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她从一万平米的云锦软垫上醒来——这是言珵特意仿照人间龙榻尺寸为她定制的窝巢——总会先伸个懒腰，然后盯着身旁还在闭目养神的仙君发会儿呆。

番外篇

1

成为言珵仙君的天妃已有月余，顾篱仍时常觉得恍惚。

清晨她从一万平米的云锦软垫上醒来——这是言珵特意仿照人间龙榻尺寸为她定制的窝巢——总会先伸个懒腰，然后盯着身旁还在闭目养神的仙君发会儿呆。

瓷白的肌肤在晨曦中泛着暖玉般的光泽，长睫投下浅浅阴影，比起人间时更多了几分仙气缭绕的清冷。可只要他睁开眼，那点清冷就会瞬间化作缠人的暖意。

“醒了？”言珵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手臂一伸就将毛茸茸的红狐揽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头顶柔软的绒毛，“今日要不要去瑶池宴？”

顾篱在他怀里扭了扭，嘤咛一声。自打上次醉酒现形被言珵拎回来后，他就总爱让她保持原形——美其名曰防止她乱跑，实则就是贪恋这身皮毛的手感。

“不去。”她把脑袋埋进他胸口，“上次那个百花仙子总盯着你看。”

言珵低笑，胸腔震动震得她耳朵发痒：“所以你就故意打翻她的琼浆玉露？”

“那是意外！”顾篱抬头瞪他，琥珀色的圆眼睛写满无辜，“我只是想闻闻是什么味道。”

才不承认是看到百花仙子借着敬酒的机会指尖都快碰到言珵的手背了。狐族的小心眼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尤其是对属于自己的东西。

言珵挑眉，显然不信，却也没拆穿，只捏了个诀为她幻化人形。红光闪过，怀里的小狐狸瞬间变成披着红色纱衣的少女，墨发铺散在他臂弯间，衬得肌肤胜雪。

“那今日就在宫里待着。”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正好司命前日送了些新酿的醉仙酿来。”

听到醉仙酿三个字，顾篱耳朵尖都红了。上次就是被这玩意儿害得她莫名其妙又把言珵睡了，虽然结局是好的，但过程实在丢人。

“不喝！”她斩钉截铁，却在言珵打开酒坛时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香，太香了，这酒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言珵眼底闪过狡黠的光，斟了一杯递到她唇边：“就尝一口，这次我看着，不会让你醉的。”

结果一口接一口，等顾篱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挂在言珵身上傻笑了。

“言珵，”她揪着他的前襟，眼神迷离，“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人间的事？”

这是她一直的心结。虽然言珵说过通过坤天镜看到了她的真心，可那些伤害终究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他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仙君抚着她长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轻笑：“问什么？问你如何骗我心动，又如何伤我至深？”他低头啄了下她的唇，“还是问你抱着我的尸身哭了三天三夜，连顾遥都拉不走？”

顾篱酒醒了大半，怔怔看他。

“小傻子。”言珵叹口气，将人搂紧些，“那些都是劫数，我既选择下凡历劫，便是早有准备。”他语气忽然酸溜溜的，“何况某只狐狸精演技拙劣得很，嘴上说着不爱，眼睛却红得跟什么似的。”

顾篱愣住：“你、你那时候还有意识？”

“一丝残魂未散，所以看得分明。”言珵眯起眼，“包括某人偷偷亲我，还说‘下辈子一定要早点找到你’这种话。”

顾篱彻底石化。她以为那是诀别的私语，竟全被听了去！

“所以啊，”仙君得意地晃了晃酒杯，“从头到尾，被吃得死死的都是你。”

顾篱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抢酒杯，却被就势压进云锦里。酒香混着桃花香弥漫开来，她听见言珵在耳边低语：

“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很好奇，”

“当年在人间，陆相总是针对你，你为何从不反击？”

2

言珵这一问，让顾篱想起件旧事。

那还是她在人间当皇后的时候。有次言珵南巡，她嫌无聊偷溜出宫玩，结果在街角撞见陆相——那时的陆丞相还不是后来那个咬牙切齿说要善待她的陆相，而是个眉目冷峻的年轻权臣。

他站在巷深处，面前跪了个瑟瑟发抖的官员。顾篱原本想绕道，却听见陆相冷声道：“皇后娘娘岂是你能妄议的？”

她鬼使神差停下脚步。

那官员还在争辩：“可陛下为她荒废朝政是事实！下官也是为国担忧。”

“为国担忧就该直言进谏，而不是散播皇后是狐妖的谣言。”陆相的声音更冷了，“陛下自有分寸，倒是你，收受藩国贿赂的事，当真以为无人知晓？”

顾篱惊讶地捂住嘴。原来陆相早就知道有人要陷害她，甚至暗中替她扫清了不少障碍。

后来她偷偷调查才发现，陆相竟是言珵一手提拔的心腹。言珵早料到会有朝臣对她不满，特意让陆相明面上与她对立，实则暗中保护。

“陛下说，娘娘性子直，容易得罪人，得有个人在暗处看着。”陆相后来曾无奈地对她说，“虽然臣觉得，娘娘得罪人的本事确实不小。”

回忆至此，顾篱忍不住笑了声。

“笑什么？”言珵轻咬她耳尖表示不满。

她把玩着他垂落的一缕墨发，慢悠悠道：“我在笑陆相——他后来是不是知道你故意让他唱黑脸的事了？”

言珵挑眉：“怎么猜到的？”

“他后来看我那眼神，分明写着‘陛下为了泡妞真是煞费苦心’。”顾篱哼唧，“你们主仆俩联手套我呢？”

言珵低笑：“那不也是你自己往套里钻？”他翻身让她趴在自己胸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她的长发，“不过陆相确实怨念颇深，说我重色轻友。”

顾篱正想说什么，仙侍忽然来报，说狐族太子顾遥来访。

话音刚落，某仙君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他又来做什么？”言珵搂紧她的腰，语气酸得能腌黄瓜，“这个月第几次了？”

顾篱哭笑不得：“他说给我带了些狐族的点心...”

“天庭什么没有？需要他特意送来？”言珵冷哼，“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篱还想解释，人已经被裹进厚厚的云被里。言珵随手幻化出外袍，面无表情地起身：“我去见他就好，你躺着。”

最后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顾篱顿时想起昨晚的“惩罚”，脸红的像要滴血。

前厅里，顾遥正翘着二郎腿品茶，见言珵独自出来，了然地挑眉：“又藏起来了？仙君这般小气，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篱篱见不得人呢。”

言珵冷着脸坐下：“太子有事？”

“自然是想我家小篱篱了。”顾遥故意拖长语调，“顺便问问，仙君答应借我的昆仑镜何时兑现？不是说好只要我帮忙促成姻缘就……”

言珵一道仙诀封了他的嘴。

“昆仑镜可以借，”仙君慢条斯理地斟茶，“但有个条件。”

顾遥挑眉示意他说。

“以后送东西，让仙鹤来就行。”言珵微笑，“太子殿下就不必亲自上门了。”

顾遥：“......”

3

最后顾遥还是死皮赖脸地见着了顾篱——趁言珵被天帝召去的空隙。

他围着裹成粽子的红狐转了三圈，啧啧称奇：“听说言珵连人形都不让你变了？这什么毛病？”

顾篱悻悻道：“他说我人形容易招蜂引蝶。”其实是因为上次她人形状态偷溜去蟠桃园玩，被几个小仙君搭讪，恰巧让言珵撞见。

后果很严重。仙君醋坛子打翻，直接把她变回原形揣怀里带了回来，还顺手在寝宫周围设了结界，美其名曰“防狼”。

顾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该！让你当初为了帮他历劫那么折腾人，现在报应来了吧？”

顾篱恼得用尾巴抽他：“还不是你和他联手骗我喝酒！”

“那叫善意的谎言。”顾遥躲开她的攻击，忽然正色，“说真的，他待你如何？”

琥珀色的眸子软了下来，顾篱轻轻点头：“很好。”好到有时候她会害怕这是一场梦。

人间那一世，她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怀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即便现在想起仍心有余悸。

顾遥揉揉她的脑袋：“那就好。你都不知道，当初在皇陵找到你时，你那副样子...”他顿了顿，转移话题，“对了，言珵知不知道你当年为他……”

话未说完，结界突然波动。一道金光闪过，言珵沉着脸出现在门口。

“太子殿下，”仙君的声音冷得能冻僵云彩，“需要本君提醒你结界的作用吗？”

顾遥讪讪收回撸狐狸的手：“这就走这就走。”他冲顾篱眨眨眼，用口型说了句“别忘了昆仑镜”，溜得比兔子还快。

寝殿内一时寂静。

顾篱小心翼翼地去勾言珵的手指：“你回来好早。”

言珵垂眸看她，忽然叹口气，将毛团子抱进怀里：“他说你当年为我怎么了？”

原来听到了。顾篱把脸埋进他颈窝，闷声道：“没什么，就是在皇陵守了你一段时间。”

言珵手臂微微收紧：“多久？”

“三年。”

空气凝固了一瞬。顾篱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在发抖。

“傻狐狸。”良久，他哑声说，“我是去历劫，又不是真死了。”

顾篱小声反驳：“可那时候我不知道嘛。”她抬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下巴，“而且我当时想，万一你魂魄还没走远，我能多陪陪你也是好的。”

言珵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个吻很轻，却带着沉重的温柔。

“以后不会了。”他承诺，“无论是人间还是仙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顾篱心里软成一滩水，正想撒娇，忽然察觉某人的手不太安分。

“等等！言珵！现在是白天！”

“嗯。”仙君面不改色地解她身上的捆仙绳——自从上次她试图偷溜后，这绳子就成了常备道具，“所以？”

“所以，唔……”

所以仙君吃起醋来，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4

几日后，顾篱终于找到机会溜出寝宫——言珵被请去商讨魔族边境的事，临走前千叮万嘱让她老实待着。

她当然不会听话。主要是顾遥偷偷传信，说弄到了她最爱吃的桃花酥。

两人躲在瑶池边的桃树下偷闲，顾遥忽然问：“说起来，言珵知道你是当年他救下的小狐狸吗？”

顾篱叼着点心含糊道：“应该吧？他上次提过一嘴。”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当初会救你？”

顾篱愣住。这个她倒没细想过。仙界之尊救一只小狐狸，需要理由吗？

顾遥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听说啊，言珵仙君年少时曾受过你们狐族一位前辈的恩惠，所以对狐族格外照顾。他书房里还供着那位前辈的画像呢。”

顾篱眨眨眼。她从未听言珵提过这事。

好奇心被勾起来，她趁着言珵还没回来，偷偷溜进了书房。

仙君的书房整洁得过分，除了案几上堆着的公务文书，就只剩墙上一幅水墨画。画上是只九尾红狐，蹲坐在桃花树下，眼神倨傲又灵动。

顾篱盯着那画看了半晌，总觉得眼熟。这狐狸...怎么那么像她早逝的祖母？

她忍不住伸手想摸画框，却不小心碰倒了案几上的砚台。墨汁泼洒的瞬间，画卷突然发出柔和红光。等顾篱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站在了一片桃林中。

不远处，年轻的言珵——看上去只有凡间少年年纪——正靠在树下小憩。而他身边，窝着只通体火红的九尾狐。

那狐狸忽然抬头，目光精准地看向顾篱的方向，嘴角竟像人一样勾起个笑。

顾篱惊得后退一步，眼前景象骤然消失。她还在书房，画上的狐狸依旧倨傲地看着前方，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

“在看什么？”言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顾篱吓了一跳，转身时差点绊倒，被仙君伸手扶住。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她心虚地低头，却瞥见言珵袖口沾了点墨迹——像是刚处理过什么脏东西。

言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不小心弄到的。”他自然地揽过她的肩，“饿不饿？今日厨仙做了新点心。”

顾篱被他带着往外走，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那幅画。

画上的狐狸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祖母去世前曾摸着她的头说：“小篱篱以后会遇到一个待你如珠如宝的人，可能过程会有些坎坷，但终究是甜的。”

那时她还不懂，现在却忽然明白了什么。

“言珵，”她拽拽他的袖子，“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祖母？”

仙君脚步微顿，垂眸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歪头想了想，“就是觉得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她？”

言珵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如果我说是，你会吃醋吗？”

顾篱瞪大眼：“果然是因为……”

“骗你的。”他低头吻住她，堵回所有疑问，“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你。”

只是因为你是那个会为我哭、为我笑，为我守陵三年，还会偷偷珍藏小肚兜的傻狐狸。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但顾篱从他眼里读懂了。她红着脸捶他一下，心里却甜得冒泡。

来源：小故事来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