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屏幕中,巨大新闻标题滚动播放——“沈氏公子婚变,携新女友高调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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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梁文姿三年没见的丈夫回国了。
她盯着面前屏幕,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
屏幕中,巨大新闻标题滚动播放——“沈氏公子婚变,携新女友高调回国。”
照片中,一对男女甜蜜的手牵着手,男人脸上是从未给过她的温柔。
梁文姿又往下翻了一张,沈时烬发现了偷拍的记者,模样凶狠朝屏幕竖中指,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护着女人,似是不愿意让她暴露。
该是多爱,才能让一贯桀骜叛逆的沈时烬这么维护她。
她自嘲笑一声。
爱与不爱的区别太明显。
不知道沈时烬在新婚夜不告而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这个沈太太会沦为北城的笑柄。
如今却这么小心翼翼呵护身边人……那她梁文姿算什么?
梁文姿缓缓闭眼,想起往事。
三年前,沈时烬不告而别,而后将她拉黑,只给沈父沈母留下消息说要去国外追梦。
第二天,她便上了新闻。
记者蹲到沈时烬上飞机的身影,八卦狗仔称梁文姿是北城弃妇——新婚夜便被丈夫抛弃。
铺天盖地的嘲笑,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点点积累,成了压垮她的稻草。
当时的惶恐、无助,没人知道,也没人陪她度过。
她睁开眼,盯着屏幕,眼眶微红。
这些无妄之灾,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带给她的。
她想问问沈时烬,既然不爱,当初为什么要主动求婚?
“姿姿,我想保护你一辈子。”
这种保护,太廉价。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婆婆的电话。
“姿姿,时烬回来了,你快回家!”
“这些年,是时烬对不起你。”
一句句话淹没她的悲伤,女人强颜欢笑,嗓音喑哑,“好,我这就回家。”
她该见见沈时烬了。
车子停在市中心。
梁文姿刚下车,便有不知从哪儿蹲守的记者眼尖发现了她。
“沈太太!请问婚变一事是否是事实?”
女人一愣,再回过神的时候面前直竖竖戳着无数话筒,闪光灯刺眼明亮。
“沈太太,小沈总回国带回的女人您知道是谁吗?”
“沈太太,网上传您是北城著名弃妇,您有什么看法?”
……
梁文姿被问题缠得几乎窒息,闪光灯也刺眼,让人眼眶酸涩。
她想起沈母对她的好,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她亮出婚戒,铂金戒圈承托一颗硕大钻石,见她如此,一群狗仔忙按下快门。
女人压下心头酸涩,笑容明媚,道:“我相信我的丈夫。”
……
应付完记者,梁文姿这才进入小区。
当初为了方便她上学上班,沈家特意买下这套市中心大平层作为婚房,落在女人名下。
电梯上行,屏幕倒映女人姣好面容。
明眸善睐,丹唇皓齿。
乌发丰艳,如瀑倾泻而下,鼻尖红痣娇俏动人,却被淹没在齐刘海下。
原本璀璨耀眼的攻击性美貌,却被齐刘海割裂成冰美人。
是沈时烬说她留黑长直最好看。
电梯门开,她迈步,敲响房门。
“谁啊?”
门内响起娇俏女声,梁文姿心凉了半截。
门被打开,她盯着女孩,默默打量。
杏眼瓜子脸,金发黑眸,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有可爱的彩色纹身。
年轻、漂亮、叛逆——是梁文姿对她的第一印象。
沈时烬生性叛逆,确实会喜欢这种女孩。
“这是我家!”梁文姿皱眉,“你是谁?”
对方没回答,挑眉反问:“你是文姿姐?”
梁文姿眉心蹙得更紧,“你又是谁?”
“文姿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程意啊。”女孩笑容满面,“国艺摄影系的程意。”
女人愣住,倏而展眉,“你是程意!”
程意是她资助的大学生,三年前忽然音信全无,学校说她早就退了学。
“你这些年到底去哪儿了!”巨大惊喜灌注全身,激得她眼眶酸涩,紧紧握住她手,“我找你找了很久,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程意冷冷抽出手,“我去了国外。”她眯着眼,补充道:“和时烬哥一起。”
“什么?”
巨大惊喜变成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你,什么意思?”
走廊幽长,冷光倾轧女人面容,覆上冰霜。
梁文姿僵住。
程意声音懒懒,“三年前,时烬哥带我去了国外。”
真相迎头劈下,梁文姿浑身激颤,几乎窒息。
她全心全意对待,把她当做妹妹的人,竟然跟她的丈夫私奔了!
“不过你放心,我和时烬哥是清白的。”程意坦然道:“我只把时烬哥当成哥哥。”
“哪种哥哥?”梁文姿咬着牙,望向她。
她像个小丑,三年来被人玩弄于股掌。
“自然是正经的哥哥——”
“程意。”话音未落,男人声音从卧室传来,打断两人谈话,“我那条蓝色内裤呢?”
沈时烬的声音。
梁文姿下意识望向门内。
“我放到床上了。”程意回头道:“没有嘛?”
“没有啊,你快回来给我找找。”
“知道了。”女孩一脸无奈,望向梁文姿,“文姿姐,先失陪,时烬哥找不到内裤了,我去找找。”
梁文姿沉着脸,胸腔跳动的一颗心成了冰疙瘩,坠落谷底。
正经哥哥,是能帮着找内裤的关系吗?!
她脚步飞快,奔进室内,止步卧室门前。
梁文姿第一次,在婚后见到丈夫。
沈时烬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泛着潮气。
他赤裸上身,只在腰间裹着浴巾,露出精壮的腹肌和人鱼线,以及——
肩膀上的彩色小狗纹身,和程意那个是情侣纹身。
梁文姿伫立在原地,鸦睫微颤。
三年不见,男人身上青涩气息褪去,变得成熟、稳重,又裹挟几分狂傲不羁的野性。
意气风发、器宇轩昂。
平心而论,沈时烬很优秀,外貌出众,能力超凡,是圈子里公认的天才。
若不是这三年追梦,沈时烬该是沈氏、梁氏唯一继承人,身家超百亿。
只是……
“哎呀~这不是在这儿么!”
声音惊醒女人,她抬头,看见程意从绸被下掏出两条内裤。
一条,蓝色男士内裤,另一条,豹纹丁字裤。
沈时烬稀松平常拿过来,当着程意的面儿穿上。
“时烬哥,你老婆来了。”程意咯咯直笑,“在外面呢。”
男人表情不变,脱下浴巾擦头,“她说什么了?”
程意凑近勾着他内裤边缘,“说,这是她家。”
“她赶你了?”
沈时烬的恶意揣测刺痛门外的梁文姿。
“哪有,沈太太很温柔的。”
“没脾气而已。”沈时烬耸耸肩,“三年都没变,太没劲了。”
她面无表情。
梁文姿以为,他们的感情是水到渠成,可没想到,这才是沈时烬的真实想法。
她收回目光,自嘲笑一声。
罢了。
女人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
有些事,确实不能强求。
第2章
沈时烬出来的时候,梁文姿正坐在沙发上发愣。
男人顺着她目光望去,是两人在十三岁的合照。
“姿姿小时候就可爱。”
突兀传来的声音唤回梁文姿的注意力,沈时烬拿起照片挨着她坐下,“姿姿,抽时间我们去拍个合照吧。”
男人抬手,轻抚她发顶。
软软的,柔柔的。
梁文姿僵住。
其实,沈时烬是个很好的哥哥。
十三年前,父亲自杀未遂成了植物人,留下她和梁氏。
孤女无依,虎狼环伺。
是沈父把她接回了家,并一力承担起了梁氏。
到沈家的那天,沈时烬陪了她一夜,安抚了她的不安。
她被人欺负,沈时烬为她报仇。
她打碎花瓶,沈时烬替她受罚。
她想去看演唱会,沈时烬攒钱给她买票。
……
所以当成年后沈时烬向她求婚时,她也毫不犹豫答应了他。
其实有时候,梁文姿也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还是亲情,或者纯粹只是感激。
“程小姐呢?”她抿唇,错开身子。
沈时烬手掌一空,蓦然愣住,“她生理期,肚子痛,在卧室休息。”男人收回手,“对了,你去熬红糖姜茶给她喝。程意不喜姜味,熬好后千万要把姜片挑出来。”
梁文姿皱眉,“我没空。”
“姿姿,听话!”沈时烬摆出兄长威严,“哥哥怎么教你的,忘了吗?”
女人攥紧拳头,实在忍不了,起身要走,“我今晚没空,食材都在冰箱,你自己做吧。”
“等等!”男人拽住她胳膊,“姿姿,我这次回来,有件事……”
“我真的有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梁文姿咬着牙,用力挣脱他的手。
“你听我讲完。”沈时烬更用力,语速加快,“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所以我们去把离婚证去领了吧。”
话音落,阒寂无声。
梁文姿眼眶一红,回头望他。
沈时烬莫名心虚,挠挠头,“这三年是我耽误了你,以后我会对你负责。”
“你怎么负责?”梁文姿质问:“娶了程意,再对我负责吗?”
“姿姿!我和程意是清白的!”沈时烬忽地变了脸色,“你别污蔑她!”
她攥紧拳,冷笑,“你在乎她的名声,那你想过我的名声怎么办吗?”
沈时烬皱眉,“什么名声?”
梁文姿看着男人,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没什么。”
她将离婚协议递给他,“既然你想离婚,那就签字吧。”
沈时烬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脸上一瞬错愕,而后紧紧皱眉,“你有新欢了?”
梁文姿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你性格软弱、没主见,怎么可能会想到离婚?”沈时烬眉心蹙得更紧,“姿姿,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时烬!”梁文姿忍无可忍,用力推开男人,“你别太过分!”
沈时烬愣住,“姿姿……”
“沈时烬,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
积蓄已久的怨气与委屈冲灌全身,梁文姿咬着唇,身体不自觉发颤。
“你想追梦,我支持,你不告而别,我不怨你。可你不该欺骗我!不该侮辱我!”
梁文姿声音带着哭腔,愤怒上了头,她眼前发黑,声嘶力竭,“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对婚姻不忠。”
“文姿姐,你怎么冤枉时烬哥啊。”两人偏头,程意已经换了衣服,扭腰走出来,“时烬哥怎么对婚姻不忠了?这三年我可替你一直监视他呢。”
梁文姿抿唇不语,直勾勾看着她。
事已至此,她再没有辩解的欲望,太掉价。
女人扔下离婚协议,“我先走了。”
“姿姿。”沈时烬伸手拽她,“程意身体不舒服,你……”
“放手!”梁文姿甩手。
啪一声,男人半边脸颊倏地红了起来。
“时烬哥!”
话音未落,从卧室忽地窜出一条黑狗,朝她扑过去。
梁文姿始料未及,被狗扑倒。
黑狗呲牙,模样凶狠,口水几乎要滴在女人脸上。
梁文姿被吓僵,目光呆滞。
“桑巴,到爸爸妈妈这儿来!”
沈时烬蹲下,拍手。
黑狗甩尾巴,松开梁文姿,转头跑到男人身边。
程意摸着狗,“文姿姐,别害怕,桑巴是我和时烬哥在南美收养的流浪狗,很乖的。”
梁文姿咬着牙爬起来,望着男人,“沈时烬,我狗毛过敏,你忘了吗?”
“你什么时候……”沈时烬皱眉,忽然想到梁文姿十三岁时因为狗毛过敏进了ICU。
“姿姿,我带你去医院。”
男人捞外套,却被程意拉住,“时烬哥,我难受。”
程意脸色苍白,可怜兮兮道:“我小腹好痛。”
“你先休息,我帮你倒热水。”
男人抱起程意,余光瞥到女人,忙道:“姿姿,你等一下,我……”
“不用了。”梁文姿忍住痒意,抓起包转头。
“姿姿!”
“时烬哥,我好难受。”
……
关上门,所有声音都被藏在门内。
梁文姿泪眼朦胧,扑进电梯。
电梯内,有人影绰绰,黑西装、无框眼镜,一双黑眸古井无波。
女人双眼发昏,来不及辨认,只感觉到身体发痒,近乎窒息。
“先生,麻烦送我到医院……”
过敏反应太剧烈,女人话音未落,已然昏倒。
温软在怀。
秘书望着脸色黑沉的男人,吞了吞口水。
“裴总……”
裴景明阴着脸,“拨急救电话。”
秘书不敢迟疑,急忙拨通。
怀中女人温香如玉,没有旁人那般乱七八糟的刺鼻气味,只有淡淡馨香,与记忆中的味道无二。
罕见的,他没有排斥。
“等等!”裴景明面无表情,抱起女人,大步迈出,“我亲自送。”
秘书惊讶,蓦然呆住。
裴总不是不喜欢别人靠近吗?
“裴总,欢迎会……”
裴景明道:“推迟十分钟。”
……
梁文姿再醒来的时候,鼻尖传来淡淡消毒水味。
“病人是由过敏引发的轻微哮喘,以后一定注意,不要靠近过敏源。”
“好,谢谢医生。”
听见婆婆的声音,女人用力睁开眼。
“姿姿,你醒了!”
方怡丽喜极而泣,握紧她手,“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没见到时烬吗?”
“见到了。”梁文姿嘴唇惨白,慢慢点头。
“那时烬呢?他知道你昏迷吗?”
想起受的那些屈辱,女人眼睫止不住发颤。
“他……”
梁文姿咬紧牙关,目光一转,望向她,“妈,三年前,真的是时烬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吗?”
第3章
方怡丽脸色一变,眼神躲闪,“是啊,你不是看到新闻照片了么,是时烬自己上的飞机。”
“那为什么程意说三年前是时烬带她一起离开的呢?”
梁文姿反手抓住她胳膊,目光炯炯,“妈,你对我最好了,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方怡丽心虚笑了笑,拍她手,“姿姿,别乱想,当初时烬确实是自己一个人走的。”
梁文姿聪慧至极,怎看不出婆婆的心虚,她收回手,“时烬说要和我离婚,我同意了。”
“什么!”方怡丽惊讶至极,登时起身,怒喝,“姿姿,他年轻不懂事,你该懂事了啊!”
梁文姿微微蹙眉,“这是他的选择。”
“姿姿!男人都是这样,你忍忍。”方怡丽收敛表情劝她,“何况时烬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妈,你了解他,时烬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不然三年前也不会离开。”梁文姿直觉浑身乏力,不想再应付任何人,“我心意已决。”
方怡丽咬牙,“姿姿,你怎么不听话呢?”
她还想再劝,门外声音打断她。
“妈!离婚的事儿是我提的,别骂姿姿。”
沈时烬不知何时推门进屋,“姿姿,你怎么样了?”
梁文姿偏头,不愿看他。
沈时烬自觉理亏,解释道:“昨晚你也看见了,程意痛经这么严重,我实在没办法抛下她。我如果知道你过敏这么严重,我一定——”
“够了!”梁文姿不愿意再多纠缠,咬牙望着男人,“沈时烬,我狗毛过敏不知道?我十三岁进了ICU你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狡辩?!”
女人咬着唇,眼角划一滴泪,没入鬓角。
沈时烬沉默。
梁文姿抽抽鼻子,“我出院后,我们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姿姿!别闹!”方怡丽怒斥,“姿姿,时烬不听话,你得听话。”
她瞪沈时烬一眼,“沈时烬,离婚这事儿你别想,我和你爸都不同意!”
沈时烬皱眉,“妈,我和姿姿都同意了,你知道我只把她当妹妹,况且当初求婚也是你们逼我。三年前,是你们说我结婚才能给我自由……”
梁文姿愣住,呆呆望着男人,眼中光芒尽失,心中仅存一丝热忱也消失。
她一直以为,至少他们是相爱过的,不然沈时烬为什么要求婚,不然他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原来,连结婚都是场骗局。
心脏彻底被冻住,硬邦邦,冷冰冰,坠入谷底。
“你们出去!”
女人眼泪扑簌落下,三年的婚姻都变成了一场交易。
可偏偏作为主角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们出去!”
梁文姿攥紧拳,嘴唇苍白至极。
“姿姿,离婚的事儿……”
“我让你们出去!”
梁文姿声嘶力吼,牵扯仪器叮咚作响。
她情绪已然失控,沈时烬不敢再招惹,拉着方怡丽走了。
女人望着天花板,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多可笑,她忍辱负重、耗竭心血的三年婚姻,原来只是个笑话。
梁文姿住了一周的院,沈时烬再没来看过她。
从程意朋友圈里,她看见沈时烬陪她去了东南亚。
九宫格照片,中间一张是男人搂着女人的照片。
男人看不清脸,只露出一条手臂,肩膀处一个彩色小狗纹身异常显眼。
出院那天,沈父打来电话让她回老宅。
梁文姿出门后,又接到了沈时烬的消息,“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你。”
女人看着消息,默默关闭打车软件。
夏日灼热,蝉鸣不止。
梁文姿盯着地面,脑中思绪飘远。
回想这十三年,她是沈时烬的小尾巴。
不准谈恋爱、不准接近异性、不准报其他学校、不准离开他……
沈时烬用条条框框将她拘在身边,成年后立刻向她求了婚。
梁文姿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可现在才知道,一切只是美梦。
一场沈时烬亲自创造,又亲自戳破的美梦。
女人笑容惨淡。
沉沉日暮,夕阳红光披挂全身。
她从中午等到下午,发的消息、打的电话,石沉大海。
梁文姿冷冷盯着落日,面无表情。
沈时烬食言了。
一如三年前一样。
现在,她不想再等了。
梁文姿大步向前。
路边有人起了争执,围成一圈。
女人小心翼翼躲开,却仍旧被波及,踉跄后退几步,高跟鞋跟卡在砖缝中。
她瞳孔张大,只觉倒霉。
都怪沈时烬!
可意料之内的摔倒并未发生,她先扑进一个怀抱。
冷冽、清雅,像雪山流水,林中雪松。
清隽润和,肃穆疏离。
女人仰倒,瞳孔微张,男人讳莫如深的黑眸倒映在瞳孔。
“看够了吗?”
男人声音冷淡,梁文姿猛然反应过来,慌忙起身。
“不好意思。”
裴景明后退一步,扶了扶眼镜,“没事。”
秘书认出女人,附在男人耳边,“裴总,这女人好像就是您一周前救的女人。”
裴景明眉心微蹙,瞥一眼女人。
梁文姿尚未知觉,接连道歉。
路边,灰色跑车滴滴两声。
沈时烬降下车窗,面色不虞,“姿姿,上车。”
女人点头,“再见。”
“等等!”裴景明忽然变了脸色,抓住女人胳膊,“姿姿?你叫姿姿?”
“是。”梁文姿皱眉,“先生,你弄疼我了。”
“姿姿!”沈时烬下了车,快走几步将女人拽到身后,“离她远点!”
裴景明冷脸看着男人,静视半晌,忽而扶了扶眼镜。
“不好意思。”
沈时烬瞪他一眼,拉着女人离开了。
裴景明看着两人身影,目光闪烁。
“查查她。”
“谁?”秘书愣了。
这位新上任的亚洲区总裁脾气太难捉摸,秘书只知他不喜旁人靠近,别的一概不知。
“那个女人。”
……
车上,沈时烬沉着脸,气氛沉闷。
梁文姿偏头,盯着窗外。
男人瞥一眼她,问:“就是他?”
梁文姿注意力回拢,“谁?”
“你的新欢。”
红灯亮起,男人停下,语气浸透寒冰,“梁文姿,你认识他之前调查过他的婚姻史吗?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吗?万一他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你就是小三懂不懂!”
男人沉着脸,直勾勾盯着女人。
他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女人疑惑。
“关你什么事?”
梁文姿攥着拳,目光直视,“沈时烬,先不说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没有所谓新欢了。况且就算我有新欢,又关你什么事儿?”
男人一噎。
是啊,关他什么事儿?
车后喇叭催促,冲天响。
男人舔舔唇,踩油门。
“至少该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梁文姿冷笑一声,“三年前你带程意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了吗?”
沈时烬沉默,一路无言。
到玉兰公馆,沈时烬先下车,摔车门。
梁文姿敛眉不语。
一进门,沈父坐在客厅,脸色黑沉。
“爸,妈。”
梁文姿扯出笑容,将礼物放在桌上。
沈时烬敛眉,闷闷道:“爸,妈。”
沈父浓眉一横,“混蛋,你给我跪下!”
第4章
沈时烬愣住,猝然皱眉,“爸,你什么意思?”
“我让你跪下!”
沈父怒目拍桌,吓得梁文姿一跳。
方怡丽埋怨,“孩子刚回来,你这么凶干嘛。”
豪门腌臜数不胜数,偏偏沈父是个怕老婆的。
方怡丽发话,沈父一腔怒气没处发。
“其他事我可以不管,但这事儿必须我说了算。”沈父拽着沈时烬衣领,抬脚踢他腿窝。
沈时烬吃痛,性子却执拗,咬牙忍住不愿下跪。
“爸,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跪?”
“你说为什么要跪?”沈父是白手起家,年轻时靠一腔热血打拼出来的,威严迸发下,梁文姿深感胆颤。
偏偏沈时烬随了沈父的臭脾气,不为所动。
“姿姿怎么对不起你了?你凭什么提离婚?”
“姿姿没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她。”
提到梁文姿,沈时烬没了底气,余光不自觉看向女人。
梁文姿静静坐在沙发上,垂头不语。
“臭小子,你还知道对不起她?”沈父撸起袖子,火爆脾气上身,“你新婚夜离开潇洒自由去了,你知道旁人在背后怎么说姿姿吗?”
“说她是弃妇,你沈时烬的弃妇!”
沈时烬一愣,偏头看向梁文姿。
提到这,方怡丽也不忍心,“时烬,这事儿你确实对不起姿姿。”
沈时烬攥紧拳,“姿姿,你怎么不告诉我……”
梁文姿盯着他,笑一声,“我有机会告诉你吗?”
从回国开始,梁文姿就见了他两面。其余时间,沈时烬一直和程意在一起。
沈时烬无言。
方怡丽叹口气,“时烬,姿姿多好的孩子啊,这婚就别离了,行吗?”
说完,梁文姿抬头,望向男人。
沈时烬没说话,但女人知道,他很生气。
额头青筋鼓动,如同盘虬的青蛇,慢慢涌动,积蓄怒意。
半晌,沈时烬抬头,认真望向女人。
“姿姿,你放心,我会负责。”
说完,男人转头离开。
梁文姿跟上前,只见灰色轿跑疾驰,扬长而去。
她愣住。
沈时烬没给答案,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此后几天,沈时烬再没回来过,倒是各种新闻轮番播放沈时烬回国的消息。
梁文姿对此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守活寡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年,再多等几天也无所谓。
第二天,她去学校上班。
梁文姿大学毕业后和沈时烬结婚,婚后又考上本校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紧接留校任教,现在正备考博士。
中午,梁文姿和同办公室老师八卦。
“你们听说没?沈家小公子回国了!”
蒋泠泠惊喜道:“是啊,这么帅的男人,能嫁给他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梁文姿听见这话,忽然笑一声。
蒋泠泠挑眉,看向梁文姿,“梁老师,你笑什么?”
“没什么。”梁文姿翻教案,“忽然想到一个冷笑话。”
她和蒋泠泠是大学同学,研究生又选了同一个导师,只是留校任教时导师推荐了梁文姿,虽说后来蒋泠泠也留校了,但两人终究结下了梁子。
“是吗?”蒋泠泠哼一声,忽然问:“梁老师,我听说三年前你就结婚了,怎么从来没见你带你老公出来呢?”
梁文姿淡淡瞥她一眼,“怎么?你想见?”
“好奇而已。”蒋泠泠笑意盈盈,“梁老师,该不会是老公太丑不好意思带出来给我们看吧?”
“是,怕吓到你。”梁文姿不愿再多说,抱着教案要离开。
蒋泠泠脾气上来,迈步拦住她,“梁老师,你结婚的时候连我这老同学都没请,实在太不够意思了。正好过两天同学聚会,不如把你老公带来给我们见一见?”
有和蒋泠泠交好的同事在一旁起哄,“是啊梁老师,咱们办公室的同事的老公都互相见过面,就是没见过你老公,就带出来见见呗。”
梁文姿目光一冷,扫她一眼,“好啊,下班后你们买点菊花,今晚跟我去北郊墓园一趟。”
“为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
“今天是他的祭日。”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满室寂静。
众人怔住,呆呆看着女人离开。
关上门,梁文姿深呼一口气。
对她来说,沈时烬还不如死了。
上完两节课,梁文姿立刻赶往下一个教室。
两个教室距离太远,女人脚步匆忙,低头整理文件。
她没注意,迎面撞上一个人。
对方胸膛太坚硬,女人鼻尖一酸,头昏脑涨的。
她捂着鼻子抬头,又撞进那双黑眸。
“裴总,您没事吧?”办公室主任脸色难看,“梁老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给裴总道歉?”
梁文姿自觉理亏,“裴总,不好意思。”
“无事。”
裴景明目光浅浅一扫,淡然道:“李主任,时间有限,快走吧。”
“是,是,您随我来。”
梁文姿退到一边,看着男人背影,这才想起来这位就是那天在医院门口见过的男人。
“怪不得声音这么熟悉……”
忽然,铃声响起,女人脸色一变,再顾不得形象,大步离开。
……
下班后,方怡丽约她去美容院。
梁文姿在沈家生活了十三年,沈父沈母对她很好,她内心十分感激。可沈家毕竟不是自己家,梁文姿难免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对待沈父沈母也谨小慎微,不敢反抗。
女人发动汽车。
梁文姿开的奥迪A6是沈时烬的第一辆车,后来他迷上跑车,就把A6给了梁文姿。
如今正是晚高峰,汽车刚过红绿灯就忽然熄火,任凭梁文姿怎么打都打不着。
车后已经堵了一长串,喇叭震天,脾气不好的敞开车窗爆了粗口。
梁文姿急得一头冷汗。
交警发现端倪,敲她车窗。
“交警同志,我车打不着火了。”
梁文姿求救,交警招呼她下车,两人先合力将奥迪推到了路边,又架起了三角警示牌。
车内,裴景明正在翻看公司资料,忽然听见秘书的声音。
“裴总,是你前几天救的那位小姐。”
裴景明抬头望去,紧皱的眉心不自觉舒展开。
城市天际线拉出一片火烧云,不远处街道树冠在风中摇摆,无数车灯融成淡黄光圈,将女人圈住。
“裴总,用不用我去问一下?”
“不用,别多管闲事。”裴景明收回目光。
秘书讪讪,升上挡板。
“等等。”裴景明忽然伸手按住挡板,“我去看看吧。”
第5章
冷风扑面,梁文姿裹紧外套。
她拨了沈时烬电话,一直无人接通。
女人皱眉,划通讯录的手指被冻得僵硬。
“梁老师,怎么了?”
听见声音,梁文姿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目光相撞。
女人脸颊被冻得红扑扑,鼻尖也红,一双秋水眸被冷风吹翻,泛出泪水。
裴景明看见她的模样,语气软了三分,“车子坏了?”
“是。”梁文姿揉揉鼻子,“忽然打不着火了。”
裴景明余光瞥她通讯录,“你男朋友不接电话?”
女人下意识关掉手机,目光闪烁,“他忙。”
裴景明不在意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让秘书帮你联系修理厂,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梁文姿下意识拒绝,“我自己打车就好。”
裴景明不说话,静静盯着她。
男人眸光清冷,表情喜怒难辨,但就是让梁文姿有种压迫感。
女人莫名心虚,舔舔唇。
半晌,她道:“淮水路美容院,谢谢。”
上车后,她有些后悔,只觉自己是鬼迷心窍,跟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男人上了车。
所幸裴景明并不多言,只埋头看文件,司机偶尔按下喇叭,也不惊扰车内。
“梁老师是北城本地人?”
裴景明冷不丁问一声,梁文姿反应不及,下意识应声,“是,裴总也是吗?”
“曾经是。”裴景明捏着文件,抬头望梁文姿。
女人一愣,不自觉看向男人。
“曾经是,是什么意思?”
他没说话,只静静盯着女人。
车外铺进灯光,男人身影不断倾轧女人。
梁文姿心中警铃大作,不自觉握住包里的辣椒水。
“梁老师,你男友对你好吗?”
她动作一僵,登时愣住,没想到男人会问这个问题。
裴景明略略俯身,挤压女人空间。
梁文姿不得已后退,后背紧紧贴着车门。
距离如此近,男人身上冷冽的香气漫延到鼻尖,她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呼吸。
“梁老师。”裴景明嗓音极具磁性,低沉动听,“你男友,对你好吗?”
“我……”女人愣住,而后反应过来,娇眉微拧,“裴总,这是我的私生活,您是否觉得自己越界了呢?”
梁文姿深觉不能再待下去,喝道:“停车,我要下车!”
裴景明直起身子,“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那天你男朋友的态度好像不是很好,而且今天他为什么不来呢?”
梁文姿舔舔唇,“他平时,很忙的。”
女人偏开头,不愿再回答。
裴景明扶了扶眼镜,静静盯着她,无框镜片倒映女人身影,破碎的、悲伤的。
他收回目光。
下车时,男人递过去一张名片,“梁老师,这是我的名片。
纯黑为底,银色字体闪烁耀眼。
“裴总,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有交集了。”梁文姿拒绝得干脆,要关车门。
男人挡住车门,藏在镜片下的眸光晦暗不明。
“梁老师,不要这么笃定,一切皆有可能。”
宾利扬长而去。
梁文姿捏着名片,目光落在姓名一行。
裴景明。
春和景明。
这男人一副喜怒不辨的样子,名字却这么反差。
……
回程时,裴景明收到秘书发来的文件。
“裴总,调查清楚了,梁老师本名梁文姿,三年前结婚,丈夫是沈家公子沈时烬。”
“只是,沈时烬新婚夜就离开,让梁老师名声不太好。内部消息,沈公子好像已经提出离婚了。”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背负弃妇这种骂名。
可梁文姿背了三年。
裴景明目光幽深,短短几页记录了梁文姿二十六年的生活经历。
五岁丧母,十三岁丧父,十四岁寄人篱下,二十三岁结婚,二十六岁离婚。
裴景明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梁文姿宁愿守三年活寡也不离婚。
一是还恩情,为了不辜负沈家十三年的养育恩;二是她对沈时烬有感情,无论是恩情还是亲情,但一定不是爱情;三是寄人篱下的自卑,让她不敢违抗沈家的命令。
像是自小被拴住的大象,即使有能力挣脱木桩,也没有迈出那一步的勇气了。
裴景明闭上眼睛,沉浸回忆中。
阅读灯昏黄光芒笼罩男人面庞,眉眼沟壑尽显柔和。
没想到他离开的这二十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再睁眼,男人目光凌厉,眉眼尽显肃杀气势。
既然有人视珍宝如鱼目,那就别怪他了。
……
梁文姿到美容院的时候,方怡丽已经到了。
推门进屋,氤氲香味携着凉气扑面而来。
“妈。”
“姿姿啊,怎么来得这么晚?”
方怡丽笑着招呼她,“这是你赵阿姨。”
梁文姿点点头,乖巧道:“赵阿姨。”
“哎哟,姿姿都这么大了?”赵霁操着口沪语,“我记得第一次见姿姿,她才这么点点,可爱死了哦。”
梁文姿笑着,并不多说,只在一旁伺候。
赵霁是方怡丽的闺中密友,嫁到了沪市,两人十多年没见,此次重逢是赵霁回乡祭拜。
梁文姿小心翼翼照顾着,思绪却飘远。
沈时烬消失这么多日子,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婚。
这事儿拖着,她心不安。
“姿姿啊,你听到了吗?”方怡丽拍她手,“你赵阿姨说她堂弟呢。”
梁文姿回过神。
赵霁捂嘴笑,“我那个堂弟真不是人,为了逼老婆离婚,在外面养了不少情儿。”
“结果人家老婆八风不动,稳坐正妻之位,上门的小三小四一概不管,打电话寄信只当挑衅。前几年公公婆婆把我堂弟的股份全给了她,我那堂弟没钱再玩,立刻收了心。”
梁文姿不动声色,又听赵霁道:“这不,今年我堂弟老婆怀了孕,她公公婆婆直接将股份全给了未出世的孩子,人家如今手握钱权,家庭圆满,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方怡丽接过话,“要我说,男人都是这样,但妻子就是妻子,情儿就是情儿,一辈子也变不了。”
“是啊。”赵霁一唱一和,“什么小三上位,只要攥住钱和权,男人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你说呢,姿姿。”
赵霁笑眯眯望她。
梁文姿明白了,这是为她设下的鸿门宴。
“赵阿姨,我不懂这些东西。”梁文姿四两拨千斤,笑了笑:“对了,我听说弟妹怀孕了,真的吗?”
提起孙子,赵霁滔滔不绝有了话。
方怡丽瞥一眼梁文姿,脸色不太好。
梁文姿置若罔闻,借口有事离开。
方怡丽良苦用心,可惜她已经决定了,沈时烬不值得。
梁文姿洗完手,刚准备出门,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女人皱眉,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电话,“你好。”
对面话未说完,梁文姿便变了脸色。
沈时烬和人打架进了派出所!
第6章
夜浓深。
梁文姿赶到派出所时,已经深夜。
值班民警拿出串钥匙,余光打量她,“你是他老婆?”
梁文姿下意识要点头,忽而一顿,舔舔唇否认,“我是她妹妹。”
警察眉眼一挑,点点头,“他在酒吧和人打架,把人家店砸了。”
梁文姿敛眉。
沈时烬从小就是小霸王,打架从不畏惧,受伤是常事,只是没想到这次打到了派出所。
警察敞开门,朝里面招呼一声,“你妹妹来了。”
她目光也望向门内。
对方头破血流,眼眶乌青,想来当时战况十分惨烈,只是他眉目仍旧几分不羁,看来依旧是不服。
沈时烬看向梁文姿,微微一愣,心中翻腾几分不满。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说不上如何,梁文姿从中竟听出几分酸涩。
她睨他一眼,冷冷回道:“来捞你。”
说完,梁文姿转头离开。
沈时烬皱着眉,加快脚步跟上,“姿姿,你……”
追到门外,沈时烬上了车。
梁文姿踩下油门,两人无言。
男人心里按捺不住的烦躁,尤其梁文姿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好似不再在乎他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打架?”
“没兴趣。”梁文姿目视前方。
沈时烬没想到梁文姿是这个回答,紧皱眉,“姿姿,你变了。”
梁文姿没回答。
她变了吗?
她的性子一贯如此,以往对沈时烬的热忱,是她能体会到这个男人的真心。
可现在,才知道那份真心是用谎言构造,偏偏当时的她还沾沾自喜。
看见女人表情冷淡的模样,沈时烬心中烦闷愈加膨胀,他喝道:“停车!”
刺耳刹车声。
沈时烬扳着女人身体,强迫她望向自己,目光灼灼。
梁文姿目光淡淡。
男人看她态度,只觉一股窝心火,咄咄质问:“为什么要在警察面前说你是我妹妹?”
“梁文姿,你现在还是沈家媳妇,还是我的妻子!你要因为新欢和养你十三年的沈家划清界限吗?”
沈时烬的情绪像一颗濒临爆炸的气球。
偏偏梁文姿不为所动,目光愈加冷漠,像冰刃,直直刺穿他。
“以前你不会这么冷漠的。”沈时烬失望至极,“那个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的小女孩去哪儿了?”
听到这话,女人自嘲一笑,撇开视线。
“沈时烬,你说呢?”
窗外,月光清明,凉风阵阵,掀开她刘海,露出无瑕面容。
沈时烬望着浸润在月光中的女人,眼中闪过惊艳。
“不是你说只把我当妹妹的么?”
梁文姿杏眸染上一层悲伤,宝珠蒙尘。
男人张张嘴,欲言又止。
喷涌的情绪憋在腹中,沈时烬面色僵滞,心脏一紧。
女人见他没了情绪,又发动汽车。
回了市中心,兰姐早准备好饭菜。
梁文姿没胃口吃饭,端起桌旁一碗汤药一饮而尽。
“今晚我没胃口,别打扰我。”
她回了卧室,沈时烬拧眉盯着那个空碗,“这是什么?”
兰姐慢吞吞道:“老夫人开的补药,为了备孕。”
“备孕?”沈时烬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半晌道:“以后不用再熬了,我妈那边我去说。”
……
梁文姿确实很累,身体累,心更累。
哄完学校里的孩子,还要处理沈时烬这个巨婴的事情,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沈时烬似乎并不想让她得逞,梁文姿刚躺下,就听见有人敲门。
“姿姿,开门。”
“明天再说。”梁文姿扯被子蒙住头,“我很累。”
“不行,你不开门我就闯进去了。”沈时烬一贯的霸道,梁文姿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拖着疲累的身体,女人打开门,见沈时烬端着一碗素面站在门口。
他目光柔和,“晚上不吃饭,夜里会饿。”
梁文姿抿着唇不说话,热气腾腾的素面,挑起女人的食欲。
她肚子叫两声。
女人尴尬低头,目光瞥向别处。
沈时烬忍俊不禁,摸摸她头,柔声道:“姿姿,听话。”
温柔的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梁文姿冷着脸,接过素面,“谢谢。”
她不喜欢在房间里吃东西,端着碗去了餐厅。
沈时烬跟在她身后,目光意味不明。
阔别三年,梁文姿褪去青涩,隐约可见几分成熟韵味。
青丝如瀑,骨肉匀停,眉眼娇媚,只眉间铁刘海碍眼,挡住女人的美。
可惜……
沈时烬随她坐下,“怎么样?好吃吗?”
“嗯。”梁文姿吃东西像小猫,慢条斯理的,腮帮一鼓一鼓,实在可爱。
沈时烬抽纸巾擦她嘴角,“国外的饭我吃不惯,只能自己动手。”
梁文姿吸着面条还未咬断,抬头惊讶看向男人,“这是你做的?”
毫不夸张的说,沈时烬是沈家的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程度,如今竟也能自己做饭了!
“当然,不然这三年我怎么活。”
谈起这三年的事情,沈时烬像打开了话匣,侃侃而谈。
“姿姿,我从未想过人生能这么丰富,这三年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梁文姿看向沈时烬。
少年的青涩褪去,真正成长为一个男人。
“我们该学会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
沈时烬看着她,灼灼有神,眼中是难以忽视的热忱。
“姿姿,我们都是自由的,你该学着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梁文姿敛眉。
说来说去,不过是想为自己离婚找个借口罢了。
她放下筷子,只觉口中寡淡,原本美味的素面也食之无味。
“我尊重你的决定。”女人站起身,“上次的离婚协议丢了,你重新拟一份给我,签完字我们去离婚。”
沈时烬没说话,静静看着她的身影。
单薄的,像落叶翩跹,无可奈何。
梁文姿还未关上门,听见身后男人电话响起。
“你放心,我把酒吧砸了,那些人不敢再找你。”沈时烬轻声安慰,“程意,以后不准再耍小脾气了,知道吗?”
掩上房门,梁文姿自嘲笑一声,眼眶一抹晶莹滑下。
原来今晚的酒吧,是沈时烬一怒为红颜。
可,为什么要让她收拾这些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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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云朵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