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在破败的瓜棚顶上,棚里漏得跟筛子似的,卫川脚边的泥地早已一片泥泞。
1988年,夏夜,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在破败的瓜棚顶上,棚里漏得跟筛子似的,卫川脚边的泥地早已一片泥泞。
“卫川,你给我听清楚了!”一个尖利的女声刺破雨幕,“这婚,我周美玲退定了!”
说话的女人穿着时髦的喇叭裤,脸上画着浓妆,满眼都是鄙夷。她身边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是村长家的独子王富贵,他正一脸得意地搂着周美玲的腰。
周美玲从兜里掏出一个用红线缠着的老旧银戒指,像是扔垃圾一样,狠狠砸在卫川的脸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就是个穷鬼!守一辈子瓜也买不起一台城里人家的彩电!我周美玲凭什么跟你吃糠咽菜?”
冰冷的银戒指砸在脸上,带来一阵刺痛,但远不及卫川心里的痛。
“美玲,我们说好的,等这批瓜卖了……”
“卖了?卖了能有几个钱?”王富贵嗤笑一声,拍了拍周美玲,“美玲现在是我的女人,下个月我就托我爹给她办个农转非,让她去镇上当工人!你呢?你这辈子就烂死在这瓜棚里吧!”
周美玲看着卫川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她踮起脚尖,在王富贵脸上亲了一口,用足以让卫川听清的声音说:“富贵哥,你真好,不像某些人,连台黑白电视机都买不起,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说完,两人相拥着,钻进雨幕,消失在村道尽头,只留下卫川一个人,像尊石像一样立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雨水从棚顶的破洞滴落在他身上。
屈辱,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来。穷,难道就是原罪吗?
就在卫川被绝望吞噬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一个踉跄闯入瓜棚的身影。
那是个少女,浑身湿透,昂贵的白裙子沾满了泥污,显得狼狈不堪。可即便如此,她那张素净的小脸,清冷倔强的眼神,以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都与这破败的瓜棚格格不入。
卫川瞬间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
少女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打量着他,也打量着这个四面漏风的家。她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悲愤和不甘,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红印。
片刻后,她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又带着一丝颤抖:“我看你……也被甩了。”
卫川一愣,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少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问出了一句足以改变两人命运的话:
“我无家可归,你……敢不敢娶我?我们搭伙过日子。”
卫川彻底懵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庄稼汉,刚刚被未婚妻当众羞辱,怎么可能凭空冒出个仙女要嫁给他?
“你……你别开玩笑了。”卫川声音沙哑。
“我没开玩笑。”云织夏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从家里跑出来的,他们要逼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宁愿嫁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回去。”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你一无所有,我也一无所有。我们凑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强。你敢不敢?”
敢不敢?
卫..川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着少女那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再想想刚才周美玲那副嫌恶的嘴脸,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已经被踩到泥里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好!”卫川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敢!”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
卫川和云织夏,揣着两人身上凑出来的几块钱,走进了镇上的民政所。登记的干部看着他们俩,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一个虽然穿着裙子但满是泥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想好了?结婚可不是儿戏。”
“想好了。”卫川答得斩钉截铁。
云织夏也轻轻点头。
当盖着红章的结婚证拿到手里时,卫川还有些恍惚。他就这样,有了一个叫云织夏的媳-妇。
回到瓜棚,所谓的“婚房”。云织夏没有丝毫嫌弃,只是默默地找来抹布,开始擦拭那张破旧的木桌。
晚上,瓜棚里只有一张用木板搭的床。卫川在地上铺了些干草,说:“你睡床,我睡地上。”
云织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深夜,凉意袭人。卫川躺在冰冷的草席上,辗转难眠。突然,一床带着淡淡清香的薄被盖在了他身上。
是云织夏。
她又默默地回到了床上。黑暗中,卫川能感觉到她也在瑟瑟发抖。
这个女人,自己都冷得不行,还把被子给了他。一股暖流涌上卫川心头,他坐起身,把被子重新盖回云织夏身上,又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厚实的外套也搭了上去。
“你盖着,我皮糙肉厚,不怕冷。”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躺下。没过多久,一只微凉的小手从床上伸了下来,轻轻地,试探性地握住了他放在地上的手。
就在两人皮肤接触的瞬间,卫川的脑海“轰”的一声巨响!
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如同烙印一般,凭空出现在他的意识里——【国库券】!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三个字,能让他赚钱,赚大钱!
卫川猛地坐了起来,心脏狂跳。这是怎么回事?幻觉吗?
他尝试着,再次握住云织夏的手。那三个字又一次清晰地浮现,伴随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难道……是因为她?
卫川不敢声张,只是将这个惊天的秘密死死埋在心底。
第二天,他借口去县城卖瓜,揣着家里仅剩的五十多块钱,直奔县银行。
“同志,我要买国库券。”卫川对柜台里的工作人员说道。
工作人员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说:“国库券?那玩意儿利息还没存定期高,谁买啊?我们这儿倒是有批单位里摊派卖不掉的,你要是想要,便宜点处理给你。”
卫川心头一震,这不就是机会吗!
他毫不犹豫,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又跑出去找同村的熟人借了点,凑了一百块,全部买下了那批没人要的国库券。
拿着一沓纸片走出银行,卫川心里既激动又忐忑。他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了昨晚那个离奇的预感上。
回到村里,日子照旧。云织夏话不多,但手脚勤快,把瓜棚内外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还用野花点缀了窗台。卫川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几天后,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广播里传来激动人心的消息:国家为了搞活经济,开放了国库券转让交易,价格一天一个样,疯涨!
整个村子都炸了锅!
“天哪!我手里那张一百块的,现在能卖一百二了!”
“何止啊,我听城里亲戚说,黑市上都炒到一百三了!”
卫川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立刻动身去县城,将手里所有的国库券抛售,一百块的本钱,转眼间变成了三百多块!
揣着这笔“巨款”,卫川走在县城的大街上,第一次感觉腰杆挺得这么直。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云织夏买件新衣服,再买点肉回去。
路过百货大楼,门口围了一圈人,正对着里面一台电视机指指点点。
“哎哟,夏普的,21寸大彩电!”
“真气派!听说要两千多块呢!”
卫川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他想起了周美玲那句“你连台彩电都买不起”,一股气涌上心头。
他走进百货大楼,问了价钱,两千三百块。
他现在还买不起。但是,他记住了这个价格。
回到村里,刚到村口,就看到周美玲家门口围满了人,比百货大楼还热闹。
王富贵正站在人群中央,满面红光地炫耀着:“看到了吗?飞跃牌,14寸的黑白电视!我爹托关系才买到的!以后我们家天天都能看电视了!”
村民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富贵家就是有本事!”
“美玲真是好福气啊!”
周美玲靠在王富贵身边,下巴抬得高高的,像只骄傲的孔雀。她看到卫川推着空空如也的三轮车回来,眼里的鄙夷更浓了,故意扬声道:“有些人啊,一辈子都挣不来一台电视机的钱,真是可怜!”
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卫川,充满了同情和嘲笑。
卫川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径直回了瓜棚。
接下来的半个月,卫川像是疯了一样,每天都往县城跑,利用脑海里偶尔闪现的“国库券”三个字带来的强烈直觉,低买高卖,手里的本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三百变六百,六百变一千二……
半个月后,他的口袋里已经揣着三千块的巨款!
这一天,他再次来到百货大楼,走到那台夏普21寸大彩电前,对售货员说:“同志,这台电视,我买了。”
售货员都惊呆了。
当卫川用三轮车,吭哧吭哧地拉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回到村里时,整个村子再次轰动了!
纸箱上“SHARP”的英文字母和彩色的电视机图案,比任何语言都有冲击力!
“天……天哪!是彩电!”
“还是21寸的!比富贵家那个大多了!”
“卫川这是发了什么大财啊?”
村民们蜂拥而上,将卫川团团围住。
而此时,周美玲和王富贵也闻声赶来。当他们看到那台崭新的夏普彩电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王富贵家的14寸黑白电视,在这台21寸大彩电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周美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被她唾弃的穷鬼,怎么可能在短短半个月内买得起全县都没几台的彩电?
卫川停下三轮车,目光平静地扫过周美玲,淡淡地说了一句:“美玲,这玩意儿,好像比你的亮堂。”
说完,他不再看她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推着车,在全村人震惊和羡慕的目光中,走向了自己的瓜棚。
那里,有他的媳妇,在等他回家。
这一巴掌,打得又响又亮!
彩电搬回瓜棚,云织夏看到时也愣住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她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波澜。
卫川挠挠头,憨厚地笑道:“倒卖国库券赚的,运气好。”他没法解释金手指的事,只能归结于运气。
云织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淡、却极美的笑容。
晚上,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看电视。彩色的画面,新奇的节目,让这个简陋的瓜棚里充满了温馨。
看着看着,云织aho忽然主动靠了过来,将头轻轻枕在卫川的肩膀上。
卫川身体一僵,随即一股暖流传遍全身。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就在这一刻,“轰”的一声,卫川的脑海里再次涌现出新的信息!
不再是简单的关键词,而是一幅模糊的画面:漫山遍野的橘子熟透了,却烂在枝头,果农们愁眉苦脸。紧接着,画面一转,变成了流水线上一个个印着“川夏”牌的橘子罐头,和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
【水果罐头!】
卫川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他明白了,这个神奇的能力,似乎和他与云织夏的亲密程度有关。
对媳妇越好,和她越亲近,得到的信息就越关键!
第二天,卫川就去周边的村子打听。果然,今年橘子大丰收,供过于求,价格暴跌,很多果农的橘子都烂在了地里。
卫川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他找到云织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织夏,我想承包一片果园,建个罐头厂。”
云织夏听完,不但没有觉得他异想天开,反而冷静地帮他分析起来:“这个想法很好,但我们缺资金,缺技术,也缺销路。”
她条理清晰,一针见血,完全不像个普通的村姑。
卫川愣愣地看着她:“织夏,你……懂得真多。”
云织夏眼神闪烁了一下,淡淡道:“以前……在书上看过。”
在云织夏的帮助下,卫川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他用倒卖国库券剩下的钱,低价承包了村后山最大的一片橘子林,又用村里废弃的小学教室当厂房,招了几个手脚麻利的村民当工人。
技术方面,他托人从食品厂请来一位退休的老师傅。至于销路,卫川把目标瞄准了北方的市场。
罐头厂如火如荼地干了起来,取名“川夏罐头厂”,用了他和云织夏名字里的一个字。
这下,村长王大头和他的儿子王富贵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卫川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了买彩电、开工厂的“能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尤其是周美玲,每次看到云织夏,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爹,不能让卫川这小子再这么威风下去了!”王富贵在家里叫嚷着,“他那罐头厂肯定有问题!我们去举报他!”
王大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几天后,镇上的卫生部门和工商部门联合上门,以“卫生不达标”、“无证经营”为由,直接给川夏罐头厂贴上了封条。
卫川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瞬间停摆。
工人们人心惶惶,已经谈好的订单也面临违约。卫川急得焦头烂额,去找王大头理论,却被他一句“公事公办”给顶了回来。
卫川知道,这是王家在背后搞鬼。
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农民,根本斗不过身为村长的王大头。
就在卫川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更麻烦的人物登场了。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村里卷起一阵尘土,停在了卫川的瓜棚前。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大金链子、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四个流里流气的混混。
这人是县里有名的地头蛇,外号“龙哥”,靠着不正当手段发家,是县里有名的首富。
龙哥叼着烟,一脚踹开瓜棚的门,嚣张地走了进来,目光直接锁定了卫川。
“你就是卫川?”龙哥吐了个烟圈,用下巴指着他,“听说你搞的那个橘子罐头,味道不错?”
卫川心里一沉,知道来者不善。
“你想干什么?”
“呵呵,别紧张。”龙哥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我这人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我看上你的罐头配方了,开个价吧。”
“配方不卖。”卫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龙哥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龙哥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我听说你的厂子被封了?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卫川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凭本事赚点钱,却惹来这么多豺狼。
“我再说一遍,配方不卖。”卫川的语气冰冷。
“好!有种!”龙哥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这泥腿子能硬到什么时候!给我等着!”
龙哥带着人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卫川的日子更难了。不仅厂子解封遥遥无期,就连他去县城,都会被龙哥的手下骚扰。村里人也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压力,如同大山一般压在卫川身上。
这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瓜棚外,抽着闷烟。云织夏从身后走来,将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卫川转过头,看着月光下她清丽的侧脸,心中的暴躁和不安渐渐平复。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愧疚地说:“织夏,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云织夏摇摇头,反手握紧了他:“我们是夫妻。”
简单的四个字,让卫川眼眶一热。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轰——”
又来了!
这一次,脑海中的画面无比清晰!
深圳!人山人海的交易所!红色的股票代码疯狂跳动!一张张印着“深圳发展银行”的股票认购证!
【深圳股市!认购证!】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在卫川心中形成。
留在这里,他迟早被王大头和龙哥玩死。不如破釜沉舟,去南方闯一闯!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云织夏。
云织夏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我跟你一起去。”
卫川心中大定。
他 secretly 将厂里剩下的设备和原料低价处理掉,换了一笔钱。然后,在一个深夜,他带着云织夏,登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他们走得悄无声息,就像从未来过这个村子一样。
当王大头和龙哥发现卫川人去楼空时,都以为他是怕了,卷铺盖滚蛋了,纷纷得意地大笑,嘲笑他是个缩头乌龟。
周美玲更是幸灾乐祸:“我就说他是个没出息的,刚有点起色就被人打回原形,活该!”
他们谁也不知道,卫川此去,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
一年后,1990年。
深圳。
国贸大厦旋转餐厅里,一个身穿笔挺西装,气度不凡的年轻男人,正温柔地为对面的女子切着牛排。
男人正是卫川,女子则是云织夏。
和一年前相比,两人早已脱胎换骨。卫川不再是那个憨厚落魄的农村青年,眉宇间充满了自信和果决。云织夏也换上了精致的洋裙,气质越发清冷高贵。
靠着脑海中关于“认购证”的信息,卫川在深圳股市的第一波浪潮中,赚到了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整整一百万!
他成立了一家小小的贸易公司,在云织夏的参谋下,做得风生水起。
“川哥,这是您要的资料。”一个精干的下属恭敬地将一份文件递给卫川。
卫川翻开文件,里面是关于老家县城的一些信息。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龙哥。
龙哥的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县里的建材市场,行事也越发嚣张。
卫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是时候回去了。有些账,该算一算了。
几天后,一辆挂着广东牌照的皇冠轿车,缓缓驶入了卫川阔别已久的家乡县城。
卫川这次回来,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国营罐头厂。他要在这里,重建他的“川夏集团”。
消息很快传开。
当龙哥听说卫川开着皇冠轿车,成了“广漂”大老板回来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立刻带人找到了卫川下榻的宾馆,一脚踹开门,却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卫川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茶,他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龙……龙哥?”卫川故作惊讶地站起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龙哥看着卫川今非昔比的派头,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吼道:“卫川!你小子混出头了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当年你可是夹着尾巴逃走的!”
“逃?”卫川笑了,“我那是去赚钱。不像某些人,只会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个井底之蛙。”
“你!”龙哥气得脸色涨红。
“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卫川翘起二郎腿,淡淡道,“把你手里的建材公司卖给我,我给你一个体面的价格。”
龙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让我把公司卖给你?你做梦!我告诉你,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是吗?”卫川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材料,扔在桌上。
龙哥疑惑地拿起来一看,瞬间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他这些年偷税漏税、强买强卖、欺行霸市的所有证据!随便一条,都够他进去喝一壶的。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龙哥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卫川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现在,我再问你一遍,公司,卖不卖?”
龙哥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卫川用雷霆手段,收购了龙哥的公司,并把他送进了监狱。当年不可一世的县城首富,就此垮台。
消息传回村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大头和王富贵父子俩吓得几天没敢出门。周美玲更是悔恨交加,听说她因为这事跟王富贵大吵一架,被打了好几顿。
卫川没有理会这些跳梁小丑。他成功收购了国营罐头厂,重新挂上了“川夏”的牌子,规模比以前大了十倍不止。
事业蒸蒸日上,卫川和云织夏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将走上正轨时,一个巨大的危机,正悄然降临。
这天,卫川的工厂外,突然来了一列车队。
三辆挂着京城牌照的顶级红旗轿车,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上,显得格格不入。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穿中山装、面容冷峻的老者,身后跟着几个气势逼人的黑衣保镖。
老者径直走进卫川的办公室,目光扫过卫川,最后落在了云织夏身上,恭敬地鞠了一躬。
“小姐,我们终于找到您了。老爷子很想您。”
云织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躲到卫川身后。
卫川将她护住,警惕地看着老者:“你们是什么人?”
老者看都懒得看卫川一眼,仿佛他是空气。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轻蔑地甩在桌上。
“这是一百万。离开我们家小姐,这笔钱就是你的。”
卫川看了一眼支票,上面的数字让他心头一震。但他更在意的,是老者那高高在上的态度。
“你们到底是谁?”
老者终于正眼看了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讥讽:“我们是谁,你这种乡下泥腿子还不配知道。你只要明白,我们家小姐,不是你这种人能染指的。拿着钱,马上跟她离婚,然后永远消失。否则,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冰冷的话语,如同利剑,刺向卫川。
他这时才惊觉,自己捡来的媳-妇,那个在瓜棚里问他“敢不敢”的女孩,身份竟是如此的惊天动地!
京城……云家……
卫川的心沉了下去。
面对老者冰冷的威胁和那张巨额支票,卫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将云织夏护在身后,目光直视着老者,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我妻子,我不会离开她。”
“不识抬举!”老者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发作。
“福伯,”云织夏突然从卫川身后站了出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回去告诉我爷爷,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还有,撕掉你的支票,我的丈夫,不是用钱可以收买的。”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支票,当着老者的面,“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小姐!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这是在违抗整个家族!”
“我只知道,他是我丈夫。”云织夏毫不退缩。
“好,好,好!”老者气得连说三个好字,“小姐,您会后悔的。还有你,”他恶狠狠地瞪着卫川,“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完,老者带着人拂袖而去。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卫川看着云织夏,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忧:“织夏,他们……”
“别怕。”云织夏握住他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和你在一起。”
卫川的心彻底安定下来。他拥住妻子,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脑海中,金光再次闪现!
这一次,不再是商业信息,而是一张冷峻的青年男子的脸,和一个名字——【季扬】。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云家联姻对象,京城季氏集团继承人。
卫川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是他即将面对的敌人。
果不其然,云家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猛。
首先,银行突然变脸,要求川夏集团立刻偿还所有贷款。紧接着,合作了很久的原料供应商集体毁约,不再供货。最大的几个销售渠道也一夜之间全部中断了他们的合作。
一环扣一环,招招致命。
卫川的所有产业,瞬间陷入了绝境,资金链彻底断裂。
短短几天时间,他从一个冉冉升起的商业新星,再次被打回原形,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一无所有的雨夜。
工人们人心惶惶,高管们纷纷递交辞呈。只有卫川和云织夏,还坚守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对不起,织夏,都是我连累了你。”卫川满心愧疚。
云织夏却摇了摇头,她拿出自己这些年攒下的一些私房钱,那是一些设计图稿费和她偷偷变卖的首饰换来的钱,虽然不多,但却是她的全部。
“我们还有这些,可以撑一阵子。”
卫川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这点钱对于庞大的债务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真正的敌人,还没有出手。
几天后,一封烫金的请柬送到了卫川手里。
京城云家,为庆祝季氏集团继承人季扬生日,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商业宴会,邀请函上,特意写了卫川的名字。
这是一场鸿门宴。
所有人都知道,云家是要借这个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踩死卫川,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们去吗?”云织夏问。
“去!为什么不去?”卫川的眼中燃起熊熊战意,“他们想看我笑话,我偏不能让他们如愿!”
这些天,卫川并没有坐以待毙。
他将公司剩下所有能变卖的资产全部抵押,凑了一笔钱。然后,他将这笔钱,全部投到了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地方。
——海南。
根据金手指之前给出的最关键、最模糊,但也是潜力最大的一个信息碎片——【海南地产热】,卫川做出了人生最大的一场豪赌!
他赌的是未来!
……
京城,国际饭店。
宴会厅内,名流云集,觥筹交错。
云家老爷子和未来的孙女婿季扬,正满面春风地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季扬穿着一身白色阿玛尼西装,英俊潇洒,意气风发。他端着酒杯,状似无意地对身边的宾客说道:“听说织夏在乡下找了个男人?真是胡闹。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处理’了一下,相信那个不长眼的泥腿子,现在应该已经破产,准备回乡下种地了吧。”
周围的人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季少说的是,萤火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
“一个乡巴佬,也敢跟季少抢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云家老爷子捋着胡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卫川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笔挺地走了进来。他的身边,是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裙的云织夏,清冷如月,艳压全场。
两人的出现,瞬间让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不速之客身上,充满了惊愕、鄙夷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他怎么敢来?”
“你看他那穷酸样,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季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想到卫川竟然还有胆子出现在这里。他快步走上前,挡在两人面前,语气轻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出去!”
卫川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宴会厅中央的主席台。
“卫川!你给我站住!”季扬怒吼,伸手去抓他的肩膀。
卫川身形一侧,轻易躲开,反手一推,季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全场哗然!
卫川站上主席台,拿起话筒,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所有人。
“各位,打扰一下。”
云家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保安!保安!把这个疯子给我轰出去!”
“老爷子,别急。”卫川微微一笑,“我今天来,是想送给季先生一份生日大礼。”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宴会厅后方的幕布上,突然亮起了投影。
上面出现的,不是祝福语,而是一份份文件,一张张账目,全是季氏集团内部偷税漏税、做假账、进行内幕交易的铁证!
“这……这是……”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季扬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指着卫川,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血口喷人!这些都是伪造的!”
“伪造的?”卫川冷笑一声,“那你敢不敢让税务和证监部门来查一查?”
季扬顿时语塞。这些证据,比他自己掌握的都全!这个卫川,到底是什么魔鬼?
就在这时,宴会厅外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季扬。
“季扬先生,我们是经济犯罪调查科的,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季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云家老爷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然而,这还没完。
卫川切换了投影。
幕布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中国地图,一个红点,标注在海南岛上。
“各位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三点,国家正式下发红头文件,批准海南成立经济特区,并将在未来十年,投入巨资进行全方位地产开发。”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这可是国家级的绝密消息,他怎么会知道?
卫川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
“就在各位忙着封杀我的时候,我已经用我全部的资产,在海南拿下了未来最具开发价值的五块核心地皮。”
他顿了顿,最后扔出了一个王炸。
“忘了自我介绍一下,从今天起,我将正式成立‘川夏集团’。根据最新资产评估,集团目前市值……大概是云家和季家加起来的总和吧。”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台上那个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云家老爷子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知道,云家完了。他亲手扼杀了一个商业巨擘,却扶持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骗子。
而那些曾经嘲笑卫川的宾客,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卫川放下话筒,走到云织夏身边,牵起她的手。
在所有人敬畏、恐惧、羡慕的目光中,他带着他的女王,昂首走出了宴会厅。
门外,是属于他们的,崭新的时代。
……
几年后。
川夏集团已成为享誉世界的商业帝国。
卫川和云织夏的故事,也成了商界的一段传奇。
云家内部经历了巨大洗牌,承认了卫川和云织夏的婚姻,并交出了大部分权力。至于季扬,早已在牢里度过余生。
而老家的那些人,下场也各有不同。王大头父子因为贪腐被撤职。龙哥在牢里踩缝纫机。周美玲嫁给王富贵后,天天挨打,最终离了婚,过得潦倒不堪。
一次,卫川接受全球财经杂志的专访。
金发碧眼的女记者问他:“卫先生,您缔造了如此辉煌的商业帝国,请问,您此生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是什么?”
卫川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身边始终陪伴着他的云织夏,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微笑道:
“是1988年那个雨夜,在瓜棚里,我说了一个‘敢’字。”
来源:小蔚观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