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吗:如何避免成为乌合之众

B站影视 2024-12-02 06:51 2

摘要:正如所有政治家都赞颂母性一样,所有做教育的人都对批判性思维推崇备至。让学生成为具有批判性思维的人不只是大学教授们的共同理念,也是中小学教师们的共同目标。我就听到过有小学一、二年级的教师明确表示,批判性思维是他们最重要的教学内容之一。可以说,这是绝大多数教育者的

本文摘自《这是真的吗:如何避免成为乌合之众》第一章“什么是批判性思维”,乔尔·贝斯特(Joel Best) 著,么文浩 译,光尘·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正如所有政治家都赞颂母性一样,所有做教育的人都对批判性思维推崇备至。让学生成为具有批判性思维的人不只是大学教授们的共同理念,也是中小学教师们的共同目标。我就听到过有小学一、二年级的教师明确表示,批判性思维是他们最重要的教学内容之一。可以说,这是绝大多数教育者的共识。

我们可以提出质疑: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某种东西是好的,或许是因为这些人对它的定义是不同的。“批判性”(critical)一词可以承载许多不同的含义。我记得有一次当我讲到批判性思维的积极面时,有一个学生惊恐且反感地说:“啊,我才不想当一个批判者!”但确实有社会学教授曾大胆地宣称他们信奉“批判性种族理论”,或者“批判性动物研究”,又或者……(你懂这个意思就行)。这种语境下的“批评性”一词通常表达的意思是他们所采取的研究方法与某种自由的、进步的、激进的、左翼的政治观点是一致的。实际上,他们使用“批判性”一词就是为了标榜自己与另一学派的不同,“指控”现有的研究方法。尽管他们认为,采用了“批判性”的研究方法可以让他们成为具有批判性思维的人,但是这并不是我想用“批判性思维”一词表达的意思。

本书将批判性思维视为一套用来评估“断言”(claim)的工具。“断言”指的是一种声称某事属实的陈述。在谈话间,在阅读中,在媒体上,在几乎所有与他人相联系的场合,我们总是会遇到各种断言,并且我们都需要学着诠释这些断言。我们会将这些断言按照可信度的高低进行区分,将那些似乎合理的断言定义为“事实”或“信息”,并给那些可疑的断言贴上“谣传”或“虚假”的标签。其实人们很早就开始学着对断言进行这样的区分:很多家长都会在孩子小的时候教他们更好地评估他们听到的事情(比如,他们会告诉孩子“他只是在逗你啦”“我很认真的哟”“那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啦”);等孩子成长到了某个阶段,他们还得学着对电视节目和商业广告进行区分,并明白广告商的断言并不是完全真实的;随着年龄继续增加,他们开始明白他人的溢美之词也许并非出自真心,正如他们需要学着在竞选期间对对手的负面断言置之不理一样。我们需要掌握的,就是将那些存疑的断言与那些更具真实性的断言区别开来。

批判性思维能力十分重要。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没有批判性思维能力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他可能会是一个耳根子极软且极易受到伤害的人,他会听从商业广告的号召,冲出家门去购买广告中的产品,并会认为所有的政客都是可信的。当然,很少有人会这么容易被骗。尽管质疑推销者口中的话的确是项很有用的技能,但这还远远不够。我们会不断地通过网络、电视、视频、社交媒体上接触到各种新闻故事、书籍、文章。那我们又该如何评估这些断言呢?我们又如何做到明辨真伪、去伪存真呢?

大家在做判断时会有不同的标准,一个经久不衰的标准就是假定我们已然知晓什么是真的,即假定存在一本经典,包含了我们需要知道的全部真理,我们可以依照经典中的圣言来判断断言的真伪;或者假定一些大思想家(如亚里士多德、孔子、马克思)已将世界运转的规律解释得一清二楚,今天的我们可以依据某一断言是否与这些经典理论相符来评估其真伪。假定自己已经对何为对、何为真了如指掌是一件“令人宽慰”的事,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合理地”忽略那些持有不同观点的人。与别人争辩过信仰问题的人都知道,要让一个坚信权威教义的人改变想法实在太难。

本书将“批判性思维”定位为评估断言时的一种不那么绝对化的方法。批判性思维不是简单假定我们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真的,而是要求我们思考我们的假定是否有可能错误。从本质来看,批判性思维讲究的是证据。证据指的是可以帮助我们评判断言是否为真的信息。每当我们听到一句断言时,我们都应当用证据来评判其真假。该断言可能说的是一件私人小事(如“我喜欢你的发型”),也可能面向一个更大的受众群体(如新闻头条)。批判性思维要求我们对支撑断言的证据进行检验并判断其是否可信。在本书中,“批判性思维”即评估证据及区分证据证明力强弱的方法。

作为证据评估方法的批判性思维在历史上由来已久,最早于启蒙运动时期流行起来,而持续了几个世纪的启蒙运动正是驳斥了“可以在《圣经》或亚里士多德那里找到一切真理”这一思想。当时的人们开始收集并评估可观察的数据和信息,即证据。例如,他们用望远镜观察行星和恒星,事实向他们证明了是地球围绕太阳而转,而这一结论与神学家们所坚持的“地心说”矛盾。后来,人们又用显微镜观察到可能致病的微生物,这又令医学专家们无奈地否定了亚里士多德的病理模型(疾病由 4 种体液的失衡引起)。当时人们争执得不可开交,一些神学家和医生坚决抗拒这些新思想。而到了今天,这些由证据支撑的新思想最终胜出——现在大多数人都认同:地球绕着太阳转,细菌会导致疾病。但是我们依然在争论许多其他的事情。现在大多数人都认同证据的重要性,即使他们并不一定认同证据的内容。

作为评估证据的方法,批判性思维是一项技能。这种技能可以通过学习掌握,并可以通过练习实现熟能生巧。也许你会觉得很惊讶:竟然有这么多的教育家都认为,教授批判性思维很重要。毕竟,你上高中的时候,可能没有专门的批判性思维课程,你学习的课程只有数学、语文、社会研究或者历史。尽管如此,老师们也许仍认为所有这些课程都在教授批判性思维:数学课可以训练数学推理;文学课需要分析戏剧和诗歌;历史课鼓励对重大事件的不同解读进行评判;等等。这些课程旨在教授你数学、语文、历史课程本身的内容的同时,也将你培养为一个更具批判性思维的人,使你不仅掌握学科本身的知识,而且能将这些课程所教授的分析技能应用于一系列主题和场景中。

教育程度与收入水平间呈强相关的主要原因就在于学习了批判性思维:一般来说,高中毕业的要比辍学的收入高;上了大学的要比只念完高中的收入高;大学毕业的要比大学肄业的收入高;研究生毕业的要比本科毕业的收入高。为什么是这样呢?很多高中和大学的课程看起来与大多数工作并无直接联系。学习这些课程本身的专业知识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掌握批判性思维,这是成功的大学教育所必需的。

一名大学毕业生应具备的能力有:能够读懂艰深的材料,能够捕捉所需信息并评估其质量,能够提出、组织、呈现个人观点。通过完成功课(指定的读书任务、测验、撰写论文等),学生会慢慢地发展并最终具备复杂的批判性思维技能。事实上,正是这种相对稀有的技能才使那些教育程度更高的人获得更好的工作待遇。

尽管“批判性思维”这一术语听起来有点模糊、抽象或不实际,但其实它才是教育的关键。我们现在来思考一个有时会拿来问小学生的问题:

假设一个放羊的人有 125 只羊和 5 只狗,请问放羊的人几岁了?

数学教育家注意到,大多数孩子在面对这一问题时都认为,这个问题肯定是要他们算一个数出来,例如 25(用 125除以 5)。毕竟,在数学课上,这些学生总是要遇到一些“文字题”,要求他们计算出数字答案。但是这个题目本身并没有提供给我们任何解题信息,无论是羊的数量还是狗的数量都与牧羊人的年龄没有任何关联。所以,正确答案是:没有办法知道牧羊人的年龄。要得到这一答案就需要批判性思维,即评估所提供的信息是否足以回答该问题。换言之,教育的任务是教授学生将有理与无理区分开来。最终,批判性思维就成了一套极为务实的技能。

评估证据有许多方法,不同的学科习惯强调不同的批判性思维技能。本书所讨论的批判性思维主要的服务对象是社会学。那什么是社会学?首先,我是搞社会学的,这是我了解、学习、教授的学科。很多书从很笼统的角度来讨论批判性思维,其作者大多是哲学家,而在我看来,这些书过于抽象。比起宏观的指导理论和原则,我更感兴趣的是探索如何提升社会学学者在实践中的批判性思维。

本书将重点放在批判性地思考社会学学者提出的观点,以及其他社科学者提出的有关社会问题的观点。简言之,社会科学通过研究(即发现、收集、评估来自社会的证据)来更好地理解社会生活。基于这种研究,社会学者提出自己的观点,尝试解释人们的行为方式和原因,以及该行为加剧或减轻社会问题的方式。但是,并非所有关于社会行为的解释都来自社会科学的推理。例如,有些人可能会用一句话来解释犯罪的本质,即“人生而有罪”(这是一种根植于特定宗教教义的观点),但是这一断言并不会让社会学学者恍然大悟,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可证伪的社会科学命题。那什么才是可证伪的命题呢?我们会在后面详细讲到。

因为我是一名社会学学者,书中很多例子都会涉及社会学话题,但大部分内容都可以让其他学科作为借鉴,包括人类学、传播学、犯罪学、经济学、地理学、历史学、政治学、心理学等社会科学领域,以及区域研究(如非洲研究或东亚研究)、种族研究(如黑人研究、墨西哥裔 / 拉丁裔研究)、女性研究等跨学科研究领域。社会科学的观点有时也会出现在各种应用学科中,比如商科、教育学、法学、医学、公共政策学、社会工作学等。

在上述这些学科专业中,有一些学者尝试使用科学的方法来理解社会生活,即基于证据来解释人的行为模式。他们通过研究得出的观点举足轻重,因为这些观点常常用来为一些政策的合理性背书,而这些政策会对很多人产生深远影响。因此,我们需要批判性地思考这些观点。但是在集中探讨社会学学者的思维方式之前,我们需要先明白断言的原理。

来源:近现代史论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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