去。

我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最后只能悻悻地收回来,揉了揉发僵的后颈。这是我的老习惯,一感到为难或者压力大,就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火车上的夜晚格外漫长。上铺传来均匀的鼾声,我爸和我妈也早已睡去。小宇蜷在我身边,睡得正香。我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灯光,看着林晓的侧脸。她没睡,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一片漆黑。

我忽然想起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也是坐着这样的绿皮火车去旅行。那时候,我们有说不完的话,连窗外的黑暗都能被我们聊出光来。可现在,我们之间只剩下沉默的黑暗。

“其实,我不是气爸非要去,”黑暗中,林晓突然开口,声音很低,仿佛是说给自己听,“我是气你。你总是什么都答应,什么都想两全。陈阳,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没办法两全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转过头,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你怕爸失望,难道就不怕我失望吗?”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解释的话,比如“他就这么一个心愿了”、“我不想他晚年留遗憾”,在她的质问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是啊,我总想当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可结果,我好像哪个角色都没扮演好。我像一个蹩脚的杂技演员,试图同时接住三个小球,结果却弄得手忙脚乱,哪个都摇摇欲坠。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像一把小锤,不知疲倦地敲打着我的神经。我感觉自己正被这列火车,带向一个未知的、险峻的悬崖。

【第二章】

到了华山脚下的华阴市,一股夹杂着泥土和历史气息的燥热空气扑面而来。华山就那么雄伟地矗立在不远处,山体呈花岗岩的灰白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像一个不苟言笑的巨人。

我爸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仰着头,看了足足有五分钟,嘴里喃喃道:“到了,总算到了……”

按照原计划,我订了“西上北下”的缆车票,这是最省力的一条路线。可就在我们准备去游客中心坐摆渡车时,我爸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写着“玉泉院”的牌坊,说:“咱们从这儿走上去。”

玉泉院,是“自古华山一条路”的徒步起点。

“爸!”林晓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我们说好的坐缆车!您不能走!”

“我能走!我这腿好着呢!”我爸梗着脖子,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来都来了,不自己走上去,那算什么爬华山?多大点事儿!”

又是那句“多大点事儿”。以前在家里,他说这句话,透着一股顶梁柱的担当。可今天,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满是执拗和不讲理。

“爸,您别任性了行不行?您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吗?您这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林晓急了,眼圈都红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用你管!”我爸也上了火,声音吼得老大,引得周围的游客纷纷侧目。

我妈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拉着我爸的胳膊:“老头子,你就听孩子们一句劝吧……”

“你别管!”我爸甩开她的手。

我夹在中间,头皮发麻。一边是执拗如牛的父亲,一边是濒临爆发的妻子。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身上,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行了!都别吵了!”我吼了一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世界瞬间安静了。

我爸愣愣地看着我,林晓也别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小宇吓得躲到我妈身后,小声地哭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堵得像塞了一团棉花。我走到我爸面前,放缓了声音:“爸,咱们这样,先走到‘千尺幢’,要是您觉得还行,咱们就继续走。要是累了,咱们就返回来坐缆傅,好不好?就当是体验一下。”

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的折中办法。

我爸沉默了半晌,像是默认了。林晓没说话,只是冷着脸,把小宇拉到自己身边。

我知道,这个妥协,像一个裂了口的碗,虽然还能用,但那道裂痕,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我们终究还是踏上了那条古老的登山路。石阶在脚下蜿蜒,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我爸走在最前面,拄着一根登山杖,背影看上去竟有些悲壮。我跟在他身后,心里五味杂陈。

我突然觉得,我们这一家人,就像这登山的队伍。每个人都想朝着自己心中的方向走,却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拴在一起,谁也无法真正地挣脱。

【第三章】

从玉泉院到千尺幢,不过两三公里山路,我们却走了快两个小时。

开始的一段路还算平缓,我爸兴致很高,一边走一边给小宇讲着路边的石刻和典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陆离,那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我们就是一户出来踏青的普通家庭,温馨而和睦。

但这种错觉很快就被愈发陡峭的石阶击得粉碎。

过了“回心石”,山路陡然变窄,坡度也越来越大。我爸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走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上一个台阶,都要拄着登山杖歇一会儿。

“爸,要不咱们回去吧?”我扶住他,担忧地问。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嘴上说着没事,可我能感觉到他撑在我胳膊上的手,在微微发抖。

林晓一直沉默地跟在后面,她一手牵着小宇,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装着水和食物的背包。她的脸色很难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终于,到了“千尺幢”的入口。那是一道在两壁之间劈开的石缝,台阶几乎是垂直的,仅容一人通过。游客们都抓着两旁的铁索,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像一群挂在峭壁上的蚂蚁。

我爸仰头看着,眼睛里闪烁着渴望和挣扎。他 gripping the iron chain at the entrance, his knuckles white.

“老陈,咱们回去吧,这太险了……”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爸没理她,他深吸一口气,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第一个台阶。

就在那一刻,他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爸!”

我离他最近,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用后背死死地抵住了他。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俩一起摔倒在石阶上,我的后腰狠狠地磕在棱角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林晓尖叫了一声,冲了过来。周围的游客也发出一阵惊呼。

场面一片混乱。

我爸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快!快拿药!”林晓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她疯了一样地翻着背包,找出速效救心丸,手抖得连瓶盖都拧不开。

我接过药瓶,倒出几粒,塞进我爸的舌下。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我抱着瘫软在我怀里的父亲,他的身体那么轻,轻得像一片枯叶。我突然想起,我小时候发高烧,他就是这样抱着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十几里山路,把我送到镇上的卫生院。那时候,他的后背是那么的宽阔、温暖,像一座可以抵挡一切风雪的山。

可现在,这座山,在我怀里,塌了。

林晓蹲在一旁,背对着我们,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

小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赶紧抬起头,看着头顶那一方被峭壁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拼命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不能哭,现在,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第四章】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加漫长。

在景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我们用简易的担架把我爸抬到了山下的医务室。经过初步检查,医生建议我们立刻转到市里的医院。

坐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车里死一般地寂静。我爸躺在后座,闭着眼睛,呼吸微弱。我妈握着他的手,无声地流泪。林晓坐在副驾驶,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像一尊雕塑。

到了华阴市人民医院,挂号、检查、办住院,我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机械地处理着一切。急诊室走廊里那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钻进鼻子里,呛得人心里发慌。

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表情严肃。

“病人的情况你们家属不知道吗?”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手里的CT片,“他的心脏冠状动脉堵塞已经很严重了,还有陈旧性心梗的迹象。这种情况,是绝对禁止剧烈运动的。你们怎么还带他来爬山?”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陈旧性心梗?不可能啊,他去年体检还好好的……”

“去年?”医生皱起了眉,“从片子上看,至少是半年前的事了。他自己肯定有感觉,胸闷、心绞痛之类的症状,他没跟你们说过?”

我呆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年前……我拼命地回忆。那段时间,我爸好像是说过几次胸口不舒服,但每次我们让他去医院,他都挥挥手说:“老毛病了,歇歇就好,多大点事儿。”

我们竟然……就这么信了。

走出医生办公室,我看见我妈和林晓正等在走廊里。

我妈看到我的脸色,立刻迎了上来:“阳阳,医生怎么说?你爸他……”

我还没开口,林晓已经从我的表情里读懂了一切。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和墙壁一样白。

我把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妈听完,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林晓及时扶住了她。

“他……他都知道……”我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都知道的!半年前他就疼得好几次半夜睡不着觉,我让他去医院,他不肯,还让我别告诉你们,说怕你们担心,怕花钱……这个老犟种啊!他说,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不想死在病床上,他想……他想看看华山……他说死也要死在华山顶上……”

我妈断断续续的哭诉,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捅进我的心脏。

原来,那句“再不去就没机会了”,不是一句气话,而是一句遗言。

原来,他那近乎疯狂的执拗,不是任性,而是和一个早已写好的结局在赛跑。

原来,我们都错了。我们以为自己是在迁就他的一个愿望,却不知道,他是在用生命,做一场最后的告别。

我看着痛哭流涕的母亲,看着脸色煞白的妻子,再看看急救室紧闭的大门,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悔恨和无力感,将我彻底淹没。

我一直以为,爱就是满足他的愿望。却不知道,真正的爱,是去了解他愿望背后,那些说不出口的恐惧和悲凉。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窗,窗外天色渐晚,灰蒙蒙的,像我此刻的心情。我和林晓站在那里,隔着半米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那沉默,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人难受。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轻轻地说了一句:“陈阳,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

【第五章】

我爸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就醒了。

人虽然虚弱,但意识是清醒的。他睁开眼,看到周围白色的墙壁和输液管,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像一团燃烧殆尽的灰烬。

他没说话,只是扭过头,看着窗外。

我们谁也不敢提爬山的事,更不敢提他的病情。病房里的气氛,沉重得像灌了铅。

中午,我妈回家去熬汤。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个睡在陪护床上的小宇。

林晓默默地收拾着床头的杂物,然后走出了病房。过了一会儿,她提着一个保温桶回来了。

她打开保温桶,盛出一碗白粥,走到我爸床边。粥熬得很烂,还冒着热气。

“爸,吃点东西吧。”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我爸没有回头,固执地看着窗外,像个赌气的孩子。

林晓也没再劝,就那么端着碗,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那碗粥的热气渐渐散去,她的手臂肯定已经酸了,但她还是一动不动。

我看着她的侧影,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从决定来华山开始,她受了多少委屈,可在此刻,她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这一碗沉默的白粥。

就在这时,小宇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床上的爷爷,光着脚就跑了过去。

“爷爷,”他扒着床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我们不爬山了,好不好?山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回家了。”

孩子天真的话语,像一把小钥匙,轻轻地,就打开了那把僵持的锁。

我爸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终于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小宇,又看了看端着碗的林晓。他的眼眶红了,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水光。

他伸出那只没在输液的手,颤巍巍地接过了碗。

“好……咱们……回家……”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低下头,用勺子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我看见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掉进了白粥里,无声无息。

那天下午,病房里很安静。我爸喝完粥就睡了。

林晓坐在床边,拿出她带来的那本书,一页一页地翻着。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欠了她太久。

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翻过一页书,说:“不怪你。家这个字,写起来容易,扛起来……谁都不轻松。”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些年,我总以为是我一个人在扛着这个家,在父母和妻儿之间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其实,她也一直在用她的方式,和我一起扛着。只是她的付出,太安静,安静到我时常忽略。

有些话说了就是一辈子,有些话一辈子都说不出口。我和她之间,有过太多说不出口的时刻。但这一刻,在这间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我们好像都读懂了对方沉默的力量。

【第六章】

医生说我爸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需要静养,最好能尽快回我们市里的大医院做个全面的支架手术评估。

出院那天,天气格外好,是那种秋高气爽的蓝天白云。我们办好手续,准备直接去火车站。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爸却停住了脚步。他抬头,望向远处华山的方向。那座山,在清晨的阳光下轮廓分明,依然冷峻,却似乎少了几分压迫感。

“走吧,爸。”我轻声说。

他没动,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

“爸,”林晓突然开口,“我们再去一次华山吧。”

我和我爸都愣住了。

“坐缆车上去。”她看着我爸,眼神平静而坚定,“小宇还没见过山顶的样子呢。”

我爸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晓。

“好……好……”他连声应着,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我们没有退掉车票,而是又回到了华山脚下。这一次,我们直接坐上了西峰索道的缆车。

缆车缓缓升起,脚下的景物越来越小。之前我们艰难攀爬过的石阶,现在看来,不过是山间一道细细的纹路。

我爸靠在窗边,贪婪地看着外面。缆车穿过云雾,巨大的山体在眼前一览无余,那种雄伟和壮阔,是徒步时无法感受到的。

林晓指着远处一座奇特的山峰,给小宇讲着那是什么。我妈则紧紧抓着扶手,既害怕又新奇。

我看着他们,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我们总想用自己的双脚去征服一座山,去证明自己的强大,却忘了,有时候,愿意和家人一起坐上缆车,看另一番风景,才是真正的勇敢。那不仅是向岁月和身体的妥协,更是向家人的爱与和解。

缆车到了西峰索道上站。我们没有再去挑战那些险峻的山峰,只是在西峰观景平台上,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

山风很大,吹得人衣袂飘飘。放眼望去,群山连绵,云海翻腾,壮丽得让人心胸开阔。

我爸坐在轮椅上(我们租来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看着远方的云海,又回头看了看我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又看了看林晓,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慢慢地说:“多大点事儿……”

这一次,这句话里没有了执拗,没有了逞强,只有释然和满足。

小宇在旁边跑来跑去,捡起一块好看的石头,献宝似的拿给我们看。林晓拿出手机,给我们拍了一张合影。

照片上,华山巍峨,云海苍茫。我们一家五口,紧紧地挨在一起。我爸和我妈坐在中间,我和林晓站在他们身后,小宇做了个鬼脸。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那一刻,我按下了快门,也仿佛按下了我们家庭生活的一个新的开始键。

【第七章】

回程的火车上,气氛和来时截然不同。

车厢里依旧嘈杂,但我们一家人围坐的小小空间里,却有一种安宁的氛围。

我爸睡得很沉,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我妈在一旁给他轻轻地扇着风。小宇在画画,画的是一座大山,山顶上站着五个小人儿。

林晓靠在我的肩膀上,也睡着了。她的呼吸均匀地拂在我的脖颈,暖暖的,痒痒的。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趟华山之行,我们没有征服那座山,甚至连主峰都没能登顶。但我们好像,翻越了另一座更难攀爬的山。那座山,横亘在我们家人之间,由日积月累的误解、说不出口的爱、和各自的固执堆砌而成。

以前,我总觉得我爸的愿望是爬上华山。现在我才明白,他想要的,或许并不是山顶的风景,而是在他人生的末尾,能有一次全家人的陪伴,去完成一件他认为有意义的事,以此来对抗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

而林晓,她也不是真的要阻止,她只是用一种笨拙而强硬的方式,表达着她对这个家、对我父亲的关心。她的“不”,和我的“是”,其实都源于同一个字——爱。只是我们表达的方式,南辕北辙。

回到家,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轨迹。

一周后,我陪着我爸去医院做了心脏支架手术。手术很成功。

出院那天,我爸精神好了很多。晚饭时,他竟然主动拿起了酒杯,给自己倒了一点点。

“今天,我得敬小晓一杯。”他举起杯,对着林晓,“爸对不住你,之前……让你受委屈了。”

林晓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端起面前的橙汁,说:“爸,都过去了。您身体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我爸点点头,仰头,把那一小杯酒喝了下去。

那天晚上,我爸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在客厅的桌子上铺开了笔墨纸砚。那是他多年不碰的爱好了。

小宇好奇地凑过去看。

我看见我爸握着毛笔,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在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家和万事兴。

林晓在厨房里洗碗,水声哗哗作响,伴随着锅铲碰撞的清脆声音。客厅的电视开着,新闻联播的片头曲正响着。小宇趴在桌边,看着爷爷写字,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站在这片温暖的烟火气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就懂了。

为什么说不要随便去陕西华山,除非你知道这些?

因为你需要知道的,从来不是什么旅游攻略,不是哪条路最省力,哪个景点最出名。

你需要知道的,是那个你想带去的人,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是什么。你需要知道的,是你的家人,那些沉默的、笨拙的、甚至有些伤人的言行背后,藏着怎样深沉的爱。你需要知道的,是攀登世上任何一座高峰,都比不上翻越人与人心中的那座冰山,来得更有意义。

华山依旧险峻,但我们一家人,已经从那条“自古华山一条路”的险途上,走回了家。

而家,才是我们每个人,一生中最值得攀登,也最值得守护的那座山。

来源:轻舟一号呀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