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继延:每个湖南人心中都有一个“湖南中心论”——跋《风雅的兴起》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3-23 10:22 2

摘要:在湖南大学学习和工作了7年的我,对岳麓书院有一种独特的情怀。这种情怀既来自于岳麓书院本身,我们对那个庭院深深的千年书院有一种深深的眷恋,更来自于我在岳麓书院的一位好友江堤。他的大名叫李君辉,和枕戈同姓李。他是一位诗人,在上个世纪开创了新乡土诗派,同时也是一位别

每个湖南人心中都有一个“湖南中心论”

伍继延

、初识枕戈:湖湘文脉和道统得以延续

认识枕戈是一个偶然,也是一个必然。

在湖南大学学习和工作了7年的我,对岳麓书院有一种独特的情怀。这种情怀既来自于岳麓书院本身,我们对那个庭院深深的千年书院有一种深深的眷恋,更来自于我在岳麓书院的一位好友江堤。他的大名叫李君辉,和枕戈同姓李。他是一位诗人,在上个世纪开创了新乡土诗派,同时也是一位别具一格的作家。写《曾国藩》的唐浩明先生说,像江堤这样写岳麓书院的,古往今来怕是第一人,把理性与诗性结合到了一个完美的境地。可惜天妒英才,他早早离开了我们。

枕戈也是一位八零后诗人,写过《栀子花开,微雨不止》《在桑梓之地埋下我的剑》这样充满楚国山林气息的诗歌。他也写了岳麓书院,本书的《千年书院:其院虽旧,其命维新》,既有诗人的激情也有学理的深度,仿佛有江堤写岳麓书院的味道,是近年写书院难得一见的好文章。

2006年岳麓书院创建1030周年暨湖南大学定名80周年之际,我回到湖南大学参加校庆活动。在岳麓书院旁边看到那个稍显瘦弱而脸上充满文人气的年轻人,手上捧着古色古香的《印象•湖大》杂志,首先被这本颇有冲击力的杂志所惊艳到。我心里真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看到了逝去不久的江堤,更看到湖大的文脉、岳麓书院的文脉乃至湖湘文化的文脉,在一代新人身上延续。

也可以说这是一种文化传统或道统的复活:中国人对华夏文化有着深情而深刻的追求,华夏文化的道统南移后被湖南人所继承和担负,而有了近现代湖湘文化的大放光彩。我没看错人。枕戈之前有江堤,但枕戈之后,我尚未看到有湖大学子比他更执著而坚韧地追求自己的文化理想,更未料到枕戈以他的行动,在文化学术界掀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湘籍作家韩少功发出“文学寻根”的感慨,中国兴起了“寻根文学”。1986年暑假,在我离开湖南去清华大学读书之前,我和江堤、肖春源商量也去“寻一次根”。我们骑着自行车,一边丈量大地,一边追寻着楚文化。我们到了湘阴的汨罗,拜访了屈子祠,凭吊了楚辞的鼻祖也可算是湖湘文化的源头之一屈原。后来又到了楚国的都城纪南城,夕阳西下,天边一抹晚霞,这个楚国都城已经湮没在黄土野草中了,让人不胜感慨。这次寻根之旅前后经历了20来天,这是一次精神的寻根之旅,也是湖湘文化的一次体验之旅。

近年湖南的考古备受世人关注。虽然湖南挖掘出了世界最早的稻作和陶器,发现了中国最早的古城城头山,湖南高庙文化中的太阳、凤鸟、八角星、兽面獠牙等图案“掀起了中国史前第一波艺术浪潮”,也就是说,华夏文明最早诞生于大湖湘地区,甚至最早的城邦国家也诞生在湖南;但是,南方山纵水横,有点道家描述的小国寡民的味道,而北方平原地势开阔,需要共同治理黄河水患,所以中国的大一统政府后来建在黄河流域。

从艺术的角度,北方《诗经》的风雅体现了儒家的大一统精神,甚至汉儒对其作了极端道德化的解释,把《诗经》之诗歌全部纳入到礼仪教化的范围,句式也追求四言的整齐统一;南方楚辞的风雅却多道家的自由精神,更具浪漫主义色彩甚至悲剧精神,句式也参差不齐而错落有致。南北的精神气质是不一样的。枕戈在其《从风雅到风骨》中对儒家的风雅精神作了深刻揭示。

战国末期,本来楚国实力雄厚最可能统一中国,但最后还是被虎狼强秦所灭。不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当人民不堪忍受秦国的暴政时,最先揭竿而起的还是楚人。最后楚汉相争,楚人刘邦统一中国,但建都长安。中国文化中心还是在北方黄河流域,湖南退而为蛮,寂寂无名数百年。

楚人这种自由歌唱的精神,敢于反抗强暴的精神,在近代的救亡图存运动中,又集中体现在湖南人身上。“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这是对湖南人悲壮牺牲精神的最高赞誉。

二、为湘商崛起呐喊:为湖南人寻找新的出路

1988年,从清华大学毕业的我,南下海南,变成了一个闯海人。我也由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进入海南这个伊甸园,历经市场经济大潮的洗礼,成长为一个成熟独立的男人。

我对海南的定义,认为“海南曾经是中国改革舞台的主角”。本来海南从来都是偏处于配角的,直到上个世纪1988年它成了主角。海南特区做了什么呢?第一,海南在全国率先搞市场经济;第二,海南实行“小政府,大社会”;第三,准备设立特别关税区,使海南的经济和大陆适当地分开,让海南去和台湾对接。

天涯逐日归来。我又于2003年,在重庆创办了全国第一家异地湖南商会——重庆湖南商会。开始思考如何办商会,如何通过办商会实践公民社会,同时思考湖南人新的出路。2006年4月,我发起组织的首次“全国异地商会联谊座谈会”召开。建立在商会基础上的湘商事业开始呈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那年我认识了枕戈,并让他接触到了商会和湘商这个新生事物。

2007年,湖南省政府主办全球性的“首届湘商大会”即将在长沙举行。那年夏天,湖南省外宣办召开了一个座谈会,要拍一部湘商的宣传片,撰稿的任务落到了当时唯一能够说清楚湘商的我身上。我点将枕戈与我一同来执笔起草这篇文章,尚在湖南大学文学院读硕士的他欣然接受。我们以一种特殊的历史使命感,共同完成了湘商的第一份理论文献,不但湘商的基本话语体系得以形成,该文也成了后来数年湘商行动的指南和纲领。这篇《崛起湘商:一个全新思想的商业群体》后来发表在《华商》《中国商人》等杂志上。

其中有一章节是这么写的,至今读来让人热血沸腾:

“湖广熟,天下足”,当年的鱼米之乡湖南,遥寄着多少先辈的桃源之梦。岳麓书院的兴盛,湖湘学派的崛起,“潇湘洙泗”的美名使湖南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重心之一。

而从工业革命开始,西方崛起,锋芒所及,使古老的中华帝国无招架之力;太平军兴,变道图新,危及满清王朝,几至倾覆。从那时候开始,血性强悍的湖湘子弟,在乱世中傲然卓立,秉承经世致用的实学,心忧天下兴亡,毅然奋起卫道,屡败屡战而修成“湘军”正果,开创了湖湘文化的第一次辉煌。

“中兴将相,十九湖湘”。在西方列强的逼迫下,大厦将倾,内忧外患。中华大地开始了民主革命的兴起,湖南人又站在时代的浪尖上,开始了革命流血的历史。黄兴起兵革命在前,天下未定而身先死;蔡锷率军护法在后,英年早逝留下遗恨!“广东人革命,湖南人流血”,这是对湖南人奋勇献身的最高赞誉。……

如今,曾左黄蔡之后,“湘军”已成历史,毛刘胡朱之后,“湘政”渐成绝响。盛极而衰,否极泰来,本是人类文明演进的常态。湖湘文化在近二百年两次登峰造极之后,它的光辉是否从此渐行渐远,如大江东流一去不返呢?湖湘文化的方向在哪里?这是最近湖南人在苦苦思索的问题。

现实和未来会证明,湖湘文化的方向,不在他处,就在湘商的崛起!“用无常道,唯变所适”。如果说湖湘文化最根本的核心就是经世致用,每个“世”代都有特殊的“用”,经什么世就致什么用,那么今日之湖湘文化就要面对这个经济全球化的激荡时代,关注经济的发展和商业文明的建设。

我提出,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湖湘文化将面临第三次复兴:近代湖南人从“书生领军”到“书生领政”,创造了辉煌的事功,打出了“湘军”这张响亮的名片;如今湖南人“书生领商”,将完成从湘军、湘政再到湘商的转型,这就是湖湘文化未来的方向!

枕戈是一个善于研究和思考的人,也很容易接受新生事物。他也渐渐从一个纯文学或文化理论研究者,变成了湘商文化“一支笔”。也许受我的“湖湘文化的第三次复兴”的宏大叙事所鼓舞,他确实开始从文化政治经济的全方位来思考湖南人的未来,以及中国如何继续变革的问题。后来,受我的邀请,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加入湘商事业的团队,从事人生第一份工作,一边读书一边开始新的征程。

2008年他毕业后,我和他共同住在岳麓书院后面的红叶楼里,朝夕相处,共同切磋。还自称是隐于岳麓山之下“守望岳麓书院后门的人”。意思是面对滚滚商业洪流,仍旧保持文化人的清醒,不忘文化人的道统使命。就是在岳麓书院后面的那房子里,我们共同完成了很多湘商访谈和理论性文章。湘商事业和湘商文化有如今的局面,应该说枕戈是立了大功的!著名作家徐志频、湖湘学者黄守愚都加入到湘商文化的研究团队中,共同成就了“湘商文化”这面旗帜。

别人称我为“湘商文化创始人”,我说著名作家王跃文也是“湘商文化创始人”,因为他从文化的角度提出了湘商这个概念。“湘商文化”是湖南人共同的事业,是要载入湖湘史册的。2014年,我把多年来思考湘商文化和现代商会建设的心得体会,结集成一本书《在商言商?——湘商文化与现代商会》,里面也凝结了枕戈的不少心血。他是该书的特邀编辑。

三、“湖南中心论”是舍我其谁“以天下为己任”

湘商文化的火种已经播向全球,湘商事业后来如火如荼,蒸蒸日上。我后来因种种原因,从湖南回到北京。而枕戈三十而立,又走向新的星辰大海。也许是作为千年学府岳麓书院的学子,天生注定有一种使命感,他后来于2012年创办了一家网站。这个网站名字的思想具有超前性,它叫大同思想网。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年办一个思想网站有多难——那是“风雨苍黄十二年”。那时比较引人瞩目的思想网站有爱思想网、共识网、儒家网,加上大同思想网,堪称民间四大思想网站。其中共识网原本影响最大,枕戈希望大同思想网办成共识网那样的综合性网站,提出“北共识,南大同”。但共识网最先在2016年悲壮牺牲了。

“大同”包含的境界很高,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和达到的。它让人想起《礼记》中《礼运•大同篇》描绘的大同世界,也让人仿佛想起了一百年前人类曾经实践的共产主义理想。枕戈也许继承了那一代湖南人身上的梦想,能用“大同思想网”这个名,就已经给人无穷的遐想空间,非常人所及。但枕戈的出发点,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求大同,存小异”,促进左中右融合对话,走向共识。

我乐意参与这种左中右的对话,所以也算是大同思想网的支持者和参与者。那些年,我和枕戈有几篇重要的思想对话,如《枕戈对话伍继延:新儒家应从曾国藩谈起》《枕戈对话伍继延:儒家宪政or中华宪政?》,先发在大同思想网,后又被爱思想网、共识网、儒家网等转发,产生了广泛影响。还有《海南:中国市场经济改革的试验田——枕戈对话伍继延》,这是关于海南自贸港建设的,也包括了对未来中国政治改革的展望,今天读来仍有启发作用。那时的枕戈,又从“湘商文化”走向了更广阔的“大同思想”。

但是,大同思想网真正震撼整个世界的,却是当时湖南大学法学院院长杜钢建提出的“大湘西起源说”或“杜氏欧罗巴始祖说”,也有人称之为“湖南中心论”。我的理解,今天的中国乃至整个世界,正面临着千年未有之大变革和大变局,世界大变局意味着权力格局的改变,也就意味着话语权的改变。中国正在崛起,而特朗普上台以后的一系列倒行逆施导致美国霸权衰落。在这种背景下,我们的思想格局更要大改变。

但是,我们今天思想文化的基本格局却是源自西方,包括世界历史叙事、思想学术范式,都是西方文化主导的。这就像美元霸权主导了世界金融货币版块。似乎《圣经》里面说的,是不能怀疑的;只要是西方大师们的观点,就不能批判。最近一个多世纪,我们要么是奉美元霸权,要么是唯西方马首是瞻,在思想文化领域里“言必称希腊”。

这时候一批中国的有识之士奋起卫道,奋力反击。我觉得杜钢建先生就是这么一个斗士。一个斗士不管他身后留下什么物种,是龙种还是跳蚤,但是斗士永远是斗士。嗡嗡叫的苍蝇也永远是苍蝇。在这个意义上讲,我认同杜钢建先生试图重新建构文化话语体系,强调中华文化的主导作用。他的这些思想被人归纳为“中国中心论”,后来通过媒体的传播和放大,又变成“湖南中心论”。

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每个湖南人心中潜意识里都有一个“湖南中心论”。自从曾左彭胡领导的湘军挽救了一个王朝的命运,谭嗣同为变法流血牺牲,宋教仁追求宪政民主被刺身亡,蔡锷奋力一搏要为四万万同胞争人格,到毛泽东领导共产党建立新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后在朝鲜打败了美帝为首的十八国联军。湖南人内心都有一种舍我其谁大义凛然的气概,认为湖南是中国的人才中心,湖南人当挺身而出拯救天下。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甚至觉得湖南就是天下。“湖南中心论”,某种意义上就是舍我其谁“以天下为己任”。

记得1986年我去北京的清华大学读研究生时,我的一个湖南大学的同学说,他才不去北京读书,他说他要把天安门搬到湖南大学东方红广场。湖南人骨子里的自信,有时就变成自大自狂。后来我到了清华大学,邀请他去北京玩。站到天安门广场,看到雄伟的天安门,他才发现天安门是那么大,我们小小的湖南大学东方红广场根本放不下。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理解枕戈这几年创办大同思想网后的所想所做所欲为,包括杜钢建先生的惊世骇俗之论。但是这个问题也要一分为二来看。如果是从纯学术的客观立场,还需要从文献和考古的角度,多在学理上论证,耐心细致地去建构这套思想体系。而从信仰上来讲,我们坚信中华是世界文明的中心,坚信“湖南中心论”也是对的。就像所有的基督徒都坚信有一个上帝,通过信靠上帝可以获得拯救,这无可厚非。如何做到信仰和理性统一,建构“湖南中心论”的道路还很漫长,当然也大有可为!

本文为湘商文化创始人伍继延先生为枕戈即将出版的新著《风雅的兴起》作的跋。

关于大同思想网大同思想网是由青年学者枕戈、湖南天地人律师事务所邹红艳律师等发起创办,于2012年9月1日在湖南长沙成立。网站以推动中华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实践法治中国为当下目标,弘扬王道文化、中道思想、大同理想,并希冀中华文化的全面复兴。在中华文化复兴的大潮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势中,大同思想网主要关注儒释道为主的传统文化复兴及与西方文化比较和融合的大文化观,比如大陆新儒家和儒家宪政的议题等;关注重新书写世界历史和反思西方中心论背景下西方历史话语霸权的大历史观,比如世界文明源头和西史辨伪等议题。同时关注国内国外的时政局势,特设置“时政观察”栏目,体现国学人士不尚空谈重经世致用的特征;关注近世和当代的历史人物,因“道以人传”,人物列传是史家之传统,特设置“人物春秋”栏目;另有文艺诗歌类的好文,亦欢迎各方人士赐稿。

来源:大同思想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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