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暮色像打翻的红酒泼在落地窗上，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在周家老宅游移，宛如一群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我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翡翠戒面在掌心硌出月牙形的红痕——这是二十年前谢秋春在产房外亲手给我戴上的。

第一章 血色黄昏

暮色像打翻的红酒泼在落地窗上，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在周家老宅游移，宛如一群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我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翡翠戒面在掌心硌出月牙形的红痕——这是二十年前谢秋春在产房外亲手给我戴上的。

"我决定将周氏集团交给周玲继承。"

周明远的声音惊飞了窗外栖息的蓝鹊。银匙坠入骨瓷餐盘的脆响里，我瞥见养女周雪瞳孔骤缩，她精心描绘的眼线在眼角晕开墨色，像极了那年我在产房攥皱的床单。

"爸！"周雪碰倒了勃艮第酒杯，红酒顺着雪白餐布蔓延如血，"上周在瑞士银行......"

"上周是上周。"谢秋春的翡翠镯子磕在黄花梨木桌面，她从鳄鱼皮包里抽出的不是惯用的丝绒首饰盒，而是个泛黄的档案袋，"亲子鉴定三个月前就出来了，小雪，你该明白玲玲才是我们的骨肉。"

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谢秋春在产床嘶吼时，接生护士怀里的婴儿哭声格外微弱。当医生宣布是女儿时，她染血的指甲几乎掐进我手臂："再生个男孩......"

"妈！"周雪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她耳垂上摇晃的南洋金珠是我去年在苏富比拍下的，"我在周家二十三年......"

"够久了。"谢秋春甩出的照片在长桌滑行，监控画面里周雪正与陆氏少东在酒店旋转门接吻，她锁骨处的玫瑰纹身还在渗血——那是上周说要和闺蜜去泡温泉时纹的。

老太太的龙头拐杖重重杵地："秋春！小雪是你亲手喂大的！"

"所以我才知道她多会演。"谢秋春指尖点在某张照片背面，那里印着仁爱医院档案编号，"当年您儿子调换婴儿时，真当监控拍不到？"泛黄的出生记录飘落在我面前，1998年3月17日，产妇姓名栏赫然写着"张桂花"。

宴会厅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穿褪色牛仔外套的女孩倚着门框，帆布鞋在地毯洇出水渍，怀里抱着个印着"张姐鱼铺"的塑料袋。她耳后的月牙形疤痕泛着淡红，和谢秋春藏在耳垂后的胎记如出一辙。

"这是......"老太太的檀木佛珠突然断裂，滚落的珠子蹦到女孩脚边。

周雪要去搀扶，却被谢秋春用档案袋抵住咽喉。我看到养女精心保养的指甲掐进掌心，她今早还撒娇说要预约美甲师画圣诞麋鹿。

"周玲。"女孩弯腰捡起佛珠，塑料袋里滑出半条冻鲈鱼，"物业说这栋楼的垃圾站要绕到后门？"她说话时眼尾微微上挑，这个表情让我的红茶泼在了袖口——和谢秋春二十年前在法庭对峙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二叔的银叉扎进牛排："大哥看看，贫民窟养出的......"

"比不得二叔。"周玲突然抓起餐刀，寒光闪过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她却慢条斯理切开法式鹅肝，"您家公子在澳门赌场输掉三间铺面时，我还在帮人刮鱼鳞呢。"沾着黑松露酱的刀尖转向周雪，"姐姐要不要尝尝？这可是你最爱吃的。"

水晶吊灯突然闪烁，在周雪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我注意到她左手正悄悄伸向手机，锁屏壁纸还是去年生日我们全家在阿尔卑斯滑雪的合影。

"够了！"谢秋春突然掀翻整盘龙虾刺身，冰雕的牡丹在波斯地毯上碎裂成刃，"周明远你哑巴了？看看你妈干的好事！"她将平板电脑砸向老太太，监控视频正在循环播放：二十年前的产房走廊，我的亲弟弟抱着两个襁褓闪进消防通道。

周玲忽然轻笑出声。她从牛仔外套口袋摸出个U盘，金属外壳映着吊灯光斑："今早有人寄到鱼铺的，说要卖给财经周刊能换五十万。"当投影幕布亮起时，我听到周雪打翻了整壶普洱茶。

画面里是周氏集团顶楼会议室。上周声称去米兰看秀的周雪，此刻正将公章按在股权转让书上。与她交握的手腕戴着百达翡丽星空表——那是陆氏董事长去年在佳士得拍下的藏品。

"伪造的！"周雪突然扑向投影仪，珍珠项链崩断时像撒了把眼泪，"妈你听我说......"

谢秋春反手甩出的耳光惊飞了窗外乌鸦。她颤抖的指尖悬在周玲耳后疤痕上方半寸："当年他们把你扔在垃圾站时，是不是用这个砸的？"滚落在地的青铜香炉还冒着青烟，边角处残留着暗褐色痕迹。

周玲却弯腰捡起周雪掉落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陆少：明早九点民政局，记得带户口本】。她忽然把冻鲈鱼放在餐桌中央，冰碴在暖风中蒸腾出白雾："鱼要趁新鲜吃，就像秘密要趁活着说。"

宴会厅死寂如坟。我望着这个流落在外二十三年的女儿，突然发现她解开塑料袋的动作，和谢秋春年轻时拆生日礼物的姿态分毫不差。

"爸！"周雪突然跪着扯住我裤脚，她指甲缝里还沾着上周帮我挑领带时试用的香槟色甲油，"您答应过妈妈......"

我触电般后退，后腰撞上酒柜。那瓶1982年柏图斯轰然坠落时，周玲突然伸手接住酒瓶，琥珀色液体在她虎口晃荡："小心，这瓶能抵我三年房租。"

就在这时，老管家惊慌失措地冲进来："证监会的人到门口了！说接到举报要查集团账目！"

所有目光骤然射向仍在摆弄冻鱼的周玲。她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个眼神让我想起二十三年前，谢秋春在谈判桌上给对手下套时的模样。

"哦对了。"周玲从鱼嘴里抠出个微型存储器，"刚才在车库捡到的，要现在交给调查组吗？"

周雪突然发出凄厉的尖笑。她抓起餐刀划向自己手腕，却被周玲用冻鱼挡住。冰碴混着血珠溅在婚纱照上，谢秋春1988年穿的那件vera wang此刻正在相框里微笑。

"你以为赢了？"周雪染血的唇贴近周玲耳畔，"当年火灾死的为什么是张桂花......"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透过被暴雨模糊的玻璃，我看到数十辆黑色轿车将老宅团团围住，车门上烫金的"陆"字在闪电中森然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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