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耿朝辉踏入“擎天科技”集团总部大楼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一滴油掉进了清水里，格格不入。

耿朝辉踏入“擎天科技”集团总部大楼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一滴油掉进了清水里，格格不入。

空气中飘着高级香薰和咖啡混合的味道，四周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和冰冷的玻璃幕墙。一个个西装革履、步履匆匆的年轻人从他身边经过，投来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攥着一个泡着浓茶的军绿色大号保温杯，脚上是一双沾了些许油污的劳保鞋。

“您好，请问是送水的吗？放前台就行。”一个清脆但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耿朝辉抬起头，看到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胸牌上写着“行政部”。

他连忙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调任通知：“不是，同志，我是来技术部报到的。”

女人接过通知，看到上面的红头和钢印，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过半百、土里土气的老头，眼神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耿朝辉？五十岁……从三号旧工厂调过来的？系统没搞错吧？”

就在这时，一个油头粉面，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瞥了一眼通知，嗤笑一声：“哟，周主管，这就是总部给你分来的‘高材生’？”

技术部小组长周子昂，此刻脸色比锅底还黑。他一把夺过调任通知，反复看了几遍，仿佛要把它看穿。没错，人事系统显示，这个叫耿朝辉的老钳工，今天起就是他手下的人了。

“跟我来。”周子昂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转身就走，连多看耿朝辉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耿朝辉默默跟在后面，走进了一片由格子间组成的开阔办公区。这里每个人都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气氛紧张而高效。他的出现，像是一台老式拖拉机闯进了F1赛道。

“大家停一下！”周子昂拍了拍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耿师傅，新同事。”周子昂的语气充满了戏谑，“耿师傅以前是在工厂一线工作的，经验丰富。不过呢，咱们这儿跟工厂不太一样，没什么螺丝要拧。这样吧耿师傅，”他指了指角落里的杂物间，“你年纪大了，刚来也不熟悉业务，就先负责一下咱们部门的卫生和勤杂工作吧。诺，工具都在里面。”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笑声。

一个八级钳工，国家认证的特级技师，被当成清洁工使唤！

耿朝辉的嘴唇动了动，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让他早已心如止水。他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干到退休，不想惹事。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的。”

说完，他便拎着自己的保温杯，走进了那个狭小的杂物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些精英们的嘲弄目光。

接下来的几天，耿朝辉真的成了一个勤杂工。他每天第一个到，把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给每个人的水杯续上热水，然后就默默地坐在杂物间里，看自己带来的那本泛黄的《机械原理》。

而周子昂，则变本加厉地使唤他。

“老耿，去给我冲杯咖啡，要手磨的！”

“老耿，我这份文件拿去碎一下！”

“老耿，地板脏了，没看见吗？”

耿朝辉都一一照做，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这天下午，整个技术部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公司最重要的项目——“龙芯三代”发动机，在核心涡轮叶片的测试环节卡住了。

这个叶片需要承受超高温和超高压，对材料和工艺的要求达到了人类现有技术的极限。项目组已经连续烧掉了上百个样品，耗资数千万，但每次都在极限测试的最后一分钟断裂。

会议室里，CEO亲自坐镇，脸色铁青。

“距离军方的交付日期只剩下一个月了！一个叶片都搞不定，我养你们这群博士、硕士干什么吃的！”

周子昂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这个叶片就是他负责的小组在跟进。

就在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到极点时，耿朝辉正提着拖把在外面打扫实验室。实验室的废料箱里，堆满了烧毁的、形态各异的黑色叶片残骸。

他停下脚步，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他捡起一片最大的残骸，放在指尖轻轻一掂，又凑到耳边用指甲弹了一下。

“嗡……”一声沉闷的微响。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嘟囔了一句：“回火温度高了三度，淬火慢了零点五秒，应力没消除干净，不断才怪。”

他的声音很轻，却刚好被一个端着咖啡路过的年轻女孩听到。

女孩叫云舒，是刚入职的实习生，也是整个部门里唯一没有嘲笑过耿朝辉的人。她有时还会偷偷给耿师傅的保温杯里加热水。

“耿师傅，您说什么？”云舒好奇地问。

耿朝辉吓了一跳，连忙把残骸扔回箱子，摆手道：“没，没什么，我胡说的。”

云舒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她虽然不懂具体工艺，但“温度高了三度，淬火慢了零点五秒”这两个精确到极点的数字，让她觉得这个扫地的老师傅，似乎没那么简单。

会议室的“批斗会”还在继续。周子昂被骂得狗血淋头，眼看项目就要被别人接手。他急得满头大汗，死马当活马医，冲出会议室，对着手下吼道：“再试最后一次！所有参数都给我微调一遍！快！”

整个小组的人都愁眉苦脸，所有能试的参数组合都试过了，还能怎么调？

这时，云舒鼓起勇气，小声对周子昂说：“周主管，刚才……耿师傅看了一眼废料，说我们的回火温度高了三度，淬火慢了零点五秒。”

“哪个耿师傅？”周子昂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那个打扫卫生的耿师傅。”

“噗嗤！”旁边一个工程师没忍住笑了出来，“小云，你是不是加班加糊涂了？一个扫地的懂什么叫淬火？他知道什么是马氏体转变吗？”

周子昂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一个实习生，居然拿一个清洁工的话来教他做事？

“胡闹！”他怒吼道，“再胡说八道，你跟那个老东西一起滚蛋！”

云舒被骂得眼圈一红，委屈地退到了一边。

但绝望中的人，总会抓住任何一根稻草。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实在没办法了，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偷偷对操作员说：“要不……就按那老头说的试试？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死马当活马医呗。”

操作员也觉得荒谬，但还是按他说的，将回火温度下调三度，并用程序严格控制了淬火的冷却液注入时间，确保误差在0.1秒以内。

新的样品被送入了极限测试舱。

所有人都没抱希望，周子昂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写辞职报告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分钟……二十分钟……以往在第十七分钟就会出现裂纹的叶片，今天却安然无恙。

三十分钟！测试完成！

控制台的屏幕上，弹出了一行绿色的、刺眼的大字：【测试通过！所有参数达标！性能……性能超出设计标准30%！】

整个实验室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屏幕。

下一秒，狂喜的欢呼声爆发出来！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周子昂也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惊喜过后，是无边的贪婪。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他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我就说嘛，只要我们坚持不懈，细节决定成败！是我，在关键时刻，大胆提出了一个逆向调整参数的方案，才……”

他正滔滔不绝地准备抢功，CEO已经闻讯赶来，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子昂！好样的！快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攻克难关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降低温度反而提升了性能？”

周子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他哪知道什么原理！他甚至不知道具体调整了哪个参数！

“这个……这个是……我们团队集体智慧的结晶……主要是……优化了……热力学模型……”他支支吾吾，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CEO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他脸色一沉：“周子昂，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就在这时，云舒再也忍不住了，她站了出来，大声说：“CEO！不是周主管！是耿师傅！是耿师傅指点我们的！”

全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在了这个刚进公司的实习生身上。

“耿师傅？”CEO皱眉，“哪个耿师傅？”

“就是那位负责我们部门卫生的耿师傅！”云舒指向角落里，那个刚刚放下拖把，正准备默默离开的身影。

耿朝辉的背影一僵。他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竟然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了他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上。震惊、怀疑、荒谬、不可思议……

周子昂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一个清洁工？”CEO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他走到耿朝辉面前，声音低沉而有力，“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耿朝辉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抬起头，几十年的沉淀让他面对集团最高领导也毫无惧色。

他用一种极其朴素的语言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们用的‘钛铬合金’，在超高温锻压后，内部会形成一种亚稳定的‘伽马相’晶体结构。这种结构很脆，需要精确的回火处理，让它均匀地转变为兼具强度和韧性的‘贝塔相’。”

他顿了顿，拿起一块废料，指着上面的断裂纹路。

“你们的工艺图纸，只考虑了宏观热力学，没考虑材料在微观层面的‘蠕变效应’。温度高三度，会让‘伽马相’向‘贝塔相’的转变速度过快，导致晶粒粗大；而淬火慢了半秒，冷却不及时，又会产生残余的奥氏体，这些都是应力集中的根源，高压下一冲，它不裂才怪。”

没有一个复杂的公式，没有一句高深的理论。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技术部这群高材生的心上！

他们研究了几个月，写了几百页的分析报告，建立的复杂计算机模型，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不如这个扫地老头看一眼来得准确！

CEO呆住了。他虽然不是纯技术出身，但也听懂了其中的关键。他看着耿朝辉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眼神彻底变了。

“你……到底是谁？”

周子昂此刻已经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他想不通，一个老钳工，怎么可能懂这些连博士都搞不明白的尖端材料学？

耿朝辉没有回答CEO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是个快退休的老工人，懂点钳工的皮毛。”

“皮毛？”CEO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对着所有人宣布，“从现在开始，耿朝辉师傅，是我们‘龙芯三代’项目的特聘技术总顾问！薪资……暂定年薪三百万！所有人，包括周子昂在内，必须无条件服从耿师傅的指导！”

全场哗然！

一个清洁工，一句话之间，成了年薪三百万的总顾问？

周子昂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而云舒，则激动地看着耿朝辉，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耿朝辉却皱起了眉头：“我不要什么顾问，也不要钱，我只想安安稳稳退休。”

“耿师傅！”CEO的态度变得无比诚恳，甚至带着一丝恳求，“这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发动机事业，您不能不管啊！”

听到“国家”两个字，耿朝辉浑身一震，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那深藏的火焰，似乎被重新点燃了。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好吧。但项目结束，我就走。”

耿朝辉成为技术顾问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擎天科技总部炸开。所有人都觉得CEO疯了，居然让一个清洁工来领导一群博士。

尤其是从美国哈佛大学重金请回来的工程学博士，整个“龙芯三代”项目的总负责人——庄瀚宇。

庄瀚宇，二十八岁，年轻有为，履历光鲜得能闪瞎人的眼。他回国后，就被捧上了神坛，是擎天科技未来的希望。

他听闻此事，直接冲进了CEO办公室。

“陈董！您这是在开国际玩笑吗？让一个连电脑都不会用的老头来当我的顾问？这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科学的侮辱！”庄瀚宇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傲慢和不屑。

CEO陈建国揉了揉太阳穴：“瀚宇，耿师傅不是一般人，他……”

“他能有多不一般？”庄瀚宇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不就是运气好，蒙对了一个参数吗？这种所谓的‘经验主义’，在我们严谨的科学体系面前，一文不值！我建立的‘有限元分析模型’，可以模拟出上亿种工况，难道还比不上他瞎猜？”

陈建国知道跟这个天之骄子说不通，只能摆摆手：“是不是蒙的，你很快就知道了。总之，这是命令。”

庄瀚宇气得摔门而出。他发誓，一定要把那个装神弄鬼的老家伙，从神坛上踹下来，让他原形毕露！

第一次项目攻关会，庄瀚宇故意给了耿朝辉一个下马威。

他让助理搬来一台最先进的工作站，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3D模型和数据流。

“耿顾问，”庄瀚宇的语气充满了讽刺，“这是我们设计的第二代涡流冷却系统，数据都在这里，请您‘指导’一下吧。”

他就是要看耿朝辉出丑。他笃定，这个老头连鼠标怎么用都不知道。

周围的工程师们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耿朝辉果然没有去看电脑，他只是走到那个用3D打印出来的1:1模型前，伸出粗糙的手指，在复杂的管路结构上缓缓抚摸，就像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他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一分钟后，耿朝辉睁开眼，指着模型上一个极其隐蔽的拐角，淡淡地开口：“这里的内壁曲率，大了0.02毫米。”

庄瀚宇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0.02毫米？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比一根头发丝还细！我们的3D打印机是德国进口的，精度是世界顶级的！你用手摸一下，就能摸出0.02毫米的误差？你以为你是人肉三坐标测量仪吗？”

耿朝辉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冷却液在流过这个拐角时，因为这0.02毫米的误差，会产生一个微小的‘剥离涡流’。在低速下没问题，但一旦发动机转速超过每分钟三万转，这个涡流就会引发‘空泡效应’，瞬间产生局部高温，烧穿管壁。整个冷却系统，会在一秒钟内瘫痪。”

庄瀚宇的笑容凝固了。

“空泡效应”？这个土得掉渣的老头，居然知道这个词？这是流体力学里非常专业的概念！

“一派胡言！”庄瀚宇强自镇定，“我的计算机模拟了所有流速，根本没有出现你说的现象！”

“你的计算机，模拟不了真实的金属。”耿朝辉摇了摇头，“把它拿去上机测试，转速拉到三万一千转，一分钟内，必定失效。”

“好！”庄瀚宇被彻底激怒了，“今天我就让你这个神棍心服口服！要是没问题，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模型被立刻送去测试。

所有人都围在监控屏幕前，包括闻讯赶来的CEO陈建国。

测试开始，转速从零开始缓缓提升。

一万转……正常。

两万转……正常。

三万转……管路内的冷却液流动平稳，一切正常！

庄瀚宇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挑衅地看了一眼耿朝辉，仿佛在说：老东西，你输了。

周子昂也在人群里，幸灾乐祸地想：让你装！这下完蛋了吧！

只有云舒，紧张地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

“拉到三万一千转！”庄瀚宇得意地命令道。

操作员推动了控制杆。

就在转速指针触碰到“31000”这个数字的瞬间！

“轰！”

一声轻微的爆鸣从测试舱内传来！

监控屏幕上，代表管壁温度的曲线，像心电图一样，瞬间从正常的80度，飙升到了2000度！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

仅仅零点八秒后，整个模型的核心管路，被烧成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冷却系统，彻底瘫痪！

屏幕上显示的结果，和耿朝辉的预言，分毫不差！

整个监控室，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上一次是震惊，这一次，就是恐惧！

所有工程师看着耿朝辉的眼神，都变了。那不再是看一个清洁工，也不是看一个老师傅，而是在看一个怪物，一个神！

庄瀚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科学……我的模型……我的数据……”

他引以为傲的科学大厦，在这一刻，被耿朝辉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一拳轰塌！

CEO陈建国激动得浑身颤抖，他走到耿朝辉身边，深深地鞠了一躬：“耿师傅！我陈建国，代表擎天科技，谢谢您！”

耿朝辉只是摆了摆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一次，再也无人敢质疑。耿朝辉成了“龙芯三代”项目名副其实的定海神针。

但他依旧沉默寡言，每天还是穿着那身蓝色工装，手里拎着那个大保温杯。他从不碰电脑，也从不看数据报告。每当遇到技术难题，他只是走到零件或者模型前，看一看，摸一摸，敲一敲，然后用最简单的话，指出问题的核心。

“这个齿轮的啮合角，再收小一度。”

“这块合金的含碳量，高了千分之二。”

“焊接的时候，电流要用脉冲式的，不能用直流。”

每一个指令，都显得那么的“土”，那么的“不科学”。但每一次，都精准地解决了那些让博士团队焦头烂额的难题。

项目进度一日千里。

然而，庄瀚宇并没有就此服气。嫉妒和屈辱，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他表面上对耿朝辉恭恭敬敬，暗地里却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证明自己才是对的，那个老家伙只是个骗子。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背负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

这天，项目进行到了最关键的“神经中枢”——中央控制芯片的集成环节。这是庄瀚宇最擅长的领域。

他熬了好几个通宵，拿出了一套堪称完美的集成方案。这套方案创造性地使用了一种“分布式并行算法”，可以将芯片的运算效率提升50%以上。

在方案评审会上，庄瀚宇意气风发，用精彩的PPT和详实的数据，征服了所有与会的高管和专家。

“……综上所述，我的这套‘蜂巢’方案，将是引领世界发动机芯片的革命性设计！”庄瀚宇自信满满地做完总结，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CEO陈建国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轮到耿朝辉发言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说一句“我没意见”。

然而，耿朝辉却缓缓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PPT，也没有看方案书，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遥远的地方。

“这个方案，不能用。”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庄瀚宇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耿顾问，您能说出理由吗？还是说，您连‘分布式并行算法’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耿朝辉诚实地回答，随即话锋一转，“但我知道，你这个东西，像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漏洞？笑话！”庄瀚宇怒极反笑，“我的方案经过了全球最顶级的防火墙软件测试，绝对万无一失！”

“软件的墙，防不住人心的贼。”耿朝辉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他盯着庄瀚宇，缓缓说道，“你在算法的底层逻辑里，藏了一个‘数据后门’。平时看不出来，但只要通过特定的超高频指令触发，芯片里的所有核心数据，就会在0.1秒内，被无线传输出去。”

庄瀚宇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狂跳！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后门隐藏得极其深邃，是他为国外竞争对手“雷神工业”留的后手，是他商业间谍身份的最后一道保险！别说是人了，就连最先进的AI都检测不出来！这个老钳工，他怎么可能……

“你……你血口喷人！”庄瀚宇色厉内荏地咆哮道，“你一个连代码都不懂的老钳工，居然污蔑我搞数据后门？你这是诽谤！我要告你！”

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一边是功勋卓著的老顾问，一边是前途无量的海归天才。高管们也犯了难。

耿朝辉的指控太严重了，而且没有任何证据。

就在庄瀚宇以为自己可以蒙混过关，并借机把耿朝辉彻底踩死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是擎天科技的创始人，已经退居二线多年的董事长，陈老先生。他今天只是碰巧路过，听到里面争吵才进来看看。

所有高管，包括CEO陈建国，都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喊道：“董事长！”

陈老先生摆了摆手，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个穿着蓝色工装、身姿笔挺的耿朝辉身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的嘴唇开始哆嗦，手里的拐杖都差点握不住。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创立了千亿集团、跺一跺脚整个行业都要震三震的传奇老人，竟然快步走到耿朝辉面前，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带着无限激动、崇敬、甚至是一丝愧疚的语气，颤声喊道：

“耿工……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耿工”？

一个董事长，竟然对一个清洁工出身的顾问，用上了“您”这个敬称？

庄瀚宇脸上的嚣张和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错愕和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似乎惹上了一个天大的人物。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董事长陈云山，那可是国内机械工业界的泰山北斗，如今却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钳工如此恭敬，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CEO陈建国也是一脸震惊，他只知道耿朝辉是位高人，却没想到连自己的父亲，这位老董事长都对他如此敬畏。

耿朝辉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故人重逢的感慨，也有对往事的追忆。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老了，出来找点事做。”

“耿工，您……”陈云山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耿朝辉那示意他不要多言的眼神，立刻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耿朝辉的脾气，这位爷，不喜欢张扬。

但他还是转过身，脸色一沉，对着满屋子的高管喝道：“都愣着干什么？从现在起，‘龙芯三代’项目，所有技术问题，耿工有最终决定权！谁敢质疑，立刻给我滚出擎天科技！”

这番话，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庄瀚宇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知道，大势已去。董事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但他还是不甘心，他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绝不能就这么放弃。

“董事长！”庄瀚宇咬着牙，做最后一搏，“我尊重您的决定。但是，耿顾问对我的人格进行污蔑，指控我的方案有‘数据后门’，这是绝不能接受的！我请求，立刻对我的方案进行公开验证，还我一个清白！”

他这是在将军。他笃定，那个后门隐藏得天衣无缝，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被找到。只要验证不出问题，他就能反咬耿朝辉一口，说他倚老卖老，排除异己。

陈云山看了一眼耿朝辉，见他没有反对，便沉声说道：“好！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最终演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最终项目演示会，被安排在了集团最大的多功能厅。几乎所有高层和技术骨干都到场了。

庄瀚宇站在台上，重新恢复了自信。他亲自操作着电脑，将搭载了他“蜂巢”方案的芯片核心，接入了模拟发动机系统。

“各位领导，同事们，请看大屏幕！”

随着他的操作，屏幕上的数据开始飞速滚动，模拟发动机的各项性能指标，不断飙升，最后稳定在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大家可以看到，在我的‘蜂巢’系统驱动下，‘龙芯三代’的理论峰值功率，比军方要求高出了整整60%！这是一个奇迹！”庄瀚宇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

台下响起一片惊叹和掌声。

“现在，”庄瀚宇的目光转向台下的耿朝辉，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冷笑，“我将启动最高级别的安全压力测试，模拟最恶劣的网络攻击环境。让大家看看，我设计的系统，是否像某些人说的那样，不堪一击！”

他敲下回车键。

屏幕上，无数红色的数据流开始疯狂冲击着系统的防火墙，但都被绿色的防御罩一一弹开。系统运行稳定，核心数据固若金汤。

“看到了吗？”庄瀚宇摊开双手，像一个接受信徒朝拜的神，“完美！无懈可击！”

他转头看向耿朝辉，提高了音量，语气极尽嘲讽：“耿顾问，您所说的‘后门’在哪里？您倒是指给我看看啊！一个连键盘都不会敲的老钳工，也配谈论芯片安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台下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不少人看耿朝辉的眼神又变回了怀疑。或许，他真的只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工人，在芯片这种尖端领域，他根本就是个门外汉。

“因为你的无端指责，耽误了项目多少时间？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名誉损失？”庄瀚宇步步紧逼，他要将耿朝辉彻底钉在耻辱柱上，“我要求，立刻将这个疯言惑众、扰乱军心的老头，赶出公司！”

他冲着门口的保安喊道：“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但在庄瀚宇凌厉的目光下，还是硬着头皮朝耿朝辉走了过去。

CEO陈建国和董事长陈云山都皱起了眉头，但他们也没有阻止。他们也想看看，耿朝辉到底要如何应对。

就在保安即将碰到耿朝辉的衣角时，耿朝辉动了。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争辩，只是迈开脚步，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了讲台。

庄瀚宇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恼羞成怒，要动手吗？”

耿朝辉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台连接着芯片核心的主机上。

他绕着主机走了一圈，伸出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机箱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聆听着什么。

“呵呵，装神弄鬼。”庄瀚宇不屑地撇了撇嘴。他已经悄悄启动了后门程序，连接上了“雷神工业”的秘密服务器，核心数据正在以每秒百G的速度传输过去。再有十秒钟，一切就都结束了。到时候，他带着窃取的技术远走高飞，擎天科技将成为一个笑话。

五秒……四秒……三秒……

就在庄瀚宇的嘴角即将咧到最大时，耿朝辉停下了脚步。

他停在了机箱的左侧后方，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从自己那身蓝色工装的内侧口袋里，缓缓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什么高科技仪器，也不是什么神秘的遥控器。

而是一把……长约十公分，磨得锃光瓦亮，充满了岁月痕迹的……小锉刀。

这是钳工最基础的工具。

“哈哈哈！”庄瀚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要干什么？用一把破锉刀来修理我价值上亿的系统？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台下也是一片哄笑。

耿朝辉对所有的嘲笑充耳不闻。他的眼神，专注到了极点。那是一种匠人与自己作品融为一体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他举起了锉刀。

就在数据即将传输完毕的最后一秒！

他手腕一抖！

“铛！”

锉刀的尖端，精准无比地敲击在机箱侧板上一个比针尖还小的焊点上。

“滋啦——”

随即，他手腕一翻，用锉刀的边缘，沿着一条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缝隙，轻轻一划。

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台上那台运行得完美无瑕的主机，屏幕猛地一闪，瞬间，变成了一片刺眼的……蓝屏！

所有飞速滚动的数据流，戛然而止。

屏幕中央，只剩下一行冰冷的白色小字：【System Error: Physical Firewall Triggered.】

系统错误：物理防火墙已触发。

庄瀚宇的笑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卡在了喉咙里。他脸上的表情，从狂妄，到错愕，再到惊恐，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数据传输……中断了！

怎么可能？！他设计的软件后门，怎么会被物理手段关闭？这台主机只是一个普通的载体，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物理防火墙！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那个手持锉刀，站在蓝屏前，身姿如松的老人。

耿朝辉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如死灰的庄瀚宇，语气淡然，却像九天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二十年前，我设计‘龙芯一号’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会被人从内部背叛的可能。所以，我在主板的供电回路上，加了一道微型机械锁。这个位置，这个力道，这个角度，分毫不差，才能触发它，瞬间切断芯片的数据总线。”

他举起手中的锉刀，轻轻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

“我设计的这道物理防火墙，你们这帮只会玩弄数据的小年轻，是不是……早就忘了？”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多功能厅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神情冷峻的国安人员冲了进来，为首一人亮出证件，直指庄瀚宇：“庄瀚宇！你涉嫌窃取国家核心机密，跟我们走一趟！”

与此同时，董事长陈云山也走上台，他从CEO陈建国手中接过话筒，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脸，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现在，我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他指向耿朝辉，一字一句，声如洪钟：

“这位，就是二十年前，我们国家第一代‘雏鹰计划’的核心总工程师，是整个龙芯系列发动机的奠基人，是我们擎天科技赖以生存的‘龙芯一号’的匿名总设计师！”

“他的代号，叫‘鲁班’！”

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鲁班！

这个只存在于公司最高机密档案里，被誉为“龙之心脏”缔造者的传奇人物，这个所有技术人员都奉若神明的“祖师爷”……

竟然……竟然就是这个被他们嘲笑了几个月，被他们当成清洁工使唤，穿着蓝色工装，提着大保温杯的老头？！

“噗通”一声，周子昂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那些曾经讥笑过耿朝辉的工程师们，一个个羞愧地低下了头，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瀚宇被两名国安人员死死按住，他绝望地看着耿朝辉，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恐惧：“你……你到底是谁……”

耿朝辉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段峥嵘岁月，早已封存在记忆里。他只是一个想安稳退休的老钳工，却被时代的车轮，再一次推到了台前。

风波过后，擎天科技恢复了平静。

庄瀚宇作为商业间谍，被依法严惩。周子昂因为百般刁难国之栋梁，被直接开除，在行业内彻底身败名裂。

国家为了表彰耿朝辉的卓越贡献，授予他“大国工匠”终身荣誉勋章。擎天科技更是开出了无法拒绝的天价，聘请他担任集团首席终身技术官，并赠予集团10%的干股。

但耿朝辉，全都拒绝了。

他回到了那个破旧的三号旧工厂，这里即将被改造成一个全新的技术培训基地。

开班第一天，阳光正好。

耿朝辉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站在一台老旧的车床前。他的面前，站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为首的，正是云舒。

她看着眼前这个平凡得像邻家大叔，却又伟大得如同山岳的老师傅，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崇敬。

“看好了，”耿朝辉拿起一把锉刀，对着一块毛坯铁块，缓缓开口，“一个真正的工匠，手里的工具，就是他身体的延伸。你们要记住，任何复杂精密的机器，都是由一个个最基础的零件组成的。理论和数据很重要，但永远不要忘了，我们这双手，才是创造奇迹的根本。”

他的声音，在充满机油味的厂房里回荡。

那些曾经嘲笑他的人，如今排着队，想尽办法，只为能来这里听他一堂课，却连门都进不来。

耿朝辉没有再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他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新一代的年轻人。

他知道，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但只要匠人精神的火种能够传承下去，这个国家的工业脊梁，就永远不会弯。

阳光透过厂房的天窗，洒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上，也洒在那把闪着光的锉刀上，映照出一个属于大国工匠的，不朽传奇。

来源：天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