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领证日上午十点,虞晚音正躺在云京市最奢华的私人会所里,享受着顶级的玫瑰精油SPA。香薰缭绕,音乐轻柔,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纤长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
领证日上午十点,虞晚音正躺在云京市最奢华的私人会所里,享受着顶级的玫瑰精油SPA。香薰缭绕,音乐轻柔,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纤长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沉砚北发来的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音音,我到民政局门口了。”
“音音,你出发了吗?路上小心。”
“音音,堵车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音音,回个消息好吗?我有点担心。”
她轻嗤一声,将手机倒扣在丝绸软枕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骄纵。
身旁同样在做SPA的闺蜜宋思珈探过头来,娇笑道:“怎么了晚音,沉砚北又在催你了?你看你,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男人嘛,就得晾着。”虞晚音翻了个身,慵懒地伸展着白皙的手臂,语气里是理所当然的傲慢,“他越是着急,就越证明他离不开我。我要让他知道,我虞晚音,不是他想娶就能轻易娶到的。”
宋思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嘴上却奉承道:“那是当然!你可是虞家大小姐,整个云京谁不把你捧在手心里?沉砚北能娶到你,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虞晚音听着这话,心里舒坦极了。
她和沉砚北在一起三年,他永远是那副温和顺从的样子。家境普通,能力平平,全靠着一张俊朗的脸和对她无微不至的体贴,才勉强入得了她虞大小姐的眼。
她答应嫁给他,不过是一时兴起。而今天,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再次向他、向所有人宣告,在这段关系里,她虞晚音,永远是掌控一切的女王。
做完美容,又和宋思珈逛了三个小时的街,刷爆了一张黑卡,虞晚音才终于在下午三点,想起了还等在民政局的沉砚北。
她懒洋洋地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她没等对方开口,便用惯常的娇嗔语气说道:“砚北,我临时有点事嘛,现在才忙完。你没生气吧?没关系,我们明天再去领证也一样的。”
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安抚。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清冷陌生的女声。
“您好,虞小姐。”
虞晚音愣住了:“你是谁?沉砚北的电话怎么是你接的?”
“我是沉先生的秘书。”女声不带一丝感情,像在陈述一件公事,“沉先生今天已经和温小姐登记结婚了,婚礼定在下月八号。您……是没收到邀请吗?”
轰!
虞晚音的脑子像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都在发颤,“你再说一遍!”
“虞小姐,事实如此。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先挂了,先生和夫人正在庆祝。”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冰冷的忙音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沉砚北爱她爱到骨子里,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结婚?这一定是他的秘书搞错了!或者,是沉砚北为了逼她现身,故意演的一出戏!
对,一定是这样!
虞晚音疯了似的冲出商场,连司机都来不及等,直接抢过门童手里的车钥匙,跳上一辆跑车,油门踩到底,朝着民政局的方向狂飙而去。
四十分钟的路程,她只用了十五分钟。
车子一个刺耳的甩尾停在民政局门口,她不顾形象地冲下车,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沉砚北穿着她亲手挑选的白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然而,他的身边,却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那女人穿着一条素雅的白色连衣裙,气质温婉,正微笑着看着他。
而沉砚北的手里,和那个女人的手里,各拿着一本鲜红的、刺眼的——结婚证。
“沉砚北!”
虞晚音尖叫着冲过去,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沉砚北闻声回头,看到她时,那双曾永远盛满温柔宠溺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川般的冷漠与疏离。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虞晚音不敢置信地指着他身边的女人,声音尖利:“她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是说好今天和我领证的吗?!”
沉砚北淡淡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虞晚音,是你自己没来。”
“我……”虞晚音语塞,随即更加歇斯底里,“我只是迟到了!你就不能等等我吗?为了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你竟然……”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却不是沉砚北打的。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将他们团团围住。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几乎要闪瞎她的眼睛。
“快看!沉氏集团继承人沉砚北先生携新婚妻子亮相!”
“虞家大小GE姐大闹民政局,疑似被豪门抛弃!”
“独家爆料!远星集团唯一继承人隐婚曝光,新娘并非虞晚音!”
沉氏集团?远星集团?继承人?
虞晚音彻底懵了。这些词汇每一个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像天方夜谭。
她呆呆地看着被记者们簇拥在中心的沉砚北,他面对镜头从容不迫,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矜贵与强大,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不是个普通人?
沉砚北将身边的女人护在怀里,对着镜头淡然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温知夏。至于这位虞小姐,”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虞晚音惨白的脸,“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他再也没看虞晚音一眼,护着温知夏,在保镖的开路下,从容离去。
只留下虞晚音一个人,僵在原地,被无数镜头和问题淹没,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
狼狈地逃离记者包围,虞晚音失魂落魄地回到虞家别墅。她要找爸爸,她要让虞家给沉砚北施压!他怎么敢这么对她!
“爸!”她哭着冲进书房,“沉砚北他……他欺负我!他居然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您一定要帮我……”
“啪!”
又是一个耳光,这一次,是她向来最疼爱她的父亲,虞正宏打的。
虞晚音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虞正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逆女!我早就让你对沉砚北好一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人家是远星集团的太子爷,是我们虞家上赶着都巴结不上的大人物!你竟然敢在领证日放他鸽子?我们虞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远星……集团?”虞晚音喃喃自语,心脏一寸寸冷下去。
那个市值千亿,业务遍布全球,连她父亲都要仰望的商业帝国?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虞正宏怒不可遏,“沉家刚刚打来电话,取消了和我们集团的所有合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虞家要破产了!都是因为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越说越气,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摔在她脸上:“从今天起,你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全部冻结!这栋别墅你也不用住了,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虞晚音被赶出了家门,身上除了一部手机,一分钱都没有。
天色渐晚,下起了瓢泼大雨。她站在曾经熟悉的家门口,浑身湿透,像一只丧家之犬。
她不信,她不信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她还有宋思珈!
她哆嗦着手,拨通了宋思珈的电话,哭着求助:“思珈,我被我爸赶出来了……我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电话那头的宋思珈沉默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
“虞晚音,你也有今天啊?”
虞晚音如遭雷击:“思珈,你……”
“我早就知道沉砚北是远星的太子爷了。”宋思珈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快意,“我劝过你多少次,让你对他好点,是你自己蠢,把金龟婿往外推!你以为我真心当你是闺蜜?我不过是想看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是怎么从云端摔下来的!”
“你天天在我面前炫耀沉砚北对你多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恶心?现在他不要你了,你爸也不要你了,你就是一条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流浪狗!虞晚音,你完了!”
电话被挂断,虞晚音的世界,也随之彻底崩塌。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父亲的疼爱,是建立在利益之上。闺蜜的友情,是包裹着嫉妒的毒药。而她引以为傲的爱情,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自以为掌控着一切,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愚蠢、最可笑的人。
大雨滂沱,冲刷着她脸上的泪水。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浑身冰冷,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不知走了多久,她在一个画廊的屋檐下停住了脚步。
橱窗里,一幅名为《重生》的油画吸引了她的目光。画面上,一只蝴蝶正奋力挣脱束缚它的蛹,翅膀虽带着伤痕,却在晨光中闪烁着绚烂的光彩。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她想起了小时候,她也曾有过梦想。她喜欢画画,喜欢设计,梦想着有一天能拥有自己的品牌。可是虞家大小姐的身份,让她渐渐迷失在了安逸和虚荣里。
她有多久,没有拿起过画笔了?
今晚所受的所有羞辱、痛苦和悔恨,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又在看到那幅画的瞬间,奇异地转化为一股不甘的力量。
凭什么?
凭什么宋思珈可以窃取她的梦想还反过来嘲笑她?
凭什么沉砚北可以轻易地否定他们三年的感情,转身拥抱别人?
凭什么她虞晚音,就要这样一败涂地?
不。
她不要认输。
她失去了一切,但她还有自己。她要把那些瞧不起她、背叛她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要让沉砚北后悔!让他知道,他放弃的是怎样一块举世无双的瑰宝!
雨夜中,虞晚音缓缓攥紧了拳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名为野心的火焰。
她要重生,为自己活一次。
身无分文的虞晚音,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安顿了下来。
曾经非顶级设计师高定不穿的大小姐,如今只能穿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几十块钱的衣服。曾经每天燕窝鱼翅,如今只能靠最便宜的泡面果腹。
巨大的落差,让她夜夜在噩梦中惊醒,梦里全是沉砚北冰冷的眼神和宋思珈恶毒的嘲笑。
每一次醒来,她都心如刀割,悔恨得无以复加。
但她没有时间沉溺于痛苦。她将所有的不甘与悔恨,都化作了笔下的线条和色彩。她买来最便宜的画具,没日没夜地画设计稿,像疯了一样。
那些被压抑了多年的天赋,在绝境中被彻底激发。她的设计充满了强烈的破碎感和顽强的生命力,每一笔,都像是她血泪的控诉。
半个月后,她揣着一叠厚厚的设计稿,开始四处找工作。
没有学历,没有经验,她被无数家公司拒之门外。就在她快要绝望时,一家名为“新语”的小型设计公司,看中了她作品中独特的灵气,给了她一个助理的职位。
虞晚音欣喜若狂,她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开始了拼命三郎般的工作。
端茶倒水,复印文件,整理资料……所有脏活累活她都抢着干。工作之余,她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所有专业知识,学习软件,研究面料,常常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她的努力和天赋,很快让设计部的总监对她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沉砚北和温知夏的消息,却像一根根毒刺,时不时地扎进她的生活。
“远星总裁沉砚北豪掷十亿,拍下‘海洋之心’赠予新婚妻子!”
“沉砚北与温知夏现身慈善晚宴,十指紧扣恩爱非常!”
“独家专访温知夏:沉先生把我宠成了公主。”
每一条新闻,都像是在无情地提醒她,她失去了什么。那些本该属于她的宠爱、荣耀,现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的心在滴血,但手上的画笔却握得更紧。
痛苦是最好的燃料。她将这份刺骨的痛楚,融入到自己的设计中,让她的作品愈发成熟,充满了令人心碎又着迷的张力。
就在她的事业稍有起色时,一个噩梦般的人影,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哟,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虞大小姐吗?怎么沦落到这种小破公司当助理了?”
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虞晚音猛地抬头,看到了那张她恨之入骨的脸——宋思珈。
宋思珈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款套装,挎着爱马仕限量版手袋,趾高气扬地站在她面前,身边还簇拥着几个助理。
“你怎么会在这里?”虞晚音冷冷地问。
“我?”宋思珈捂嘴娇笑,“宋氏集团刚刚收购了你们‘新语’,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设计部的创意总监。虞晚音,没想到吧,你现在是我的手下了。”
虞晚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宋思珈显然是故意来羞辱她的。她走到虞晚音的工位前,拿起她桌上的设计稿,装模作样地翻了翻,然后不屑地扔在地上。
“画的什么垃圾玩意儿?虞晚音,你大学时那点灵气早就被耗光了吧?也对,毕竟没了虞家给你买通稿吹捧,你什么都不是。”
她脚上的高跟鞋,轻蔑地踩在那些虞晚音熬了无数个通宵画出的稿子上。
“对了,忘了告诉你,”宋思珈俯下身,凑到虞晚音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最近刚拿下一个国际新锐设计师大赛的入围名额,你知道我的参赛作品是什么吗?就是你大学时那个没完成的‘蝶变’系列。我帮你完成了,效果还不错呢。”
虞晚音浑身一震,猛地攥紧了拳头。
“蝶变”是她大学时的毕业设计,是她倾注了最多心血的作品,却因为家里的安排,最终没能完成。宋思珈,她竟然剽窃!
“你无耻!”虞晚音咬牙切齿。
“无耻?”宋思珈笑得更得意了,“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守着那些创意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在这种地方当个端茶倒水的助理?而我,马上就要成为国际知名的设计师了。”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虞晚音,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
“虞晚音,好好给我当助理,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能赏你口饭吃。不然,我就让你在设计圈彻底混不下去!”
周围的同事们窃窃私语,看向虞晚音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鄙夷。
虞晚音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她知道,宋思珈是故意的。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一点点摧毁她的尊严,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可她偏不认输!
接下来的日子,宋思珈果然变着法地折磨她。
让她去跑几十公里外的工厂拿一块布料,让她通宵整理几千份杂乱无章的文件,故意打翻咖啡在她刚画好的设计稿上……
每一次,虞晚音都默默地承受,然后将任务完成得滴水不漏。
她的隐忍,在宋思珈看来,是懦弱和认命。
这天,公司接到了一个大项目,为云京市即将举办的国际艺术节设计主题礼服。这是“新语”被收购后最大的一次机会,所有人都铆足了劲。
宋思珈作为创意总监,自然是项目负责人。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堆最繁琐、最不可能完成的辅助工作扔给了虞晚音,然后带着团队核心成员,用着虞晚音整理好的资料,去开闭门会议。
所有人都以为虞晚音会被压垮。
可他们不知道,虞晚音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设计。
她白天完成宋思珈交代的任务,晚上回到那个没有窗户的地下室,继续完善自己的礼服设计稿。
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
截稿日的前一天晚上,宋思珈拿着一份华丽但空洞的设计稿,在会议室里接受着众人的吹捧。
而虞晚音,却被她以“资料整理有误”为由,锁在了公司的档案室里。
档案室没有窗户,手机也被收走了。宋思珈是想让她错过明天的最终评审会。
黑暗中,虞晚音冷静地坐在地上。她没有哭,也没有喊。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遍地演练着自己的设计理念。
她知道,宋思珈的作品,华而不实,根本无法打动真正懂行的评委。
第二天一早,清洁工打开了档案室的门。虞晚音冲了出去,一路跑到评审会现场。
她推开门时,宋思珈正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地展示着自己的设计。
“我的设计理念是‘辉煌’,代表着云京市的繁荣……”
虞晚音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思珈脸色一变,厉声喝道:“虞晚音!谁让你进来的?保安,把她赶出去!”
“等一下!”虞晚音打断她,径直走到评委席前,将自己连夜画出的最终稿递了上去。
“各位评委,我也有作品。”
主评委,一位在业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皱眉接过了她的设计稿。
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就变了。
虞晚音的设计,名叫《破晓》。礼服以深邃的暗色为基调,象征着黎明前的黑暗,却在裙摆和袖口处,用金丝银线绣出了冲破云层的光芒,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力量感。
“这……”主评委激动地站了起来,“这才是真正能代表我们城市精神的设计!不屈不挠,于逆境中寻求光明!”
宋思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不可能!她只是个小助理,怎么可能设计出这样的作品!她一定是抄袭的!”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是沉砚北。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气场强大,眼神冷冽。他的出现,让整个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艺术节的主办方负责人连忙迎上去,恭敬地喊道:“沉先生,您怎么来了?”
沉砚北没有理他,目光径直落在了虞晚音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是这次国际艺术节的最大投资人。”
一句话,全场哗然。
宋思珈的腿都软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沉砚北会出现在这里。
沉砚北走到评委席前,他的秘书递上一个平板电脑。
“宋总监说虞小姐抄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如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展示出十几张画稿。画风虽然稚嫩,但那独特的风格,那关于光与暗的思考,与虞晚音今天的设计一脉相承。
落款处,是几年前的日期,和虞晚音龙飞凤舞的签名。
“这些,是我多年前私人收藏的虞小姐的早期作品。”沉砚北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孰是原创,孰是模仿,我想,各位评委心中有数。”
铁证如山!
宋思珈的谎言不攻自破。她剽窃虞晚音大学作品的事情,也被人顺藤摸瓜地扒了出来。
她完了。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宋思珈被保安架了出去,身败名裂。
虞晚音站在原地,心中却五味杂陈。
他帮了她。
可是,为什么?
难道他对自己,还有旧情?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听到沉砚北对媒体的镜头冷漠地说道:“我之所以出面,只是为了维护比赛的公正性,不希望我的投资打水漂。”
有记者大胆提问:“沉先生,请问您和虞晚音小姐现在是什么关系?”
沉砚北的目光从虞晚音脸上淡淡扫过,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不熟。”
那三个字,像三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虞晚音刚刚燃起一丝暖意的心脏。
原来,他不是为了她。
他只是一个商人,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这份“帮助”,比任何羞辱都更让她难堪。它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他心里,她虞晚音,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也好。
虞晚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
她抬起头,迎向沉砚北的目光,第一次,没有了祈求,没有了怨恨,只有一片平静。
她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沉先生维护比赛公正。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她转身,在全场的瞩目下,骄傲地走上了本该属于她的讲台。
复合的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也好,从今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那场评审会,成了虞晚音人生的转折点。
她的作品《破晓》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冠军,一夜之间,设计师“ECHO”的名字响彻了整个云京市设计圈。“ECHO”,回声,是她为自己取的艺名,寓意着找回自己最初梦想的回响。
无数合作邀约雪片般飞来,她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所有大公司的橄榄枝,选择用比赛的奖金和一笔神秘的风险投资,创立了自己的独立设计师品牌——“REBIRTH”,重生。
工作室开业那天,场面不大,却来了许多业内真正有分量的人物。他们都为“ECHO”的才华而来。
虞晚音穿着自己设计的简约白裙,站在人群中,从容自信,侃侃而谈。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任何人的虞家大小姐,她就是她自己,是光芒万丈的设计师ECHO。
她的事业,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扶摇直上。
而宋思珈的下场,则凄惨无比。
身败名裂后,她被宋氏集团扫地出门。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所谓朋友,也都对她避之不及。她不甘心,动用最后的手段,试图在网上抹黑虞晚音,却被沉砚北旗下的公关团队以雷霆之势瞬间镇压。
她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虞晚音的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轨,忙碌而充实。她刻意不去关注任何关于沉砚北的消息,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品牌首秀的筹备中。
这是“REBIRTH”的第一场大秀,也是她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归来的战役,她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然而,就在大秀举办的前三天,危机毫无预兆地降临。
“虞总,不好了!我们预定的秀场方,突然单方面违约,说场地要紧急维修!”
“虞总!跟我们合作的模特公司集体撤回了所有模特,说是档期冲突!”
“虞总!所有答应出席的媒体和时尚博主,刚刚都发来消息,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虞总!我们的资金链……被切断了!所有投资方都撤资了!”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像雪崩一样砸向虞晚音。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不是意外。
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很快,她就查到了幕后黑手——宋家。
宋思珈虽然倒了,但宋家在云京市盘踞多年,势力依旧不容小觑。他们无法容忍是虞晚音毁了他们的女儿,便动用了所有资源,要将虞晚音的“REBIRTH”扼杀在摇篮里。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绞杀。
工作室里,员工们人心惶惶,一片愁云惨淡。
“怎么办?没有场地,没有模特,没有媒体……这场秀根本办不成了。”
“我们……是不是要倒闭了?”
虞晚音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手脚冰凉。
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她以为凭借才华就能杀出一条血路,却忘了资本的力量,可以轻易碾碎一个人的所有努力。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里面传来宋思珈父亲阴狠的声音:“虞晚音,这就是你跟我宋家作对的下场。我劝你,现在就召开记者会,宣布你的品牌破产,然后滚出云京市,否则,我让你连地下室都住不起!”
虞晚音沉默地挂了电话,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她真的……要输了吗?
大秀当天,后台空无一人,偌大的秀场里,只有寥寥几个不离不弃的员工陪着她。
虞晚音穿着为自己设计的压轴礼服,坐在空荡荡的观众席上,看着T台尽头那束孤独的追光,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迷茫和疲惫。
她已经做好了宣布失败的准备。
就在她准备起身,走向那个本该属于她的舞台,去亲手结束自己梦想的时候,秀场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道柔和却充满力量的女声响起。
“请问,REBIRTH品牌发布会,是在这里举行吗?”
虞晚音愕然回头。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米色风衣的女人。她气质温婉,眉眼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她的身后,跟着一整个团队的精英人士,西装革履,气势逼人。
看清来人的脸,虞晚音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她。
温知夏,沉砚北的妻子。
她来做什么?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在虞晚音戒备的目光中,温知夏微笑着向她走来。
“虞小姐,你好,我是温知夏。”她伸出手,姿态优雅大方,“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设计,尤其是那件《破晓》,我非常喜欢。”
虞晚音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沉夫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温知夏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淡,从容地收回手,环顾了一下空旷的秀场。
“我听说,你的发布会遇到了一些麻烦。”她看向虞晚音,目光真诚,“我个人,以温知夏的名义,非常希望能为REBIRTH品牌注资。这是我的律师和投资团队,他们可以立刻解决你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
虞晚音彻底愣住了。
她……要帮自己?
为什么?她们应该是情敌,是对手。
“为什么?”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这么做,沉砚北知道吗?”
温知夏笑了,那笑容坦然而清澈:“首先,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无关。我用的是我婚前的个人资产,我有权支配。其次,为什么帮你?”
她顿了顿,认真地看着虞晚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我欣赏你的才华。过去的恩怨,是你们之间的事,与你的作品无关。更重要的是,我们女人,不该为难女人。”
一句话,让虞晚音如遭电击。
格局。
这就是格局。
她一直以为温知夏只是个幸运的、攀上高枝的普通女人。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拥有着独立的人格,清醒的头脑,和远超自己的胸怀。
她和沉砚北,或许才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而自己,过去那个只懂得恃宠而骄、嫉妒猜忌的自己,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虞晚音的心中,那最后一点对沉砚北的执念,也在这瞬间,彻底烟消云散。
她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她不再执着于那个男人,而是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去欣赏和尊敬眼前这个“情敌”。
良久的沉默后,虞晚音对着温知夏,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温小姐。”她抬起头,眼眶微红,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这笔投资,我接受。但我会签下对赌协议,一年之内,连本带利,双倍奉还。”
温知夏笑着点头:“好,我等着。”
两个同样优秀的女人,在这一刻,相视一笑,达成了和解。
这不仅仅是一场商业合作,更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救赎。
温知夏的团队,效率高得惊人。
不到两个小时,新的秀场、顶级的模特、云京市所有主流媒体,全部到位。
宋家布下的天罗地网,在更强大的资本面前,不堪一击。
当晚,REBIRTH品牌首秀,在万众瞩目下,盛大开幕。
虞晚音穿着那件名为《重生》的压轴礼服,走上T台谢幕时,全场掌声雷动。闪光灯中,她看到了台下第一排,温知夏正带着欣赏的微笑为她鼓掌。
她知道,自己赢了。
不是赢了情敌,而是赢了过去那个愚蠢、狭隘、不懂珍惜的自己。
REBIRTH品牌一炮而红,成了当年时尚圈最大的黑马。虞晚音,或者说ECHO,成了业界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她的设计,被誉为“拥有灵魂的艺术品”。
虞家悔不当初,虞正宏几次三番打电话,想要修复父女关系,都被虞晚音冷漠地挂断。
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半年后,在巴黎举办的全球时尚行业峰会上,虞晚音作为最年轻的特邀嘉宾,上台发表演讲。
她穿着一身自己设计的黑色长裙,自信、优雅、光芒万丈。她用流利的法语,向全世界的设计师,阐述着自己关于“破碎与重生”的设计哲学。
台下,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个高大的身影,默默地注视着她。
是沉砚北。
他看着台上那个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复杂、懊悔,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痛楚。
他从未想过,那只被他亲手折断翅膀的金丝雀,有一天,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飞得比雄鹰更高。
是他看错了她。
或者说,是他亲手,逼出了一个他再也无法触及的她。
峰会结束,宾客散场。
沉砚北终于鼓起勇气,穿过人群,想要上前跟她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你今天很美”。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她面前时,虞晚音正和几位国际设计大师谈笑着,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从他身边经过,擦肩而过。
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粒空气里的尘埃。
沉砚北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
他终于明白,他彻底地,永远地,失去了她。
而虞晚音,沐浴在巴黎的阳光下,走向了属于她的、更广阔的未来。
她已然新生,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回望。
来源:山顶望日落沉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