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马上滚回来给你三叔公抬棺！"老爷子在电话里炸雷似的吼声，震得我耳膜生疼。这已经是今晚第八个夺命连环call，家族群里的长辈们正在上演道德绑架大戏，仿佛我不连夜驱车三百公里赶回老家族地，明天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

"马上滚回来给你三叔公抬棺！"老爷子在电话里炸雷似的吼声，震得我耳膜生疼。这已经是今晚第八个夺命连环call，家族群里的长辈们正在上演道德绑架大戏，仿佛我不连夜驱车三百公里赶回老家族地，明天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

后半夜的山路像贪吃蛇似的在墨色里扭动，老爹举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活像举着招魂幡。我低头看了眼运动手环：凌晨两点四十七，山风裹着露水往领口里钻。突然怀念起办公室加班的暖气，至少不用在坟堆里跳华尔兹。

"这坟包比咱家祖传青花碗还古老吧？"我哥踢开绊脚的藤蔓，话里带着刺。老爷子突然转身，手电筒光柱扫过我们发青的眼皮："你们曾太爷爷当年逃荒到这，一扁担挑着全部家当……"

我盯着墓碑上"显考定集公"几个朱红大字，突然想起上周点的奶茶外卖。现代人连祖先名字都记不住，却对奶茶配方如数家珍。这世道变得比川剧变脸还快，老一辈的家族执念，在00后眼里大概就跟活字印刷术差不多稀罕。

纸钱灰烬乘着山风打转时，我哥突然蹦出来句："网上说三代以后谁认识你？""那咱家唐朝当过上柱国的老祖宗呢？"我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老爷子铲土的手顿了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被这句话呛住了喉咙。

回家路上经过村口小卖部，三个光棍汉正围炉吃火锅。四十岁出头的王瘸子去年在工地摔断了腿，现在靠着拍土味短视频月入过万。"要啥后代啊？"他叼着牙签刷抖音，"城里小姑娘叫我哥哥比亲儿子还甜。"

葬礼当天更魔幻。孝子贤孙们捧着智能手机全程直播，哀乐混着网红BGM特别赛博朋克。我偷瞄了眼随礼账本，发现礼金厚度和亲情浓度成反比。那些开着奔驰来的表亲，随的份子钱还没我微信转账多。

回程高速上，我哥突然说："其实断子绝孙也没啥。"我瞥见后视镜里老爷子佝偻的背影，突然理解《活着》里福贵为啥要埋那罐铜钱——老一辈总想把根扎进土里，我们这代人早成了无根的水草。但水草有花草的活法，飘到哪儿算哪儿，何必非要长成参天大树？

来源：育儿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