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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进行到一半,新娘她爸突然冲上台,抢过话筒。
“大家看好了,就是那个女人,偷了我亲家的红包!”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我。
我老公瞬间脸色惨白,哀求我:“算了吧,今天大喜的日子。”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看着台上那个叫嚣的男人。
他大概忘了,我这人向来有仇必报,尤其喜欢在对方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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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而虚伪的光,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一个巨大的琉璃盒子。
宾客们的笑语、酒杯的碰撞声、悠扬的背景音乐,交织成一曲浮华的交响。
我安静地坐在席间,像一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看着我的丈夫陈默,在主桌那边对新娘的父亲王振雄点头哈腰,脸上堆砌着我从未见过的谄媚。
那张平日里对我挑剔、对我冷淡的脸,此刻为了他们家的生意,可以卑微到尘埃里。
空气中弥漫着海鲜和昂贵香水混合的气味,甜腻得让人反胃。
就在这时,音乐戛然而止。
一声刺耳的麦克风啸叫,像一把利刃划破了这层虚伪的和谐。
所有人都循声望向舞台。
王振雄,今天的新娘王倩倩的父亲,那个脑满肠肥却总爱把自己包装成儒商的男人,正一把推开司仪,抢过了话筒。
他大口喘着粗气,油腻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各位来宾,各位亲友!今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本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但我王家,绝不容许藏污纳垢之辈!”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大厅,带着一种刻意制造的悲愤和威严。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不知所措。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一种冰冷的预感开始蔓延。
果然,下一秒,王振雄那根戴着硕大金戒指的手指,穿过人群,穿过那些错愕的脸,精准地指向了我。
“大家看好了,就是那个女人,苏晴!她偷了我亲家准备的万元大红包!”
轰的一声。
我感觉整个世界的时间都静止了一秒,然后,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目光,都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带着审视、鄙夷、好奇和幸灾乐祸。
我成了风暴的中心。
身旁的陈默,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台上,只是死死地盯着桌面,仿佛想把自己变成一只鸵鸟。
“小晴……”他嘴唇哆嗦着,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王董……他是不是搞错了……”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质疑,而是恐惧。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眼,平静地迎向那几百道探寻的目光。
那些平日里对我笑脸相迎的亲戚、陈默的生意伙伴,此刻的眼神里再无半分温度,只剩下看戏的兴奋。
主桌那边,我的婆婆,那个一向瞧不上我出身的女人,正用一种怨毒的、仿佛我刨了她家祖坟的眼神瞪着我。
她甚至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了四个字:“丢人现眼。”
多么可笑。
台上,王振雄还在添油加醋,他的表演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我亲眼看到的!就在刚才,她鬼鬼祟祟地走到新郎父母的座位旁边,趁着大家不注意,把那个最厚的红包塞进了自己的包里!那里面可是一万块钱!人赃并获,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在捉拿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像无数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天哪,真是她?看着挺文静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她穿得普普通通,肯定是手头紧,动了歪心思。”
“陈默怎么娶了这么个老婆,这下脸都丢尽了。”
每一句议论,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陈默脆弱的自尊心上。
他终于受不了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他不再是哀求,而是用一种带着命令的语气,在我耳边嘶吼:“苏晴!我求你了!算了吧!今天是我爸妈看重的日子,是王董女儿的婚礼,你先认了!你先认下来!回头我再帮你跟王董解释,把钱还给他不就行了吗?!”
“认了?”
我心中那最后一点对他的夫妻情分,在他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彻底化为冰冷的灰烬。
我慢慢地转过头,看着他那张因恐惧和急切而扭曲的脸。
我反问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让他浑身一颤。
“认什么?认我没做过的事?”
“你……”他被我问得一噎,随即更加愤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犟!你非要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光才甘心吗?给我爸妈一个面子!给我一个面子!行不行!”
他的面子。
他爸妈的面子。
王振雄的面子。
所有人的面子都比我的清白和尊严重要。
我笑了,是真的笑了。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象牙筷,筷子与骨瓷盘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这声响在嘈杂的环境中微不足道,却让紧抓着我的陈默,和台上盛气凌人的王振雄,都莫名地安静了一瞬。
我拿起桌上的白色餐巾,优雅地、一丝不苟地擦了擦嘴角。
然后,我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目光越过那些看客,直直地射向台上的王振雄。
我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慌乱,甚至没有委屈。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丝他看不懂的,近乎怜悯的弧度。
他被我的眼神激怒了,仿佛一只被挑衅的公牛。
“你还笑?你这个小偷!不知廉耻!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红包交出来,我立刻就报警!让你去局子里过下半辈子!”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唾沫星子都喷到了话筒上。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而平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王董。”
我顿了顿,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
“您确定,您是亲眼所见吗?”
“毕竟,您年纪大了,有时候眼花,也是有的。”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这个被指控的小偷,非但没有哭天抢地地辩解,反而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直接质疑起了王振雄本人。
王振雄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当众这么顶撞过。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嘴硬!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反而暴露了他的心虚。
陈默见我非但没有“认了”,反而选择了最不明智的“硬刚”,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他用力地拉扯我的胳膊,想把我拖离这个是非之地,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你疯了!苏晴你疯了!王董是我们家得罪不起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一句话就能让我们家的厂子关门!你快给我走!别再闹了!”
他的力气很大,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我的肉里,传来一阵刺痛。
这股疼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我猛地一用力,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惯性让他踉跄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闷响。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也像是在告别。
“陈默,从你让我‘认了’那一刻起,你得罪不起的人,就变成我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见过我如此冰冷决绝的一面。
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那个温婉、懂事、可以为了他的家庭和事业无限忍让的妻子。
他以为,我是一团可以随意揉捏的面,却不知道,我的骨子里,是淬了火的钢。
我不再看他,因为他已经不配再得到我的任何一个眼神。
我转向全场,提高了声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
“各位来宾,既然王董如此笃定我偷了红包,并且信誓旦旦说是‘亲眼所见’,那我们不妨就把事情彻底弄清楚。”
我的目光扫过司仪,又落回到王振雄脸上。
“婚礼司仪,麻烦您联系一下酒店方,把宴会厅大厅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尤其是通往新郎父母座位的那条过道。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很想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此言一出,宾客中响起一阵骚动。
看监控,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王振雄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冷笑所取代。
“调就调!我还怕你不成!我倒要看看,等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这里!”
他如此有恃无恐,显然是笃定监控有死角,或者,他早已提前打点好了一切。
这场局,从一开始就是为我精心设计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身影,提着裙摆走上了台。
是新娘,王振雄的女儿,王倩倩。
她走到父亲身边,拿起另一个话筒,脸上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目光哀婉地看着我。
“苏晴姐……我知道你可能不是故意的,或许只是一时糊涂。今天是我和阿杰大喜的日子,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事情私下解决了吗?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听起来像是在为我打圆场,实则句句都在用道德绑架我,坐实我的“罪名”。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什么叫“一时糊涂”?
她轻飘飘几句话,就把“小偷”的标签死死地贴在了我的身上。
高手。
不愧是王振雄的女儿。
陈默的父母,我的公公婆婆,也终于坐不住了。
他们从主桌快步走过来,我公公陈建国压低了声音,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呵斥我:“苏晴!别再胡闹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赶紧给王董道歉!就说你开个玩笑!”
我婆婆张兰更是直接上手来拽我,尖利的指甲划过我的手臂。
“你这个丧门星!我们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存心要让我们家破产是不是!还不快滚下去!”
我看着这一家人的嘴脸。
我的丈夫,逼我认罪。
我的公公,让我道歉。
我的婆婆,骂我丧门星。
他们没有一个人问过我,你到底做没做。
他们没有一个人,选择相信我。
我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在这围攻中,彻底消失殆尽。
也好。
断得干干净净,反而轻松。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拉扯和咒骂,只是从手包里,缓缓拿出了我的手机。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我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我平静地对着电话那头说:“可以开始了。”
电话挂断,现场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被我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搞懵了,包括王振雄和陈默一家。
酒店经理被司仪请了过来,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人。
他擦着额头的汗,对着王振雄和我连连鞠躬,脸上挂着职业性的为难笑容。
“王董,陈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刚才去查了,通往主桌那条过道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它、它恰好坏了,今天早上就报修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
“坏了?”
这个结果一出来,全场哗然。
王振雄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得意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他对着众人摊开双手,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
“大家看到了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些人啊,做贼心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洋洋得意,仿佛自己已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宾客们的风向也立刻变了,看向我的眼神里,鄙夷更深了。
“我就说嘛,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会那么巧,监控就坏了。”
“这下没话说了吧?真是丢死人了。”
陈默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死灰般的绝望。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疲惫,仿佛在说:你看,这就是你非要闹的结果。
他觉得一切都完了。
我的名声,他家的生意,他父母的面子,全都在今天,被我亲手毁掉了。
婆婆张兰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嘴唇哆嗦着,却因为气急而骂不出声来。
就在这尘埃落定,我即将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时刻。
我的手机,响了。
清脆的、特意设置过的童谣铃声,在这一片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从容地接起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一个清脆的、带着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声音,通过手机传了出来,清晰地响彻整个宴会厅。
“妈妈!妈妈!我找到那个红色的包包啦!好漂亮呀!”
全场愕然。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
我微笑着,对着手机柔声说道:“宝宝真棒,你在哪里找到的呀?”
“就在那个滑梯底下!藏得好深呀!”
我挂断电话,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那些错愕的脸,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已经面露不安的王振雄身上。
我微笑着向大家解释:“各位,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是我朋友的孩子,今天也来参加婚宴。小孩子坐不住,刚才一直在酒店附设的儿童游乐区玩耍。”
话音刚落,宴会厅的一个侧门被推开。
我的朋友,一位大学同学,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那个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他高高地举起手里的一样东西,兴奋地朝着我跑来。
“阿姨!阿姨!你看!我找到了!”
他手里拿着的,赫然就是那个失踪的、里面据说有一万元现金的、印着烫金“囍”字的大红包!
全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王振雄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红包,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小男孩跑到我身边,把红包递给我,仰着天真的小脸,大声地对我说:
“阿姨,刚才我看到一个小哥哥,就是那个穿西装的,比我大一点的小哥哥,他偷偷从桌子上拿了这个红包,然后跑到游乐区,把它塞进了滑梯底下!我还以为他在跟我玩捉迷藏呢!这个游戏真好玩!”
孩子的话,天真无邪,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他口中的“穿西装的小哥哥”,在场的人都知道,正是新娘王倩倩的亲弟弟,王振雄那个被宠坏了的、今年才十五岁的宝贝儿子,王浩。
真相,在这一刻,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大白于天下。
不是我偷了红包。
是王振雄自己的儿子,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熊孩子,偷拿了亲戚的红包,想据为己有,又因为害怕被发现,就偷偷藏了起来。
而王振雄,为了给我安上这个罪名,甚至不惜提前弄坏了监控,自导自演了这出“捉贼”大戏。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从我身上,转移到了王振雄那张已经由猪肝色转为酱紫色的脸上。
那张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震惊、愤怒、羞耻、慌乱……交织在一起,扭曲成了一个可笑的鬼脸。
他想发作,却无法对一个天真无邪的几岁孩子发作。
他想辩解,却更无法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发作。
我拿着那个沉甸甸的红包,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我将红包递到他的面前,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王董,现在,物归原主了。”
然后,我直起身,提高了音量,微笑着,一字一句地问他:
“您是不是该为刚才对我名誉的污蔑,对我人格的侮辱,向我,道个歉?”
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振雄站在那里,像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像,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道歉?
他王振雄,纵横商场几十年,向来只有别人对他卑躬屈膝,他何曾向人低过头?
尤其,还是向我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陈家的小媳妇。
但是,几百双眼睛正看着他。
那些目光里,不再是之前的敬畏和谄媚,而是充满了玩味、嘲讽和看好戏的意味。
他刚刚还义正言辞地扮演着正义的化身,转眼间,就成了这场闹剧里最大的小丑。
骑虎难下。
这个词,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处境,再贴切不过了。
陈默和他的父母也完全傻眼了。
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戏剧性的反转,大脑一片空白。
尤其是陈默,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懊悔,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他可能才第一次意识到,他娶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
最终,还是新郎的父亲,那个红包真正的主人,走上前来打破了僵局。
他从我手中接过红包,脸色铁青地对王振雄说:“王总,今天是你女儿大喜的日子,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但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给我儿媳妇一个交代!”
他的话,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亲家的压力之下,王振雄咬紧了后槽牙,牙齿摩擦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是……是误会……”
“误会?”
我立刻抓住了他的话头,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
“王董,只是误会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迫感。
“您刚才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亲眼所见’,说我‘人赃并获’,甚至要报警抓我。这对我个人名誉造成的巨大损害,对我在场所有亲友面前造成的羞辱,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就够了吗?”
我不依不饶。
因为我知道,对付王振雄这种人,你退一步,他就会进十步。
你必须把他死死地踩在脚下,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宾客们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风向彻底倒向了我。
“就是啊,凭什么啊?差点把人冤枉死,一句误会就完了?”
“仗势欺人呗,看人家小姑娘好欺负。”
“这王总的人品,看来也不怎么样啊……”
这些议论,像一把把小刀,凌迟着王振雄的自尊。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看着他这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那是五年前,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
在医院那间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我见到了我的恩师,李建华教授。
他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曾经那双充满智慧和神采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
就在一周前,他还是国内环保新材料领域的泰山北斗。
他呕心沥血十余年的研究成果——一种可以彻底改变污水处理行业的新型催化剂,即将完成最后的实验。
而王振雄,是他多年的好友,也是这个项目的合伙投资人。
然而,就在成果即将公布的前夕,王振雄,这个他最信任的伙伴,窃取了他所有的核心技术数据,抢先注册了专利,并反咬一口,污蔑李教授学术造假,骗取投资。
一夜之间,德高望重的李教授,成了人人喊打的学术骗子。
他一生清誉尽毁,毕生心血被人窃取,加上投资失败带来的巨大债务,这位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终于被压垮了。
心脏病突发,送进医院时,已经回天乏术。
临终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个加密的U盘交到了我的手里。
“苏晴……这是……原始数据……还有……他承认的录音……帮我……帮我……”
话没说完,他的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监护仪上,心跳变成了一条刺眼的直线。
我握着那个尚有余温的U盘,跪在病床前,泪如雨下。
从那天起,复仇的种子,就在我心里生了根。
王振雄,靠着剽窃来的技术,成立了现在的“雄图科技”,一路飞黄腾达,成了今天这个受人追捧的“成功企业家”。
而我,这些年,一边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磨练我的专业技能,一边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一个能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契机。
今天,他亲手把这个契机,送到了我的面前。
“小晴……”
陈默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走到我身边,脸上带着祈求,低声劝我:“小晴,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王董也不是故意的,你就给他个台阶下吧,我们的项目……”
“你的项目,不是我的。”
我冷冷地打断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我的目光,始终像钉子一样,钉在王振雄的脸上。
“王董,道歉。”
我寸步不让。
“向我,苏晴,正式地,公开地,道歉。”
最终,王振雄还是道歉了。
在亲家的冷脸和全场宾客的注视下,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终于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他朝着我,极不情愿地、僵硬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已经彻底被毁了。
一场本该喜气洋洋的婚宴,变成了一出荒诞的闹剧。
新娘王倩倩早已哭着跑下了台,新郎一家也全程黑着脸,草草地应付着所剩无几的流程。
陈默和他的父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为这场风波总算可以就此结束。
陈默想过来拉我的手,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小晴,你看,事情解决了,我们……”
我面无表情地避开了他的手。
解决?
在我们之间,事情才刚刚开始。
他的父母,陈建国和张兰,走了过来。
他们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关心,甚至没有为刚才的误解和辱骂表示一丝歉意。
张兰看着我,眼神里依然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责备。
“苏晴,你今天真是太过分了!王董都已经说了是误会,你还揪着不放,非要逼人家当众道歉!你懂不懂什么叫顾全大局?你把王董得罪死了,我们陈家的生意怎么办?你这女人,心里除了你自己,还有没有这个家!”
我公公陈建国也板着脸附和:“就是!一点小事,闹得满城风雨!我们陈家的脸,今天全让你一个人给丢尽了!”
我看着他们颠倒黑白、理直气壮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被当众污蔑是小偷,在他们眼里,是“一点小事”。
我维护自己的清白和尊严,在他们眼里,是“不懂顾全大局”。
我将目光转向陈默,想看看他,我名义上的丈夫,会说些什么。
陈默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皱着眉头,帮着他父母说话:“小晴,你今天确实太冲动了。妈说得对,王董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一字一句地问他:
“陈默,我想要的,很简单。”
“我想要的,是你作为一个丈夫,在你的妻子被几百人指着鼻子骂是小偷的时候,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对所有人说一句‘我相信她’。”
“而不是像条狗一样,跑过来哀求我,让我‘先认了’!”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失望。
陈默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张了张嘴,喃喃地辩解:“那……那不一样……那关系到我们家的生意……关系到几百号工人的饭碗……”
“所以,你的生意,你的工人,都比我的清白和尊严更重要。”
我替他说完了他没敢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一切,都再清晰不过了。
在他心里,我这个妻子,不过是他们陈家用来维系生意、传宗接代的一个工具。
当我的存在与他的利益发生冲突时,我就是那个可以被最先牺牲掉的代价。
我笑了,笑得无比释然。
我缓缓地抬起左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无名指上那枚曾经象征着永恒承诺的婚戒,一点一点,摘了下来。
那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我走到陈默面前,摊开他僵硬的手掌,将那枚戒指,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心。
“这枚戒指,太重了,我戴不动。”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陈默,我们完了。”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在陈默的脑子里炸开。
他彻底慌了,之前所有的算计、权衡、懦弱,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恐惧。
他没想到,我做得这么绝。
“不!小晴!你不能这样!”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吓人,脸上满是惊惶和悔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不离婚!我不能没有你!”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忏悔、道歉,甚至想跪下来。
多么讽刺。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背叛。
在我决定离开的时候,他却开始挽留。
我冷漠地、用力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挣脱了他的桎梏。
然后,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宴会厅的大门走去。
“苏晴!你给我站住!”
婆婆张兰的尖叫声在我身后响起。
陈默想追上来,却被他父母死死地拉住。
“别追了!让她滚!这种女人,我们陈家要不起!”
我没有停下脚步。
我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外面的冷空气瞬间涌了进来,让我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金碧辉煌、却充满了肮脏与算计的牢笼。
我看到了陈默一家人难看的脸色,看到了新郎新娘一家的尴尬与怨恨,也看到了王振雄投向我的,那怨毒如蛇的目光。
我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而我,亲手拉开了这场大戏的序幕。
回到我和陈默那个所谓的“家”,一室清冷。
空气里没有一丝烟火气,就像我们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
陈默没有回来。
也好,我乐得清静。
我没有开灯,径直走进书房,从保险柜的最深处,取出了那个我珍藏了五年的U盘。
黑色的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
我打开电脑,将U盘插入接口。
随着一声轻响,一个被我用三重密码加密的文件夹,出现在了屏幕上。
输入密码,文件夹被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李教授的复仇之剑。
有他完整的、未经修改的原始实验数据和研究日志,详细记录了他从灵感到最终攻克技术难关的每一个步骤。
有王振雄公司这五年来,每一份公开的财务报表,以及我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从那些天花乱坠的数据里,找出的几十处财务造假、违规关联交易、甚至涉嫌侵吞国有资产的线索和证据。
最关键的,是一段音频文件。
那是在悲剧发生前,李教授预感不妙,偷偷录下的他与王振雄最后一次争执的录音。
录音里,王振雄嚣张的声音清晰无比:
“老李,别那么天真了!现在这个社会,讲的是谁有钱,谁有关系!你那点破技术,在我手里才能变成钱!在你手里,就是一堆废纸!”
“剽窃?说得那么难听!我这是合理利用资源!你要是识相点,就拿着我给你的那点钱滚蛋,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身败名裂!”
“你还想去告我?你去啊!你看有谁会信你这个老顽固,还是信我这个纳税大户、明星企业家!”
每一次听这段录音,我心中的恨意都会被重新点燃。
我将这些年来搜集的所有材料,分门别类,整理成一份详尽无比、证据链完整的匿名举报信。
但我没有立刻发出去。
复仇,不是一时冲动的泄愤,而是精准的、致命的一击。
我需要一个最佳的时机。
一个能让王振雄在最高点,摔得最惨的时机。
深夜,门锁传来响动。
陈默回来了,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把那套我早已听腻了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是猪油蒙了心……我不能没有你,我们家也不能没有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丑态百出,像一个犯了错却只想逃避惩罚的成年巨婴。
我低头看着他,看着他这副可悲又可笑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
我平静地开口:“陈默,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打印好了,在茶几上。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他见软的不行,眼神瞬间就变了。
那张还挂着泪痕的脸,陡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露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苏晴!你别逼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离了我,你以为你能过得好?我告诉你,王董不会放过你的!你今天让他那么丢脸,他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威胁。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武器。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是吗?那我真的很期待。”
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他。
他扬起手,似乎想打我,但看着我毫无畏惧的眼睛,那只手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了。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电话那头,是一个刻意压低了嗓门的男人声音,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是苏晴吗?我劝你最近安分一点,别多管闲事,也别乱说话。否则,后果自负。”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知道,是王振雄的人。
他开始用他最擅长的、最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了。
害怕吗?
当然不。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我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立刻打开了电脑。
我将朋友在婚宴上用手机录下的、王振雄指着我鼻子污蔑我、最后又被迫鞠躬道歉的完整视频,用最快的速度剪辑好。
然后,我注册了一个小号,将这段视频,配上一个极具冲击力的标题,发到了本市一个拥有几百万粉丝、影响力巨大的本地生活论坛上。
标题是:
《豪门婚宴现形记:百亿企业家当众污蔑,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舆论战的第一枪,由我亲手打响。
网络的发酵速度,远超我的想象。
那个帖子,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被顶上了论坛首页的热门。
点击量、转发量、评论数,呈几何级数增长。
视频里,王振雄前后的嘴脸对比太过强烈,他盛气凌人的指责,和我冷静从容的反击,以及最后那个屈辱的鞠躬,构成了一个极具戏剧冲突的完整故事。
网友们瞬间就炸了。
“卧槽!这不是我们市的明星企业家王振雄吗?平时看他在电视上人模狗样的,原来是这副德行!”
“这个姐姐好飒!全程冷静反杀,逻辑清晰,气场两米八!”
“熊孩子偷东西,当爹的为了面子冤枉好人?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奇葩?”
“深扒一下这个雄图科技,感觉发家史肯定不干净!”
舆论的风向,开始从一场婚宴闹剧,转向对王振雄本人的深扒。
他的“光辉形象”,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王振雄显然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帖子,他立刻动用了他最擅长的公关手段——删帖。
然而,为时已晚。
在互联网时代,只要你想,就没有什么是能被真正删除的。
原帖虽然被删了,但无数的截图、录屏,早已像病毒一样,在各种微信群、朋友圈、短视频平台上传播开来。
事情,已经闹大了。
陈默一家,快要疯了。
他们公司的股价,因为“与劣迹企业家深度捆绑合作”的传闻,开始出现了不正常的下跌。
陈建国,我的前公公,气急败坏地打电话来骂我,说我是个扫把星,要把他们家往死里整。
我听了两句,觉得聒噪,直接挂断,然后拉黑了他们全家的电话号码。
世界清静了。
王振雄在删帖失败后,恼羞成怒,开始动用更卑劣的手段。
很快,网络上就出现了大量抹黑我的帖子和水军。
他们说我私生活不检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他们说我早就想跟陈默离婚,故意在婚宴上闹事,是为了敲诈王振雄一笔钱。
他们甚至把我大学时期的照片都扒了出来,说我整过容,是个心机深沉的拜金女。
一时间,脏水铺天盖地而来。
我成了那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破坏别人婚礼的恶毒女人。
我没有去辩解,也没有去跟那些水军对骂。
因为我知道,用新的谣言去覆盖旧的,只会让自己陷入无休止的泥潭。
我要做的,不是自证清白,而是釜底抽薪。
我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位国内知名的财经记者,张远。
他也是李建华教授曾经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对老师的含冤而死,一直耿耿于怀。
我们约在一家僻静的咖啡馆见面。
我没有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只是将我整理好的,关于雄图科技财务报表上几个最致命的疑点,作为“开胃菜”,交给了他。
张远是行家,他只看了一眼,眼神就变得无比锐利。
“苏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追查到底,给李老师一个公道。”
三天后。
一篇名为《百亿市值下的隐秘角落——雄图科技财务迷雾调查》的深度报道,在一家极具公信力的财经媒体上刊发。
文章没有直接下任何结论,但提出的几个关于“存贷双高”、“异常的关联方交易”、“研发费用资本化比例过高”的财务疑点,每一个都精准无比,直指核心。
这篇文章,在平静的财经界和资本市场,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雄图科技的股价,应声大跌。
一天之内,市值蒸发了十几亿。
股民们恐慌了,投资机构开始质疑,监管部门也表示“已关注到相关舆情”。
王振雄彻底坐不住了。
他不得不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试图澄清这些“不实指控”。
然而,在张远和一众专业记者的犀利追问下,他越描越黑,漏洞百出。
他那张在镜头前强装镇定的脸,再也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恐慌。
我知道,他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王振雄被财务问题搞得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利好”消息突然传来。
雄图科技发布公告,宣布公司成功中标了一个重要的市政环保项目——“蓝天工程”。
这个项目金额巨大,而且有政府背书,一旦成功,不仅能解决公司眼下的财务危机,更能极大地提振市场信心,让股价回升。
公告一出,雄图科技跌停的股价,果然有了回暖的迹象。
王振雄也再次活跃在媒体面前,大谈特谈他的“环保梦想”和“社会责任感”,试图用这个项目来洗白自己,挽回声誉。
我看着新闻里他那副伪善的嘴脸,心中冷笑。
这个“蓝天工程”,采用的核心技术,正是他当年从李教授那里剽窃来的那项技术的“升级版”。
而他能中标,更是因为他买通了项目审批的关键负责人。
他以为,这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却不知道,这正是我为他准备的,通往地狱的最后一级台阶。
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最佳时机。
一个让他爬得最高,也摔得最惨的时机。
我不再犹豫。
我将那个尘封了五年的U盘里所有的证据,进行了最后的整理和备份。
李教授完整的原始数据和实验日志。
那段记录了王振雄亲口承认剽窃和威胁的、长达十分钟的完整录音。
雄图科技这五年来所有财务造假的详细证据链。
以及,我通过特殊渠道搞到的,王振雄向“蓝天工程”项目负责人,市环保局副局长张涛,进行大额利益输送的银行流水和转账记录。
所有的证据,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无可辩驳。
这一次,我没有匿名。
我用我的实名,将完整的举报材料,通过加密邮件,同时发送给了三个地方:
纪委监察委。
证监会稽查总队。
国家税务总局稽查局。
做完这一切,我将那段最关键的、王振雄亲口承认剽窃的录音,以及李教授的原始技术手稿和王振雄申请专利的技术文件对比分析,打包发给了财经记者张远。
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张远哥,是时候,为李老师正名了。”
第二天。
一篇名为《窃心者:窃取恩师技术,贿赂上位,百亿企业家王振雄的原罪》的报道,配上那段长达十分钟的、未经任何剪辑的录音,如同一颗核弹,引爆了整个社会舆论场。
录音里,王振雄那嚣张、狂妄、不可一世的声音,与他在新闻发布会上道貌岸然、伪善慈悲的面孔,形成了巨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差。
李建华教授的沉冤,终于得以昭雪。
学术界、科技界、乃至所有关注此事的普通民众,一片哗然。
愤怒的声讨,如山呼海啸般涌向王振雄和他的雄图科技。
雄图科技的股价,在开盘的瞬间,就毫无悬念地崩盘了。
没有挣扎,没有缓冲,直接一字跌停,封单金额高达数十亿。
无数股民血本无归,哀鸿遍野。
当天下午,官方发布通告:
由纪委、证监、税务、公安等多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已正式入驻雄图科技集团总部,对公司及其实际控制人王振雄,展开全面调查。
我知道,王振雄的末日,到了。
这一次,他再也无力回天。
多米诺骨牌,一旦倒下第一张,剩下的,就只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崩塌。
王振雄被控制调查了。
据说,他被带走的时候,还在疯狂地打电话,试图动用他那些所谓的“关系”。
但在如山的铁证面前,在他引发的滔天舆论面前,没有人敢为他说话,也没有人能为他说话。
那些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此刻都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
他女儿王倩倩那场风光无限的婚礼,也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新郎家本就是看中了王家的财势和背景,如今王家这棵大树轰然倒塌,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
婚后不到一个月,新郎就以“女方家庭存在欺诈行为”为由,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并且要求王倩倩返还所有彩礼和财物。
那场他亲手导演的、用来羞辱我的婚宴,最终,羞辱了他自己。
而陈默家,作为与王振雄深度捆绑的利益共同体,自然也无法幸免。
雄图科技的崩盘,直接导致他们作为供应商的应收账款全部变成了坏账。
加上之前因为负面传闻导致的股价动荡和银行抽贷,他们公司的资金链,应声断裂。
苦苦支撑了不到半个月,陈家那个在本地还算小有名气的工厂,就正式宣布破产清算。
陈建国,那个一辈子都把面子和生意看得比天大的男人,在接到法院破产裁定书的那天,气急攻心,突发中风,被送进了医院,半身不遂。
陈默,一夜之间,从一个前途无量、衣食无忧的“富二代”,变成了一个背负着巨额债务、连父亲医药费都快要付不起的落魄子弟。
他又来找我了。
在我已经搬出来租住的公寓楼下。
这一次,他没有下跪,也没有哭泣。
他只是站在那里,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乱得像一团鸡窝,曾经光鲜的脸上,写满了颓败和怨恨。
他看到我,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红着眼睛冲我嘶吼:
“苏晴!你满意了?你现在满意了?为了报你的仇,为了给你那个死了的老师报仇,你把所有人都毁了!王家毁了,我们陈家也毁了!我爸躺在医院里,我妈天天以泪洗面!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毁掉你们家的,不是我。”
我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是你们自己的贪婪和选择。当你选择利益而放弃我的尊严时,当你父亲选择攀附权贵而放弃道义时,你们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果,都有它的因。你们,只是在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被我的话噎住了,愣愣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
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份他一直没有签的离婚协议书,和一支笔,递到他面前。
“签字吧,陈默。”
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空茫的平静。
“这是我,给你留的最后一点体面。”
他看着那份协议,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接过笔,在那份协议的末尾,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拿回协议,仔细地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放回包里。
然后,我转过身,没有一丝留恋地,走进了公寓大门。
身后,传来了他压抑的、绝望的哭声。
但那,已经与我无关了。
几个月后,尘埃落定。
王振雄因合同诈骗、职务侵占、行贿等多项罪名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没收全部个人财产。
雄图科技被查封拍卖,他建立的那个虚假帝国,彻底烟消云散。
副局长张涛也应声落马,牵出了一连串的腐败案件,在本地官场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在张远记者的奔走呼吁和众多学者的联名支持下,李建华教授的名誉,得到了官方的正式恢复。
他被窃取的那项技术专利,也被判归其合法继承人所有。
学校为李教授补办了一场隆重而肃穆的追悼会。
我作为他曾经最亲近的学生代表,站在发言台上,面对着台下无数景仰他的师生,一字一句,讲述着他的风骨,他的才华,和他那不该被埋没的、对科学最纯粹的热爱。
我说到最后,声音哽咽,但我没有流泪。
因为我知道,老师在天上看着,他会为我感到骄傲。
我用变卖专利和王振雄赔偿款换来的钱,加上我自己的所有积蓄,成立了一个以李教授名字命名的环保科技基金会。
这个基金会,专门用于资助和扶持那些有才华、有梦想,却因为出身贫困而举步维艰的年轻科研者。
我希望,李教授的悲剧,永远不要再重演。
我的事迹,被媒体报道了出去。
我从一个“豪门弃妇”,摇身一变,成了独立、智慧、勇敢的新时代女性代表。
我辞去了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基金会的运营中。
每天都很忙碌,但我的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宁。
我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人生价值,那是一种比复仇成功,更能让我感到快乐的东西。
在一次基金会举办的学术沙龙上,我又遇到了张远。
他作为特邀媒体人出席,看着我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笑意。
活动结束后,他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
“苏晴,祝贺你,你活成了李老师最希望你成为的样子。”
我握住他的手,微笑着回答:“谢谢你,张远哥。我们都一样。”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后来,我听说了一些关于陈默的消息。
他为了还债,卖掉了家里最后一套房子,带着中风的父亲和整日哭哭啼啼的母亲,去了一个南方的小城市打工。
据说,日子过得很是潦倒。
有一次,他托一个共同的朋友带话给我,说他后悔了,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
我听完,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复。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有些路,一旦走错,就再也无法回头。
我站在基金会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远处的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金色。
我知道,我报的,不仅仅是恩师的仇,更是救赎了那个曾经被困在一段窒息的婚姻里、被困在旧日时光里的,我自己。
从今往后,海阔天空,我的人生,自由而辽阔。
来源:小米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