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头重达五百公斤的西伯利亚棕熊缓慢地转动头颅,琥珀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两道细缝。
雪松岭的晨雾还未散尽,阿克塞尔就嗅到了风中那缕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这头重达五百公斤的西伯利亚棕熊缓慢地转动头颅,琥珀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两道细缝。
三公里外,金属与皮革的气息正在白桦林间游荡。
娜塔莎用湿润的鼻尖碰了碰丈夫的肩膀,他们刚满周岁的幼崽伊万正在啃咬松果,蓬松的毛皮沾满晨露。
阿克塞尔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震颤,母熊立即叼起幼崽的后颈,三道棕影悄无声息地没入针叶林。
在他们身后,被熊爪翻开的腐殖土里露出半截银色弹壳。
安德烈抹掉猎枪瞄准镜上的霜花,枯叶在军靴下发出细碎的呻吟。
二十米外的白桦树干上,三道新鲜的爪痕正在渗出树脂。"熊王。"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防风打火机的火苗在晨雾中抖动着照亮弹壳底部的编码——这是上个月失踪的护林员的配枪。
瓦西里看着父亲布满冻疮的手指在GPS定位仪上滑动,屏幕蓝光映出年轻人苍白的脸。
他们追踪这头熊王已经七天,暴风雪正在北方的天空积聚,而妹妹的肾透析账单还压在汽车旅馆的床头柜里。
松针簌簌落在伊万滚圆的肚皮上,小熊不满地打了个喷嚏。
娜塔莎用前掌按住躁动的幼崽,远处传来的金属撞击声让她的鬃毛根根竖起。
阿克塞尔突然人立而起,六米高的身躯在夕阳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他的右掌有道陈年伤疤——那是三年前从偷猎者的捕兽夹里挣脱时留下的。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瓦西里的睫毛上时,他发现了雪地上的梅花状足迹。
安德烈蹲下身,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指测量着掌印深度:"超过25厘米,是头带崽的母熊。"年轻人的喉咙突然发紧,他想起妹妹病房窗台上的泰迪熊,绒毛都被洗得发白了。
午夜时分,阿克塞尔撞破了溪边的冰层。
肥美的鲑鱼在齿间爆开鲜甜的滋味,他却将猎物轻轻放在娜塔莎面前。
月光下,母熊背部的旧伤疤像条扭曲的蜈蚣——那是去年春天为保护幼崽与狼群搏斗留下的。
伊万把湿漉漉的鼻头探进鱼腹,溅起的水珠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瞬间凝成冰晶。
第七个陷阱埋在雪松岭的隘口。
安德烈将淬过野猪血的钢丝绞索藏进落叶堆时,听见了山毛榉林中幼熊的呜咽。
瓦西里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那支雷明顿870霰弹枪重得提不动。
当伊万的右掌被兽夹咬住时,阿克塞尔正在两公里外撕扯偷猎者留下的诱饵鹿尸。
幼熊的哀嚎刺破寂静的黎明,娜塔莎的咆哮震落了松枝上的积雪。
安德烈拉动枪栓的瞬间,熊王如黑色闪电般撞断三棵碗口粗的落叶松。
瓦西里永远记得那个染血的清晨。
熊王人立时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整个天空,父亲的第一发子弹穿透那堵肉墙的瞬间,他看见母熊叼着幼崽从山崖跃入冰河。
第二发子弹撕裂熊王的左前肢时,这个庞然大物竟然在笑——如果野兽也会笑的话,那沾满血沫的獠牙分明在笑。
霰弹枪的第三声轰鸣惊起满山寒鸦。
阿克塞尔倒下的身躯压碎了六个捕兽夹,他的右掌仍死死按着第七个未触发的陷阱。
瓦西里颤抖着走近时,发现熊王最后的体温正融化身下的积雪,形成一个小小的温泉,蒸腾的热气里浮动着幼崽的乳香。
安德烈剖开熊腹时,割到了尚未消化的松茸和蓝莓。
这个老猎人突然跪在血泊里,他布满茧子的手掌摸到了熊王胸前的弹孔——七年前那场遭遇战中,本该致命的子弹被肋骨卡住了。
瓦西里望着雪地上蜿蜒的血迹通向冰河,突然发疯似的冲向山崖,却只看到浮冰间漂着一缕金棕色的绒毛。
暴风雪来临前的最后时刻,娜塔莎把伊万塞进岩缝。
幼熊沾满父亲鲜血的舌尖尝到了咸涩的温暖,母熊最后的舔舐在它额前留下带血的漩涡纹。
当人类的脚步声逼近时,母熊像座融化的雪山般缓缓侧卧,用尚存余温的躯体堵住了整个洞口。
瓦西里在熊尸前站了整整十分钟,直到雪花落满肩章。
他忽然想起生物课本上的话:棕熊妈妈会为幼崽抵挡所有危险,除非死亡将它们分开。
年轻人摘下猎鹿帽,露出和妹妹同样颜色的栗色鬈发。
远方的冰河传来浮冰碰撞的轰鸣,像是大地在呜咽。
第二年开春,护林员在雪松岭发现了奇景:上百头棕熊聚集在冰河畔,对着初升的朝阳发出长嚎。
在它们围成的圆圈中央,有只额头带漩涡纹的小熊正在啃食新鲜的鲑鱼。
更令人惊异的是,河滩上静静躺着一支生锈的雷明顿霰弹枪,枪管里插着支未绽放的达子香。
当无人机掠过山谷时,镜头捕捉到峭壁上的爪痕组成的神秘图案——那像极了人类文字的"守护"。
生物学家们争论不休时,有个住院的女孩正对着电视微笑,她怀里的泰迪熊右掌缠着绷带,纽扣眼睛映着窗外的万里晴空。
松脂燃烧的噼啪声在洞穴内回响,娜塔莎用鼻尖将伊万拱向岩缝深处。
幼熊掌心的伤口凝结着冰晶,却仍固执地叼着半片染血的熊毛——那是黎明时分从父亲脖颈撕下的纪念。
母熊突然昂首发出悠长的低鸣,洞外三十米处的白桦林中,军用夜视仪泛起的幽光刺痛了她的视网膜。
瓦西里踩断枯枝的瞬间,熊王最后的警告在群山间激荡。
年轻人望着战术手套上凝固的血痂,想起三个小时前那具轰然倒下的巨兽。
当父亲剖开熊腹时,他分明看见尚未消化的松针间混着淡粉色花瓣——那是西伯利亚春天最早盛开的杜鹃,本该出现在三个月后的山谷。
"它把春天藏在了胃里。"瓦西里喃喃自语,战术靴陷入积雪的触感让他想起妹妹化疗后掉落的发丝。
夜视仪突然捕捉到岩壁上的异样反光,六道平行的金属刮痕在月光下泛着青芒——这是成年棕熊标记领地的特殊方式,刮痕数量对应家族成员。
安德烈的猎刀突然停在半空。
老猎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雪地上的足迹:成年母熊的掌印在岩洞前诡异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串幼熊足迹,每个掌印中心都嵌着片鱼鳞状的冰晶。
当北风卷起带血的雪沫时,他闻到了记忆深处的味道——二十年前妻子难产时的产房,混合着消毒水与铁锈的气息。
阿克塞尔破碎的胸腔在月光下起伏,每口喘息都带出蓝莓破碎的芬芳。
猎人的脚步声在三十米外骤停时,他沾满冰碴的睫毛突然颤动——幼崽含着乳头的触感穿越死亡的阴霾刺痛神经,三年前娜塔莎分娩时的低吼与此刻的寒风产生奇妙共鸣。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熊王用獠牙撕开了左前肢的肌腱。
滚烫的熊血渗入冻土,激活了深埋地下的蚂蚁巢穴。
成群的极地蚂蚁循着血腥味涌向猎人,安德烈拍打防护服的窸窣声成了进攻的号角。
瓦西里目睹了自然界最精妙的复仇。
垂死的熊王故意侧翻暴露伤口,吸引秃鹫在猎人头顶盘旋。
当父亲举枪驱赶猛禽时,阿克塞尔用最后的力气撞向云杉——树冠堆积的雪块轰然坠落,精准触发七十米外的声波驱熊器。
凄厉的警报声中,整个山岭的野兽开始奔逃。
"它在保护......"年轻人未说完的话被枪声击碎。
安德烈的第三发子弹穿透熊王心脏时,晨光正好掠过那枚卡在胸骨七年的弹头,两枚铜质弹头在空中相撞,迸发出教堂钟声般的嗡鸣。
十年后的暴风雪夜,已经成为动物学家的瓦西里在显微镜下有了惊人发现。
从雪松岭带回的熊毛样本中,某种未知酶正在分解弹头残留的铅毒。
当夜他收到妹妹手写的明信片,背面印着伊万的后代——额头带有火焰纹的年轻熊王,正守护着新生幼崽穿越冰河。
而在当地原住民的传说里,每个极光璀璨的夜晚,都能看见星空中有七颗熊形星座。
牧鹿人发誓曾听见巨熊与猎人用远古语言对话,冻土之下沉睡的雷明顿猎枪,枪管里绽放着永不凋零的达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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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岭深山老妖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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