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一世,我像个乞儿,紧紧抓着帝国少将顾景深这根浮木,他却在新婚第三个月便奉命远赴“暗影星域”拓荒,将我弃之如敝履。
我,林晚星,来自垃圾星。
我能和顾景深结婚,是因为基因婚约。
他们都说,能嫁给顾景深是我踩了狗屎运。
可他们不知道,这种狗屎运,我踩了三次,也死了三次。
第一世,我苦苦等他,死在寻他的星尘暴里。
第二世,我求他别走,他挽着白月光骂我无知纠缠。
这一世,我平静的拿出《离婚协议》
01
我,林晚星,又回来了。
意识回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冰冷而奢华的婚房。
墙壁上流动的电子星图日历清晰地显示着——星历753年,漩光月,16日。
心脏像是被冰冷的机械手攥紧,又骤然松开。
第三次了。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回到这个改变我命运的时刻。
第一世,我像个乞儿,紧紧抓着帝国少将顾景深这根浮木,他却在新婚第三个月便奉命远赴“暗影星域”拓荒,将我弃之如敝履。
我不顾一切去寻他,搭乘的民用飞船却遭遇星尘暴,尸骨无存。
第二世,我学乖了,哭过求过,甚至想尽办法阻挠他离开,结果呢?只是让他更厌烦,更早地甩开了我。
当我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他时,他身边已经站着了那位光芒万丈的星际名媛苏婉宁。
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堆太空垃圾。“林晚星,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你这种无知又纠缠不休的样子。”
冰冷的话语,和我在贫民窟冻僵的尸体一样,成了我第二世的终点。
如今,老天爷居然给了我第三次机会。
可笑。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傻了。
顾景深?星际男神?帝国精英?
呵,谁爱要谁拿去。
这婚,谁愿意结谁结,反正我林晚星是不伺候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记忆,走到镜前。
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带着一丝来自垃圾星的怯懦和土气,唯有一双眼眸,因为盛满了三世轮回的痛楚与觉悟,显得异常明亮。
晚上,顾家餐厅。
高聚合材料制成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合成食物。顾父顾母,还有顾景深,正安静地用着餐。
果然,当用餐进行到一半,顾景深放下了能量餐具,声音冷淡地开口:“父亲,母亲,暗影星域的开拓计划批下来了,我下周出发。”
餐桌上瞬间死寂。
顾父一掌拍在桌上,震得餐盘嗡嗡作响:“胡闹!让你留在帝都星进入军部核心你不听,非要去那种荒芜之地做开拓者!你要是敢去,我就……”
顾母回过神,急忙打圆场:“景深,你这刚结婚半个月,怎么能说走就走?晚星,你快劝劝景深啊……”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和前两世一模一样的期待或看戏。
我握紧了手中的餐具,感受着冰冷的触感,然后轻轻放下。
我抬起头,看向顾景深,他正微微蹙眉,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我的哭闹和反对。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支持景深去暗影星域。”
啪嗒。
顾母的餐具掉在了桌上。
顾父的怒容僵在脸上。
最震惊的莫过于顾景深。结婚这半个月,我但凡察觉到他有一丝冷淡,都会忐忑不安,如今他要去千万光年之外,我居然说支持?
但我的支持,反而让顾父的脸色更加难看。
顾母立刻冷声呵斥:“晚星!知道你想顺着景深,但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这怎么能跟着瞎胡闹?”
这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回到冰冷的婚房。
顾景深径直走向休眠舱,设置了独立模式,显然不想与我有任何接触。
幽蓝的灯光下,顾景深英俊的侧脸轮廓分明。
他确实有傲人的资本,家世、容貌、能力皆是顶尖。
若不是那该死的、早已被现代人遗忘的“基因婚约”,我于他而言,大概就像尘埃于星辰,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好吧,既然碰不着,那就不碰便是了。
看着他避我如蛇蝎的样子,我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地开口。
“顾景深,要不…咱俩这日子就别过了吧。”
休眠舱的舱门无声滑开,顾景深坐起身,愣住,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我:“你什么意思?”
婚后,整个帝都星圈子都知道他顾景深有个粘人又上不得台面的妻子,都说我恨不能把他拴在裤腰带上。他心高气傲,听了这种话,心里对我的厌恶更深。
可今天,我像是换了个人。
“娶了我这么个从垃圾星出来的人,让你很丢脸吧?”我问他。
顾景深一怔,没有接话。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的确配不上你。”
我却声音平静,“你是帝国军校的顶尖毕业生,而我连星网通用语都认不全。这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我也不想耽误你。以后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人,直接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
我这番话一出。
顾景深震惊得几乎失语,回过神来,他怀疑地皱起眉:“当真?”
我点头,甚至主动提出:“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拟一份电子协议,你来起草,我直接指纹录入。”
顾景深虽然不喜欢我,但一个女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语气也缓和了些:“你能这样想最好。婚姻本该是基因与灵魂的双重契合,我们这样,对两人都不公平。”
“是啊……”我这么说着,心尖却已不再有波澜,只剩一片释然的麻木。
顾景深效率很高,很快起草了一份《婚姻解除协议》。
录入指纹后,我看着光屏上“协议生效”的字样,心里像是搬走了一块压了三世的大石。
收好协议,顾景深似乎也松了口气,语气甚至难得缓和:“那在正式办理手续前,我们暂时……就当合租室友相处?”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他竟主动帮我调整了房间的环控系统,让温度更适宜我。
隔天。
我依旧早起,用厨房机器人准备了顾家的早餐。
对我的厨艺(实则是输入的垃圾星食谱),顾家人向来是带着一丝新奇和施舍般的夸奖。
“自从晚星进了家门,伙食倒是多了些…别样的风味。”
我微笑:“我也没别的本事,就会摆弄这点吃的。”
顾母吃着合成肉排,想想又压低声音:“晚星,你有空再劝劝景深,他爸昨晚为这事气得一晚上没休息好。”
我还没回话,抬眼就看见顾景深走过来。
他显然听到了,拧着眉头冷冷道:“妈,我决定的事,谁劝也没用。”
说完他连早餐都没吃,直接转身离开。
屋里气氛尴尬。
我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勉强笑笑:“妈,景深不会听我的。”
见状,顾母也说不下去,看着我们之间冰冷的气氛,深深叹了口气。
用过早餐,我换上简单的衣物,准备去社区的废品回收站看看。顾家给我安排了一份清闲的文书工作,但我知道,那个部门很快就要被裁撤了。
第一世部门倒闭后我无所事事,以为靠着顾景深就行,结果等来的是抛弃;第二世,我光顾着纠缠他,反而让他走得更快。
这一世,我要为自己筹谋。
然而,在社区找工作屡屡碰壁,他们一听说我来自垃圾星,甚至连基础的星网操作都不熟练,便客气地拒绝,甚至有人毫不掩饰地嘲讽。
“基因优化都普及几代了,怎么还有连基础指令都搞不清的?”
嘲讽让我的脸色白了白。
我又想到了前世顾景深的轻视,心口微微一刺。
一无所获地回到顾家。
整理房间时,我看见了顾景深放在角落的一个旧式数据板,里面存着他学生时代的一些资料。
前两世,我对这些代表着他世界的东西敬而远之,但想想,几世为人,我吃的亏不都是因为无知吗?
晚上,顾景深回来后。
我找上他,指着那数据板小声问:“顾景深,这个…我能看看吗?”
从林晚星口中听到‘学习资料’,顾景深新奇地瞅我一眼。
“随便,”他随口同意,又露出惯有的狐疑神色,“你看得懂吗?”
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也坦白摇头:“看不懂,随便看看。”
顾景深没放在心上,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拿去看吧,别弄坏了系统。”
“不会的。”
顾景深走后,我打开数据板,目光倏地顿住。
虽然我懂的不多,但‘顾景深’的名字我是认识的。
然而这份资料的主人署名,却不是他。
我笨拙地调出翻译程序,一个字一个字地对。
“苏——婉——宁。”
霎时,我的血液像是冷凝了。
这是前两世,最终站在顾景深身边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最终只是苦笑一声。
是或不是,对我而言,还重要吗?
尘埃,本就该有尘埃的觉悟。我的未来,在星辰大海,而非一段注定枯萎的基因契约。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那个名字,开始尝试阅读数据板里最基础的《星际通用语入门》。
新的生命,从认识第一个字开始。
心念既定,那股盘旋在心口的郁气竟散去了大半。我收起数据板,不再去看那个刺眼的名字,转而开始冷静地规划。
首先便是离开顾家。继续留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我永远只能是依附顾景深的菟丝花。
我调出光脑,重新仔细阅读了那份《婚姻解除协议》。条款很清晰,基于基因婚约的解除,我方(弱势方)有权获得一笔补偿性安置金和一处临时住所的使用权,直到正式手续办理完毕。顾家在这点上倒是没吝啬,或者说,他们急于用星币来抹平这份“不合适”婚姻带来的最后痕迹。
很好,这正是我需要的。
晚餐时分,我再次面对顾家三人。餐桌上气氛依旧沉闷。
我放下能量餐具,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父亲,母亲,景深。我考虑过了,既然已经提交了协议,我再住在主宅也不合适。协议里提到的旧城区公寓,我想尽快搬过去。”
空气凝固了一瞬。
顾景深猛地抬头看我,眉头蹙紧,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主动且平静地提出离开。“你……”他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顾母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不易察觉的松懈,随即又浮起些许虚伪的关切:“晚星啊,不用这么急的……那里条件不好,你一个人……”
“谢谢母亲关心,我没问题的。”我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我已经决定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顾父沉吟片刻,看了眼神情复杂的儿子,最终叹了口气:“既然你决定了……也好。安置金我会让管家立刻划给你。有什么需要,还可以跟家里说。”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打发麻烦后的如释重负,但也有一丝基于贵族体面的、微薄的愧疚。
“谢谢父亲。”我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我知道,他们并非真心挽留,只是我的“识趣”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反而让他们显得有些难堪。
回到房间,我开始默默收拾少得可怜的行李。HK-07安静地待在一旁,光学传感器微弱地闪烁着。
第二天,我便拿着那笔象征性的“补偿”,带着我仅有的家当,离开了这座承载了我前世今生无数痛苦与挣扎的华丽牢笼。
搬出顾家主宅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顾家父母似乎对我这个“识趣”的儿媳怀有一丝复杂的愧疚,给了我一笔不算多但足以支撑一段时间的星币,以及一套位于帝都星外围旧城区的小型公寓。
这里远不如顾家奢华,但很安静,最重要的是,它完全属于我。
靠着那笔星币,我暂时不用为生计发愁。但我深知坐吃山空的道理,更何况,我渴望真正独立。
前两世的记忆虽然痛苦,却也并非全无用处。
我记得,在第二世流浪时,为了修理捡来的破烂取暖器,我似乎对那些冰冷的零件有一种奇怪的亲和力,总能凭直觉找到问题所在。只是那时心灰意冷,从未深究。
这一世,或许可以试试。
旧城区靠近废弃机械回收厂,那里堆满了被淘汰的旧型号机器人和各种零件。我每天都去那里转转,像个拾荒者。周围的人对我这个穿着还算体面却总在垃圾堆里翻找的年轻女性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我毫不在意。
渐渐地,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是我选择了这些零件,更像是它们在“呼唤”我。
我的手触摸到那些冰冷的金属、断裂的线路、蒙尘的传感器时,指尖会传来微弱的、奇特的共鸣感。一些简单的结构,我甚至不需要学习,只看一眼就能在脑中自动分解、重组,理解其运作原理。
这……就是我的天赋吗?来自垃圾星基因中未被驯化的、对最原始机械的感知力?
一天,我在回收厂角落发现了一个几乎被压扁的老旧家政机器人,型号古早,属于该进博物馆的那类。它的光学传感器暗淡无光,臂膀扭曲,核心处理器裸露在外,沾满油污。
但当我触碰到它冰冷的外壳时,一种比以往更强烈的共鸣感涌来,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求援般的波动。
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拖回了家。
没有专业工具,我就用最基础的维修臂和能量焊枪。没有图纸,我就完全依赖那种奇特的感知力,手指划过断线处,哪里该连接,哪里该更换,哪里只是积尘,清晰得如同脑中自有蓝图。
这个过程耗费了我整整三天,几乎不眠不休。当最后一块装甲板复位,我颤抖着手,按下了启动钮。
“滋啦……”一阵电流声后,机器人胸腔内的核心处理器缓缓亮起微光,光学传感器闪烁了几下,投射出淡蓝色的光芒。它扭曲的臂膀发出“咔哒”声,艰难地、却确实地恢复了原状。
“HK-07型号家政机器人,为您服务。”虽然声音带着杂音,但清晰可辨。
成功了!我竟然真的修好了它!
看着HK-07开始笨拙地移动,尝试识别周围环境并执行清洁程序,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席卷了我。这不是依靠任何人,而是靠我自己双手和这奇怪天赋获得的能力!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旧城区的本地社区网络发布了提供简易机器人维修的服务信息,收费低廉。
起初无人问津,直到一位老先生抱着他坏了好久的老式宠物喂食器上门。我只花了十分钟就找到了问题——一个松动的能量接口。
老先生满意离去,我的“小店”口碑渐渐传开。虽然赚得不多,但每一枚星币都让我感到踏实。我开始系统地利用星网学习最基础的智械理论,虽然很多术语看得头晕,但结合我的实践,理解起来竟异常迅速。
一天晚上,我正埋头研究一个动力核心的构造图,房门无声滑开。
顾景深站在门口,眉头微蹙。他大概是奉命来给我送什么东西,或者只是顾母让他来看看我死了没有。
他的目光扫过狭小却整洁的公寓,最后落在我工作台上摊开的零件、工具,以及正在一旁安静擦拭桌面的HK-07身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诧异,似乎无法将眼前这个专注摆弄机械零件的女人,和记忆中那个只会怯懦看着他的林晚星联系起来。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个小型储物箱放在门口。“母亲给你的。”语气依旧冷淡。
“谢谢。”我没有起身,注意力还在手中的电路上。
他停留了几秒,最终沉默地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我抬起头,看着门口那个精致的储物箱,里面无非是些昂贵的营养剂或衣物。我笑了笑,继续低头研究我的零件。
HK-07滑到我身边,机械臂递给我一杯能量液。
看,没有那些,我也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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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K-07虽然老旧,但连接星网的功能还在。靠着它,我得以进入更广阔的世界。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关于智械的知识。官方课程昂贵且需要资格认证,我便混迹于各种开放的智械理论论坛和虚拟社区。
那里充斥着业余爱好者、学生、以及一些怀才不遇的工程师。大家讨论问题更加直接,有时甚至争吵得面红耳赤。
我很少发言,只是看。凭借那种对机械的天然感知力,我往往能直观地理解一些争论的核心点,虽然我无法用专业的术语表达出来。
一次,论坛里一个ID叫“老兵”的用户贴出了一个复杂的理论模型,是关于某种高精度传感器在极端环境下的稳定性优化,模型构建到一半卡住了,引发了热烈讨论,但谁都说不出的所以然。
我盯着那不断旋转闪烁的模型结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划动。在我的感知里,那个模型的一处能量回路流转得异常别扭,就像一首流畅乐曲中突然冒出的杂音。
几乎是本能驱使,我匿名跟帖,没有用任何公式定理,只是用最朴素的描述指出了那个能量回路节点的问题,并模糊地建议了另一种流转方式。“这里,堵住了,不好。让它从这边绕一下,会不会顺一点?”我甚至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示意图。
发完我就下线了,继续忙我的维修小生意。
几天后,当我再次登录时,被铺天盖地的提示音淹没了。
我的那条回复下面,盖起了高楼。 “卧槽!神了!”
“这思路……清奇!但好像真的可行!”
“楼主呢?@老兵,快来看!”
“这是哪位大佬的小号吧?”
而那个“老兵”更是连续发帖追问:“阁下是谁?请问这个思路的理论依据是什么?能否进一步探讨?”
我懵了。我只是……凭感觉说了一句啊?
很快,一条加密通讯请求直接接入了我的HK-07,来源经过重重伪装,但级别极高。对方自称“墨师”。
通讯接通,对方没有开启视频,只有经过处理的电子音,但语气中的激动难以掩饰:“‘星火’?是你吗?那个回复‘传感器’帖子的?”
‘星火’是我随便取的匿名ID。我有些警惕:“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老兵’!你那个想法,我验证了!完全正确!而且比现有的主流方案更简洁高效!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这简直像是……像是直接看到了能量的流动!”墨师语速极快。
我哑然,无法解释我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墨师通过加密频道不断与我交流。他试探性地问我一些更深奥的问题,从基础理论到前沿构想。我依然无法给出标准答案,但总能从一种奇特的角度,用近乎“比喻”的方式,描述出我的“感知”。
比如,“那个合金关节,它‘累’了,需要‘休息’的结构,而不是更强的‘肌肉’。” 或者说,“这里的代码像打结的绳子,理顺了,它就听话了。”
通常,这种交流会让真正的学者哭笑不得。但墨师的反应却是一次比一次震惊。
直到一次,他发来一道极其复杂的、涉及量子级别的微型机器人协同运算难题,这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论坛爱好者甚至工程师的范畴。
我看着那团乱麻一样的模型,头痛欲裂,但集中精神后,那种奇特的感知力再次涌现。我仿佛能“看”到那些微小的运算单元像陷入混乱的蜂群。
我花了半天时间,断断续续地描述:“它们……没头苍蝇一样。需要个‘哨音’,很轻很脆的那种,告诉它们谁先谁后……对,频率很重要,要这个点……”
我发送了过去,几乎虚脱。
通讯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通讯中断了。
终于,墨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郑重:“孩子……不,‘星火’女士。你拥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天赋。这不是学习得来的,这是……本能!是机械与你之间的共鸣!”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是帝国研究院的墨衡。我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学生。你不需要懂那些复杂的公式,你的‘语言’,我能听懂!”
帝国研究院!墨衡!那可是星际智械领域的泰斗级人物!新闻里才能看到的大人物!
我惊呆了,心脏狂跳。
机会!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没有犹豫,我听见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回答:“我……我愿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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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墨师的学生,并非意味着一步登天。
相反,我的痛苦学习之路才真正开始。墨师认可我的天赋,但也深知我的基础几乎为零。他为我制定了严苛的学习计划,从最基础的星际通用语、数学、物理,到复杂的智械理论、能量学、编程基础……
我学得昏天暗地,全靠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和那份独特的“感知力”硬啃。墨师的教学方式也很特别,他从不直接给我答案,而是引导我将那种模糊的“感知”转化为更精确的描述,并试着用理论去反向验证它。
同时,我的小维修店也没关门,这是我重要的收入来源和实践场地。
日子忙碌而充实,我几乎忘了顾景深,忘了顾家,忘了那些前世的纠葛。
直到有一天,墨师告诉我,帝国为了促进民间创新,举办了一场面向非军方的智械设计大赛,鼓励奇思妙想。“这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你可以用‘星火’的名字去试试。”
我有些胆怯:“老师,我可以吗?那些参赛者肯定都很厉害……”
“厉害?”墨师在通讯那头哼了一声,“一堆死板教条的家伙!你的思路,对他们就是降维打击!去吧,拿个奖回来,给你申请研究院的预备资格也容易些。”
在老师的鼓励下,我报了名。大赛初赛是匿名提交设计稿,我设计了一个基于“结构感应力”的微型自适应维修机器人概念,它的运作原理完全来源于我对机械的那种独特理解。
结果,我的设计以高分闯入决赛。决赛是现场制作与调试,这对我的实操能力是个巨大考验。
决赛日到了。场地设在帝都星的科技博览馆,热闹非凡。我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参赛者标识牌,混在一群衣着光鲜、大多出自名校或知名企业的选手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甚至看到了苏婉宁。她作为知名智械设计工作室的代表参赛,众星捧月,光彩照人。她的设计是一款奢华的概念性管家机器人,理念是“无缝融入贵族生活”。
她似乎瞥见了我,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疑惑,大概没想通我这个“顾家弃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景深也来了。他作为军方的观察员,坐在嘉宾席上,神情冷峻。他的目光扫过赛场,在我身上没有任何停留,显然没认出伪装后的我。
比赛开始。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指翻飞,工具在我手中如同有了生命。我与其他选手的精致设备和标准流程不同,我的操作更依赖那种奇特的“手感”,时而快速时而缓慢,甚至偶尔会闭眼感受零件的状态,引得周围不少人窃窃私语,甚至发出嗤笑。
苏婉宁完成得很快,她的作品华丽完美,赢得了阵阵掌声。她自信地微笑着,接受媒体的采访。
我充耳不闻,专注于最后的核心调试。我的小机器人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简陋。
评审环节到来。评委们对苏婉宁的设计赞誉有加,“体现了顶尖的工业设计水平”、“完美契合高端市场需求”。
轮到我的作品。当我把那个不起眼的小机器人放到测试台时,几位评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测试开始。模拟的故障环境极其复杂,线路紊乱、结构变形、能量泄漏。苏婉宁的机器人试图用预设程序解决,却很快陷入僵局。
而我的小机器人,却像一条游入水中的鱼。它没有固定的程序路径,而是通过外壳上密集的微型传感器(其设计灵感直接来源于我的感知力)实时“感受”着环境的每一丝变化,“笨拙”却极其精准地调整着姿态,伸出细小的工具臂,这里点一下,那里碰一碰,看似毫无章法,却以一种惊人的效率快速稳定着混乱的能量流,修复着破损的结构!
它的动作,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般的韵律感!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呆了。
测试结束,故障完全排除。用时最短,效率最高。
评委席上炸开了锅! “这……这是什么原理?”
“没有核心算法支持?这不可能!”
“它像是……活的?”
墨师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干得漂亮,丫头!告诉他们,这叫‘结构直觉反馈’!”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狂跳的心脏,尽量用学习到的术语解释了我的设计理念。
最终评分,我的作品以压倒性的创新性和实用性,获得了最高分。
“我宣布,本届帝国民间智械创新大赛的冠军是——匿名选手‘星火’!”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我缓缓摘下了标识牌。
露出了林晚星的脸。
场内瞬间死寂。
苏婉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嘉宾席上,顾景深猛地站起身,一贯冷峻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错愕,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死死地钉在我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
我接过奖杯,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我没有看顾景深,也没有看苏婉宁,只是望向镜头,望向这片广阔的星空。
光芒万丈?这才只是开始。
大赛夺冠的余波尚未平息,但我并未沉迷于这份突如其来的荣耀。
墨师说得对,这只是开始,我的基础依然薄弱,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
我将奖杯收好,继续埋头于学习和我的小维修店,同时等待着研究院预备资格的审核结果。
然而,总有人不想让我安宁。
顾景深找上了门。
他站在我那狭小的公寓门口,军装笔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脸上不再是纯粹的冷峻,而是混杂着震惊、困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晚星。”他的声音低沉,“我们需要谈谈。”
我打开门,却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顾少将,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需要谈的。如果是关于离婚手续,我随时有空。”
我的冷淡显然激怒了他,或者说,挑战了他固有的认知。他眉头紧锁:“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那个比赛……是不是有人帮你?”
看,在他心里,我永远只能是那个需要依附他人、一无是处的垃圾星孤女。
我笑了,带着淡淡的嘲讽:“顾少将,联邦法律似乎没有规定,来自垃圾星的人不能自学智械技术吧?还是说,您认为我除了依附您,就不该有别的出路?”
顾景深被我的话噎住,脸色难看:“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知道那场比赛的冠军意味着什么吗?它会给你带来关注,也会……带来麻烦。你根本不懂这个圈子的复杂。”
“不劳您费心。”我语气依旧平淡,“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如果您没有其他事,请回吧,我还要学习。”
我的逐客令让他下不来台。他盯着我,眼神复杂,最终硬邦邦地扔下一句:“离婚协议我已经提交申请,三天后上午,民政局见。”
“准时到。”我关上了门,隔绝了他复杂的目光。
三天后,帝都星民政局。
我穿着最简单的便服准时到达。顾景深已经在了,依旧是一身挺括的军装,身姿挺拔,吸引了不少目光。他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体面的军官,大概是他的副官,看来他待会儿还有公务。
苏婉宁竟然也来了,站在不远处,假装偶遇,眼神却一直瞟向我们这边。她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确保我和顾景深彻底断干净?
手续办理得很顺利,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确认信息。
“双方确认自愿解除婚姻关系吗?” “确认。”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确认。”顾景深的声音略显沉闷。
就在工作人员准备将电子印章落下,为我们生成离婚证明的瞬间,大厅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穿着帝国研究院制服的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为首的老者精神矍铄,目光如电,正是墨师!他身后还跟着几位一看便是研究院高层的人物和几名记者。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大人物会突然驾临。
墨师目光扫过大厅,瞬间锁定了我,脸上露出急切又兴奋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哎呀!我的好学生!可算找到你了!你这孩子,拿了冠军就躲起来,通讯也不接!研究院的预备资格批复下来了,就等着你签字呢!这么大事,你还有闲心跑来这里……”
他的大嗓门回荡在大厅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学生?冠军?研究院预备资格?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工作人员、顾景深、他的副官、以及不远处的苏婉宁,全都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墨师这才像是刚看到现场的阵仗和顾景深似的,又看了看工作人员屏幕上的“离婚办理”界面,恍然大悟,随即更是哈哈大笑,用力拍着顾景深的肩膀(顾景深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好!好啊!离得好!顾小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放手,我这宝贝学生还得被婚姻埋没呢!以后她就专心跟我搞研究了,那可是我们帝国未来的智械之星!”
顾景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瞳孔骤缩,震惊地看着我,又看看墨师,仿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身边的副官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苏婉宁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手指紧紧攥着包带,指节发白,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工作人员手中的电子印章迟迟无法落下,整个人都呆滞了。
墨师却不管这些,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办完!我这学生还赶着去研究院报到呢!”
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震惊、复杂、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枚代表着婚姻关系终结的电子印章,终于“咔哒”一声,落了下来。
离婚手续在一种极其魔幻的氛围中结束了。
墨师根本不管顾景深和苏婉宁那精彩纷呈的脸色,拉着我就走,研究院的车队就等在民政局外面。
“丫头,干得漂亮!”一上车,墨师就冲我挤挤眼,“那小子脸都绿了!看着就解气!”
我哭笑不得:“老师,您怎么找到民政局的?还来得这么‘及时’?”
“哼,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墨师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一想到我那天才学生差点被一纸婚约束缚着,我就坐不住!这下好了,自由了!海阔天空!”
是啊,自由了。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帝都星景象,心中一片豁然开朗。从民政局到帝国研究院,这条路,我走了三世。
帝国研究院,星际智械领域的圣殿。走进那宏伟的、充满科技感的大门,看着身边来往的研究员们,他们讨论着高深的课题,眼神专注而充满智慧,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墨师亲自带我办理了所有入职预备班的手续,给了我最高级别的权限和资源倾斜,引起了不小的议论。但墨师根本不在乎,他直接用我的大赛作品和那份独特的“结构直觉反馈”理论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有谁不服,先做出比她更有创造性的东西再来跟我说话!”
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型实验室和公寓。虽然只是预备成员,但我可以接触到海量的前沿资料,使用先进的设备,更重要的是,可以随时向墨师和其他顶尖学者请教。
我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将那种天生的感知力与系统的理论知识疯狂结合,进步速度让墨师都时常感到震惊。我开始参与一些基础项目,我的“野路子”想法时常能给陷入僵局的团队带来意想不到的突破。
我彻底告别了过去。林晚星不再是顾家的附庸,不再是垃圾星的孤女,她是“星火”,是帝国研究院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顾景深试图联系过我几次,通讯请求都被我直接屏蔽了。后来,他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给我发来一条长长的信息,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道歉,有震惊,有不解,也有……一丝挽回的意味。
他说他过去忽视了我,低估了我,希望有机会能重新认识我。
我看着那条信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迟来的歉意比草贱。我需要他的认可吗?不需要了。我的世界已经变得广阔而精彩,那里有浩瀚的知识,有等待探索的机械奥秘,有赏识我的师长和同事。
我简单地回复了一句:“谢谢。各自安好。”然后彻底拉黑了他。
我的生活被学习和研究填满,偶尔会接到来自旧城区客户的维修请求,我依然会接,HK-07帮了我很多忙。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安心。
一天,墨师神色严肃地找到我:“丫头,有个机会。‘深空探索部’那边有一个前沿项目,是关于在极端星域环境下进行长期勘探的自主机器人集群技术。他们需要智械支持,项目很苦,地点遥远,周期也长,但极其锻炼人,能接触到最顶尖的应用技术。你想不想去?”
深空探索?极端环境?顶尖技术?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
没有丝毫犹豫,我点头:“老师,我想去!”
星辰大海,那才是我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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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深空探索项目基地的行程已经确定。在出发前,我回了一趟旧公寓整理东西,顺便和HK-07做最后的告别(它无法适应极端环境,我将它托付给了一位可靠的邻居)。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公寓那台老旧的公共新闻屏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
“……插播紧急新闻!帝国第七舰队一艘名为‘星梭号’的巡洋舰,在前往暗影星域执行巡逻任务时,遭遇异常强星际尘埃流及未知能量干扰,舰体严重受损,动力系统部分失灵,最严重的是其核心智控系统发生大规模紊乱,多次重启失败,目前已失去联系,情况万分危急!救援舰队已出发,但恐难以在最佳救援时间内赶到……”
“星梭号”……顾景深的旗舰!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虽然对他已无感情,但那毕竟是一条艘载着数百名士兵的星舰!
新闻画面切换到了军方公布的有限信息模拟图,显示着“星梭号”智控系统的混乱数据流和不断报错的模块。
看着那些闪烁的、代表致命错误的红光,我的那种奇特感知力再次不由自主地被触发。我仿佛能“看到”那庞大的智控系统内部,无数指令像受惊的鱼群一样疯狂冲撞,能量回路堵塞、过热、濒临崩溃……
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我——我能做点什么!我的那种对机械结构的直觉,或许能理解这种混乱!
我立刻尝试联系墨师,通讯刚一接通,我就急切地说:“老师!新闻看了吗?‘星梭号’!我觉得……我觉得我可能有点想法!”
墨师的声音同样凝重:“我也刚看到!研究院已经接到军部求助,正在组织专家小组进行远程分析,但情况太复杂,时间太紧!你的那种直觉……快说!你有什么感觉?”
我闭上眼睛,全力集中精神,对着通讯器,语速飞快地描述着我“感知”到的混乱景象:“……核心处理单元过载了,像烧红的铁块!但它周围的辅助单元却大部分在休眠……不对,不是休眠,是指令冲突,它们‘不知道’该听谁的!第三、第七能量回路彻底堵塞,像淤塞的血管……需要优先疏通……还有,防火墙在错误地攻击自检程序……”
我的描述毫无专业术语,全是比喻和感觉。通讯那头的墨师却听得异常专注,甚至能听到他那边传来快速记录和下达指令的声音。
“……没错!远程探测反馈和你描述的部分现象吻合!但这种系统层面的冲突,常规指令无法介入,强行注入新指令只会加剧混乱!需要一种……一种能‘安抚’或者说‘梳理’它们的方法……”墨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焦急。
“梳理……”我喃喃道,脑中灵光一闪,“老师!如果能发送一段非常规的、低功率的、带有特定谐振频率的能量脉冲呢?不包含具体指令,只是像……像一种‘节奏’,一种能让混乱能量平复下来的‘旋律’?我的大赛作品,那个维修机器人,就是用了类似……”
“谐振频率!共鸣!”墨师猛地提高声音,“我明白了!尝试用基础能量代码编写一段‘协调韵律’!避开高级指令,只用最底层的能量语言!快!把你的‘感觉’告诉我频率区间和波动模式!快!”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墨师隔着通讯器,进行着一种外人听来如同天书般的交流。我不断描述着我“感觉”到的需要平复的“节点”和应有的“节奏”,墨师则飞速地将我的感觉转化为具体的能量代码参数。
研究院的专家小组根据我们提供的思路,紧急编写了一段特殊的谐振代码。
“代码生成!正在尝试通过救援舰队中继,远程注入‘星梭号’!”墨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
一秒,两秒……十分钟过去了。
就在希望逐渐渺茫之时,新闻屏上的模拟图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些疯狂闪烁的红点,开始逐渐减少!混乱的数据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梳理,变得有序起来!代表动力和生命维持系统的模块,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重新亮起绿灯!
“成功了!天啊!成功了!”研究院那边传来欢呼声!
新闻主持人也激动地几乎破音:“奇迹!奇迹发生了!‘星梭号’智控系统正在恢复!动力系统重启成功!生命维持系统稳定!他们得救了!”
我虚脱般地靠在墙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通讯器里,墨师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自豪:“好孩子!你做到了!你救了整艘星舰!军方最高层都惊动了!你这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私人通讯器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的、经过军方最高级别加密的信息。
信息很短,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林晚星。——顾景深”
我看着那条信息,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地将其关闭。
救他们,是因为那是数百条生命,与我是谁,他是谁,无关。
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而非某一个人的感激或愧疚。
“星梭号”事件让我和墨师提出的“谐振安抚”理论一夜之间声名鹊起。军方和研究院联合授予了我最高荣誉的“星辉”奖章,以表彰我在那次危机中的决定性贡献。
授勋典礼在帝国大厦隆重举行。无数聚光灯闪烁,各界名流、军方高层、学术界泰斗齐聚一堂。
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银色礼服,不再是过去那个怯懦的影子,从容地走上台。墨师作为我的引荐人,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亲自为我佩戴上那枚象征着智慧与勇气的奖章。
帝国元首亲自致辞:“……林晚星女士,以其非凡的天赋和冷静的智慧,在危难时刻挽救了帝国英勇的将士,她的‘谐振理论’为我们打开了智械领域的新大门!她是帝国的骄傲!”
台下掌声雷动。我微微鞠躬,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我与元首握手,与将军们交谈,与院士们讨论,举止得体,自信从容。
在台下的人群中,我看到了顾景深。
他穿着笔挺的军礼服,坐在军方代表的区域,肩上的将星熠熠生辉。但他的目光却牢牢锁定着我,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撼,有钦佩,有恍然,但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和失落。
他亲眼看着那个他曾不屑一顾、甚至急于摆脱的女人,如今站在了他难以企及的荣誉殿堂中心,接受着整个帝国的瞩目和礼赞。我们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是身份地位,而是境界与格局。
典礼后的酒会上,他最终还是穿过了人群,走到了我面前。
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而郑重:“林晚星……恭喜你。还有,谢谢你救了‘星梭号’,救了我……和我的士兵。”
我举杯,淡然一笑:“顾将军不必客气。那是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我的疏离和称呼让他眼神一痛。他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沉重的:“过去……是我错了。我眼盲心瞎,错过了最珍贵的……”
“顾将军,”我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了他,目光清澈而平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有那些过去,也不会有今天的我。我感谢所有经历,好的坏的。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我向他举杯示意,然后优雅地转身,走向正在向我招手的墨师和研究院的同僚们,融入了那片属于我的、充满未来与希望的星海。
顾景深僵在原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手中的酒液晃荡,最终将那杯未曾饮尽的酒,缓缓放下。他的忏悔,终究来得太迟,在我已然翱翔的天空,未能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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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空探索项目的出发日临近。
出发前夜,我最后一次检查行李。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顾景深站在门外,没有穿军装,只是一身常服,脸上带着罕见的疲惫和一丝……释然?
“能……聊几句吗?就几句。”他声音低沉。
我让他进来。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抬起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坦诚和认真:“林晚星,我是来道歉的,真诚地道歉。为过去所有的轻视、冷漠和伤害。你说得对,是我眼盲心瞎。”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也是来告别的。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也没资格再要求什么。只是想说,你很好,比我知道的、能想象的都要好得多。祝你……在星海之中,得偿所愿,前程似锦。”
他伸出手:“就当是……一个老朋友的祝福。”
我看着他的手,又看向他眼中那份终于沉淀下来的真诚和放手。心中的最后一丝芥蒂,似乎也随风消散了。
我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微微一笑:“谢谢你的祝福,顾景深。也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没有怨恨,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平静的告别。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仿佛要将此刻的我刻入脑海,然后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再回头。
第二天,帝国空港。
巨大的深空探索舰“开拓者号”如同银色的巨兽,安静地停泊在港口。墨师、研究院的同僚们都来送我。
“丫头,去了那边可不比家里,万事小心!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传回来!”墨师絮絮叨叨,像个送孩子远行的老父亲。 “知道了老师!您放心吧!”我抱了抱他,心中充满感激。
登舰指令响起。我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承载了我痛苦与新生、泪水与荣耀的帝都星,毅然转身,步入了“开拓者号”。
舰桥缓缓关闭,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目标星域:卡戎带裂隙。航线设定完毕。跃迁准备……” 我看着舷窗外越来越远的星辰,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
再见,过去。 你好,未来。
(尾声)
星历760年。
“开拓者号”传回的关于利用独特能量谐振频率稳定极端星域环境的报告,引发了智械界的又一次革命。基于此理论开发的深空勘探机器人,极大地拓展了帝国的探索边界。
林晚星的名字,早已响彻星际。她不再是“顾景深的前妻”,而是“星火”林晚星,“谐振理论”的奠基人,帝国深空探索的先锋。
她后来是否回到了帝都星?是否遇到了新的、能与她并肩看星河的人?
这些都已成了星际小报追逐的花边新闻,但无人得到确切答案。
只知道,她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最遥远、最危险的未知星域,她的智慧与勇气,继续为帝国开疆拓土,书写传奇。
而在帝国某处边防星域,顾景深站在指挥舰的舷窗前,凝视着无垠的宇宙。
副官送来最新的星际新闻,头条正是关于林晚星的最新发现。
他看着新闻屏幕上那个自信、睿智、光芒万丈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却最终归于平静的笑意。
他失去了她,永远地失去了。
但或许,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像一颗真正的星辰,燃烧自己,照亮深空。
而他,则在这片她曾闪耀过的星空下,履行着一名军人的职责,守护着这片她可能还会回来的疆域。
偶尔,他也会想起那个来自垃圾星、曾被他忽视的少女。遗憾吗?当然。但更多的,是一种遥远的祝福。
林晚星的故事,早已超越了情爱恩怨,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符号,激励着无数像她一样出身平凡却心怀梦想的人,勇敢地去追逐属于自己的星辰大海。
她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来源:冬瓜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