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挪用来女儿住宿费随礼，只因感念公司多年照顾；林建国本觉情谊可贵，却在得知周姐女儿实为710 分的高考状元后，心生复杂。

"周姐，这三千太多了。"" 林总，您就让我表份心意。"

周姐是诚信建筑的保洁员，儿子高考630 分的林建国是她的老板。

她挪用来女儿住宿费随礼，只因感念公司多年照顾；林建国本觉情谊可贵，却在得知周姐女儿实为710 分的高考状元后，心生复杂。

一场升学宴，两份成绩单，三千与五十的礼金反差，藏着不为人知的考量......

七月的热浪裹着诚信建筑公司的办公楼，老式空调外机嗡嗡作响。

林建国摘下老花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办公桌上堆着三份工程预算表，最上面那份被汗水洇湿了一角。

手机震动起来，儿子林浩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爸！630！我考了630！"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真。

林建国的钢笔在预算表上划出一道长痕。

他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在抽屉上。"多少？再说一遍？"

"630！比预估高了20分！"

办公室的玻璃门映出林建国发红的眼眶。他摸出烟盒又塞回去，对着电话说了三遍"好小子"。

保洁员周姐正巧推着拖把经过门口。她看见林总对着手机点头，嘴角抽动得像在忍笑。

"周姐！"林建国叫住她，"我家浩浩考了630！"

拖把桶里的水晃了出来。周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哎哟！这分数能上清华北大了吧？"

她的声音在走廊上特别响亮，几个办公室的门陆续打开。

林建国在公司群里发了条语音："周六晚七点，悦海酒楼，都来喝我儿子的升学酒！"发完才想起忘记说免礼金的事。

最先回复的是周姐："林总，我闺女今年也高考，明天出分。要是考得好，咱们两家一起庆祝啊！"

后面跟着个咧嘴笑的表情。

财务室的小赵探头出来："周姐，你闺女平时模考多少分来着？"

周姐的拖把停在水渍上："五百二三吧，比不上林浩。"她弯腰拧干拖把，后颈的汗珠滴进衣领。

下班前林建国特意去了趟洗手间。周姐正在擦镜子，见到他立刻直起腰："林总，恭喜啊！"

"谢谢。"林建国拧开水龙头，"你闺女明天查分？"

周姐的抹布在镜子上画圈："是啊，她班主任说一本线应该没问题。"

她的手机从口袋里露出半截，屏保是穿校服的女孩。

"明天等你好消息。"林建国甩甩手上的水，"对了，周六记得早点来。"

"一定一定。"周姐突然压低声音，"林总，礼金我明天给您行吗？今天工资还没到账。"

林建国摆手："人来就行。你闺女要是考得好，这顿算我的。"

周姐的抹布掉进水池。她捞起来拧干，水珠顺着皱纹流到肘弯。

第二天中午，林建国在食堂遇见周姐。她端着餐盘独自坐在角落，手机平放在桌上。

"分数出来了？"林建国坐到对面。

周姐的筷子尖戳着米饭："568。"她抬头挤出个笑，"比模考高，能上省重点。"

"不错啊！"林建国声音有点大，隔壁桌的同事看过来。

周姐迅速扒了两口饭："我请了半天假，闺女在家哭呢。她非说能上600。"

餐盘里的青菜被拨到一边，露出块没动的红烧肉。

下午三点，周姐来办公室送咖啡。林建国注意到她眼睛发红。

"周六还来吗？"他问。

"来的来的。"周姐把糖包摆正，"我闺女说想见见林浩，取取经。"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诚信建筑公司大厅，林建国推开旋转门时，发现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

周姐正踮脚擦着公司铭牌，听见脚步声立刻转身："林总早！"

她今天换了件浅蓝色工作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这么早就来了？"林建国看了眼手表，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

"想着今天要交礼金，得把活儿先干完。"周姐把抹布叠成方块，"林总，我能不能提前去酒楼帮忙布置？"

林建国摆摆手："你是客人，坐着吃饭就行。"

"我闺女说"周姐突然停住，从兜里掏出个鼓鼓的信封，"这是三千，您别嫌少。"

信封是银行专用的那种，上面还印着"恭喜发财"的红字。

林建国接过来时摸到里面厚厚一沓，新钞的棱角硌着掌心。

财务室的小赵正好路过，吹了声口哨："周姐下血本啊！"

周姐的耳根红了："应该的，林浩考这么好..."

上午十点，林建国正在看施工图纸，财务主管敲门进来："林总，周姐的礼金我点过了，正好三千。"

她递过来一张对折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林总，恭喜林浩金榜题名。王秀芬全家敬贺。"字迹工整得像小学生作业，最后一笔用力过猛，划破了纸张。

"她哪来这么多钱？"林建国皱眉。保洁员月薪才两千八。

"说是把闺女下学期的住宿费先挪用了。"财务主管压低声音，"她特意嘱咐，希望您能在酒桌上当众收下。"

茶水间的微波炉嗡嗡响着。几个项目经理凑在咖啡机旁。

"听说周姐随了三千？"穿灰西装的问。

"我本来准备包八百..."戴眼镜的挠挠头。

"这下最少得一千起步了。"最年轻的那个往林总办公室方向瞟了眼。

林建国站在窗边，看见周姐在楼下倒垃圾。

她弯腰时露出后腰贴着的膏药，风一吹就掀起一角。

下午三点，林建国拎着两盒营养品来到保洁间。周姐正在洗拖把，泡沫漫过胶鞋鞋面。

"王姐。"林建国很少这么叫她，"三千太多了。"

周姐关掉水龙头，在围裙上擦手："不多的，林浩可是咱们市状元..."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清洁剂的白沫。

"你闺女住宿费怎么办？"

"等九月份，我再想办法。"周姐把拖把靠墙放好，"林总，当年要不是您让我来上班，我闺女连高中都读不起。"

窗外的洒水车经过，水珠溅在玻璃上。周姐突然鞠了一躬："真的谢谢您。"

回办公室的路上，林建国碰见人事主管。

"周姐女儿是不是在二中读书？"他突然问。

"对，去年还拿过助学金。"人事主管翻了翻记录，"她丈夫工伤去世后，公司一直给她保留岗位。"

保险柜的金属门发出沉闷的响声。林建国把信封放进最里层，旁边是去年的优秀员工奖牌。

下班时，周姐在电梯口拦住他："林总，我闺女...能不能跟林浩合个影？她想发朋友圈。"

"当然可以。"林建国按下电梯键，"周六记得穿漂亮点。"

周姐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扇子一样展开。

她工作服的第二颗纽扣松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子。

悦海酒楼的水晶吊灯亮得晃眼。

林建国站在门口迎客，新买的皮鞋在红毯上留下浅浅的压痕。

周姐出现在旋转门那头。她穿着件暗红色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手里攥着个扎蝴蝶结的纸袋。

走近了能看见她脚上的黑皮鞋擦得发亮，但鞋跟已经磨斜了。

"林总！"她小跑两步，纸袋发出窸窣声响，"给我闺女挑的钢笔，希望林浩用得上。"

林建国接过袋子。里面是支英雄牌钢笔，笔帽上刻着"前程似锦"。

"太破费了。"林建国看见标价签还没撕，368元。

周姐摆摆手："她非说要买好的。"她突然压低声音，"林总，那三千块钱..."

"放心。"林建国拍拍她肩膀，"都安排好了。"

宴会厅里已经坐了七成客人。周姐被安排在第三桌，挨着人事部主管。她坐下后不停整理旗袍下摆，生怕坐出褶皱。

五点整，司仪敲了敲话筒。林建国站在舞台上，灯光照得他额头冒汗。

"感谢各位来参加林浩的升学宴。"他声音有些发紧，"特别要感谢保洁部王秀芬同志，她..."

周姐的筷子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后颈的碎发从发夹里溜出来。

"王姐随了三千元礼金。"林建国举起酒杯，"她在公司工作十五年，从来没请过一天病假。"

全场的目光唰地投向第三桌。周姐站起来时碰翻了茶杯，茶水在桌布上洇开一片。

服务员送来新毛巾时，研发部经理凑过来问："王姐，你闺女考了多少分来着？"

"568。"周姐用毛巾使劲擦着桌面，"能上省师范。"

"那也不错了。"财务总监插话，"我侄子才考了五百零几。"

周姐的嘴角抽了抽："她班主任说，说要是数学多对两道选择题..."

林建国走过来敬酒，周姐赶紧端起杯子。啤酒泡沫溢出来，顺着她手腕流到肘弯。

"林浩呢？"她四下张望，"我闺女想跟他合影。"

"被同学拉去拍照了。"林建国抿了口酒，"王姐，下周排班我给你调成早班吧，方便照顾孩子。"

周姐的酒杯晃了晃。她低头盯着桌布上的茶渍，突然说了句"谢谢"。

散席时，周姐把没动过的点心仔细打包。人事主管帮她系袋子，看见她手背上有道新鲜的烫伤。

"微波炉热饭时烫的。"周姐缩回手，"不碍事。"

林建国在清点礼金时，特意把那个印着"恭喜发财"的信封装进单独的信封。

财务总监在台账上记着："王秀芬，3000元（另记）"。

回家的出租车上，林建国摸到口袋里还有支钢笔。笔帽上的刻字在路灯下一闪一闪。

周三早晨，诚信建筑的玻璃门映出林建国铁青的脸。

他盯着电梯里的早间新闻，液晶屏正循环播放着"本市高考理科状元王雅婷710分"的标题。

"林总早。"财务主管递来一叠报表，"您看这个月的..."

"王雅婷是谁家的孩子？"林建国突然打断她。

财务主管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她弯腰时看见林总攥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是周姐女儿接受采访的截图。

茶水间的咖啡机咕噜作响。三个项目经理挤在角落。

"听说了吗？保洁周姐的女儿..."

"710分！比林浩还高80分！"

"升学宴上周姐还说'能上省重点就不错了'..."

林建国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议论声戛然而止，只剩咖啡机最后的抽气声。

人事部送来份文件："林总，电视台想采访周姐，需要您签字批准。"

文件附页贴着报纸截图。照片里周姐的女儿戴着黑框眼镜，正在说："我妈总说别跟别人比，做好自己就行..."

林建国想起升学宴上周姐打翻的茶杯。

当时她说什么来着？"要是数学多对两道选择题"？

副总经理推门进来时，林建国正在翻看监控录像。画面定格在周一早晨，周姐蹲在大厅角落擦地砖缝。

"林总，这事儿有意思了。"副总拉开椅子，"周姐那三千块钱礼金，现在看是不是有点..."

监控画面里，周姐正用指甲抠着地砖上的污渍。她工作服后背湿了一大片。

"她女儿三模就考了690。"副总凑近屏幕，"升学宴前三天，学校肯定通知过分数。"

林建国关掉监控。他办公桌抽屉里还躺着那支英雄钢笔，笔帽上的"前程似锦"在阴影里发亮。

走廊上突然响起脚步声。周姐提着水桶经过门口，工作服袖口沾着漂白剂痕迹。她看见林建国时明显僵了一下。

"王姐。"林建国叫住她，"你女儿..."

水桶撞在门框上。周姐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林总，我真不知道她能考这么高..."

财务部传来打印机工作的声音。副总轻声说："她领工资时签的字，比平时用力多了。"

林建国走到窗边。楼下广场的电子屏正在重播采访，周姐女儿的声音透过玻璃隐约传来："我最感谢我妈，她每天四点起床..."

"林总，电视台的人在前台等回复。"人事主管又来了。

副总把玩着车钥匙："要我说，这三千块钱随礼，摆明是..."

"你先出去。"林建国突然说。

他打开保险柜，那个印着"恭喜发财"的信封还躺在最里层。

信封背面有周姐用铅笔写的一行小字："林浩金榜题名"。字迹很轻，像是怕划破纸张。

周四下午，省电视台的采访车停在了诚信建筑门口。

林建国透过百叶窗，看见周姐被围在摄像机中间，她不停地搓着围裙边角。

"王女士，作为状元母亲，您现在什么心情？"记者把话筒递过去。

周姐的视线飘向办公楼："孩子自己争气..."她的工作鞋在地上来回蹭着，蹭掉了一块干涸的水泥点。

林建国调大监控音量。记者正在问："听说您做保洁员供女儿读书？"

"厂里给交社保..."周姐突然抬头看了眼监控探头，又迅速低下头，"孩子懂事，从不跟同学比吃穿。"

办公室门被推开。副总经理端着茶杯进来："林总，您看她这采访，半句没提公司。"

监控画面里，周姐正用手背抹眼睛。

记者问起最困难的时刻，她说："冬天洗抹布，手裂得都是血口子..."

"她闺女三模全市前十。"副总把茶杯重重一放，"升学宴前就知道能上清华，还装模作样说'能上省重点就行'。"

林建国打开抽屉。那支英雄钢笔的笔夹已经有些松动。

前台内线电话响起："林总，电视台想拍些周姐工作的画面..."

"就说我在开会。"林建国合上抽屉。

下班时，周姐在电梯口拦住他："林总，雅婷的升学宴..."她递来张请柬，边角沾着水渍。

林建国没接："看时间吧。"

财务室还亮着灯。林建国走进去："周姐礼金台账在哪？"

会计翻出登记本。周姐那栏写着："3000元（现金）"，后面用铅笔标注"预支下月工资"。

"包个红包。"林建国抽出五十块钱，"明天晨会给她。"

会计的圆珠笔停在纸上："五十？可她还了三千..."

"按公司标准来。"林建国转身时碰倒了文件夹。飘出的工资单显示，周姐上月实发工资2736.5元。

第二天晨会，周姐站在最后一排。她今天换了件灰衬衫，领口别着枚褪色的校徽。

"下面请周姐上来。"林建国举起红包，"公司一点心意。"

周姐小跑上来时绊了一下。她双手接过红包，厚度让她明显愣了一下。

"谢谢林总。"她把红包塞进裤袋，金属校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散会后，保洁间的拖把桶一直在晃。

透过门缝，林建国看见周姐正用抹布擦脸，抹布很快湿了一大片。

中午食堂，副总端着餐盘坐到林建国对面："五十块，够买本考研英语。"

林建国的筷子停在红烧肉上。他突然想起上周看见周姐蹲在垃圾桶旁，把剩饭里的肉挑进饭盒。

"她闺女接受晚报采访了。"副总滑动手机屏幕，"说最想给妈妈买台洗衣机。"

手机上的新闻配图里，周姐女儿抱着厚厚的《五年高考》，背景是贴满便利贴的墙面。

最显眼的那张写着："妈妈的手不能再裂了"。

周日上午，"状元楼"家常菜馆的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恭喜"二字。

林建国推开店门时，空调的冷气混着油烟味扑面而来。

周姐站在收银台旁，身上的碎花衬衫是新的，但袖口已经起了毛球。她小跑过来时，左脚鞋跟的胶皮开胶了。

"林总！"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三次才伸出来，"您真来了..."

林建国身后跟着财务和人事主管。

他们被引到靠窗的圆桌，桌上铺着一次性塑料布，印着"囍"字的餐巾纸折成了天鹅形状。

王雅婷从后厨跑出来，校服裤子洗得发白："林叔叔好。"她手里还拿着剥了一半的蒜。

"听说你要去清华？"林建国没接女孩递来的茶水。

女孩的耳根红了："嗯，物理系。"

周姐突然插话："孩子瞎选的，哪比得上林浩报的金融..."

凉菜上齐时，林建国掏出红包。薄薄的红封在一桌廉价塑料碗中间格外扎眼。

"五十块钱。"他把红包按在转盘上，"给孩子的。"

转盘吱呀响着停在周姐面前。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姜末，捏起红包时塑料袋沙沙响。

"谢谢林总。"她弯腰的幅度太大，后颈露出一块膏药，"太多了..."

人事主管的筷子掉在地上。

林建国盯着周姐发红的指关节："听说你女儿三模就考了700多分？"

周姐正在盛汤的手抖了一下，汤汁洒在塑料桌布上。

"妈！"王雅婷突然站起来，"林叔叔，其实我爸他..."

"闭嘴！"周姐的汤勺砸进碗里。瓷片碰撞的声音让隔壁桌的婴儿哭起来。

女孩的眼镜片上起了雾。她攥着桌布边缘："那年工地出事，要不是林叔叔垫医药费..."

周姐猛地拽住女儿手腕。整个餐厅突然安静。后厨的油锅声、隔壁桌的划拳声都消失了。

林建国看着周姐颤抖的嘴唇，发现她右眉上有道疤，那是五年前钢架砸的。

财务主管的手机突然响起。周姐的旧诺基亚也从兜里滑出来，屏保是张模糊的合影：戴安全帽的男人搂着穿校服的小女孩。

林建国伸手去掏钱包，却摸到了那支没送出去的钢笔。笔夹上的"前程似锦"硌着他的掌心。

"周姐，"他嗓子发紧，"当年老王的抚恤金......"

来源：Ace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