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雨薇站在病床边,俯下身去,努力分辨父亲含糊不清的低语。她眉头紧锁,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惶惑与不安。床上的张文脸色灰白,呼吸急促,眼神却透着一股执拗,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
“爸,你说的是什么?”
“什么哥哥?我怎么可能有个哥哥?”
张雨薇站在病床边,俯下身去,努力分辨父亲含糊不清的低语。她眉头紧锁,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惶惑与不安。床上的张文脸色灰白,呼吸急促,眼神却透着一股执拗,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
“你……在非洲……还有个哥哥……还有我……的妻子……”
张雨薇愣住了。
她从小只知道父亲孤身一人,母亲早年离世,家中除了自己再无旁人。父亲一直沉默寡言,从未提过有过第二段婚姻,更别说什么非洲的哥哥。她本能地以为,那只是临终的胡话。
可等到父亲去世,整理遗物时,她在一只旧木匣里发现了一封信、一张飞往非洲的航班行程单,以及一本存折——上面竟有高达六百万元的存款,备注显示这些钱都是“妻儿”汇来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忽然变得真实而沉甸甸。
张雨薇一直觉得父亲是个沉默而疏离的人。
母亲去世得早,她的记忆中几乎没有母亲的影子,成长的岁月里,只有父亲张文独自一人把她养大。
张文五十六岁,却看上去像六十多,眉骨浓重,眼窝深陷,眼神里常年有种难以驱散的疲惫。他话不多,习惯在黄昏时坐在门前那张发旧的竹椅上,抽一根接一根的烟。邻居都说他是个“命苦的人”,也说他“有脾气,有硬骨头”。
奇怪的是,从小到大,她从未听人提起过什么“哥哥”。亲戚走动、年节团聚,这个词就像不存在一样。可仔细回想,父亲的很多细节又像是在刻意避开某些话题。
她读高二那年,家里的日子忽然紧张起来。父亲突然说要去国外打工,理由是朋友介绍的机会,说在外干两年,就能攒一笔钱供她上大学。
那两年,父亲偶尔寄回几封信,字寥寥:“好好学习,别惦记我。”没有抱怨,也不说境况。她担心他在外吃苦,却不敢多问,只能咬牙努力,用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市的重点大学。
父亲如约归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晒得黝黑,皱纹也更深了。性子似乎更沉了,不提国外的经历,也不谈认识的人和做的活计。张雨薇知道他不愿提往事,便没再追问。
大一暑假,父亲突然病倒,诊断是多年慢性肝病加上劳累过度导致的急性恶化。她急忙请假回家照顾,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隐隐的不安。
那天,她正想趁父亲休息收拾屋子,父亲却忽然交代:“我房间那个旧包,别乱动。”
她起初没在意,可越是被叮嘱,越让人好奇。
趁父亲睡着,她四处找,很快在那只老旧木衣柜的底层角落里,翻出了那个他特意提到的“旧包”。
是个深灰色的帆布包,边角磨得发白,布线开裂,一看就是跟了主人多年的物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它抱了出来,轻轻拍去灰尘,拉开拉链。
包里并没有值钱的金银首饰,可随着一件件物品被翻出来,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护照,封面印着醒目的“Republic of South Africa”字样。她愣住——父亲不是说去的是东南亚打工吗?南非又是怎么回事?
接着是一册存折,她翻了翻,上面赫然有几笔不小的汇款记录。正当她疑惑时,指尖触到一个冰凉而沉重的硬物——一枚金属勋章。
勋章呈暗铜色,表面布满细小的划痕和磨损,中间刻着一行她不熟悉的外文和一颗星形标志。她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但捧在手心时,莫名有种沉甸甸的分量感。
而真正引人注意的,是包底那只小木盒。
木盒巴掌大小,整块木料雕刻,颜色深沉,花纹古朴,边缘有掉漆的痕迹,却保存得很完整。盒面嵌着一个小巧的铜锁,做工精致。
她下意识想打开,可无论怎么拨弄,锁扣都纹丝不动。
张雨薇心头涌起越来越多的疑问——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父亲为什么要特意锁起来?而那本护照上的南非,又意味着什么?
正当她盯着盒子出神时,身后骤然传来一声暴喝。
“你在干什么!”
她吓得猛地回头,只见父亲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口,脸色阴沉得吓人,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怒意与防备。
“爸,我……我只是想帮你收拾东西——”
话没说完,父亲几步上前,一把夺过那个帆布包,像护住什么不能外泄的秘密般紧紧抱在怀里。
“谁让你动这些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颤抖,“我不是说过不要碰!”
“我……我只是无意看到——”
“无意?”父亲冷笑,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以后别再乱动我的房间,听到没有?要是再让我发现——”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神锋利得像刀。
张雨薇怔在原地,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过父亲这样失态,甚至在愤怒之下,还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神情。
父亲抱着那只包,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房间,顺手重重关上了门,将她隔在门外。
屋里静得可怕,只剩下她胸口翻涌的疑问和耳边嗡嗡的空响。
那一晚,她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只上锁的木盒,以及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惧。
她隐约觉得,那盒子里,藏着父亲另一段完全不为人知的人生。
大学毕业后,张雨薇回到了老家,一边四处投简历找工作,一边留在家中照料病重的父亲张文。
张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卧床的时间越来越长,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脸色蜡黄,眼神却依旧透着那股倔强劲儿。
有时半夜醒来,张雨薇会听见父亲在床上低声呢喃,语气断断续续,还带着些莫名的词句:“那条河……一捧沙子就是宝贝……”
“水下的宫殿……还在等我……”
起初,她以为只是病人的神志恍惚,说些不着调的梦话,没往心里去。可随着这些只言片语频繁出现,她渐渐感到一丝不安。
尤其是在一个闷热的深夜,父亲忽然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伸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颤抖却无比清晰:“雨薇……我不该瞒你,你……在非洲,还有个哥哥。”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在她耳边炸开,让她整个人怔在原地。
“爸……你说什么?”
可父亲的目光很快飘忽了起来,嘴唇抖了抖,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呼吸急促地翻了个身,不久便陷入了昏睡。
张文这些年一直独身,国外打工的那段经历他几乎只字未提。她从没想过父亲会在外面组建家庭,更没想过自己会有个素未谋面的亲人。她安慰自己,这大概只是重病之人说胡话,没必要当真。
然而,父亲去世后,她在整理遗物时,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句奇怪的嘱托。她重新翻出了父亲曾再三叮嘱“不要乱动”的旧旅行包。
她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一本护照,一张已经泛黄的非洲地区手绘地图,一张当地的身份证明,还有一个带锁的木盒。
她找出一串生锈的小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锁扣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银质戒指,款式古朴,戒面上雕着一颗奇特的五角星图案,像是某种族徽。
戒指旁压着一张陈旧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左边,是年轻时的父亲——身穿一袭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脖子上挂着某种金属饰品,神情骄傲而亢奋,仿佛融入了另一种文化。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位背对镜头的高挑男子,头发编成紧密的辫子垂到背后,肩膀宽阔,身姿挺拔。虽然看不清正脸,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与陌生感,让她心底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悸动。
她隐约觉得,那个人,极可能就是父亲口中的“哥哥”。
可照片上没有日期,没有注释,连拍摄地点也无法确认。
她继续翻找,终于又看到了那本厚厚的存折。父亲生前的生活一向简朴,吃穿都节省到极致,连家里的家具都是二十年前的老物件。她原本以为这存折里不会有多少积蓄。
抱着好奇,她拿着存折去了银行。
大厅里,空调冷风吹得她有些发怔。她把存折和身份证递给柜台的工作人员。那是个年轻的女柜员,低头在电脑上敲击了一阵,眉梢微微一挑:“您好,这个账户还有效,余额是——六百二十七万一千五百六十元整。”
张雨薇愣住,瞳孔猛地一缩:“多少?”
“六百二十七万。”女柜员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请问您是要取现,还是挂失补卡?”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下意识地收回存折,指尖微凉。
父亲一辈子节衣缩食,从没做过生意,更没投资过,怎么可能积攒下这样一笔钱?
这笔钱,会不会……与非洲的那个“哥哥”有关?
她压下心头的疑问,指着存折上的流水记录,低声问:“这些钱是从哪儿转来的?能查吗?”
女柜员顿了顿,敲了几下键盘,说:“大部分资金都是从一个境外账户汇入的,根据记录,这不是工资,也不是企业账户,备注显示是私人汇款。”
“境外……是非洲方向吗?”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的。”
张雨薇攥紧了那本存折,心里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陌生感。
她原以为父亲的生命是单薄而清贫的,如今才发现,他的过去像一片蒙着尘的海面,深不见底。
她让柜员帮忙更新交易记录,新的流水一条条打印在存折上,整齐而冷漠地排列着。
拿着沉甸甸的存折走出银行时,夏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却觉得像被什么冷意包裹住了。
这个本该承载父女艰苦岁月的存折,此刻更像一本隐藏了真相的剧本。
张雨薇坐在银行等候区的长椅上,手里攥着那本沉甸甸的存折,目光落在地面,却久久没有起身。
这些年,她为了在市区买套小公寓,四处求人借钱,低声下气地答应各种条件;为了创业,资金周转不灵时,她曾向父亲开口,父亲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你要自己撑过去。”甚至还借机劝她——做人要独立,不要总想着依赖别人,尤其不能依赖家人。
她一直都相信这番话出自父亲的真心,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家里确实从来都没什么“余钱”。
可现在再想,那些拒绝与说教的背后,究竟是为了培养她的独立,还是为了掩盖另一段不愿触碰的过去?
又或者——是为了守护一个从未提起的家庭?
这个念头像一粒沙,钻进了她的心口,怎么也甩不掉。
她垂下眼,再次翻出那封从旅行包底层找到的信。信纸早已泛黄,边缘起了毛边,上面用外文写着一个地址——乌干达首都坎帕拉的一处住宅区。收信人一栏,是一个陌生的名字:“Mboniswa Nyathi”。
这个名字,她从未听父亲提过。可奇怪的是,在另外几封不同年份的信里,这个名字也出现过,有的还是署名。
起初,她还自我安慰——或许只是父亲年轻时的一段异国情缘,最终无疾而终。但眼下看来,一切似乎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信里夹着的汇款单据,更让她无法把它当作“旧情”解释——那不是一次性帮衬,而是规律、持续多年地汇入。
她回到家中,再度翻看父亲的护照。
那本护照的签证页上,密密麻麻盖着不同国家的出入境印章:乌干达、赞比亚、纳米比亚、安哥拉……
其中,有一个国家的名字,让她看得时间特别长——几内亚。
她小心翻动护照,忽然在内侧夹层发现了一张破旧的登机牌,时间是2006年9月9日,航线:科纳克里 → 广州。
科纳克里,正是几内亚的首都。
她的心口微微发紧。那一年,父亲对外的说法是滞留海外清理货物,耽搁了返程。可这张登机牌像是一块证据,提醒她,那时父亲可能已经结束了那边的生活,只是回国后选择了彻底封口。
为什么?
他到底在隐藏什么?
张雨薇下意识打开那个木盒,拿起那枚沉甸甸的银戒,仔细看着上面奇异的五角星图案。它和普通五角星不同,中心有一圈向内旋转的线条,像古老部族的象形纹。
戒指的冰凉透过指腹传来,像极了她此刻心里的感觉——硬而冷,绕不开,也化不开。
多年的父女生活,她自以为了解父亲,可如今才发现,自己所知道的,或许只是他人生的一角。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被暮色染黄的天际线,心里第一次冒出了一个冲动的念头——她要去一趟非洲,把这个谜问个清楚。
张雨薇这辈子没出过国。
大学时,她曾获得一次去欧洲交流的机会,却因为父亲突然病重而放弃。现在,站在出入境管理大厅的玻璃窗下,看着一排排柜台前的长队,她心里竟生出几分莫名的怯意。
她在等候队伍里排着,手里攥着一张写满字的纸——上面是一个南非的地址,她在父亲遗物的信封里找到的。地址的最后,还写着一行略显潦草的英文:Mboniswa Nyathi。
她不确定这是否就是她要找的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父亲曾刻意将与这个名字有关的所有东西锁进木盒,并反复叮嘱她不要碰。
可她不但碰了,还带着这些东西站在了这里。
“下一位。”柜台的工作人员打断了她的走神。
她走上前,把身份证、照片、户口簿、申请表,以及那张写着南非地址的纸一并递过去。
工作人员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语气公事公办:“目的地?”
“约翰内斯堡。”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旅游。”
对方点点头,低头看着表格,可当视线扫到目的地地址那一栏时,他的眉头轻轻一皱。
“你要去这里?”他抬起头,用笔尖点了点那行字,“这个地方……比较特殊。”
“特殊?”张雨薇愣了一下。
“是的。”对方放下笔,神情郑重起来,“那片区域治安很乱,几年前发生过局部冲突,绑架、失踪的案子不少。一般情况下,我们不建议前往。”
张雨薇看着那行熟悉的字,心口一沉:“可我必须去。我要找一个人。”
“找人?”工作人员的神色明显变化了一下,“亲属吗?”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点头:“算是吧。”
“叫什么名字?”
她吸了口气,低声念出了那串英文拼音:“Mboniswa Nyathi。”
工作人员的表情顿了顿,像是在反应什么。他抬起头,目光仔细打量了她几秒,才缓缓开口:“你刚才说什么名字?”
张雨薇有些莫名,只得重复了一遍:“Mboniswa Nyathi。”
对方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身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的界面快速翻动。他似乎在调取什么数据,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张雨薇察觉到这份异样,手心渗出了薄汗。正当她想开口询问时,工作人员站起身:“请稍等,我去确认一下情况。”
她点点头,看着他绕过柜台,走进大厅后方的一间办公室,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让她的神经绷得更紧。大厅里人流不断,叫号声此起彼伏,可她的耳朵像被水堵住一样,什么都听不清。
她想不通,一个普通的名字,为什么会让对方反应这么大。
大约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工作人员走出来时,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他没有立刻回到座位,而是从侧面走到她面前,语气缓和下来:“不好意思,刚才是例行核查。这个名字和几年前海关的一条特殊记录重名,那条记录涉及到一些不方便公开的事项。我们已经确认,不是同一个人。”
张雨薇暗暗松了口气,但那股不安却在胸口越攒越重。
她忍不住问:“能告诉我,是什么事项吗?”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涉及保密,抱歉不能透露。不过不影响你的申请,我们已经登记好了,护照十个工作日后就能领取。”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头道谢,转身离开。
可走出大厅时,她的指尖依旧冰凉。那句“特殊记录”像一根细针,扎在了她的心底,让她更想去看清事情的真相。
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那么,不管前路有什么,她都必须面对。
飞机着陆的瞬间,张雨薇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已踏上了一片全然陌生的土地。
热浪几乎迎面扑来,像有人在不远处推开了一扇巨大的蒸炉门。她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那是一种过分纯净的湛蓝,可空气中却混杂着潮湿、沉闷的气息,伴着汽油味、尘土味,还有某种不知名植物的辛香,令人胸口发闷。
这本是南非的初秋,可热度却如盛夏。
机场里人声嘈杂,各色人种、不同语言交织成一幅流动的画面。她拖着行李箱,穿行在一群高大结实的当地人之间,竟有种置身纪录片中的错觉。
最让她心里泛起不安的,是在机场外围,竟整齐站着几名身披迷彩、荷枪实弹的军人,那冷漠而凌厉的目光像随时准备刺穿过路人的心。张雨薇本能地收回了视线,低着头快步走过——显然,这里与她想象中的“热情南非”相去甚远,就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变得模糊。
她在出口处拦下一辆挂着正规牌照、但看起来略显老旧的出租车。
司机是位皮肤黝黑、头发卷曲的中年男人,操着带重口音的英语问她要去哪里。
张雨薇从包里取出信封,小心地念出上面写的地址。
司机听完,神情明显一僵,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那里……不安全。”
“为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男人皱着眉想了想,突然换成生硬的中文补了一句:“那地方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去的。我送你到附近,里面……我不进去。”
她明白继续追问也不会有答案,只得点头应下。
车子发动,沿着笔直的高速路驶向市区。窗外景象不断变化——最初是荒凉的黄土地和稀疏的低矮砖房,接着出现成片的平房与零星的建筑工地,最后,耸立的现代化高楼渐渐映入眼帘。这里的发展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更繁华。
然而,高楼林立的街区里,也夹杂着另一幅画面——街头不时闪过全副武装的保安,巡逻的军警,甚至有几辆车窗蒙着防弹玻璃的黑色越野缓缓驶过。这让她的心提得更紧——父亲口中的“安稳生活”,真的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的吗?
出租车在一条干净却略显空旷的街道边停了下来。
司机指着前方一栋金碧辉煌的建筑说:“你要找的地方,就在那里。”
张雨薇下车,抬头望去——那是一幢极尽奢华的建筑,门前停着一排排名车:奔驰、路虎,甚至还有一辆闪着银光的宾利。外墙贴满了金色反光玻璃,在阳光下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入口处是雕花拱顶的欧式门廊,地面铺着洁白的大理石砖,连一粒尘埃都似乎不被允许存在。
花园绿植修剪得整齐得像模型,中央喷泉水柱高高跃起,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住在这里的……真会是我哥哥?”她喃喃自语,心中酸涩难言。
她深吸口气,努力压下那份紧张与陌生感,向大门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进了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
门口的保安迅速投来警惕的目光,低声交谈几句,似乎在确认她的来意,却并没有立刻放行。
就在此时,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首先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浅灰色贴身长裙的女人。她个子不高,五官立体,肤色带着古铜的健康色泽,鼻梁高挺,眼神中透着几分审慎。那股混血的气质让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张雨薇怔住了——她隐约觉得,在某张老照片的背影里见过这份轮廓。
还没等她细想,另一个身影紧跟着从门内走出。
这是一位比前者高半个头的女子,身着黑色露肩长裙,耳畔摇曳着细长的银色耳饰,脚踩细跟高跟鞋,妆容精致得仿佛一笔一划都经过精心描摹。
她的发髻高高盘起,修长的脖颈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整个人自带一种压迫感极强的气场。
张雨薇抬眼望去,恰好与对方的目光正面相撞。女子的步伐先是未变,随即慢慢停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那一刻,张雨薇的心跳猛地加快,耳边像有闷雷炸开。某段被尘封的记忆突然被冲破闸门,涌了上来——那双眼睛、那份神情,熟悉得让她后背泛凉。
她的嘴唇轻轻颤动,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吐出了那句话:
“你……怎么会是你?”
来源:Ace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