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不说“我爱你”,但说“我们一起买房”|七夕对话许子东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8-30 13:30 1

摘要:这句话是许子东写的,写给所有年轻人。半个月前我们问他,想给不相信爱情的大家说些什么?于是他在上海常德路张爱玲故居楼下写了这句话,我们在上海聊了聊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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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七夕,先送所有人一句寄语:“一生总有一次恋爱脑。”

这句话是许子东写的,写给所有年轻人。半个月前我们问他,想给不相信爱情的大家说些什么?于是他在上海常德路张爱玲故居楼下写了这句话,我们在上海聊了聊爱情。

之所以选在上海,因为许子东出生在上海,他的研究对象张爱玲写了很多上海爱情故事。以下是完整的视频访谈,你能看到上海的爱情,也能看到普遍的爱情。

现在的年轻人好像不谈情说爱了。

2023 年,上海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做了项调查,有七成的年轻人认为结不结婚都可以。

有两成的年轻人认为,他们会选择条件合适,但不爱的人结婚。换句话说,在选爱情还是面包这道题上,选面包的人比以前更多了。

过去的年轻人争取婚恋自由,但现在的年轻人认同 “门当户对”,认为有父母祝福、帮助的婚姻,才更有可能幸福,自愿接受 “包办婚姻”。

年轻人嘴上喊着 “水泥封心”,在网上痛骂 “恋爱脑”,看似不需要爱情,但 “爱情课” 却卖得火热。

细究之下,年轻人不是不渴望爱情,而是害怕受伤,害怕亏本,害怕在爱情战争中,败下阵来。

因此,我们诞生了一个词汇,“情绪价值”,这个本来源自经济学的词汇,现在用于衡量男女在亲密关系的投入和收益。

这些算计并不新鲜。

在很多人的认知中,许子东是《锵锵三人行》《圆桌派》的嘉宾,但他还是研究张爱玲的专家,在《细读张爱玲》一书中,许子东用四个字概括了张爱玲所有小说的主题,“爱情战争”——爱情就是战场,男女之间就是各怀鬼胎,相互试探、算计、征服的。

听起来他跟张爱玲一样,都对爱情持悲观态度。但在采访的最后,当我们请他给年轻人们留句话,他反而留下了一句光明的尾巴:「一生总有一次恋爱脑。」

“你明知道这件事情是吃亏的,可是你还义无反顾,这就是‘恋爱脑’。

‘恋爱脑’是人生非常美好的事。当你到晚年回想时,你最铭心刻骨的,也许就是这种经历。”

讲述人:许子东

“爱情”这个字是很西洋,很现代,中国人不用“爱情”这个字,很多地方方言里都没有“爱情”这个词。我们现在在上海,上海人谈恋爱、拍拖,不会说我爱你,因为身体要发麻的。

浅一点,他们会说“我喜欢你”,深一点的话,“我吃侬”,我吃定你,我一定要跟你好了,很传神的,这比讲什么“我爱你”轻飘飘地要好。广东话也是这样,不说“我爱你”,会说“我挂住你”,就是我牵挂你。

在上海,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还会说,我和你一起买房。

上海的男女关系里充满了很多金钱的计算,只是它计算得比较精致,比较文雅。

上海男女刚认识时,不会直接问,你有没有楼、有没有车,这真是太俗了。他通常会在回去的时候说,我的车会经过哪里,要不要我带你等等。送你到哪里,就知道你在哪个区,知道你在哪个区,就知道你大概的生活情况。我送你到衡山路跟送你到杨浦区,那是两回事了。你要看看小说《繁花》,就知道上海这个城市太讲究阶级了,阶级都是地段化的。

很讲究的,男女相处会有一些测验的公式,比如,男的观察身边的女性,如果她三次都没有问你住在哪里,你那边的房子贵不贵,什么时候买的话,那你们就是纯洁谈恋爱了,这很不容易了。

别的地方应该也一样,有的地方会直接一些。

王安忆的《长恨歌》大致就是“上海爱情故事”,《长恨歌》里有三段爱情,第一段是王琦瑶选美后,被一个有钱人包了。

其中一个细节很精彩,有钱人问她,愿不愿意住到一个什么公寓里,那个女的一点都不犹豫,说,明天就搬吗?结果有钱人一愣,说,明天房子还没租好。

一个女的被一个有钱人包,毫不犹豫地就上去了。后来,男的死掉了,还送了女的很多黄金,但最后这黄金也害死了她。

第二段写得最好。她跟一个“小开”,还有这“小开”的朋友萨沙,加上和她住同一个弄堂的女的,四个人吃点心、打牌,关系维持了很多年,这是非常市井化的。自然灾害啦,各种社会变动都放在幕后,几个上海人就是吃点心,打牌,在这个过程当中,女主人公跟这个“小开”好了。

他们的一段惊心动魄,女的怀孕了,男的家里反对,他们不能在一起。这个女的就另外找一个男的,跟他睡一觉,说小孩是他的,然后把小孩生了下来,自己当单亲妈妈。你看女人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她什么牺牲都肯做。

第三段就更出名了。王琦瑶50多岁时,一个20多岁的青年人“老克腊”喜欢上了她,最后她被另外一个年轻人半夜抢黄金,糊里糊涂地杀掉了。

你看这三段爱情都不正常,都有它的堕落,但都有它浪漫的地方。

“人就是被贪欲跟虚荣所支撑的”,这是夏志清评张爱玲的话。拿掉了贪欲跟虚荣,人还剩下什么,这是张爱玲的题材,也是王安忆的题材。

大家对上海的理解就是说它有繁华选美,有富豪包美女,但它也有弄堂里铭心刻骨的爱情。可以很世俗,也可以很浪漫,这就是上海的爱情故事。

我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时,刷刷短视频,总会有“千亿富豪”跑出来给你送外卖。

现在短视频里的主角都是穷人,不是,是富人冒充的穷人,观众看得特别起劲。你以前喜欢过一个男的,好,现在因为什么环境,你父母亲给你安排了结婚了,路上碰到了这个男的了,这个男的表面上看上去很穷,实际上是“江城首富”。

观众看着很解气,幻想着,有一天,我也成了首富,当初不理我的中学女同学后悔死了。

我真搞不懂,他们怎么拍得出来,现在上海凑10辆劳斯莱斯,都很难凑,他一个乡村道路上,哗,10辆劳斯莱斯。你不要笑短视频,短视频体现着大众的欲望,体现着人民向往幸福生活的希望。

100年来,我们有进步也有退步,进步是我们现在对爱情的看法更加复杂化了,退步是当年大家羡慕的是娜拉出走,我不愿意做一个有钱老公的花瓶,关上门,走;今天流行的口号是,宁可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在自行车上笑。

我年十九,父母给我讨老婆。于今数年,我们两个,也还和睦。可是这婚姻,是全凭别人主张,别人撮合:把他们一日戏言,当我们百年的盟约。

仿佛两个牲口听着主人的命令:“咄,你们好好的住在一块儿罢!”

爱情!可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

——鲁迅《随感录四十》

鲁迅抄这段文字时,是20年代初期,“随感录”是在《新青年》上发表的。他自己有一个不幸的婚姻,他的婚姻是妈妈给他说好的,他回到家里,布掀开来,看到这个女的,他害怕地逃走了4天,以后鲁迅一直过着一个“非常”的单身生活。

特别是一段时间,他和周作人闹翻了,从八道湾搬出来,住在砖塔胡同时,他的房子很小,朱安就跟他住在一起。朱安是来红袖添香夜读书的,鲁迅是郁闷,所以他几篇重要的作品都写在那个时候,《伤逝》《娜拉走后怎样》,这是鲁迅关于女权问题的最重要几篇文章。我们可以想象都是在朱安在眼前,鲁迅就在她的注视之下写的这些文章。

“爱”跟“情”是中国传统文化里本就有的,但“爱情”这个话语在民国时期新出现的,它的出现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五四”要求个性解放,个性解放的最大一点就是说要反对“父权制”。传统礼教主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家要女嫁,女不得不嫁。简单的说法就是,你的婚姻不归你决定,由你父母决定,男女没有对自己终身大事的选择权。

鲁迅当时在《娜拉走后怎样》里写了一句话,他说,不仅女的常作男的的傀儡,男的也常作女的的傀儡,就是说如果两人不爱的话,倒霉的不单是女的,这是当时年轻人的悲哀。

那时候,讲“爱情”不仅是讲男女关系,还是反对官本位,反对皇权社会。

100年前的年轻人为争取婚恋自由而斗争,现在很多年轻人又选择在婚姻大事上由父母做主了。

这其中也有差异,之前是你不得不听从父母的,现在不过是父母亲参与意见。关键是你没有经济独立,还在靠父母亲。如果说你不需要父母亲帮你买房子买车子,你就不用那么在意父母亲对你提的意见,对不对?

当然年轻人也有自己的难题,现在的生活成本很高。

这就看你最在乎的是什么?你把爱情放在最在乎的地步,就要承担它的后果。你又要生活得好,又要随心所欲,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有一年,我跟阿城到北岛的家玩,聊天聊到很晚,北岛提了个问题,说张爱玲把爱情写得那么惨,为什么大家还说她写得好?

我就记得阿城的回答很精彩,他说,她是写透了人性之恶,再回首一步一光明。男女之情或爱情本来是美好甜蜜的是吧?但张爱玲把它最残酷的一面写了出来,等于是写出了爱情当中“人性的恶”。

借用鲁迅的话“直面惨淡的人生”,张爱玲是直面惨淡的爱情。

五四时期的爱情小说,比如鲁迅的《伤逝》,男主一般是“老师”,女主是“学生”,男的一直在说,女的在听,然后男女就恋爱了。

男的长什么样是不知道的,比如,涓生这个人多高,头发是怎样的,有没有双眼皮,鲁迅不写的,为什么?因为他觉得男女谈恋爱,男的有文化就好了,不需要女的来观察,但把女的长相写得很仔细,眼睛怎么样,皮肤怎么样,头发怎么样。这些男作家写的爱情小说只有男性对女性的官能的欣赏,用现在的话说,“男凝”。

在男作家笔下,男的和女的谈恋爱了,还要负责把女的叫醒,鲁迅、郁达夫、茅盾写的爱情小说,里边的女的都是心灵单纯等待被拯救的,可是张爱玲告诉我们,女的是跟你算钱来的。

《倾城之恋》里,男主花钱把女主从上海带到香港的浅水湾吃饭、跳舞,气氛很好,接下来该kiss了吧?但男的觉得用“钞能力”胜之不武,就把女主弄到海边的一段断墙边,跟她讲《诗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看就是模仿五四知识分子的。

好了,最重要的是女的一段心理独白:

原来范柳原是讲究精神恋爱的。她倒也赞成,因为精神恋爱的结果永远是结婚,而肉体之爱往往就停顿在某一阶段,很少结婚的希望,精神恋爱只有一个毛病:在恋爱过程中,女人往往听不懂男人的话。然而那倒也没有多大关系。后来总还是结婚、找房子、置家具、雇用人——那些事上,女人可比男人在行得多。

张爱玲的这段话非常重要,她等于从社会存在的角度点出了男主人公的盲区,那盲区是范柳原的,也是鲁迅、郁达夫、茅盾的。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听,但家里的钱归我管。你说,女的有错吗?没有,她很实在。

这段话放在整个现代文学史上,是女主人公觉悟的一个小退步,却是女性主义创作的一个大飞跃。

一般我们对爱情故事的理解,一见钟情后,经过一些曲折,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类的故事在张爱玲笔下是没有的。张爱玲笔下的爱情都是一个game,一个像打仗一样的经过,用四个字概括张爱玲所有小说的主题就是“爱情战争”。

女的总讲,男的总是“渣男”,张爱玲说,对。张爱玲直接写出来,从女性角度来看,男人最坏,女的最害怕的地方——花心。

但张爱玲小说里写了四种对付花花公子的方法。

《金锁记》里,女主人公七巧的小叔子要跟她好,她犹犹豫豫,后来男的突然跑来跟七巧说,他怎么想她,怎么喜欢她,出去胡天酒地都是因为想念她等等,讲得七巧差点动心了。

但后来七巧把他拒绝了,把酸梅汤丢过去,丢在他脸上,为什么?因为她发现这个男的想骗她的钱。当然这个拒绝代价很大,她后半生再也没有男的了,接下来就迫害儿子女儿了。

这是第一种方法,拒绝。第二种是什么?《第一炉香》的乔琪乔也是花心。葛薇龙刚刚跟他好过,跑出去,就去跟丫鬟胡来。但女主没有断然拒绝,而是采用了一个方法,妥协。因为姑妈跟他说了,那个人是混血,是贵族,有社会地位,你结了婚以后,至少你也是乔太。这个男的没有骗她钱,但明摆着靠她挣钱,“吃软饭”,但和他结婚,女的自己也有好处。

碰到了一个花花公子,一、拒绝、二妥协。但张爱玲告诉你,还有第三种方法。

《红玫瑰与白玫瑰》里的佟振保勾搭朋友的妻子,朋友的妻子爱上他了,紧要关头,他逃走了。这个类型恐怕在现实生活当中,比例较高一点。

这个女的应对的方法是什么?平静分手。没有缠着他,没有大闹,建立好自己的生活,以至于等他们在电车上再碰到时,女的很平淡地在说,这个男的反而发现自己是爱她的。

这段文学描写很精彩,他看着车子旁边的镜子,发现里边的脸在抖,这个脸就是他自己的脸,他眼泪就下来了。

最后一种是《倾城之恋》里的范柳原。他当然不会来骗钱,他花钱,坐头等舱的轮船,住海景酒店,为女人花了钱以后,也不马上要跟她睡觉,还要弄到海边讲《诗经》。最后,女主白流苏把这个花花公子改造成了一个女人要的“长期饭票”。

这四种男人最糟糕的七巧的小叔子,不仅要骗感情,还要骗钱,别的可以称作“花花公子”,但他是“渣男”。

各位朋友不妨把自己的故事往这四个模式里面套套,如果你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不花心,好了,张爱玲pass,我不看了,我接下来看冰心。你要是四个里面能找到一个,你就看看你是处在哪一个,怎么样来对付。我们好像来卖什么药一样,开玩笑了,开玩笑。

我刚到香港时,非常奇怪,男的请女的吃饭,怎么好像欠了人情一样。在香港,美女跟人家吃饭是有红包的。只是想吃饭,没有别的事情,手也不碰,其他更不谈,最多开点玩笑。

在上海的大学里读书时,有舞会,我们大着胆子跑过去,请女生跳舞,大部分人都愿意的,但到香港以后,到了跳舞的地方,香港朋友就提醒了,千万别去找女生跳舞。

我说,为什么?对方说,人家旁边都有男的,你跑去,到时候被人打。你明白这里边的游戏规则吗?

在资本主义社会,男女关系是个非常赤裸裸的占有关系,我带了一个女的去吃饭、跳舞,陌生的男的来请你跳舞,这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男的跟女的在一起,男的会觉得占便宜了?女的觉得吃亏了?

你想想小学生一起出去春游的时候,男生女生搭在一起,没人觉得吃亏,也没人觉得占便宜了,是后来别人在旁边起哄,别人教给他的。

我记得我读小学时,班上起哄,会把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推在一起,之后,这个女生跟男的再也不说话了,觉得尴尬,被男的欺负了,这男的也觉得对不起这个女的。但其实他什么都没干是吧。

男的接近异性以后获得的情绪价值是社会加给他的,别人教给他的,然后,男生就建立了一种价值观,你跟女的在一起,你是占便宜的一方。既然你是占便宜的一方,你就要付代价;而女的觉得自己吃亏了,就要收入,所以男女关系就变成了一个物质交换的关系。

通俗的说法是,食色性也,男女有别,男的求色,女的求食。

但在男女关系里,男女的死穴恰是女的最怕的男人花心,男的最怕女人贪钱,这是男女战争的两个要点。

很多美好的小说都避开这些,但张爱玲是直面男女间的矛盾。

《倾城之恋》里,白流苏为了生存,决定把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重新投入“战场”,铤而走险去了香港,和富二代范柳原去“打仗”。他们两个各怀鬼胎,一个求财,一个求色,算盘打得都叮当响,最后用了七个回合,各种推拉、算计、试探、征服,最终打了个平手,白流苏成功嫁给了范柳原。

一般观点认为,“男的看重女性的身体,女的看中男性的饭票”,男性偏重生物性,女性偏重社会性。

但女性主义观点对此表示怀疑的,她们认为,正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男权世界,世界上有财产的是男人多,正因为两性在社会经济活动中地位的不平等,导致女人在男女的关系当中,要取得一些利益回报。

白流苏在小说的开头,也连说了两遍“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这个地方就是指她的娘家。白流苏离了婚,回到娘家生活,过了几年,带回来的钱被哥哥骗没了,嫂嫂就开始欺负她,哥哥无能,妈妈也不帮她。她的前夫死后,一家人还逼她回去守寡。

张爱玲笔下的女人都是很薄命的,她们才没有闲情跟别人 situationship ,她们和男人打交道,都是为了饭碗、生命、前途。

要是将来都是女的有钱了,那游戏规则可能又改变了。

男女战争现在也在不断地演化,如今大家的“武器”不一样了,开始讲“情绪价值”。

男女之间,我今天跟你出去,晚上很happy,回来讲,对方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这很搞笑。

“价值”是一个经济学的概念,情绪是非功利的,灵魂、感情、情绪、心理这些本就是用来抵抗功利计算的,“情绪价值”就是把一个本来属于灵性的东西给物质化了,蛮悲剧的。

无论在台湾、香港,还是北京、上海,我问学生最喜欢张爱玲哪一部作品?都是说《倾城之恋》,说明一个共同的愿望是,你男的可以花心,我女的要饭票。

但《倾城之恋》也是一个非常悲哀的结局。故事的最后,白流苏说,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的听。这什么意思?男的结了婚,照样花心。

如果男的要花心,女的要饭票,这样就算和平了,没战争了,这在另一个层次上,也是一种非常悲哀的现实情况。

张爱玲懂得男女爱情战争当中的各种游戏规则,但她本人就是一个笨笨的“恋爱脑”。

我们一再讲张爱玲的小说里的人都在功利当中挣扎,但她自己的恋爱观里是不能有功利的考虑的,她教了很多人关于“长期饭票”的道理,但她自己找的男人都不符合那些标准。她和胡兰成在一起,我们谁都觉得她吃亏了,但她自己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恋爱脑”是一个美好的事情。当然可能大家对恋爱脑的理解不一样,我的定义是,你明知道这件事情是吃亏的,是违反常识的,是不合一般道理的,可是你还义无反顾地追求情绪价值,这就是“恋爱脑”。

现在有教授说,张爱玲自己谈恋爱这么糟糕,你们还去读她的小说?这是典型地把作品跟人混起来谈了。张爱玲就算恋爱很失败,但她小说还是很成功的。

很显然,正是她失败的爱情才让她晚年的作品如此铭心刻骨,比如《小团圆》。在《小团圆》里,张爱玲自己也说了,我想表达出爱情的万转千回,完全幻灭了之后,也还有点什么东西在。这是非常深刻的,写这样作品的人很少。

“钱”和“性”都是常规,但爱情是打破常规的。

人长长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次、两次“恋爱脑”,多数只有一次,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但当你到晚年回想时,你最铭心刻骨的,也许就是这种经历。

来源:新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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