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路左弯右拐地在田间向前延伸。脚下的青石板泛着白光依稀可见，四周却朦胧一片，如天地初开般的混沌。两人静静地赶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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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下弦月还没有出来。
小路左弯右拐地在田间向前延伸。脚下的青石板泛着白光依稀可见，四周却朦胧一片，如天地初开般的混沌。两人静静地赶着路。
范之语悄无声息地走在后面，耳朵里不时传来那略带点女儿腔的男人口音。走着走着，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向范之语袭来，随之竟是莫名的烦躁，浑身好像有无数虫子在爬。
范之语想，这不是好兆头
在家的时候，范之语经常听大婶大叔说”脸上无肉，做事狠毒。”想到前面那人一张皮一样的脸，加上那鹰钩样的鼻子，细小而又贼亮的眼睛，“阴险奸诈”几个字不知不觉地出现在范之语的脑海。
以后免不了要和这人长期相处，结果会怎样呢？范之语努力想弄个明白。但她又能弄明白什么呢？
就在范之语决定不想了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几幢房屋，来到一个四合院门口时。吕会计说：“到了，我和队长都住在里面。”说完就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去了。
这是一个木质结构的四合大院，质地很结实，式样却有些古老。很像是地主豪绅遗留下来的旧宅。那高而厚实的门槛曾经是地主和穷人的分界线。
大院门口正对着很大的一块混凝土长方形晒坝，它的右侧是一幢长方型瓦房，两扇大门用铁将军把守着，门口还停着一辆风车。看模样可能是队里的保管室。
“范之语。你怎么还没有进来？”听见屋里传来叫声，范之语急忙跨过门槛进去了。
这是个标准的四合院，进深很深。院子中央是一口很大的天井。天井把整个院子分成了上下左右四间。
天井上方的堂屋里坐着好些个人。
“快来，到这里坐。”一个高挑细长的年轻女人招呼着范之语。
刚坐下，吕会计就指着几间房屋介绍说：“上面两间厢房是我们住着的，我哥哥住在下厢房。” 说完，就指着在座的人一一介绍起来。
他指着刚才招呼范之语坐的年轻女人说：“这是我堂客。叫胡玫。”
胡玫？这名字有些特别，范之语忍不住悄悄地打量起对方来。
不看则罢，一看范之语心都凉了。
这个女人和他男人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一样挺的鼻梁、尖尖的鼻头，一样看不见鼻孔。所不同的是，这个女人的眼睛又大又长，但这眼睛没有横躺在额头下面，而是斜立着的。范之语想，我终于见识了什么是“横眉竖眼”。那双眼睛放肆地打量着范之语，似笑非笑，似有一道勾人魂魄的电光从那里飞射出来，让范之语浑身的不自在。
这是双不安分的眼睛，范之语心里想。
女人的嘴也很特别，很阔，嘴唇很薄，说话的时候，两片嘴唇向外翻翘得非常厉害，如绽开的两片花瓣。
但是这张嘴应该长在他男人的脸上。自幼受古典文学熏陶的范之语见惯了淑女的樱桃小嘴，咋一见女人的阔嘴，颇有些不能接受。
绝非善良之辈。范之语在心底这么想。
介绍到队长一家的时候，范之语微微松了口气，感觉心里塌实了。
队长吕金全很高大，五十开外年纪。长相很普通，找不出丝毫特别的地方。他给范之语的初步印象是：忠厚老实，不善言语。
接下来是队长夫人和儿子。
队长夫人老实的近乎愚钝，让人觉得闷气。她的儿子兴许是接收了天地灵气之缘故，个头虽不高，却很机灵，很有朝气，在生人面前颇有几分腼腆，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大小伙子。
介绍完了，队长就说：“你的住所和我们挨得很近，就是坝子左侧的房子，向着坝子的这面是保管室，背面就是你的住处。” 会计夫人抢过话头说：“你住那间屋以前的知青调回重庆去了，前天走的。你对面住的那个知青叫邓燕，也回重庆过年去了。”队长见她说完，就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让范之语早些歇息吧。”于是大家提着行李拥着范之语向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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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稀稀疏疏的竹林在门前的夜色里静静地立着。竹林下面是一条去公社的必经之路。
一大簇竹林正对着大门，使得房屋有些阴暗。
房子结构很简单。大门左侧是厕所，进门就是厨房，一个很大的双眼灶台正对着大门，左边烧柴火的那口灶旁紧闭的门上挂着把铁锁。想必那就是邓燕的房间了，右面烧碳火的灶上有一口很大的铁锅，旁边紧挨大门的地方有扇小门微微地敞着。
“范之语，这就是你的房间。”吕会计指着右边敞开的房门说。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屋内的陈设再简单不过了：单人床顺着墙摆放着，一头正对着门，抵拢墙的那头面前放着一个木制柜子，对面是一张烂朽朽的学生课桌，课桌旁靠灶台的那面墙壁有一张很矮但很结实的长方桌。
“床上的稻草是我下午叫春桃给你铺上去的。如果感觉薄了就让春桃再去弄点来。”队长划根火柴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就动手铺范之语带来的草席，之后又为范之语打开铺盖卷。这时会计夫人突然伸过手来捏了捏被子，大惊小怪地嚷起来：“你看这个妹子。被子好薄啊。怎么过得了冬？”
“冷了就再添置吧。”队长说。
春桃说：“你如果抹屋的话，灶边的大缸里有水，我今下午才为你灌满的。”
“好啦，我们可以走了，范之语也该休息了 ，坐那么久的车也许很累了。”队长撵大家走了。
“走了，走了……”会计的小儿子拍着巴掌叫喊着跟大人出了门。大门口，会计夫人突然停住了，只见她低头对她女儿耳语了几句什么，她女儿就返了回来。
会计的女儿十六七岁，有几分灵气，眼睛很大，看人很毒。一张尖尖的小嘴向前噜着，活脱脱是会计的翻版。
“姐姐，我帮你抹屋。”
“谢谢！你回去睡了吧，很冷的。我一会就完成了。”
“不，我妈妈叫我帮你。”
“那好吧，你扫地。剩下的就我自己来。”
会计女儿已经回去多时了，范之语还坐在床沿上呆呆地望着屋子，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只见她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院子大门还敞开着，天井里漆黑一片，人都回到厢房里去了。范之语径自走了进去。
“啪嗒——”沉重的闷响惊动了蜷缩在屋里的人，大家一下都跑了出来。只见范之语四脚长伸地躺在天井边的阴沟上，两只脚搭在沟的边沿。会计女儿急忙下来扶起范之语坐在凳子上，会计女儿说：“来，我帮你揉揉。”范之语痛得龇牙咧嘴地说：”我怎么就没有看见这里横着一条沟？”
会计说：“可能手还摔痛了呢，摔这么响亮。”
“你没有拿手电筒吗？队长问。
“我没有手电。”
“农村到处都黑灯瞎火的，没有手电怎么行？赶明儿去买一个。”队长夫人吕大娘说。
看范之语终于站起来了，春桃拿出手电筒对范之语说：”走吧，我送你过去”，说完就拧亮电筒照着范之语走了出去。
来源：作家蝶儿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