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蝉鸣声刺破雨后闷热的空气,"吱呀呀”叫个不停,仿佛诉说着外界如天堂的诱惑。易志把背篓支在路边的石坎上喘一口气,望着山那边小镇上蜿蜒公路上蠕动的汽车,伸向那遥远的地方一一那个新奇而充满色彩的缤纷世界……
1999年盛夏,易志穿着一双破胶鞋踩在泥泞不堪的青石路上,背上的背篼里装着满满的一背篓猪草。
蝉鸣声刺破雨后闷热的空气,"吱呀呀”叫个不停,仿佛诉说着外界如天堂的诱惑。易志把背篓支在路边的石坎上喘一口气,望着山那边小镇上蜿蜒公路上蠕动的汽车,伸向那遥远的地方一一那个新奇而充满色彩的缤纷世界……
这时候,父亲那念了上万遍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又响:"要走出大山,读书是你唯一出路。"
那夜,易志在昏黄又一闪一闪的电灯下,望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任由无声的泪水膛岀眼角,这种复杂的心情让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是高兴、是激动,还是在为自己那熬过的日日夜夜致敬?这些情愫都兼而有之吧!
总之,易志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高兴着,他觉得他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
2004年,易志蜷缩在城中村八平米的出租屋里,墙角的霉斑如家乡的公路蜿蜒曲折。他每天早出晚归,穿行于城市的大街小巷,为了每个月到手的工资而努力着,相比农村的农活,这样的工作可能是别人羡慕的,但是在易志的心理,这种枯燥的上下班不是他想像的"外面的世界"。
2008年春,在朋友的鼓动下,易志与朋友下海了,墙上贴着各种励志语录,投影仪蓝光扫过年轻的面孔,他们用CAD和Excel表格编织着大富大贵的幻梦……
直到某个清晨,易志拿着手机确认无法拿到应收款时,数字游戏崩塌,将易志的人生之路送回了家乡那条曲折公路,这条公路的尽头,不再是色彩斑斓的充满希望的世界,而是应付不完的官司、还不尽的债务。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被起诉和应诉之后,在一个充满凉意的深秋,他蹲在小区后山的石坎上,清点着上半生的"货物",发现这一天的日期,竟是自己44岁的生日。
梧桐树飘下一叶枯黄落在肩头,短暂停留了一下,继续飘落于地,落叶要归根,它的使命未完,还要牺牲自己最后一丝价值滋养来年的新芽……
某个无眠之夜,易志拉开锈蚀的办公桌,褪色的名片上烫金的头衔早己斑驳,楼下夜市飘来砵砵鸡的香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成宿命的味道,他忽然想起父亲殷切的希望和敦敦教诲,还有母亲那如刀刻的皱纹和弯曲的脊梁。
人生,是一场没有返程票的航班,当我们看透命运布下的棋局时,才惊觉那些被我们亲手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早己在时光里叠堆成无法逾越的高墙。突然记起沈从文在《边城》里所写:"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而我们能做的,也只能做的,不过是把故事写进泛黄的树叶上,待某个深秋的风,吹拂而下,融进浩瀚的大地。
或者在某个雨夜,与自己的倒影相对而坐,听岁月在茶烟里轻叹时光的无情流逝……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