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时候,你会发现照片能说出比几万字还扎人的实话。老李,像个异乡老头儿似的,站在一堆西装笔挺的洋人中间,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这张他在加拿大的合影,唉,左看右看,真是叫人心里堵:这不是咱中国大员应有的气派,却也不是卑躬屈膝。他那长袍大褂,在一水儿黑西服边上,更
李鸿章在加拿大:帽沿之下的孤独和锋刃
有时候,你会发现照片能说出比几万字还扎人的实话。老李,像个异乡老头儿似的,站在一堆西装笔挺的洋人中间,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这张他在加拿大的合影,唉,左看右看,真是叫人心里堵:这不是咱中国大员应有的气派,却也不是卑躬屈膝。他那长袍大褂,在一水儿黑西服边上,更像是风浪里残存的一片旧船板。
讲真,李鸿章出这趟洋差,多少有点被命运“摁着头往海底泡”的意思。他是驾着清政府这口残破的老船,远赴重洋,不像旅行,更像避债。那时候的中国,说句不好听的,已快成一锅咸菜疙瘩——盐腌得过了头,怎么挽救?李鸿章心里明白:路必须得走,脸面也许会丢。不过他赌的是一线生机。
他在加拿大落脚那天,海风割脸,满城都是陌生味道。接待他的那些洋人,大都笑出一口白牙,举止殷勤,却又藏着三分看热闹的意味。李鸿章拿起茶杯时,手心老茧涩涩,杯盏却轻飘飘。他其实很少喝茶——那地方的水有股说不清的铅笔味儿,喝一口便咽下一肚子寂寞。他的随员,这时候都不敢和他多聊,怕说岔了话,惹得大人心头添堵。
大家都说他“怪”。怎么怪?不就是穿得不同、言语古怪,做派又不依照洋章。可真要说,李鸿章内心那团火,比谁都急。他不是没见过洋枪洋炮,也不是不懂洋人手腕。问题是,这一身大褂儿——是裹不住千疮百孔的国势,却撕不下百年老根儿的自尊。
没去过的那些人,最爱在后一头嚷嚷:笑话,丢人,卖国子。其实咱们中国人嘴上讲的“气节”、“体面”,有时候真像街头打卤面里的黄瓜丝——拌一拌是够脆,可到底让谁下咽的,心里都有数。李鸿章清楚:有些丢脸的事,不做才真是愚蠢。洋人面前装“清高”,顶多换来一乐,能不能多捞一根救命稻草,才是关节所在。
后来他逛工厂,看铁轨延绵,看蒸汽巨兽轰鸣,有点走神了。身边的话翻译几遍才听明白,手心的汗把袖口洇成一片。他身后的小文书事后悄声说过一句:老爷那天好像老了十岁。是啊,光是看着那些精密的机械设备,就像看见了一个陌生时代的门缝,里面是咱这双沾满泥土的鞋,一步跨不进去,偏又不得不去拼命伸脚。
有一次宴会,洋人客套地为他“鼓掌”,暗地却笑他像个来讨赏的东方怪人。李鸿章不晃神,他端起杯子,微微一笑,温吞地说了一句谁也没听懂的家乡俗语。有人猜,那笑里头,藏着三分孤独、三分无奈,还有四分,他自己都说不清。
咱们老百姓常说“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李鸿章身上的担子,怕是真正的“压塌脊梁骨”。当他夜里躺在旅馆的洋绒床上,窗外是异邦城市的汽笛,他也许在想,自己费劲巴拉研究的那些西法新政、铁路炮舰,能不能真救得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家。
但这些,他不能说。外面等着他的是骂声,是破口,是一桩桩扣帽子:卖国贼、洋奴才、跪洋人。可你说,让他像个木头人一样什么都不学,等外国枪炮再来敲门吗?李鸿章的为难,就在这:想救国,就得低头;要护体面,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后。
他曾在日记里涂涂改改,叹了一句“为国百端,几欲自绝”。可第二天还是要咬紧牙关套上官服,继续端着那副“我不怕丢脸我怕你丢命”的样子。加拿大那一路颠簸,他心里早就把“骂名”吞下肚,化成了暗暗发狠的劲——不救国,便归不得。
有些旧事,旁人笑一笑就过去了。他却记得那个夜里,在加拿大小城街头散步时碰见一队修铁路的中国苦工。那群人衣衫褴褛,满面尘土。李鸿章驻足,和他们说了几句方言,没人认得这是“大员”,只当是个乡下来的老叔。后来,他往那几个人手里塞了几把散碎银子,自己却转身快步走了,连头都没回。大人物的一点心思,也许就和挂肩的雨点儿一样,小到最后没人留意。
这些年,咱们读李鸿章的故事,总想分个黑白。可真要处在他那境地,谁能不畏手畏脚?明知背后冷箭,前头是悬崖,你走吗?是闭上眼睛让世界变,还是咬着牙硬扛?老李他选了后者,身上带着几万张冷眼,还是一步步走了下去。
李鸿章的命,像是被磨刀石反复磨过几十回。手里那点权力,外看似簪花围腰,实则常被架在火上炙烤。他自己也未必认同“英雄”两个字,这一路洋面孔、旧身份、杂念、诘问,全都甩不掉。
最后,加拿大那张照片还在——他瞪着个眼,冷不防像要说一声“你们可别看走了眼”。可我们这些后来人想想,他其实也许只想安静喝口清茶,把胸膛里那点委屈和灾难留在杯底。他想的到底是什么?我们谁都说不清。算不算卖国?救没救得了国?隔着百年,也没人肯定说出句结论。
可人生大事,哪有非黑即白?大人物的孤独,大约就藏在这照片帽檐的阴影里。你看,历史再拍一遍,我们还是得问:若是换你,敢不敢穿着大褂走进那满屋西装?
来源:森林外遥望山峦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