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青柳县有个出了名的胆小鬼，名叫杜小胆。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他今年十六岁，个头不高，瘦得像根竹竿，一双眼睛总是滴溜溜地转，看什么都带着三分惧意。

青柳县有个出了名的胆小鬼，名叫杜小胆。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他今年十六岁，个头不高，瘦得像根竹竿，一双眼睛总是滴溜溜地转，看什么都带着三分惧意。

街坊邻居都说，这孩子打从娘胎里就带着胆小，三岁时被一只公鸡追着跑，哭得差点背过气去；七岁时看见条菜花蛇，直接晕倒在田埂上；到了十二岁，连老鼠从脚边窜过都能让他尖叫着跳上桌子。

"小胆啊，去把后院的药材晒一晒。"仁心药铺的周掌柜招呼道。

杜小胆正蹲在柜台后面整理药材，闻言缩了缩脖子："师、师父，后院那棵老槐树上好像有马蜂窝..."

"马蜂早被捅了！"周掌柜气得胡子翘起来，"你说你，连晒个药材都怕，将来怎么继承我这药铺？"

杜小胆讪笑着往后院挪，每走一步都东张西望，活像随时会有妖怪扑出来似的。药铺里的伙计们早就习惯了，该抓药的抓药，该碾药的碾药，没人多看他一眼。

要说杜小胆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对药材的记忆力堪称神奇。三百多种药材，只要看过一眼，就能记住外形、气味和功效。周掌柜常说，要不是这孩子胆子比兔子还小，早就能出师坐堂了。

这天傍晚，杜小胆正战战兢兢地关店门，忽然听见街上传来一阵喧哗。

"出大事了！钱老爷死了！"

杜小胆的手一抖，门闩"咣当"掉在地上。钱老爷可是青柳县首富，家里开着全县最大的绸缎庄，怎么突然就...

"听说死得蹊跷，书房门反锁着，人倒在书桌前，七窍流血！"几个路人匆匆跑过，议论声飘进杜小胆耳朵里。

他浑身一激灵，赶紧把门关严实，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仿佛这样就能把可怕的消息挡在外面。可没过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开门！县衙办案！"

杜小胆抖着手拉开门闩，只见县衙的赵师爷带着两个差役站在门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周掌柜呢？"

"师、师父去邻县进药材了，要明天才回来..."杜小胆的声音越来越小。

赵师爷不耐烦地一挥手："那就你了。钱老爷暴毙，疑似中毒，县太爷命你带上验毒的工具，随我们去钱府一趟。"

杜小胆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我、我不行啊...我就是个学徒..."

"少废话！"一个差役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全县就你们仁心药铺懂这些，难不成让县太爷亲自验尸？"

就这样，杜小胆被半拖半拽地带到了钱府。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各种恐怖的想象，等看到钱府大门前挂着的白灯笼时，后背已经湿透了。

钱府内一片混乱，丫鬟仆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小声啜泣，有的面色惊恐。正厅里，钱夫人哭得几乎昏厥，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钱少爷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却不见多少悲伤。

"死者在哪里？"赵师爷问道。

钱少爷引着众人来到后院书房。那是一间精致的屋子，四壁书架摆满古籍，中间一张红木书案，上面摊开一本账册。而钱老爷就倒在书案旁，身体已经僵硬。

杜小胆躲在最后面，只敢从人缝里偷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叫出声——钱老爷面色铁青，嘴角残留着黑血，十指蜷曲得像鸡爪，显然死前极为痛苦。

"门窗都是从里面反锁的，"赵师爷检查了一圈，"今早丫鬟来送茶，发现门推不开，喊来人撞开门就看见这样了。"

杜小胆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书案上的茶杯打翻了，茶水浸湿了账册，旁边散落着几片晒干的药材。

"你，过来看看。"赵师爷突然指向杜小胆。

杜小胆像被雷劈中似的僵在原地，直到差役推了他一把，才踉踉跄跄地走上前。他蹲下身，强忍着恐惧检查钱老爷的尸体。

"嘴、嘴唇青黑，指甲发紫..."杜小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中毒的症状..."

"废话！"钱少爷突然厉声道，"这还用你说？关键是中的什么毒？谁下的毒？"

杜小胆被这一嗓子吓得差点坐在地上。他慌乱地低头继续检查，突然发现钱老爷右手食指指甲缝里有些黄色粉末。

"能、能不能给我一根银针..."他小声请求。

赵师爷递过一根试毒银针，杜小胆小心地刮下那些粉末沾在针尖上。银针瞬间变黑。

"剧毒..."杜小胆咽了口唾沫，又看向桌上散落的药材。其中一片叶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叶子呈卵形，边缘有细锯齿，背面有绒毛。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杜小胆脑海。他记得师父讲过，这种叶子属于一种叫"断肠草"的剧毒植物，花粉尤其致命，遇热会释放毒气。

"茶...茶水是热的吗？"他突然问道。

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老爷每日辰时要饮一盏热茶，这是我刚送来的..."

杜小胆脑中灵光一闪。他小心地收集了桌上的药材碎片和茶杯残片，又取了些钱老爷指甲缝里的粉末。

"我、我需要回药铺做些测试..."他结结巴巴地说。

回到药铺，杜小胆手忙脚乱地翻出师父的毒物手册，对照着那些药材碎片。果然，那叶子正是断肠草！而更可怕的是，他在茶杯碎片内侧也发现了同样的黄色花粉。

"原来如此..."杜小胆喃喃自语。一个大胆的推测在他心中成形：凶手将断肠草花粉涂抹在茶杯内壁，当热茶倒入，花粉遇热挥发，毒气被钱老爷吸入致死。而桌上散落的断肠草叶，很可能是凶手故意放置的障眼法。

但问题是，书房门窗反锁，凶手是如何下毒的？除非...

杜小胆猛地想起钱少爷那双异常干净的手——一个刚失去父亲的人，手上怎么会一点泪痕或污渍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县太爷升堂问案。杜小胆被传唤作证，他哆哆嗦嗦地跪在堂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大胆说！"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吓得杜小胆一哆嗦。

"老、老爷，"杜小胆结结巴巴地解释了自己的发现，"断肠草花粉遇热茶蒸气会释放毒气，所、所以凶手不需要在当场下毒..."

"荒谬！"钱少爷厉声打断，"照你这么说，谁有机会接触我父亲的茶杯，谁就是凶手了？那丫鬟岂不是嫌疑最大？"

杜小胆鼓起勇气抬头："花、花粉需要提前涂抹...钱老爷有每日固定时间饮茶的习惯..."

堂上一片哗然。县太爷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熟悉钱老爷习惯的人所为？"

杜小胆不敢直接指认钱少爷，只是低着头说："茶杯...茶杯应该是前一天晚上就被动了手脚..."

就在这时，一个差役匆匆跑进来，在县太爷耳边低语几句。县太爷脸色一变："带上来！"

原来差役在钱少爷房中搜出了一包断肠草花粉，包药的纸上还沾着同样的黄色粉末。

钱少爷面如死灰，突然狂笑起来："没错！是我杀了他！这个老不死的，明明家财万贯，却连我赌债都不肯还！还要把家产捐给寺庙！"

案情大白，钱少爷被押入大牢。杜小胆长舒一口气，正要悄悄退下，却被县太爷叫住。

"杜小胆是吧？你虽胆小如鼠，却心细如发。本官赏你十两银子，以后县衙若有疑难案件，还要请你协助。"

杜小胆接过银子，手抖得差点拿不住。走出衙门时，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回到药铺，周掌柜已经回来了，正听街坊们议论这桩奇案。见杜小胆回来，他难得地露出笑容："好小子，出息了！"

杜小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银子交给师父。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没做噩梦，睡得格外香甜。

钱老爷离奇死亡案过去三个月后，青柳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仁心药铺的生意依旧红火，只是现在街坊邻居见到杜小胆，不再只是笑着喊他"胆小鬼"，偶尔也会恭敬地称一声"杜先生"。

这天清晨，杜小胆正蹲在药铺后院晾晒新到的当归。初夏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得药材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他哼着小曲，手里动作麻利，完全看不出三个月前那个连晒药材都战战兢兢的影子。

"小胆！前面来客人了！"周掌柜在铺子里喊道。

杜小胆拍拍手上的药渣，快步走向前厅。一掀帘子，就见县衙的赵师爷阴沉着脸站在柜台前，身旁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眼睛红肿的年轻妇人。

"赵、赵师爷..."杜小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三个月前验尸的恐怖记忆又浮现在脑海。

"又出命案了。"赵师爷开门见山，"西街豆腐坊的王大爷今早被发现死在磨坊里，死状蹊跷。县太爷命你前去协助。"

杜小胆的膝盖顿时一软，扶住柜台才没坐在地上："我...我不行..."

"杜先生！"那年轻妇人突然扑通跪下，"求您为我爹主持公道！街坊都说您火眼金睛，连钱老爷那样的案子都能破..."

杜小胆手足无措地往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周掌柜从后面扶住他，低声道："去吧，带着为师的金疮药，壮壮胆子。"

就这样，杜小胆又一次被拖进了命案现场。

西街豆腐坊是间低矮的瓦房，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杜小胆跟在赵师爷身后，感觉每走一步腿就软一分。磨坊里，王大爷仰面倒在石磨旁，脸色灰白，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笑着死？"杜小胆倒吸一口凉气，这比钱老爷七窍流血的样子还要瘆人。

"更怪的是这个。"赵师爷指向死者的右手——王大爷紧紧攥着一把黄豆，豆子都嵌进了掌心肉里。

杜小胆强忍恐惧蹲下身检查。王大爷身上没有明显伤痕，但指甲呈淡紫色，嘴唇发青。他掰开死者紧握的手，取出几颗黄豆闻了闻，隐约有股苦杏仁的味道。

"是...是中毒。"杜小胆声音发颤，"能让我看看磨豆浆用的水吗？"

磨坊角落里有个大水缸，杜小胆舀出一瓢水，从药囊中取出银针一试，针尖立刻变黑。

"水里被下了毒..."他喃喃道，突然注意到水缸边缘有些白色粉末。用手指蘸了点一闻，那股苦杏仁味更浓了。

"砒霜？不，不对..."杜小胆皱眉思索，"是乌头！乌头碱遇水会..."

"什么乌头不乌头的！"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转头看去，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

"这位是死者的女婿，刘大。"赵师爷介绍道。

刘大一把揪住杜小胆的衣领："小兔崽子，少在这装神弄鬼！我岳父分明是劳累过度猝死的！"

杜小胆被勒得喘不过气，眼前发黑。就在他快要晕过去时，赵师爷厉声喝止："放手！妨碍官府办案，你想吃板子吗？"

刘大悻悻地松了手。杜小胆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却注意到刘大的指甲缝里有些白色残留。

"刘、刘大哥，"他壮着胆子问，"您今早碰过面粉吗？"

刘大一愣："磨坊干活，碰面粉怎么了？"

杜小胆没再说话，只是悄悄收集了水缸边的粉末和刘大指甲缝里的样本。

回到药铺，杜小胆立刻翻检师父的毒物典籍。乌头，又名"附子"，根部有剧毒，中毒者会面部肌肉痉挛，呈现诡异的"笑容"。而更关键的是，他在刘大指甲缝里发现的不仅是面粉，还混有乌头粉末！

"凶手是刘大！"杜小胆猛地合上书，"他肯定是在和面时把乌头粉混了进去，王大爷用这些面做豆腐，中毒身亡！"

但动机呢？杜小胆想起王大爷女儿红肿的眼睛，突然有了猜测。

第二天公堂上，刘大矢口否认下毒。杜小胆战战兢兢地呈上证据，县太爷命人搜查刘家，果然在面缸底部发现了乌头粉末。

"大人明鉴！"刘大突然嚎啕大哭，"是那老不死的逼我的！他要把豆腐坊传给小舅子，我和翠花辛苦这么多年，凭什么..."

案子就这样破了。杜小胆再次得到县太爷的嘉奖，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晚上躺在床铺上，王大爷那张"笑脸"总在眼前晃悠。

"怎么，睡不着？"周掌柜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碗安神汤。

杜小胆坐起身，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师父，查案...太可怕了。"

周掌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知道为什么你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线索吗？"

杜小胆茫然摇头。

"因为你胆小。"周掌柜笑了，"胆小的人观察最仔细，对危险最敏感。这是天赋，不是缺陷。"

杜小胆怔住了。从小到大，人人都笑他胆小如鼠，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这是"天赋"。

秋去冬来，青柳县又接连发生了几起离奇案件：客栈老板娘在反锁的房间里上吊身亡，书生考试前突然发狂投井，绸缎庄一夜之间五名绣娘同时昏睡不醒...每一起案件背后，都有杜小胆抽丝剥茧的身影。

他的胆子依然很小——见到蜘蛛会尖叫，走夜路要人陪，听到鬼故事就蒙头睡觉。但奇妙的是，一旦涉及破案，他就像变了个人，能在最细微的痕迹中发现关键线索。

腊月廿三，小年夜。杜小胆正在药铺整理年货，突然听见街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手一抖，一包红枣撒了满地。

"又、又出事了？"他扒着门框往外看，只见几个衙役匆匆跑过，方向正是县衙。

很快，消息传遍全县：县太爷在书房暴毙，死状与钱老爷一模一样！

杜小胆听到这消息，直接瘫坐在药柜旁。周掌柜面色凝重："这次你别去了，太危险。"

但傍晚时分，新任县丞亲自登门，态度强硬地带走了杜小胆。

县衙书房里，新任县令——原县丞汪大人阴沉着脸站在尸体旁。杜小胆只看了一眼就确定，县太爷中的是断肠草之毒，与钱老爷案如出一辙！

"查！给本官彻查！"汪县令拍案怒吼，"钱少爷还在牢里，这毒是谁下的？"

杜小胆战战兢兢地检查现场。书桌上，县太爷正在审阅的正是钱少爷的上诉状；茶杯打翻在地，茶渍浸湿了状纸；窗棂上，有几道新鲜的刮痕...

"大人，"杜小胆突然问，"钱少爷上诉成功了吗？"

汪县令冷笑："那赌徒杀人证据确凿，本官今早刚驳回了他的上诉。"

杜小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查看了茶杯碎片。这次，杯壁上没有花粉痕迹。

"不是同一种手法..."他喃喃自语，突然注意到县太爷右手食指上有一点墨迹，而桌上砚台里的墨已经干了。

"大人，县太爷平时有咬笔的习惯吗？"杜小胆小心翼翼地问。

汪县令皱眉："陈大人确有这个毛病，怎么了？"

杜小胆没有回答，只是仔细检查了桌上的毛笔。在笔杆末端，他发现了微量的黄色粉末。

"凶手...凶手是把毒涂在笔杆上，"杜小胆声音发颤，"县太爷咬笔时中毒..."

"荒谬！"汪县令厉喝，"谁能进县衙书房在县太爷的笔上下毒？"

杜小胆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坚持道："能、能让我看看驳回上诉的文书吗？"

文书取来，杜小胆注意到上面的墨迹很新，而批阅日期确实是今早。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

"大人...今早您亲眼见到县太爷批阅这份文书了吗？"

汪县令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本官清晨外出巡查，回来时陈大人已经...等等，你是说..."

杜小胆壮着胆子指出疑点：墨迹新鲜却声称是早上批阅；窗棂上的刮痕显示有人潜入；最关键的是，茶杯没有花粉痕迹，说明凶手换了手法...

"查！查今日有谁进出过县衙！"汪县令怒吼。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钱少爷的妻子林氏上午曾来送饭，说是钱少爷让带的。而在林氏的指甲缝里，发现了断肠草花粉！

林氏被捕后崩溃大哭，承认是丈夫指使她毒杀县太爷："他说只要陈大人死了，新县令就会重审他的案子..."

这一连串案件让杜小胆名声大噪，连邻县的疑难案件都来请他协助。他的胆子依然不大，但已经学会在恐惧中保持清醒的头脑。

来源：民间故事连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