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再次醒来后,我从待字闺中的府尹之女变为了宫中盛宠的贵妃娘娘。 三年时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苏醒那日—— 满鼻扑进椒香,透过绡纱罗帐隐隐约约看见太医宫女跪了一地,床前立着一个明晃晃的身影。 不知谁惊呼了一声, “贵妃娘娘醒了!” 床帐被掀开,照进一束
穿越到我身上的女子回了她口中所说的现代。
可当我再睁眼时,只因开口叫了一声, “皇上。”
眼前身着黄袍的男人便发狠似地扼住我的肩膀,神色冷得让人发寒。
“她从不会这么叫朕。” “你把她弄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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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后,我从待字闺中的府尹之女变为了宫中盛宠的贵妃娘娘。 三年时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苏醒那日—— 满鼻扑进椒香,透过绡纱罗帐隐隐约约看见太医宫女跪了一地,床前立着一个明晃晃的身影。 不知谁惊呼了一声, “贵妃娘娘醒了!” 床帐被掀开,照进一束明晃晃的光, 还有一张硬朗凌厉的脸庞。 惊慌而喜悦。 “纾儿,你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便将温热地手掌覆上了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向后一缩。 我曾见过他,爹爹说他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皇上……” 我怯生生开口,哪知他却神色一变,抬手便扼住了我的肩膀。 神色冷得让人发寒。 “她从不会这么叫朕。” 声音喑哑森寒, “你把她弄哪去了!” 我不记得我回答了什么, 只记得最后,他神情落寞地自言自语, “你还是抛下朕了是吗……” 随后便拂袖而去。 人人都说,贵妃娘娘醒后言语不佳,冲撞了皇上,皇上这是怄气了。
毕竟,贵妃娘娘与皇上自相识便恩爱有加,如胶似漆。 娘娘病重时,皇上更是半步不离守了三日。 过不了多久,娘娘定会恩宠如旧。 可只有我知道,那个穿越女早告知了皇上真相,而她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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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从进入宫中后便盛宠不衰。 而皇上自那天踏出椒房殿后,便日日酗酒度日。 还总是盯着画像独自默泪。 首领太监不知背后缘由,私下请了我几次,暗示我与皇上道歉以解隔阂。 我心中无奈暗笑,便称病不出。 毕竟,除了皇上没人知道,这三年的我根本不是我呢。 更何况,我不心疼他,我心疼自己。 仍记得,那年及笄,我与闺中密友跪在满殿神佛前, 心中暗自立誓。 “此生必不入宫门半步。” 一觉醒来,不仅莫名其妙入了宫,还成了贵妃。 …… 宜妃听说我醒了,立马带了人来我宫里, 她是我年少所爱之人的姐姐。 “泓若姐姐。” 见她进来,我轻唤出声。 她的神色微微愣了下, “你叫我什么?” “泓若姐姐。” 我又叫了一声,一行热泪从她的脸上滑落。 “你都想起来了?” “我都想起来了。” 她一直以为这三年我只是失忆了。
她欣喜难持,说话都染了几分哽咽,抬手便拉着我的手坐在了软榻上。 “听闻你大病初愈,就赶紧给你带了几样东西来。” 她一样一样接过丫鬟手中的物件,尽是些珍奇异物,其中不少狐裘野味一看便知是小将军的手笔。 我早已定下终生的未婚夫君,忠侯府的小将军盛泓启。 泓若姐姐说,皇上如今封了他为骠骑将军,派他驻守边关,剿匪平叛。 这样,也好。 我垂下眸抚摸着上佳的黑狐裘,小将军, 哦不,现在是大将军。 他知道我畏寒。 宜妃怜惜地看着,几度欲言又止,终是开口, “阿纾,如今你想起来了,能不能告诉姐姐当日为何执意取消与阿启的婚约,入宫为妃?”
她实在难解,明明当时他们就要成婚了…… “姐姐,如果我说,这三年里,我不是我,你信吗?” 我将我所知的经历都告诉了宜妃,又听宜妃讲述了这三年的事。 七七八八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当日,我与闺中密友从寺庙出来后路遇马匪,不幸被人流冲散,以致落入马匪手中险些被玷污,幸亏小将军及时赶到方才救下我,可我却因此受惊昏睡了数日,醒来后便记忆全失,还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待在家里也嚷嚷着要回家。 她应该就是那时穿越到了我身上。 正当两家人遍寻名医无法可循之时,圣旨却降了下来,指名道姓召我入宫。 圣旨之仓促,连宫中的宜妃也是在见到我之后才知道。 入宫后,她多次前来看望我,我虽待她客气,但面对疑问总是一言不发。 唯一一次,我只说一句“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便不再与她多说任何其他。
她一直以为是她的弟弟做错了事亦或是我变了心。 哪知竟是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缘故。 宜妃长叹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本宫以为,当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原来,这三年,‘我’几乎将宫中嫔妃得罪了个遍。 家宴上,让太监宫女和辰妃共坐一席,说什么人人平等。 背地里,偷偷将良妃豢养的金丝雀放生,说人家不知爱护生灵。 更骇人的是,打碎了皇后娘娘的玉观音,却斥责人家糊涂迷信。 合宫说下来,没剩下几个人。 我听得脚底发凉,思忖再三,将泓若所说的名单一一列下来, 逐个登门道歉。 位阶低一些的嫔妃倒好说,左右打过的交道也不多,无非就是将主子的月例多分了一些给奴才,亦或是少给了几份点心送给了御花园太监这种小事,多赔些银两再诚心道个歉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可其余人都是宫中的老人了。 辰妃一听我在挨宫道歉,啪地合上宫门,还不忘留一个小宫女转告我, “不接受。” 良妃好一些,至少她让我进去了,只是不咸不淡地告诉我: “那劳烦贵妃娘娘将臣妾的金丝雀捉回来。” …… 至于皇后娘娘,我想了几日,还是没敢踏进景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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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找人打出满意的玉观音,便迎来了中秋佳节。 皇上郁郁寡欢了一月有余,不知怎的,却来了兴致大肆操办中秋宴会。 而我虽不是皇上喜爱的‘李今纾’,却还是宫中的贵妃,理应参加宴会。 宴上,我穿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衣衫准备溜到后面。 毕竟,不招人喜欢的人不惹人注目才是最好的保命办法。 可没想到,一踏进门就撞上一身黄袍。 “参见陛下。” 我规规矩矩地行礼,可半响,也不见对方有让我起身的意思。 冷厉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如芒在背。 快蹲不住了,头顶才传来一阵寒声。 “你,以后不许行礼。” “她从不会向朕行礼。”
我颤颤巍巍直起身,蹲麻的腿差点又软下去。 “臣妾遵旨。” 冷厉的眉间瞬间又深拧了几分。 “她从不说臣妾。” “臣妾遵——” 哦,不对,不能说。 皇上拂袖,神色微愠。 “闭嘴。” 见他走远了,我才忙寻了个离宜妃近的位置坐下,可屁股还没热,他的近身太监又俯首立在了我身旁。 “贵妃娘娘,皇上邀您同坐。” 我抬眼看向主位,一双锐目淡淡地扫过来,寒冷彻骨。 帝王掌握生杀大权就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根本原因。 我忙起身前去,太监在身后小声叮嘱, “娘娘若有要事如常直呼陛下名讳。” 我停下脚步,回头。 “啊?” “娘娘不必害怕,娘娘此前这么叫陛下,陛下私下开心得很。”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叫什么来着?” 太监咂舌,随后找了根筷子在桌子上蘸水写下二字。 萧祈。
自我坐到萧祈旁边后,底下便开始窃窃私语。 我想,左不过就是些贵妃果然盛宠不衰的押注话。 而盛宠却是众矢之的。 果然眼睛稍一瞥,就看见辰妃、良妃面色铁青,那表情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这下倒好,罪加一等了。 倒是皇后始终笑眯眯的,大气有礼,还把自己碗里的蟹都命人剥给了我。 “陛下曾说妹妹最爱食蟹。” 语气温婉和善,颇具国母风范。 泓若曾说皇后是这宫里最大度宽容之人我还不以为意,如今倒是信了几分。 “纾儿,在想什么?”
我正盯着碗里的蟹发呆,萧祈突然直勾勾望过来,他饮了几杯,谈吐间尽是酒气。 我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呢。 “臣妾……” 他眉毛一皱,我连忙改口, “我……” 他眼神叫人心里直发毛,语调却是极尽的柔和。 “纾儿不是最喜欢吃螃蟹了吗,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 还不等我说完,他便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吃。” 他抱着臂倚在了龙椅上。 整整一盘蟹,我硬压着心中恶心尽数吃完。
可从小,我就最不喜虾蟹鱼一类。 总觉得即使一点腥味也惹得胃里犯怄,难以下咽。 见我吃完,萧祈满意地摸了摸我的头发,眼神玩味又宠溺。 无论任谁看来,都好不恩爱。 后半场,萧祈与众人寒暄对饮,我心下难受的厉害,只能一杯又一杯饮酒压下心中的恶心劲,防止当殿吐出来。 宴毕,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只记得迷迷糊糊里,我站在养心殿门口大吼一声, “狗皇帝!——” 就被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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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将我照醒, “呀你醒了。” “呦你醒了。” 几乎同时,宜妃从床边爬起来,辰妃端着醒酒汤走进来。 就是那个被我要求和太监宫女挤一起坐的辰妃。 辰妃是这宫中唯一一个不会叫我贵妃娘娘的嫔妃。 我想,到底是蒙古部落公主的底气。 她将碗塞在我手里, “你昨天晚上骂皇上了。” 我浑身激起一阵冷汗,简直明晃晃的威胁。 “我没有。” 我矢口否认。 辰妃却噗嗤一笑, “可是酒后吐真言。” 随后对上我的眼睛,神色凝重又认真, “你喜欢皇上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我有点发蒙,她做人真直接。 我不清楚她是何用意,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不喜欢。”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我回答的这么干脆,随即便爆发出一阵笑声。 一把握住我的双手, “那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 “啊?” …… 辰妃说,她厌蠢,而她觉得这世上最蠢的人,就是喜欢皇上的人。 “自古帝王最凉薄。” “谁要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一个无情之人。” …… 宜妃弱弱开口, “可是,我觉得陛下并非绝情之人,他以前对纾儿不就……” “你也说了是以前,狗皇帝昨晚连小纾不喜欢吃螃蟹都看不出来……” 辰妃提我打抱不平。
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酒,站在养心殿门口又吐又骂,是泓若姐姐捂住了我的嘴,辰妃姐姐拎着我的脖子将我拉到了离养心殿最近的寝宫——她的乐安居。 所谓有共同的敌人便是朋友。 几个人说了好一会,临走了,竟生出些相见恨晚依依不舍之情。 辰妃亲自将我们送出宫门,又邀请我们明天再来她的乐安居打叶子牌。 我苦着脸摆摆手, “不行啊,我明天要去给皇后娘娘送观音,赔礼谢罪。” 辰妃灿烂一笑,明媚又张扬, “那咱们在皇后宫里玩。” …… 果不其然,当我拿着玉观音踏入景仁宫的时候,辰妃已经布好了桌子。
宜妃说今日身子不爽利没来,我正愁三缺一呢, 没想到桌旁还坐了一个人,是良妃娘娘。 她起身恭恭敬敬向我行了一礼 “贵妃娘娘万福。” 我忙扶她起身。 良妃与辰妃都二十五岁之龄,比我大五岁,放在寻常人家,该规规矩矩唤一声姐姐,更何况金丝雀之事,我始终自知理亏。 据说,那只金丝雀是良妃父亲派人寻了数月,下了三趟扬州才寻得的极品。 用来给久居深宫的女儿解闷。 “听说你不喜欢皇上?” 良妃先打破了沉默。 “啊对。” 我点点头。 “哦,那金丝雀你不用还了。” 她神色淡淡的,手里摆弄着叶子牌,眉眼间总是说不上的落寞。
还是辰妃窜了过来, “纾儿妹妹,你别介意,良妃一直都这样。” 她将我拉到一旁,悄悄地俯在我的耳侧, “当年她与邻家哥哥都快成婚了,没想到碰上南巡微服私访的皇上,便被纳进了宫中。” “哎,也是个苦命人。” 我心下泛酸,望着她勾出一道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是啊,苦命人。” 当年, 我也差点就与泓启成婚了。 人人都说紫禁城风水养人,殊不知,这四方红墙内,不知有多少人从入宫起便成了无血无肉尸骨。 “对了,皇后娘娘呢?” 我抱着怀里仔细包裹好的玉观音,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 辰妃将玉观音接过去,绕进内室放进了皇后娘娘的佛龛上,又燃了三炷香。 才向我解释, “今日殿选秀女,皇后娘娘去前殿了。” “估计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皇后娘娘便穿着一身素衣跨进了院子。 整个人端庄又典雅。 “我这院子是越来越热闹了。” 我微微福身行礼, “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笑容温柔,皎若明月, “进了院子便是姐妹,不必拘礼。” 我也收了礼,落了坐。 皇后娘娘说她不喜欢别人私下叫她皇后娘娘,因为她自己有名字,她叫舒韫。 我们就叫她舒韫姐姐。 几圈牌下来,场子也热起来了。 舒韫便不再像平日那般母仪天下,说话间多了几分调皮, “今日殿选,有几家女儿真可惜啊……”
辰妃接话, “是不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 良妃白了她一眼, “让你平日多读书,那叫德艺双馨。” 我默默开口, “都落选了吗。” 三双鄙夷地目光向我投射过来, “都选上了。” 又打了几轮,皇后娘娘说要去看账目,我们便散了场,只是临走时,她眼眸微垂,倚在门框上自言自语, “我们日后怕是更多闲暇了。” 末了,又叫住我。 “纾儿,你真的不爱陛下吗?” 这些人真奇怪,每个人都要问一次。 我摇摇头“不。” 她突然笑了, “那就好,我只是怕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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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日,我便明白了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皇上新封了一位嫔,是镇国公长子家的独女,将门之后,叫楚钰。 性格爽朗,不拘小节,没有一点萧祈讨厌的繁文缛节样。 更重要的是,与‘我’有五六分相似。 家室甚至更优于‘我’一筹,我父亲虽是正三品,却终是个文官,而楚钰的爷爷是先皇亲封的镇国公,父亲则是平定西北战乱的大将军。
宫里上下都说,从来没有见过陛下这么宠幸过妃嫔,比往日对贵妃娘娘还要更上心些。 楚钰生辰时,皇上命人遍寻天下牡丹为楚钰办了一场牡丹宴。 娇艳鲜嫩的盛期牡丹各色尽有,团团簇簇塞了一整个院子,好不壮观。 只因她最喜一句诗。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可这天下谁人不知,牡丹是皇后才能用的花。 只是望着满园牡丹,无人敢言。 只见萧祈怀中的美人簪着牡丹花,笑得美艳动人。 “等给朕诞下龙子,朕就封你为贵妃。” 萧祈的眼神爱怜,连平日里生冷的音色都多了几分柔情。 眼看是动了情。 怀里的美人娇娇一笑, “臣妾不图名分。” 郎才女貌,人比花娇。
我抬眼悄悄看向坐在一旁的皇后娘娘,她也笑着,依旧大方端庄,母仪天下。 我想,还是得皇后娘娘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牡丹花。 可又觉得,萧祈把各式各样的牡丹毫无规律的摆放,虽雍容华贵,却着实品味艳俗。 配不上皇后娘娘。 想必皇后娘娘也这么觉得,所以眼睛才会有些盈盈的光。 趁着萧祈与美人调情,我偷偷溜到了皇后娘娘身边,俯在她的耳侧。 “舒韫姐姐,陪我去更衣吧。” 皇后娘娘笑着说好,但我却带她去了荷花池。 春日里的荷花池空空荡荡的。 “舒韫姐姐,这场牡丹宴好好笑哦。” 曾经,也有人许过我一场花宴,没有哗众取宠,没有盛气凌人。 有的只是一片真心。
他用了整整一年时间送了我一池荷花。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他以为我欣赏荷花这般品质,却不知,我是欣赏他这般品质,寓情于物。 …… 那天,满塘荷香入鼻 清隽挺拔的少年勾着笑意为眼前矮了几分的女孩簪上玉簪, 又捏了捏她的脸颊, “纾妹妹可知簪发为何意?” 她抬起头看向他 “何意?” “是谓结发。” 少女红了脸颊,假意推开他, “谁说要嫁给你了。” 少年也不恼,只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温声细语, “等我成了大将军,就风风光光地娶你好不好。” 清风拂荷,只觉脸上又烫了几分,少女的声音又细又软。 “不是大将军也行……” 只是无人看见,少年的耳尖早泛了红。
…… 我摸了摸头上的玉簪。 苦笑如今大局已定的境遇。 我看向皇后娘娘, “舒韫姐姐,我不贪心的,我时常想,我只要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说着说着身子就止不住颤抖, “我只是想看看他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变高,有没有变黑,边关苦寒,他会不会生病……” 最终还是没忍住,躬下身来哭得一抽一抽。 其实我本意是想安慰皇后娘娘,因为这世上最有效的安慰人的方式,就是拍拍她,告诉她, 喏,我过得比你还惨。 因为辰妃曾经说,她在这世上只能容忍一个蠢人,就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抱住我,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往她身上抹,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都好惨啊……” 永失所爱和爱而不得一样令人痛苦难过。 我们俩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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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宴一事传入前朝,掀起了一阵风波。 皇后娘娘的母家虽势力大不如前,但朝中总是有些许交好之辈与忠义之士直言上书此事荒唐,有损国母颜面,又提到皇上无所出,一大部分缘由便是皇上专宠妃嫔,不知广施雨露,不重子嗣。 皇上龙颜大怒,处理了好几个重臣,其中一个便是皇后娘娘的舅舅。 只是过了几日,皇上突然开始临幸妃嫔。
想想也是,宫中妃嫔众多,却只有一位答应所出的公主与一位婢女所出的皇子。 而婢女早亡,又因相貌丑陋地位低下,当时不过是萧祈喝酒误事,皇子便被寄养在蓬莱洲上。 至今不知是何样貌。 不过照萧祈心性,断然不会应允这样的人接手他的皇位。 皇上宠幸了不少人,楚钰在宫中大闹。
我去帮皇后娘娘给她送赏赐,站在门口看着她将满宫的陶瓷玉器砸了一地,又提起剑搭在脖子上,满目泪水的望着萧祈。 那模样,着实不像个高门贵女。 “你若是敢走我就以剑自尽。” 龙袍之上,一双寒眸柔情不再,眸光中多了几分无情。 “皇嗣要紧。” 冰凉的龙袍掠过门槛,冷风灌进殿里。 第二天一大早,辰妃和良妃就来了我宫里投壶。 听说她俩昨晚都拒了凤鸾春恩车,将皇帝气个半死。 矢入壶中,辰妃双手一拍, “臭皇帝,还想翻老娘牌子。” 我磕了一口瓜子, “那你怎么说的?” “月例来了。” 啧,排除一个理由。 我又转头看向投了几次都不中的良妃, “你呢?” 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月例来了。”
“那我说什么呀。” “月例来了。” …… 我不是她,我亦不爱皇帝,可事到如今,有些事总是不得不面对。 夜了,月挂梢头。 我以为接我入养心殿的公公来了,立马捂着肚子蜷在床上,没想到映入眼帘地却是一身黄袍。 自上次牡丹宴之后,我再没见过萧祈,他本就五官硬朗,如今,更消瘦了几分,竟有了几分力不从心之态。 只是威压依旧。 “别装。” 声音冷如寒玉。 “朕躺躺就走。” 他熄了灯,连袍子都没脱就躺在了我的榻上。 黑漆漆的,相顾无言。 许久, “你为什么不喜欢牡丹?” 我低低地回答, “臣妾喜欢荷花。” 对方沉默良久, “可你说过要朕许你一院牡丹。” 我抿了抿唇,不再言语,我知道他不是在跟我说。 又过了许久,黑暗中才压下一道声音。 “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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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楚钰怀孕了。 萧祈喜不自胜,合宫庆祝了几天几夜。 可皇上恩宠无度,银子花得跟流水一样,皇后娘娘心里着急。 她不仅是宫里的娘娘,也是百姓的娘娘。 她拿着呈上来的账目,一声接着一声叹, “这些钱能买多少石粮食啊?” …… 皇后娘娘病倒了,她说我是文臣之女,又性情良善,便赋了我协理六宫之权。 拿到账本的第一件事,我便直奔养心殿。
掀帘正撞见楚钰坐在萧祈的腿上浓情蜜意。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碰上楚钰。 楚钰明显没有起身的意思,她挑着目看向我, 不得不承认,楚钰真真是个美人,往日只是远远一看,只觉得赏心悦目,今日近看才发现,她虽与我五六分像,容貌却在我之上,娇而不媚,纯而不幼,欲而不俗。
这等家世相貌,才封个嫔位,确实屈居。 “贵妃娘娘安,有什么事吗?” 她的嗓音不似宫中寻常女子的娇软,尽是清朗与肆意的婉转。 我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冷着脸将账本放在了萧祈面前。 气势还是要做足的。 萧祈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认真,又随手翻开账本的第一页。 神情由玩味到认真,再到蹙起眉头难以置信。 手里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等眉毛拧成一团,脸色青黑, 将账本“啪”的一合。 “皇后就是这么给朕管家的?” 我平静出声, “皇上难道没有看清楚最大的开销都花在哪里了吗?” 楚钰神色紧张地起了身,乖顺地立在一旁。 这些天,前朝水患,国库吃紧,哪里经得住宫里这等挥霍无度。 我顺势开腔, “皇上恩宠,启祥宫的花销谁敢说个不字?” 言下之意就是,你的锅别往别人身上乱甩。 萧祈的脸更黑了。 …… 宫中吃穿用度开始一应缩减,皇帝亲自下的旨意。 昂贵的点心宫中不再采买,我们便叫来宜妃姐姐一起蒸糕点。 辰妃吃了一口,便嬉笑打趣, “怪不得宜妃是我们之中最早封妃的,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还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啊。” 自少时,宜妃做的点心在世家小姐之中便是远超第二名的水平,那时我还与泓启开玩笑, “若不是姐姐蒸糕点手艺一绝,我才不答应你呢!”
没想到,如今再吃,已然是另一种身份。 我抢过宜妃手里的酸枣糕, “姐姐都吃第四块了!” “这块给我吃!” 宜妃浅笑着看向我,话音娓娓。 “跟孩子也要抢吃食呀。” 我疑惑地看向她, “什么孩子?” 良妃扫了我一眼,抬手扣了下我的脑袋,淡淡开口, “我们有孩子了。” 我和辰妃一齐惊呼, “啊,我们有孩子了?!” 宜妃姐姐怀孕一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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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妃的世界只能容忍皇后娘娘一个蠢人。 我的世界能够容忍皇后娘娘和泓若姐姐两个蠢人。 所以当泓若姐姐因为萧祈的不冷不淡而难过时,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拍着她的肩膀,感受着她轻声地啜泣。 “有个孩子总是好的。” 宫中长夜难熬,无边无际。 有个孩子,总是好的。 泓若轻轻地点点头,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他真的好没有眼光,连我也不喜欢。” …… 姐姐是顶好的人。 可帝王的真心,本就是奢求。 宫中盛传,楚钰找民间有名的术士测了自己腹中是个男孩。 皇上欣喜万分,孩子还未落地,就特赐了楚钰封号。 为茹嫔。 皇上很少来看望宜妃,倒是皇后娘娘病许多时日了,稍稍转好,便拿着银锁璎珞来我宫中看望孩子。
宜妃姐姐自从怀孕后,我就将她接来了我宫里。 皇后娘娘摸着宜妃圆滚滚的肚皮, “小娃娃有名字了吗?” “还没有呢。” 皇后娘娘又问, “我可以给小娃娃起个乳名吗?” 宜妃眼神清亮,“那最好不过了。” “叫小葫芦好不好?” 宜妃想也没想, “好。” 但我想了, 小葫芦,小福禄。 有福有禄,小满即安。 皇后娘娘说,她还要去看看楚钰的孩子,等会再回来找我们玩。 我们笑着应好。 可她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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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钰的启祥宫闹翻了天, 皇后娘娘跪坐在冰凉的地上,嘴角渗着血,脸上是未消的巴掌印。 楚钰还要作势去揪皇后娘娘的头发,被旁边的宫女拦了下来。 让一个楚楚美人变成市井泼妇就是如此简单。 可细看就会发现,楚钰的身下见了红。 “皇后,就你向来与世无争,所以我才信你……” 楚钰指着皇后娘娘的鼻尖,哑着嗓子奋力嘶鸣。 萧祈搂着楚钰抚慰她,脸色寒得吓人。 他将手侧的茶盏重重的砸下去,破碎的瓷片溅在皇后娘娘的脸上,凝出血珠。
萧祈松开手迈步前去一把扼住了皇后娘娘的下巴。 “为什么?” 他咬牙切齿,那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 他将楚钰保护得完完全全,唯独对他贤良淑德的皇后没有起过半分疑心。 可太医说,皇后娘娘亲自送来的汤里放了十足的堕胎药。 他想不通什么原因让她对他的孩子痛下杀手。 她明明没有孩子。 可就是因为,她没有孩子。 皇后娘娘冷笑, “萧祈,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吗?”
萧祈怔愣。 “他都成型了,可你没有能力要他,你畏惧我的母族,你怕这个孩子威胁你的地位,所以你逼迫我身边最信赖的婢女下药毒害我的孩子……” 皇后娘娘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但字字清晰。 “如今你地位稳固,江山安稳,你想要个地位尊贵的太子了?” “我偏不让你得偿所愿。” “我偏让你尝尝丧子之痛!” 她一字一句剖开自己的心, “在你心里,我是贤良淑德的女子,是温婉大方皇后,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可我,唯独不是我。” “萧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唤我什么吗?” “是阿韫啊。”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直到最后落在地上的尘土里,她爬起身,狠狠撞在了眼前的柱上。 那个一生端庄贤淑的皇后在生命的尽头,血渍遍布,衣衫不整。 血静静地流了好久,好像流不完一样,就像她这一生无法言说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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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走后,我们四个整日失魂落魄。 没有人大哭,也没有人大笑。 终日死气沉沉。 好在,为保全皇家颜面,舒韫还是入了皇陵。 我们长舒一口气,舒韫最在乎仪表了。 夜了, 萧祈宿在我宫中, 烛火照的宫中通亮。 “你一点也不像她。” 我看着那双消寂的眼睛。 “我本就不是她。” “我知道。” 可是,就算我像她呢? 第二日, 皇帝说是给死去的孩子积德,大封六宫。 我知道,是因为自楚钰失去孩子后,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了。
若说皇上还剩几分真心,那便全然给了楚钰。 我已至贵妃,自知大封六宫与我无关。 只是没想到,下旨那日。 首领太监将我从菜园子里叫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李氏,庄静聪慧,敬慎贤德,久侍宫闱,率礼不越,即册封为皇后。钦此。” 如雷辟地,我怔怔接过圣旨。 宜妃说,这宫里找不出比我更适合当皇后的人。 对啊,我出身正三品文臣之家,地位尊贵,更重要的是,家世清白。 当上皇后之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稍稍徇些私情,所以我迅速的安排了宜妃的家人来探望。 宜妃有孕在身,见到父母总是欢喜,可唯独缺了一样。 他的弟弟还没有回来。
宜妃躺在我的身侧。 “纾儿,我是个坏母亲。” 我看向泪眼婆娑的她,听她声音轻如蚊蝇, “我不想要女儿了,我想要个男孩,这样我是不是就有资格求皇上让我弟弟回京了……” 我抚摸着她日渐稀疏的青丝,一声又一声, “总会回来的。” …… 听说楚钰失了孩子后难再有孕,整日抱着空被子在院子里疯疯癫癫。 皇帝刚开始还规束劝诱,只是时日多了,也不再理睬。 倒是时常往我宫中过来。 宜妃姐姐高兴,我自然也高兴。 孩子快临产时,宜妃偎在萧祈身侧, “孩子若是能见到舅舅就好了。” 萧祈微眯着眼, “咱们的孩子想见,那定是要见的。” “真的?” “朕的话还能有假。” 不久,泓启书信一封,说皇帝已经下诏,他不日就能归家。 我与宜妃姐姐相拥而泣。 “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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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生了个小皇子。 我拉着她的双手, “一家人要团聚了。” 可是皇子诞下五日,泓启仍旧没有回来。 第六日,前线来报。 盛将军归途路遇敌军埋伏,命丧当场。 只带回一封血书,一只银镯。 宜妃当场哭晕过去,我接过血书银镯。 指甲掐入了血肉。 银镯曾是我亲手赠予他。 那日,漫天飞雪,他捧着我的脸颊。 “阿纾,爹爹同意我跟随他进军营了。” 一瞬灼热落下。 “我终于可以保家卫国,守护疆土了!” 少年意气风发的脸上满是梦想成真的喜悦。 我轻轻拉过他整日练武已有些粗糙的手。 将一枚银镯安安静静放在他的掌心。 “阿启,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希望你平安回来。” 可惜,平安镯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平安。
我不记得我在原地呆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灌了冰似的抬不动脚。 我看见身着黄袍的男人轻轻搂住刚生产不久的女人, 轻声低语了几句“节哀。” …… 其余便模模糊糊消失在我的记忆里。 直到晚上,塌边多了一道身影。 依旧是寒冷入骨的音色。 “一个将军死了,竟能引得举国悲痛。” 皇上的声音不重,却压得我喘不过气。 泓启这些年,从来都不曾变过,他完成了他少时的梦想。成为将军的这几年,他四处征战,为百姓守护平安,所到之处,军民和睦,百姓爱戴。 可这样好的将军,怎么会回不了家呢? 我没有说话,不知何时,皇上已然睡下。 是啊,皇上并不知道,我本该是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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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终是快我一步。 自泓启离开后,她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性情大变,渐渐也学了些争宠的手段,满心满眼只想着让皇上多在她宫中多留些时日。 我知她不是那样的人, “姐姐,你有什么苦衷告诉我好不好?” 泓若冷冷地看着我,甩开我的手。 “没有。” 她刻意疏离我冷淡我。 我怕她做傻事,便日日派人暗自盯着她。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她行刺了皇上。 皇帝提着剑斥她毒妇。 血染红了衣衫。 地上落下冷冷四字。 “凌迟处死。”
宫中多了一封信, 宜妃说,让我原谅她对我的隐瞒。 她说,非要了结也不应当脏了我的手, 她说,泓启并非死于敌军之手,而是死于帝王猜忌。 “阿纾,我没办法好好养育小葫芦了,你知道吗,小葫芦的命是用阿启换的。” 自古帝王多凉薄。 他决不允许将门之女诞下皇子。 可若,将门无将,皇子可留。 行刑那日,宫中静的可怕。 头顶的乌鸦吱呀吱呀不停地叫。 我只觉得身上每一处都痛得钻心裂肺。 世间,没有忠侯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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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紧合的宫门突然响了。 宫中上下都说, 楚钰早就疯了, 可我眼前的美人,神色如常。 她轻声开口, “我能帮你。” …… 楚钰复了宠,不久,便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 风光无限。 可她时常从太医院取朱砂硫磺。 我叮嘱太医院心腹, “她要多少你只管给就是了。” 皇上的身子愈发一天不如一天,朝政上的事我不得不插手。 当然,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对皇上已从无任何感情转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恨。 我握不住命运,也握不住我爱的人。 这一生,我所在乎的人尽数死在了他的的手里,而原因,尽是些可笑的猜疑。 政事处理的多了,也就得心应手起来。 所以,当我拿到那些残害忠良的证据时,我平静得出奇。 而许多证据,总是一串一串的。 除了泓启的,我还看到了一个人。 仁德良善一生的皇后娘娘。
我想,她最终定是痛苦不堪吧。 因为皇上从未想过留下楚钰的孩子。 楚钰的爷爷是先皇亲封的镇国公,父亲则是平定西北战乱的大将军。 所以他需要一把刀,一把刺向楚钰腹中孩子的刀。 这把刀就是皇后娘娘, 他以皇后母族性命交换。 换他安稳的江山。 是他威胁皇后娘娘杀了楚钰的孩子。 …… 楚钰面色平淡地翻着眼前的罪证,她的眸子暗暗的,却也谈不上难过。 “皇后娘娘。”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我。 我停下批奏折的手, “什么。” “其实我知道的,可是我不信。” 轻飘飘的声音浮在空气上。 楚钰将脖子上的金锁解下来,打开一层暗扣。
她说,这里曾经装了十足十提纯过后的麝香。 她说,她还记得皇上亲手给她戴上, “钰儿,朕要同你一同长命百岁。” 她还同我说了许多她与皇上的恩恩爱爱。 泪水糊花了脸。 “我以为,在他心里,我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的。” “我以为,他会改的。” 最后,她将哭花的脸重新上了妆。 她说想再看他一眼。 我敛了敛眉, “我陪你吧。” 美艳的脸上是似有若无的笑意,音色婉转, “不了,别脏了皇后娘娘的手。” 罗裙扫至门前,比瑶光还要夺目上两分的脸侧了侧,留下半面淑丽的轮廓, “娘娘,对不起。” “三年的光阴一定对您很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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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崩前,我曾见了他最后一面。 我冷着目看向眼前早已威风不再的帝王, “你最不该动的就是泓启和舒韫。” 他让这个国家失去的, 是一位衷心报国,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是一位德冠后庭,母仪天下的皇后。 榻上的人冷笑,似是根本不在意我说的话。 “朕早该发现你的野心。” 我不禁可笑, “野心?” “臣妾对陛下的皇权从无野心。”
他显然不信,只是睨着眸看我。 我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真心才是臣妾心中最重要的。” 泓启的真心、皇后娘娘的真心、宜妃姐姐的真心…… 只听鼻腔一阵冷哼,声音冷漠嘶哑, “真心?真心是最不要紧的。” 我也不恼, “皇上此生可有过一丝真情?” 或是自知气数已尽,他顿了顿,长呼一口气, 眸光微烁。 才开口, “有过。” 他说,他曾在山间小寺见过一女子,双目清澈,笑容温暖,宛若天地间一抹至纯。 柔柔弱弱的女子在面对马匪时,将微服私访与随从走散的他藏于自己身后。
他说那是他不曾见过的身影,嫩气未消却又坚韧勇敢。 “她有普天下最纯真的眼睛……” 我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莫要自欺欺人。” 我盯着他的眼睛,半晌, “你谁都不爱,你只爱自己。” 一字比一字重。 恐怕无人如此忤逆,萧祈的脸色立刻青下来,只是未等再次开口,搭在榻上的手便缓缓垂了下来。 我看着眼前瘦骨憔悴的病骨, 想起那年,我于寺中祈福,路遇马匪,曾搭救过一个紫衫披风的少年。 少年一言不发,之后暗自逃脱, 而我落入马匪手中,差点将清白与性命丧于那帮穷凶极恶之徒手中…… 直至泓启策马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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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崩后,我将罪证昭告天下,扶了蓬莱洲那位小皇子做皇帝。 因为宜妃姐姐曾在和煦的阳光下抱着小葫芦,笑意盈盈地望向我, “生在帝王多无情,我不希望小葫芦成为那样的人。” 所以我将小葫芦过继到了亲王名下,又接来身边亲自抚育。
当然,一同抚育的还有辰太妃、良太妃。 初春日光温和,我们一同在御花园玩闹, 彼时,小葫芦已年岁过八。
“你知道她为什么最看不上喜欢先帝的人吗?” 良太妃嗤笑着看向辰太妃, 自从先帝过世后,良太妃显然看着开心了不少。 我挑着眼好奇看向她,只听噗嗤一笑,
“你猜她的初恋是谁?” …… 蒙古部落的小公主少年时对中原皇子一见钟情, 非他不嫁。 …… 辰太妃恼羞成怒后又不好意思, “别说那档子破事了,不是说好来赏牡丹花吗?” 小葫芦闻言扑倒我的身上, “赏牡丹,赏牡丹!” “好好好……”
今年的花房太监审美甚有造诣,园子里的牡丹开得雍容华贵,摆的也恰合心意。 只是,终是不如那满池清荷。
完!
来源:宫墙往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