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说出来你未必信,青海湖边曾有过一个“豪门望族”,自成一档地活了三百年。起家靠分家产,倒台给人当了邻居。讲它的故事,不是开玩笑:兄弟反目,迁徙千里,三代王英年早逝,命真薄如纸。再牢的部落羁绊,顶不住马背上的腥风血雨。哪怕是盛世一场,下一刻就可能烟消云散。
吐谷浑:高原上消失的马背王朝
说出来你未必信,青海湖边曾有过一个“豪门望族”,自成一档地活了三百年。起家靠分家产,倒台给人当了邻居。讲它的故事,不是开玩笑:兄弟反目,迁徙千里,三代王英年早逝,命真薄如纸。再牢的部落羁绊,顶不住马背上的腥风血雨。哪怕是盛世一场,下一刻就可能烟消云散。
先亮个底牌,中间那个“谷”,在“吐谷浑”里读作“浴”——每次一说这个,总要被考个一愣一愣。但吊诡的是,这支高原上的马背民族,原本根系东北辽宁一道老林子,和如今的青海、甘肃风马牛不相及。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命运轴线,要拐那么大一道弯。
细说这一切,还得从辽西走马灯似的家事讲起。鲜卑中的慕容家族,本是大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马背贵族。话是这么说,可真到分家产那天,兄弟脸皮薄不过帐本皮。那年,慕容廆和哥哥慕容吐谷浑闹了矛盾。说是兄弟吵架,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场牲畜打架引发的灾难。两个人说白了都窝着火,谁也不肯让谁。牛脾气一上头,慕容吐谷浑一甩马鞭——算了,不混了!于是拉上一千七百多户乡亲父老,驮着可怜的家当,往西一走就是小半年。那会儿也没导航,靠的就是见山翻山、遇河涉河的死磕精神。队伍越走越小,最后在青海大地,累得一屁股坐下,再也不想动了。
当然,吐谷浑一家的搬迁也不是什么孤例。那阵儿整个北方,部族流动就跟搅汤一样。三国年间,西北边疆也不太安生。朝廷下令迁鲜卑人过去补人口,本是想让大西北多些边防。但一来二去,谁还记得原本是为守土?各支部落零敲碎打地像棋盘上的孤子,风雨飘零。慕容家的这一走,只不过是“东风起兮云飞扬”下的一粒尘埃。
到青海是巧,也是命。此时的青海,还没被什么中央王朝治理过,地头蛇是羌人和月氏胡人。鲜卑人总共才一万人,周围环伺的本地部族,可是十几二十倍。举目四望,人生地不熟。你要问这些外乡人怎么活下去?吃不准。但历史从来少不了拼命三郎。争锋相对不可免——朋友是杀出来的,地盘更是抢出来的。羌人当然不肯乖乖听新贵的话,结果二代目王就被人暗算进了坟头。血债血偿,双方折腾了好几年,鲜卑人靠着软硬兼施终于将对手收编同化,肉连筋、骨连骨,才算在高原扎下了根。
鲜卑向来自信,家丑不能外扬是传统美德。可自家窝里斗一样热闹:一言不合兄弟开撕,三代目、四代目接连上演骨肉相残。你以为自己看的是宫廷剧,其实那点家底根本经不起几次厮杀。想在高原活下来,光靠血缘还不成。于是仿中原一套玩法加进去,王室分封,亲戚们各自带着部落,既拱卫王廷,又防着哪支吃独食。说白了,吃肉喝汤都要分得清清楚楚,绝不让某家独肥。人心思苦,权力博弈,就是这样长出的。
也正因为如此,吐谷浑与其余鲜卑亲戚逐渐疏远,单独蹚出路子来。三代目王干脆把家族名字换了,原来高高悬着的“慕容”两字不要了,改以“吐谷浑”为姓,总算算是正名得姓。从此以后,草原上那股不安分的种子,就生根发芽成了吐谷浑。
世道变得快,心也要粗大条。等到苻坚给他们封爵,吐谷浑已经是西北一霸。奈何天时人事转头空。南方的东晋正闹分裂,大家都想着趁乱捞一票。第六任王视罴发狠要问鼎天下,自认为家底厚、士兵多,拉起队伍就想干大事。结果第一仗碰上了假想敌西秦,人家的老将一刀斩下,吐谷浑兵败如山倒。家底败光,三代王先后熬不过现实,不出四十岁全进了祖坟地。这段史实,怎么看都像高原上的悲情短剧,你咋想?
但命里还是藏着一点转机。进了五世纪,南北朝的格局变得复杂。中原肚子里都是麻花绳,又加上远方的强敌掐架,没人再顾得上弹丸之地。第九任阿豺是个练达的主。对内勒紧大家伙儿的裤腰带,打压一切分裂苗头;对外呢,投名状能送就送,先认了南朝宋家称臣换和平,顺便攻城略地又收了川西一大块地盘。他运气真不差,紧接着西秦这些旧霸主一一倒台,吐谷浑把南凉、西秦、大夏这些过气王朝的遗产全给收了。更妙的是,捡到的还有一批汉人豪杰,家里一下多了内行管事的。
可外面平衡术玩得溜,家里还是老样子。朝秦暮楚赚来风光,背后也是骑虎难下。前脚兰州、西宁到手,后脚北魏太武帝就派兵抢了回去。吐谷浑伤筋动骨,几任王都是死得早,后来新王拾寅又遇北魏连续打压,部族甚至差点被饿死。
讲到这儿,有人要问了,这么多挫折,吐谷浑怎么还活下来的?其实天不绝人。五世纪中后,南北朝开打开得更凶,没人有工夫管他们。这才是后世所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高原民族抓紧修养生息,慢慢恢复。进入六世纪,十五代王伏连筹一发狠,吞了整个大青海、甘南,连九寨沟、新疆东头的小城都挂到了旗子上。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他们最快意的黄金岁月。
但盛极必衰,历史的钟摆谁都拦不住。南北朝向隋唐更迭之际,伏连筹的儿孙赶上了点背:先是屡遭西魏、北周和突厥这些狠角色洗劫,甘南、九寨沟悉数组队丢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隋炀帝打过来,直接把国家推倒在地。王勉强逃命,家当被抄得底儿掉。美丽的青海湖旁,从此没了吐谷浑专属的马蹄印。
有点戏剧性,吐谷浑虽亡,头领躲进党项还想翻盘。偏生这时候对手变成了大唐。慕容伏允年纪大了头还发晕,竟然自作聪明,搞事不止,把唐使关大牢。唐太宗怎么能忍,派李靖打个干净利落,连三江源、柴达木都马踏为平川。慕容家老主儿见势不妙,干脆自杀谢罪。但唐朝偏宽容,封了新的可汗,还下嫁了弘化公主,表面上给了个体面,但归根到底不过是半截土里的枯树了。
故事发展到这一步,已经透出生灭无常的味道。最后真正灭掉吐谷浑的,是雅鲁藏布江流域崛起的吐蕃。唐朝这头忙着朝鲜半岛、西域,那一头吐蕃见缝插针,一举吃掉青海。慕容家的残部带着公主逃到唐朝,沦为外来流民。后来唐朝试图复国,还是兵败大非川。吐谷浑至此,彻底画上了休止符。
剩下的故事就如影如烟。那些曾骑马逐风的鲜卑后裔,一部分变成藏族、土族的远亲,每年沿青藏高原流转;另一部分迁到河西、内蒙古,把自己搀进了汉族和蒙古族的命运长河里。乱世兴亡,总不免身不由己。
有时候我在想,这一大家子人,绕了一大圈,从辽西飞奔到青海、甘南、再毁于藏地风云——如果当初兄弟推心置腹地喝碗酒,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惜历史没有假如。那些万里迁徙、壮志未酬的背影,如今只能随青海的风,偶尔在湖面吹起一丝涟漪。
至于“谷”到底怎么读?这点小小的史实趣味,大概也只剩下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来源:喜庆的饭团j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